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反转的局面是众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只除了知道内情的人, 深藏功与名。
那些本站在三皇子一派, 后面倒戈的大臣当真是悔不当初。
心里也是清楚, 新皇上位, 兵权政权皆掌握在手,只怕是无人得以肘击。
宰相更是吓的脸色铁青,心中也是知道,三皇子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定然是会将他弄下台。
穆瑜眉目带着几丝清晨的寒气,他眸中映着初升的红日,英俊的眉眼宛如最锋锐的刀刃。
他沉气, 目光如锥, 扫视台下的众人, 周身带着君临天下的气范,众臣俯跪在地,见清轻轻撩起洁白庄严的衣摆, 庄重的对着眼前傲视天下的青年行了一个大礼。
青年低沉优雅的嗓音缓缓响起:“祭祀大典,继续。”
见清双手垫地, 庄重的祭拜天地。
纤纤玉指捻起三支朱红的烧香,青年却不等她下一步骤,骨节分明的双手撩起衣摆, 跪在了她的身旁,也干脆利落的拿了三支烧香。
见清疑惑的看着他,穆瑜轻缓的笑了笑,台下的众臣自然都是不敢抬头的, 如此庄严的祭祀,皇家的规矩可是严谨的很。
所以无人知道穆瑜竟是未曾按照步骤进行祭祀。
穆瑜从来不信什么天命与神佛,他只信自己,还有身边白衣的小僧人。
见清被他打乱了步骤,只好随着他了。
她刚拿起烧香对着火焰燃了起来,即将上位的新皇勾起浅淡温柔的笑意,竟是与她同时将烧香对准在火焰中。
香火对撞,擦出些许火花,见清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却刚好撞进了新皇的眸子,深沉的,却带着些好看的星星点点的温柔。
她愣了一下,移开了眸子,心口却是乱了一步。
降天坛的位置极佳,放眼望去,祭天台宛若荷花绽开的花摆中间的花蕊。
容貌极佳的女子与俊秀清雅的男子双双跪拜在地,双手几乎是同时的将烧香插·在了祭祀的香炉中,他们一同对着天地跪拜,磕了三个头。
男子与女子皆是身着白衣,初升的红日映照下来,竟是仿若身着红衣一般。
就像是······一对新人,三拜天地,成就好事。
穆瑜动了动手指,露出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总要有一日,这个心愿会成真的。
见清是没弄懂自家师兄这个操作,但她还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整个祭祀的流程,顺便帮自家师兄遮掩一二。
那些个老臣最是老古董,若是知道穆瑜这般,定然有的闹了。
见清是亲眼看着青年一步步踏上金銮大殿,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琉璃冠冕遮掩着他清雅的眉眼,带出了几分迷离与青年人的意气风发。
众位大臣俯跪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转身,面对众位臣子,轻轻挥袖,声音低沉而威严:“众卿平身。”
新皇即位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庆元,称为庆元帝。
庆元帝上位不过几月,整个朝廷便大换血了一遍。
庆元帝早早暗中培养了许多年轻的后生,文臣武将,多的很,他们多是寒门子弟,也有不少出身大家族的子弟。
不说其他,业务能力绝对是够的。但庆元帝极为明睿,让老臣也留下,说是这些老臣的位置未换,不过是作为指导的导师罢了,实权还是交给了庆元帝提拔的人了。
太子一派的人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被削权的削权,几乎都被打压了一圈。
与他自己一队的大臣自然都是有所升职。
论功行赏的时候,功劳最高的自然是见清了,但奇怪的是庆元帝并未给国师升职,只是赏赐了不少珍奇,允她随意出入皇宫。
穆瑜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见清并不喜欢朝廷的权力圈子,国师一职清闲又不必被卷入。
当然,见清本人也是很喜欢保持现状的。
她对于夺权结束的时候,许多大臣天天来自己府上套近乎的事情很是烦恼。
庆元帝没有给她实权,也是帮她避过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了。
当然,还是有人想着庆元帝与其的关系,便想着去讨好见清。
见清自然是闭门,谁都不见的了。
她倒是不久前对穆瑜提过一次想离开皇帝,辞掉国师一职。穆瑜惯来知道怎的令她心软,他相貌俊雅,失落的看着她的时候,似乎连黑夜中明亮的灯火都黯淡了几分。
他说,他方才登上皇位,定然有许多的人不服他,这偌大的皇宫,竟是除了她,再无一人真心对他。
他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苦苦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见清终究是再没提过辞去国师一事。
但穆瑜总是知道,或许再过不久,见清依然会想着离开。
她本是天边的青鸟,不该被关在笼中与鸦群待在一起。
穆瑜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便对她怀着莫名的敬仰,好似一位凡人苦苦仰慕着飞天神女一般的心情。
这看似华丽实则如腐臭的沼泽一般的宫廷,是留不住她的。
而他小心翼翼以亲情为名义套在那神女身上的链子,也终归锁不住他所想要的美好。
可愈是这般,便愈是意难平。
他比先帝更频繁的召见见清,说是听见清念经论佛道,实则为亲近她罢了。
他告诉她私下不必尊称他,也不必行礼,见清性情本便是带着几分单纯,便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是认为这是自家师兄不曾被深宫完全吞没性情的表现。
他对她的独特总会引起几分异常的感觉,但见清都未曾多想过什么。
见清在朝中又待了近半年多,期间她与新上任的宰相大人关系稍微好些,算作友人。
新上任的宰相是穆瑜一手提拔上来的,是都城中一流世家的大公子白长渊,白长渊当初是坚定的三皇子一派,他自小便聪慧的很,算是都城有名的天才子弟。
这白长渊长相俊秀,宛如上天精雕玉琢出来的少年郎,被称为都城第一公子,迷了都城众多少女,他本人对于少女的投怀送抱是从不拒绝,却也从不接受。
他会温柔的感谢少女们送给他的礼物,甚至是低贱的·妓·子。
可温柔是一回事,让他负责,他却是要翻脸的。
所以至今而来,都城与白长渊的花边新闻多的很,却无人敢真的耍泼惹他。
白长渊早在先皇时候便知道国师见清的了,最稀奇的还是见清在与他碰面的时候连看都不看,直直的离开。
见清虽是和尚,但五官却惊人的好看,白长渊比其甚至是不分上下。
按理来说,没有任何人会对他的容貌无动于衷,尤其是女子。
偏偏见清便是这么个异类。
连一眼都难奉上。
似乎无论是红颜还是蓝颜在她眼中都是枯骨一般的。
看上去当真禁欲极了,僧袍严严实实的捂住纤瘦的身材,浅薄冷淡的神色,眉心的小痣却是红艳艳勾人。
白长渊发誓,若是这见清国师给打扮起来,养着长发,绝对是比他还好看的存在了。
他多情是一回事,但最喜欢的便是美人了。
是以便自然的找美人攀谈,偶尔去府上作客,送一些小礼物什么的。
为了夺得美人的关注他甚至还专门去研究佛经,只为了和见清有些话题。
见清一开始是冷冷淡淡的,但接近了便知道,她纯挚的很,几乎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要求。
被她接纳为友人后,她甚至偶尔会对他展颜笑一笑,声音也会软下来,少了几分疏离。
她将他当做友人,自然是会真心对待,但她实在是不明白这凡尘俗世的情感,她看着他的眼神专注的很,总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但其实白长渊心里明白的很,她只是不知道罢了。
他曾笑言道:“你若是愿俯身吻一吻你的众生,怕是众生都倾倒吧。”
当时见清只是看了他一眼,不在意道:“长渊友人,你多虑了。”
白长渊便知道,她从来都不清楚,自己那样异于常人的美貌,究竟会在多少人心口开花。
白长渊当时便摇摇头笑道:“你呀你,见清法师,你如此断情绝爱,若是有谁对你表白心意,可得干脆点拒绝啊。”
不然,一定会被逼疯的吧?
见清点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像你一样拒绝?”
白长渊当时就卡壳了。
这要真像他一样,这得祸害多少无知少男啊!
白长渊与见清关系好起来的同时自然也是被庆元帝知道了,白长渊当真是忘不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漫不经心的警告他离她远一些,他能给他如今的地位,自然也能收回去。
白长渊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庆元帝对国师的心思。
他从前是对见清有几分不清不楚的想法,但是他早就看透了她,她这般的人,说是绝了情根都不为过。
白长渊看的很开,很快就放下了小心思,把见清当做友人。
但他看着庆元帝一半藏在阴影中的轮廓,心中便有些莫名的发秫,庆元帝那般模样,说是情根深种都不为过。
白长渊这个人可风度翩翩也可怂,当下就决定了——以后和见清暗中联络。
他是个聪明人,也看到了见清与穆瑜的未来。
他们一个惟愿得大道所向,斩情绝爱;一个偏执、心思深沉,爱慕之情几乎深刻入骨。
那纠缠在一起的命运的红线,几乎是,不死不休了。
一晃又是半年的光阴,时间过的快极了,几乎是眨眼一般的。
如今穆瑜也是彻底坐稳了皇帝之位,见清便又打算着向他辞别。
师父说的历练,可不能仅仅局限在皇宫中啊。
她这么想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幽幽的叹了口气。
然后她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去上早朝,中途被拦马车四次,被扔花的次数忽略不计。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白鹿国的子民都起的这么早来专门拦她的马车!!
都城的臣民都知道国师大人美貌无比,性情温和,待人谦和。
之前有人拦了她的马车,谁知她竟当真走下了车,温和的询问。
这简直就像是炸锅了一般的,自此见清平淡的生活一去不返。
待她赶到朝中的时候,刚好遇上了白长渊,白长渊看她就笑道:“哈哈哈,温柔的国师大人,又是狼狈的一个早晨呢。”
见清理了理袖口,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宰相大人也是好福气,听说昨日还有一对姐妹花找上你府上,伯父伯母难道是没责骂于你?”
白长渊觉得真得让那些夸她温柔的人瞧瞧她这幅面上冷淡嘴上毒舌的真面孔!
见清见他僵硬了脸就笑了,居然还带着几分灿烂,白长渊觉得他才发现她气人还挺在行。
今日上朝的时候,许多大臣跟说好似的,上奏皇帝,该纳妃了,想想皇后的人选了。
庆元帝脸色沉稳,看不出喜怒。
但他看了一眼见清,见清毫无反应,似乎在想些什么。
许多老臣劝谏着,说是皇帝已经上位一年多了,也该纳妃,开枝散叶了。
庆元帝握了握拳,却忽的对站在一旁装不存在的国师道:“国师如何想的?”
见清上朝开始就在走神,她下意识道:“臣认为可行。”
朝中一片寂静,随后那些老臣们便叽叽喳喳起来道国师都觉得可行了,看了陛下真的得纳妃了啊。
白长渊看了一眼庆元帝阴沉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见清不在状态一脸茫然的模样,觉得自己再不挽回一下,恐怕事情就不妙了。
于是他便道:“臣以为白鹿国如今政务繁忙,陛下还得忧心外敌,如何有时间想着纳妃、想着女色?陛下可还年轻的很呢,不必急于此事,应当以国为先。”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老臣们虽是不满,也不好反驳。
庆元帝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脸色依旧是阴沉的。
他握着实权,那些个老臣劝劝就行了,真要逼他还是没胆量的。
见皇帝心情不好,此事便也搁置了起来。
大太监尖细的嗓音道:“有本启奏,无本下朝。”
见清想了想,还在站出列道:“臣有事启奏。”
穆瑜看着她低垂的睫毛,长长弯弯的,漂亮又秀气,心中忍不住一动,道:“何事?”
见清道:“臣以为如今国事已无须臣,祭祀事宜臣也培养了一个弟子,足以接下臣之位。臣望陛下准臣辞行,臣望游历山水,潜心修行。”
白长渊心中一个咯噔,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然,穆瑜脸色已然铁青,他双手死死扣着掌心,勉强冷然道:“此事日后再议,国师勿多想,白鹿国还需要你这般有道行的法师。”
随后,他也不理见清,直接挥袖离开了。
见清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这好像是师兄,第一次对她发这般大的火。
可她想要离开,有什么不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好像会有点长emmm
因为还剩下一个谢子阳的地图以及一个总的大型六角修罗场hhhh
我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莫名觉得女主她,好渣啊····嘿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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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梓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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