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嬷嬷一脸殷勤的亲自送走了太医,结果等回来的时候,二格格却已经不在屋里了,只有福晋一人坐在榻上,背着光,有些看不清福晋面上的表情。
福嬷嬷心里嘀咕了一句,走上前行了一礼:“福晋,二格格回去了吗?可是又饿了?”
喜塔腊氏面色沉沉,低声道:“是我让她回去了,她待在这儿,我觉得头疼。”
福嬷嬷皱眉,语气有些担忧:“可是格格又哭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喜塔腊氏没说话,沉默了许久,终于嘴唇颤抖的道:“嬷嬷,你说,你说会不会这孩子与我有些冲撞啊?她一生出来,我的事儿就没有顺利过,哪怕再一次怀了孕,也落了个胎像不稳,我心里真的怕……”
“福晋胡说什么!”福嬷嬷一听这话,满脸的惊骇,立刻打断了喜塔腊氏的话语。
“咱们格格是您和十五爷的亲骨肉,怎么可能与您冲撞,福晋,您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了,不说咱们格格日后的前程,便是您和十五爷,只怕都要受连累!”
福嬷嬷虽然心性狭窄些,但是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宅门里这些忌讳,她是门儿清。
喜塔腊氏被这话说的脸色煞白,她急忙握住了福嬷嬷的手:“嬷嬷说的是,都是我糊涂了,我只是,只是……”
喜塔腊氏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扑簌簌的流。
福嬷嬷看着她这样,自己也跟着流泪,她何尝不知道福晋心里的苦处呢?
没能抢先生下嫡子,她心中本就存了疙瘩,结果刘格格那个孩子,还这么受阿哥和皇上的重视,福晋心中只怕更难受。
如今好不容易柳暗花明了,胎像又有些不稳。
这一重一重的打击加上来,性情左了那也是寻常。
福嬷嬷闭了闭眼,把福晋抱在怀里:“福晋,这话您千万不能再说了,格格是金尊玉贵的皇家千金,她的命格更是这世上顶顶尊贵的,您若是心中不安,奴才过几日出宫,去广济寺替您添些香油,也好镇镇这宫里的鬼祟。”
喜塔腊氏流着泪点头:“还是嬷嬷心疼我。”
说完又顿了顿:“只是即便如此,我日后实在是不想见那孩子,我只怕我见了她,反倒伤了母子间的情分。”
福嬷嬷能说什么?看着福晋这般模样,她只能流着泪点头:“不见也好,您如今胎像不稳,的确该清静些,奴才会吩咐二格格的乳母,让她日后好生照顾二格格,无事不要过来打搅您。”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心口闷闷的,觉得有些对不起那孩子,但是想着肚子里的这个,她到底狠下心点了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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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宁如今可不知道前头这一遭,她现在脑子里都想着绵怡一个多月后的生日呢。
大年二十九的生日,紧跟着就是过年了,想要办周岁宴,着实不是个好时间,大年下的,家家都忙着呢,宫里也忙。
可是既然永琰话都说出来了,那思宁倒还是不怀疑永琰的执行度的,这事儿肯定是要办的。
但是让思宁头疼的是,实在是有些太过出风头了,福晋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态度呢?
思宁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索性也躺平了,爱咋咋地吧,反正就这么个情况,福晋总不能弄死她们母子俩。
其实除了这些理由,思宁心里也难免想着,或许这回就是绵怡最后一次出风头了,让孩子高兴高兴也好,日后有了嫡子,他就得差人一头了。
想到这个,思宁倒是有些难过了,看了一眼坐在榻上,依旧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小雪团子,思宁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怜爱之情。
日后若是别人不疼他,那就自己疼,她总不会委屈了她的小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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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永琰一边喝茶一边轻飘飘的把这消息说出了口:“今儿和皇阿玛说话,皇阿玛问起了绵怡,无意间倒是提起了腊月二十九是绵怡的周岁,皇阿玛一听觉着高兴,便嘱咐我要好好办一场。”
喜塔腊氏紧咬牙关,原本的愉快情绪早已经烟消云散。
许久才轻声道:“十五爷怎么不早说,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绵怡的周岁宴我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如今再要改,却是费神。”
永琰听着这话笑笑:“是有些着急了,不过小孩子嘛,弄得热闹些也就是了,皇阿玛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热热闹闹儿孙满堂的喜庆事儿。”
听着永琰说起乾隆,喜塔腊氏心里便明白这事儿是推脱不过了。
其实她一开始想着把十五爷的寿辰办的热闹些,想的就是,已经热闹了一回了,那绵怡的周岁就可以压一压了,却没成想,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出。
喜塔腊氏咬了咬唇,她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这话里话外虽然说得是皇上的意思,可是要是爷没有这个心,也不会在皇上跟前提起来。
“爷说的也是。”喜塔腊氏勉强一笑:“到底是爷的长子呢,周岁的确该热闹热闹,妾身会好好筹备的。”
听着福晋答应了,永琰也高兴了,不过他到底面上稳得住,还关心了几句福晋的身子:“你如今有了身孕,胎像又不大稳当,若是实在不成,还是让福嬷嬷帮忙盯着吧,你好好养身子为上。”
这几句关心的话,到底让喜塔腊氏的面色好看了些许,她眼中带出了一点柔意:“多谢十五爷关心,妾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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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塔腊氏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既然答应了,那办起事来还是比较利索的,第二天就找了福嬷嬷过来,把永琰的意思说了一遍。
福嬷嬷心中替福晋不值,可是事儿却还得继续办,因此福嬷嬷这几日忙里忙外,脸却黑如锅底,尤其是对着思宁和绵怡的时候,那就没有几个好脸色。
思宁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因此只当看不见,除了请安,也少往福晋屋里和前院去。
一直等到大年二十九当天,南三所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思宁和绵怡都得了两身新衣裳,思宁看那衣裳的料子,比她今年得的冬装还要好些,看起来福晋这次是真的没糊弄。
不过思宁作为妾室,哪怕是自己儿子的周岁,她也是去不了前面的,只能自己在后头穿身新衣裳,摆了桌席面,意思意思。
至于绵怡,一大早的就被福晋抱去了前面,思宁虽然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心里也难免操心。
直到中午的时候,绵怡抓周,思宁听前头的人传话,皇上还赐了几样东西过来,一本千字文,一支他用过的湖笔,一枚私印,结果好巧不巧,绵怡这小子就抓到了那枚印。
思宁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懵了,因为她是陪着绵怡练习过抓周的。
抓周算是周岁宴里比较重要的一项仪式了,虽然思宁没什么上进心,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他人生第一个重要的日子里砸了场子,所以她依着规矩,和绵怡练习了好几次。
绵怡每次抓的都是毛笔和书,偶尔抓到砚台和小木剑,有时候还会被亮晶晶的金裸子给吸引,但是抓着印章实在少之又少。
思宁那会儿还畅想呢,日后当个文学家书法家其实也挺好。
结果没成想这孩子在这样的日子里,给她来了个大惊喜。
听着周围人激动的恭喜声,思宁觉得自己脚下有些发飘,这难道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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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塔腊氏看着被人围在中间,一手抓着印章,一手抓着湖笔的孩子,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凉。
刘佳氏在后头偷偷让这孩子练习抓周她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这孩子每次抓到了什么。
可是她是真没想到,这孩子竟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突然如此出人意表。
可是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最让人惧怕的就是出人意表。
天命!
喜塔腊氏的脑子里只出现了这两个字。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永琰把儿子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脑门,原本矜持克制的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笑容。
她是了解十五爷的,他这个人,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端正谨慎,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但是要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藏得住呢?
喜塔腊氏抠着指甲,只觉得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恐慌和难受。
肚子里也有些坠坠的,隐隐的有些闷痛。
正在这时,皇上跟前的太监胡世杰笑着进来了,先是给永琰打了个千,然后才笑着道:“十五爷,传皇上口谕,让您和府上的大阿哥去养心殿面圣。”
喜塔腊氏顿时眼前一黑,要不是福嬷嬷扶着,脚底下差点就要打幌。
永琰满脸笑的抱着绵怡领了旨意,然后转过身看向喜塔腊氏。
喜塔腊氏刚刚站稳,见他看过来,就立刻勉强撑出一副笑脸。
永琰对着她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今日招待不周,之后就请福晋费心了。”
喜塔腊氏强撑着脸面:“十五爷言重了,皇上有命,爷且去就是了,妾身一定会好生招待宾客。”
永琰听了这话,这才满意的抱着孩子走了。
喜塔腊氏站在原处,顶着周围宾客们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复杂难言,或是恭敬羡慕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穿成康熙亲妈佟妃的脑洞,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看,我发现除了继后和热门沾点边,我之后几个脑洞都好冷,我甚至还想写明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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