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
林墨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飘飞的白雪,自己正坐在一处破庙里歇脚,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姥姥你醒啦,咱们现在就走么,板儿好饿啊。”
看着自己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再听到这孩子口中的姥姥、板儿,林墨就知道自己穿成了刘姥姥,原著里那个知恩图报、洞悉世事的老人家。
“走,再不走这雪就下的更大了。”
刘姥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着板儿的小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运转体内的功法,接收原主的记忆。
说来这刘姥姥的一生也很传奇,她本来也是一个小官宦人家里小姐的丫鬟,后来这家人败落了,刘姥姥就趁机自赎自身,出来寻了个忠厚老实的年轻活计嫁了。
两人勤勤恳恳的劳作了好几年,攒钱在刘家庄买了几亩地,从此安顿下来。可惜刘姥姥的命不算太好,丈夫由于早年间受伤早早的去了,她拉扯着一个女儿艰难度日。好容易给女儿找了个好婆家,谁知道这家居然中途败落了,刘姥姥无法,总不能看着女儿女婿一家饿死,少不得拉下这张老脸去打秋风了。
这个时机很巧,刚好是刘姥姥第一次进荣国府的时候呢。刘姥姥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几个铜板,想着进了城门一定一定要找辆牛车,自己这具身体还好,板儿那么小,走这么远的路可别累坏了。
两人不时说说话,刘姥姥也在不停的琢磨自己见到王熙凤该如何陈情,既不能显得太过谄媚,也不能以后毫无交集,别的不说,大观园她是很想见见的,可怜她红楼世界都走了两转了,还没有得见呢。
等到了城门口,刘姥姥从城墙边上的小摊子上花了一个铜板买了壶热茶,祖孙俩热热的喝了。本来还想再找辆牛车的刘姥姥,听到报价十个铜板,默默的缩回了脚,坐不起啊,她浑身上下就只有六个铜板,这还是王狗儿见她上城特意给得。
还好这一路上刘姥姥都在尝试引气入体,如今不说身强体健,走路是没有问题的。她一把抱起板儿,闷着头往宁荣街走,天眼看着就快到午时了,再不快点儿,今日就赶不及回家了。
荣国府的下人们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物,刘姥姥两世以来见的多了。再一个她今日要寻的周瑞家的,前世也打过几次交道,倒是不虞今日见不到王夫人或者凤姐。
刘姥姥拉了路边的摊贩问了太太配房周瑞家的住所,便带着板儿去了。可巧正在门口见到了见到了将要进院子的周瑞家的,忙出声喊道:“周嫂子,多年不见,近来可安好啊?”
周瑞家的猛地听到有个陌生婆子唤自己,很是奇怪的回头看了看,只觉得这婆子有些眼熟,却实在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好半天才笑着说道:“刘姥姥?姥姥怎么今日来了,快请家里坐坐。”
说罢领着二人进了院,这小院子是荣国府内得脸的下人们标配的,二进的小院,打扫的干净整洁。周瑞家的进了屋,便有个看着伶俐能干的丫鬟上前来,倒了茶吃,又寒暄了几句话,问了板儿和狗儿家的状况。
刘姥姥素来知道荣国府的下人便没有不喜欢吹捧的,好话是一套一套的,说的周瑞家的眉开眼笑,直恨不得当即就领了刘姥姥去王夫人跟前去。只是想想王夫人的手段,她还是压下了自己的飘飘然,先遣了小丫鬟去打听王夫人和王熙凤的行踪。
可巧贾母屋内刚用了饭,王氏姑侄俩各自回屋吃饭了,周瑞家的忙不迭的带了刘姥姥和板儿去了王熙凤所住的抱厦内请见。平儿听了周瑞家的话,知道这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偏也姓王,再想想凤姐往日的做派,想是推脱不得的,立时便命人请了进来,自己在东屋炕上陪着吃茶。
刘姥姥进了屋,就闻到了熟悉的麝香味,想来今生没有自己提点,这香也不知道王熙凤点了多少年了。只是如今第一次见面,周瑞家的还在旁边,压根就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不如再寻时机的好。
平儿依旧温柔可亲,不过她也只陪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服侍凤姐用饭了,刘姥姥和板儿在东屋静坐。板儿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只盯着屋内各种稀罕东西看个不够,好歹还记得出门前刘姥姥的嘱咐,没有伸手去摸去要。
少时,周瑞家的出来,领了刘姥姥和板儿进屋,凤姐正懒洋洋的低头坐着,拨弄手中的小暖手炉子,倒是好生给这贫苦的祖孙俩来了个下马威。只是在刘姥姥看来,纵然再是怎么个下马威也比王夫人见都不见一面的要好,也不待凤姐开口询问,口中便连声道给姑奶奶请安。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凤姐眼见着这么个积年的老婆子如此放低姿态,倒是也有些过不去,忙令平儿扶了刘姥姥坐下,两人好生叙话。
不过寒暄了几句,如今这个刘姥姥比起原主虽说少了几分世事经验,但是对于凤姐的了解,却是原来那个刘姥姥拍马都追不上的。凤姐无意与刘姥姥为难,也不像原著里一样还要卖惨一番才干巴巴的掏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只让平儿包了一百两的银子给了板儿做见面礼。
又打量了两眼板儿和刘姥姥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物,吩咐下人包了一包素日里不穿的冬衣出来,一并给了刘姥姥。
“看我忙的忘了,姥姥这时候过来,可吃过饭了么?”
刘姥姥和板儿走了这半日,只在城门口喝了一碗热茶,肚内早就饿了,如今听得凤姐垂问,只含羞开口道:“没来得及呢,家里住的远,一大早就动身这次赶着到了府上。”
王熙凤听了,忙命人上了一桌客菜,平儿自领了刘姥姥和板儿去吃饭,周瑞家的原想着等二人吃过饭自己把人送出去,奈何王夫人那里有事儿,告了罪先走了。
刘姥姥在西厢和板儿两个用饭,东屋里贾蓉倒是和原著中一样,来借玻璃炕屏。仗着耳聪目明,刘姥姥倒是听了几句,可能是顾忌着有自己这个外人在,凤姐也没有多刁难,只说了仔细些,便让人抬了去。
待到吃罢饭,刘姥姥又领着板儿对着凤姐千恩万谢,看着屋内都是凤姐前世的心腹,想着那香毕竟对女儿家身子不好,巧姐儿小小年纪也是在这屋里睡得,只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了几句。
见的凤姐儿显摆,面上却又露出几分欲言又止,推说时间晚了,需得家去了。凤姐看着颇有几分纳罕,亲命了平儿把刘姥姥送出去,两人打了个眼色,平儿自然心知肚明,只等着无人处再询问。
“姑娘,不是老婆子我不说,只是年久日深,我也记不清了。那还是几十年前我给人做工时曾经闻到过的,若是姑娘和姑奶奶觉得好奇,不如包了些去外面寻个生药铺子问问,人家大夫知道的更清楚哩。”
平儿能在贾府这么多丫鬟中混出头,人人都赞她好,岂是那等蠢笨之人,当即就明白凤姐屋内的香许是有问题的。她不再问了,领了二人从后门出去,又自己掏钱为他们俩叫了辆牛车,吩咐车夫好生把刘姥姥送回家去,不得怠慢了。
刘姥姥自觉这个因果算是了了,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并没有推辞。
上了车,她才松了一口气,板儿早就被荣国府的荣华富贵耀花了眼,今日又不停歇的走了大半日,如今到了车上,揉着眼睛便想睡。刘姥姥从凤姐给的包袱里找出一件厚实的冬衣,把板儿团团裹住,拍着他的背让他睡下,这次有时间理一理自己这次的任务。
刘姥姥在自己那一世中,前半生的轨迹并未发生改变,只在后半生为了赎回巧姐儿,她女婿狗儿一家几乎可以算是倾家荡产。但这也没有什么,王狗儿一家若不是王熙凤搭了把手,这个冬天都难熬过去的,报恩是一家子都没有二话的,且大家有手有脚,日子总过得去。
只可恨贾蓉和王仁,为了自保巴结了当年贾琏和凤姐的对头,他们对巧姐儿这个凤姐的独女大肆打压,连带着救了巧姐儿的王家也屡遭刁难。王家不过的乡野人家,哪里抵得过人家刻意摆弄,刘姥姥最后是满含着对子孙的忧虑走的,临终前许愿能够让王家发迹,摆脱这种人人欺辱的境遇,若是有可能,救一救王熙凤,免了她一卷破席裹尸的悲惨下场。
刘姥姥想了想,这其实也不难,王家是农家,只要能培育出一种高产的农作物封侯封爵也是可以的,且这还是利在千秋万代的事情。前两世她的身份,注定了无法弄出高产的粮种,这辈子作为一个老农民,苏一把也是可行的。
至于王熙凤,上一世她做雪雁时,刘姥姥也去过贾府见了凤姐,那时候凤姐也帮扶了一把。这一世又是凤姐伸出援手,这样累世的缘分,报恩是应当应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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