为贾敏的身体着想,这次的寺庙之旅便匆匆中止了,萧氏听说后,也为贾敏开心,护送着她们到了林府门口,这才又转道回了刺史府。
而贾敏的再度有孕,在整个林家都掀起了狂欢的浪潮,须知林家往上数七八代,都是一脉单传,从未有过兄弟姊妹。故此在有了安哥儿之后,林如海和林老太太就已经心满意足,只安心教养他,旁的一概不想了。
林老太太乍喜乍惊,一迭声的叫人去请林清过来,身边的周嬷嬷笑着提醒道:“老太太怎么忘了,清老爷跟着老爷去巡视了,走了有大半个月了。”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不中用了。”林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又命人去寻大夫,“快,快去找济仁堂的孙大夫,我听说他的脉息好。”
身边的丫鬟应声而去,倒是贾敏颇为不好意思,她这个年纪放在别的人家,儿子都快要说亲了,自己却爆出来有孕了。
贾敏脸色有些羞红,小声说道:“墨姐儿的医术是极好的,她既然说了是,必定就是真的有了。”
“我知道,只是她年纪小,虽然学的好毕竟经验不足,找个老大夫看看,我这心里才安稳。”为了防止林墨伤心,林老太太还是解释了一句,复又道,“墨姐儿和雯姐儿都是极能干的,如今你义母又有了孩子,你们两个可要立起来,寻常家中的事情,都要担着,切莫让你义母忧心操劳了。”
林墨才没有放在心上,她自觉已经是大姑娘了,闻言只狠狠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林雯也笑着答应下来,想了想又说道:“义父和三叔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要不要给他们送个信儿?”
林老太太这才恍然,忘记把这个消息告诉儿子了,随即又指派了两个小厮,昼夜兼程赶去送信。林如海得到消息后,快速处理了手头的事务,就带着林清赶了回来。
不提林如海一家如何开心,贾敏也找了个机会,把萧氏看中了林墨的事情说了出来。林如海和林清对这桩姻缘是极满意的,倒是林奶奶和林母有些犹豫。
她们俩的想法与男人不同,齐大非偶,自家靠着林如海如今虽然比之前略强了些,可毕竟底子薄。若是林墨嫁去了那世家大族内,背后没有强势的娘家撑腰,恐怕日子难过,且苏白家中也乱的很,按着林母的意思,她是只想女儿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的,寻个普通人家就成了。
最后还是林老太太出马,说服了林奶奶和林母:“你们只想着大户人家日子难过,不知道那等穷苦人家,也有许多说不出的糟心事来,这世上多的是发达之后抛弃糟糠的。咱们墨姐儿的模样人品,样样都是拔尖儿的,真找了那穷书生,自己累死累活的供养他,可真到了他为官做宰的那一天,谁知道自己已经白发苍苍了呢。”
“再说兰陵萧家我是知道的,他们家家教极严,单看叶夫人你们就晓得了。我听说这苏家的哥儿,是箫家主手把手教出来的,萧家主当年与我们老爷子同朝为官,他的为人品性是信得过的。若是错过了这家,墨姐儿再想找这样四角俱全的人家,可不易了啊。”
林琅和林琦两个,也时常借机与苏白聚在一起,不管是探讨课业,亦或是诗酒论友,总是周到体贴的很。以他们二人的看法,苏白倒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不是那等心性狭隘的人。
经过重重考验,最后林奶奶和林母还是点头应下了。于此同时,林如海在和林雯的父母沟通过后,也为林雯定下了一门亲事。
林如海为林雯找的,乃是扬州城内一个皇商家的嫡次孙,走的是科举的路子,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只尚未取中秀才,还在攻读之中。
这皇商家中倒是难得的清净,且很是识时务,家中又是豪富,并不在乎媳妇的嫁妆,只求能和官家有些联系就好。林雯背后有林如海等人撑腰,自己的心机手段也是样样不俗,嫁进去后不虞会被欺负,也算是上上等的人家了。
既是定了婚事,两个姑娘的嫁妆,就得预备起来了。
林雯跟着林如海一家多年,林大伯母一家在林如海的帮扶下,也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帮忙管着林如海在族里的庄子田产。
每年祭扫的时候,林雯会跟着林清,回族里与家人团聚一番。等到交租子的时候,林大伯母夫妻俩,又会来扬州看看女儿,彼此间感情倒是没有消减。
如今她既已定了亲,林大伯母自然赶了过来,忙着为女儿操持嫁妆等事务。
说来这几年,林老太太和贾敏也都没有闲着,日常见到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林墨姊妹俩留着。且林如海家几代单传,又是世代列侯之家,便是为着个好名声,给自家义女的嫁妆都不会小气。更何况林雯和林墨二人,还颇讨林家人的喜欢,如此他们就更不会吝啬了。
因为贾敏有孕,林老太太上了年纪,林大伯母和林母二人经验不足,兼之林墨姊妹俩年纪又小。故此她们俩的六礼,便只过了纳采、问名、纳吉三个步骤,余下的都等着贾敏生了孩子再说。
林大伯母和林母两人,虽然家境不显,但是疼女儿的心还是有的。因着自家家境不如男方,当即就拍板决定,要把男方的聘礼都充作嫁妆返回去。如此一来,自家再填补些,林如海和贾敏也会加上一些,自家女儿的嫁妆就很好看了。
旁的衣物首饰倒是不急,只是这家具摆设要先准备好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千工拔步床,费时费工轻易不能得的。幸好林老太太早有准备,三年前就命人做着了,等到两人及笄后出嫁,赶一赶工期倒是也不晚。
如此贾敏一边养胎,一边搭着手帮两个义女备嫁,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花朝节,这本是花神生日的热闹日子,可巡盐御史府中却人人表情急切,盖因贾敏今早刚用过早饭就发动了。
索性一应事物都准备的齐全,婆子们有条不紊的把贾敏送入产房,又唤来早就养在府中的稳婆,还有林老太太坐镇,决计出不了半点幺蛾子。
这是贾敏的第二胎,小宝宝似乎格外心疼母亲,并没有怎么折腾,贾敏进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与此同时,一股子清香从产房中飘出,令众人精神为之一震,连院中的草木都在瞬间抽芽生长,开出了花儿来。
林老太太先是一喜,后又陡然一惊,先是拜托了林母进去,帮忙照看贾敏和婴儿。
待到林母进屋后,她方才厉声喝道:“周嬷嬷你去看看,是单这个院子,还是府中所有院子都是如此。林平家的,带上你儿子,把府里的前门后院守好了,一个也不许放出去,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众人正欲领命而去,林墨和林雯却匆匆的赶了过来。原是产房血腥,林老太太和林母等人不许她们守着,可是府中瞬间花开遍地,一看就是出了不寻常的事情,故此两人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了过来。
“祖母、奶奶,这,这是怎么了?”
林老太太顿时便知道,这是整个府中都出了异象,只是不知道府外有没有情况。
按理来说今儿是花朝节,这个异象又是吉兆,说出去人都该夸赞林家出了个祥瑞了。可林老太太并不希望自己的孙儿,与这些神神鬼鬼的扯上关系,更深怕被皇家知晓,一道旨意下来自家可就无能为力了。
老太太正在沉思,旁边林安家的腿脚快,这会子已经跑到了大门口。她探头望出去,见着路边的树木依旧枯黄一片,这才放下一颗心,叮嘱了自家儿子看好门,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老,老太太,外面没事儿!咱们府外面的树,都还没发芽呢!”
林老太太闻言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后,又打发身边信得过的丫鬟婆子,绕着林府去查看,是不是真的只有林府中才有这种异象。
等确定只有林府才有,老人家才放下心来,先是打发人去请林如海回来,又下了封口令:“今日这事儿咱们自己知道是好事儿,但是自古以来流言伤人,姐儿又是刚出生,更是禁不住了。故此府中人不许再说起此事,但凡叫我知道有人外传,几辈子的老脸可就顾不得了,统统发卖到黑煤窑子里去!”
见着众人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的样子,林老太太缓了缓语气,又笑着道:“太太如今平安生产,姐儿也是命里带福的,府中每人发半年的月钱!只要你们做得好,府中必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这恩威并重的一套下来,林家的下人们,俱都老老实实的跪地谢恩,一句旁的话也不敢多说。
待到林如海回来后,先是去看了贾敏和女儿,细细安抚了一通后,才跟着林老太太进了厢房。母子俩挥退下人,独自商量了半天,才敲定了后续的应对方法。
巡盐御史地位重要,府中必定有当今和各位皇子的探子在,所以此事若想瞒过皇家那是不能的了。故此纵然林老太太百般不愿,林如海还是写了一道密折,通过私下的渠道递了上去,以示对今上的赤诚之心。
不过他也在折子末尾写道,自家代代单传,如今好容易有了一儿一女,只愿他们一生平平安安,并不求荣华显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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