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见红了,这可是大事儿,思宁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急忙问:“可请了太医?”
青衿点了点头:“传话的奴才说,鄂罗哩亲自去太医院请了。”
思宁顿时再没了练字的心情,放下了手中毛笔,坐了下来。
怪不得这几日看福晋面色不好呢,原来这一胎竟然这样不安稳。
思宁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和福晋到底算不上亲厚,只是想着她怀着孕还见了红,心里到底存着一分怜悯。
不过想来福晋也不用她的怜悯,思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她也怕嫡子出来影响了绵怡的地位,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盼着福晋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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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那边自然不知道思宁的心思,此时撷芳殿里,早就忙成了一团,喜塔腊氏躺在榻上,面上满是冷汗,紧咬着唇,不使一丝一毫的痛苦声泄露出去。
永琰皱着眉坐在一边,面上满是懊恼。
他们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发现福晋不对的,想来福晋已经忍了许久了,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一直等到福晋忍不住了这才有所觉察。
他心里自然也是盼着福晋这一胎的,可是如今看福晋这样子,也不知道……
永琰叹了口气,心里乱乱的。
正在这时,鄂罗哩也终于把太医请来了,应该是一路跑来的,那太医额上还有汗,而且看模样也不是福晋常用的那个。
鄂罗哩有些不安的回话:“福晋常用的太医今儿不在宫里,奴才就请了值班的王太医过来。”
这会儿也就不分这个了,永琰胡乱点了点头:“太医快去看看吧。”
王太医请了个安,也不敢耽搁,急忙进去请脉了。
永琰原本在外面坐着,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一进去就听见福嬷嬷有些慌乱的喊:“怎么是你来,罗太医呢?”
王太医急忙把罗太医不在的话说了一遍,福嬷嬷面上还是有些迟疑,并不让开。
永琰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这个福嬷嬷,行事未免太过轻狂了些。
“还不快让开,让太医请脉!”永琰提起嗓子说了一句。
福嬷嬷被唬了一跳,一见是十五阿哥进来了,心里越发慌了,可是到底也不敢违背永琰的话,还是让开了一条路,心里安慰自己,福晋那药已经许久没喝了,应该诊不出来什么。
王太医这才搭上了喜塔腊氏的脉,诊了许久,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确信的看了眼喜塔腊氏,只见她满脸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但是一双眼睛却好似格外明亮,定定望着他。
王太医心里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这是牵扯进后宫阴私了,这位福晋的脉象,隐约是吃过什么凶险的助孕药啊,他琢磨了一下,到底没敢当着人的面说出来,只沉声道:“福晋胎像不稳,仿佛是有些劳累,动了胎气。”
永琰站在后面,并没有看到这番眉眼官司,抿了抿唇道:“可有的治?”
王太医急忙点头:“需要熏艾,再加以针灸和汤药,可保住胎儿,只是日后不许劳累,不许动气,好生养着,否则……”
其中未尽之意在场之人自然也都听懂了,但是好歹现在算是保住了,永琰心中松了口气:“那就开药吧。”
王太医低声应是。
等到王太医出去写药方,永琰终于走上前来,拉住了喜塔腊氏的手,柔声道:“这次辛苦你了。”
喜塔腊氏眼圈泛红,脸色依旧苍白:“为爷生儿育女,妾身不辛苦,只是这孩子,妾身实在是……”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永琰心中越发愧疚,叹了口气道:“福晋安心养着身子就是,这孩子是有福之人,一定能保得住。”
喜塔腊氏流着泪点头,手也忍不住抚上了肚子。
正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二格格撕心裂肺的哭声,喜塔腊氏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
倒是永琰皱了皱眉:“是谁在哭?大格格吗?”
鄂罗哩有些尴尬的低声道:“是西配殿的二格格。”
永琰转头看向喜塔腊氏,喜塔腊氏此时已经调整了面上神色,急忙道:“怎么哭成这样,我去看看。”
永琰见她这样,急忙一只手摁住了她:“你别忙,好好歇着,我去看看。”
到底也是自己女儿,永琰往日里虽然见的不多,但是今儿看着福晋这般可怜样子,也忍不住有些移情。
喜塔腊氏心里是万分不情愿永琰过去的,那孩子实在是不祥,若是让永琰也沾染上了,那可怎么办?
可是她到底不敢太拦着,怕永琰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能给一边的福嬷嬷使眼色。
福嬷嬷这会儿倒是机灵了,急忙道:“奴才来给您领路。”
谁知道永琰大手一摆:“不必了,你好好在这儿伺候福晋,我自己过去。”
喜塔腊氏心里急的不成,可是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永琰出去了。
一等永琰离开,喜塔腊氏立刻对福嬷嬷道:“你快跟过去看着,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福嬷嬷心里约莫明白福晋的意思,点了点头,小心跟了出去。
正殿离西配殿也就几步路的功夫,永琰很快就走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乳母满头大汗的抱着二格格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不停的哄着她,看起来十分惊慌。
一见永琰进来,乳母更惊慌了,急忙走上前来给永琰请安。
永琰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屋子,眉头皱的更深了。
好歹也是格格的住处,看着却还不及绵怡住的地方温馨,虽然桌上的摆件和陈设都是最好的,可是却少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显得有些冷漠而刻板,永琰是何等敏锐的人,一下就对比出了其中的不妥。
不过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淡淡叫了起。
乳母有些不安的站起身,怀里的二格格还在哭。
乳母脸涨得通红,低声道:“格格刚刚睡醒,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哭的停不下来。”
永琰上前看了一眼,见这孩子依旧瘦弱,但是中气倒是挺足,心里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许是母女连心吧,福晋刚刚动了胎气,这孩子就啼哭不止。”
永琰只是随便一句话,谁知道这乳母却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这下子永琰也不能当看不见了,立刻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乳母顿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白着脸道:“奴,奴才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听说福晋动了胎气,有些惊讶。”
永琰察觉出此事有异,正想再问,谁知福嬷嬷此时正好进来:“十五爷,福晋听说二格格啼哭不止,说让王太医给格格看看呢。”
永琰回过神,看了一眼福嬷嬷,心下有些异样,但是到底没再多言,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福嬷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对着乳母使了个眼色,乳母瑟缩了一下,抱着格格跟着福嬷嬷去见王太医了。
等到福嬷嬷和乳母离开,永琰沉默良久,突然道:“鄂罗哩,二格格往日过得如何?”
鄂罗哩心里一哆嗦,看了一眼永琰,许久才小心翼翼道:“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心,只是格格年幼,喜欢日夜啼哭,到底元气不足。”
永琰沉默片刻:“你如今也会耍滑头了吗?”
鄂罗哩一惊,立刻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不经常在后院走动,因此知道的也不多,奴才只是听说,听说福晋因为头疼,平日里并不多见二格格,前几日还听福嬷嬷说,想把后头的西配殿收拾出来,给二格格住,免得扰了福晋安宁。”
永琰听着这话,只觉得怒意止不住的往上涌,刚刚他还以为福晋是个贤妻慈母,但是现在就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呢,竟然能如此疏忽!
永琰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小时候,是养在庆妃跟前的,虽然说庆妃对他也算好,可是再好哪里有自己的亲娘好,他心里总念着,若是自己养在亲额娘跟前,或许也有母慈子孝的温馨场景。
可是如今呢,福晋却一点也不珍惜这样的时光,这般慢待二格格!
永琰咬了咬牙,到底忍住了胸口那股气,如今福晋怀着孕,到底不好再刺激她,但是等到这一胎生下来,他必须和福晋好好说一说!
永琰心里正天人交战呢,后头跪着的鄂罗哩却有些欲言又止,永琰很迅速的抓住了他这分犹豫,立刻道:“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
鄂罗哩苦着一张脸,又给永琰磕了一个头:“今儿早上,您让我打听福晋在屋里和刘格格他们说什么,奴才也打听出来了,听说是福晋跟前的福嬷嬷,在昨晚大阿哥回南三所的路上,让人拦下了大阿哥,让大阿哥去交泰殿给福晋磕头,大阿哥跟前的太监想着您说的,不能冻着大阿哥,就拒绝了福嬷嬷的意思,刘格格心里过意不去,今儿一早带着那个太监来给福晋请罪来着。”
永琰听着这话,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中满是冷色,她真是,真是……
永琰牙关紧咬,拳头紧握。
许久,永琰终于开口,只是此次,他的语气十分冰冷:“福嬷嬷这样心大的奴才,只怕是不能留了,明儿你找个机会,告诉福晋,福嬷嬷到底是她的乳母,不好叫她一把年纪还留在宫里,送出去荣养吧。”
鄂罗哩倒吸一口冷气,知道爷这是真的气着了,把福嬷嬷送出去,这不是打福晋的脸吗?
但是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应了。
永琰沉着脸,心情思绪翻涌,他其实能看得出来,喜塔腊氏的性情有些执拗,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这里面必然有福嬷嬷这样的刁奴,在其中掺和挑唆,引得她左了性子,这次将人送出去,或许对她也是个警醒。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