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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没有等他,不过这次潘玉自己一鼓作气冲了上来。
他弯着腰喘了几口气,稍稍整了整凌乱的衣襟,这才一揖到底。
“上次小生落水,多亏姑娘相救!”
唐安冷眼看对方也不知是缺了一根弦,还是所谓的赤子本性,竟没有就此被她目光逼退。
他还稍稍喘匀了气,又道:“上次是小生莽撞误会了姑娘是……又反累姑娘相救,姑娘应该是武功高强的女侠。
虽是举手之劳,但救命之恩难以言说,还请女侠受小生三拜!”
他认认真真、极为诚恳的躬身拜了三拜,似终于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再抬起头一抹额头的汗水。
心满意足的面色,在看到眼前哪有那道黑衣,傻了眼,连忙四下寻常,才看到唐安早已背对着他走到三丈以外。
“姑娘,在下绝无歹意,且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小小书生,姑娘武功高强!只不过受人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不报非君子,再不能立于世间,无愧于天,不愧于人,只求姑娘让小生相报救命之恩,或若说这太无诚意,只要小生做得到,绝不推辞!”
耳边嗓音也算很清朗,没有虚假,但这滔滔不绝的劝说声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讨债。
唐安眉头一皱,“聒噪。”
潘玉正急,走过的人不小心一撞他肩膀,点着脚尖,眼看要扑向唐安。
唐安偏身一让,侧着身五指微曲的扣去。
潘玉一动不敢动的僵硬在原地。
唐安的手被堪堪擦过他的面颊,一指点过一男子的手臂。
对方那只手瞬间传出咔嚓的骨折声,整个人一矮,歪着身就朝地倒去。
“你这姑娘怎么回事?还弄伤了人,有没有天理!”一个大汉浑厚的讲理声传来,作势拿来。
唐安脚轻轻一踩地,对方便即扑个平地摔着地,贴着地冲去时,一脑袋在撞在先前男子的脑壳上。
“砰”的一响,两人同时抱头卧地痛呼。
潘玉张了张口,突然看到从男子身上掉出来的荷包,看着眼熟,弯腰捡起,不就是自己的荷包吗?
顿时明了,这是偷儿啊!
“自己滚去衙门领罪。”唐安垂眼看过,冷声说道。
俩人张口还要叫骂,在周围百姓指指点点中,浑身都痛,“哎呦呦”,这次毫不作虚的惨叫起来
越来越剧痛,二人畏惧万分的望着唐安,“女侠饶命!”
“小的知罪这就去衙门官老爷那领罪,就这……这能不能饶过咱们!不然也没法走去……”
唐安冷冷道:“那就爬去。”
潘玉看两人浑身冷汗如雨下,痛苦之色不是做出来的,看过唐安,没有底气的求情道:
“不如由小生送去,姑娘先解了他们这、这穴位……”他有些不确定。
唐安目光一转,逼视而去,目光凛冽生寒,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扫视。
潘玉只觉浑身一冷,他动也不能动,嘴也开不了,却又看着唐安目光从他身旁擦过。
定定看着人来人往的前面街道,唐安视野中慢慢的走出一个紫色锦袍,却是下摆束着,袖子挽到手肘,原本华贵衣袍变得有些古怪的年轻男子。
对方满脸苦笑,举着手抬在眼前,赫然便是曾与唐安有过接触的陆天随,江湖上声名鹤起,最会仗义疏财、武功高强、侠义为怀的陆大侠。
潘玉看着两道结伴而去的背影,愣愣按着自己的侧脸颊。
酒馆中,唐安与陆天随对面而坐。
“天元教广发英雄帖,却是受邀之人都不知具体去处,这江湖盛事又只有一小撮的人才有幸加入。
陆大侠想来便是其中一位。”
陆天随连忙举手告饶,“被他人恭维声陆大侠,在下脸皮厚倒也受了,但由指挥使大人说来,我心中渗得慌!”
唐安扫了他一眼,“明人不说暗话,这请帖,我暂时不欲多事儿去抢来,便有劳陆大侠领我同去。”
“是请求?”陆天随睁大眼望着她。
唐安放下手中把玩的酒碗,平淡道:“是交易。”
陆天随忙问,“什么交易?”
唐安:“我留你命,你带我去。”
陆天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撕心裂肺的咳着。
唐安神色平静的在脸前挥了挥手,“可要我帮陆大侠止住咳嗽?”
痛苦的咳声瞬间止住,陆天随意抹了一把脸,认真的问道:“大人觉得我现在就逃,能不能在你出刀时逃走?”
唐安将腰间的配刀放在桌边,平心静气的道:“你可以先试试。”
陆天随问道:“躲不过,你会留我一条命?”
唐安爽快点头。
陆天随勉强拉起嘴角,“只不过我逃得快,大人出刀就要快,都要快就容易生出祸端,在下身上少了一样两样东西或许就难以控制了。”
唐安嘴角露出一抹弧度,却不会让任何人看作是笑意,“陆大侠真是聪明人,明白人。”
陆天随叹气道:“还没吃酒,勉强清醒,况且事关小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输不起、赔不起,给不起。
再糊涂的人这个时候总要聪明一点的,最起码我看过的美人不够多,喝过的美酒不够美,看过的美景还少了些,总是舍不得的。”
“聪明人多,糊涂人更多。”唐安似乎欣赏的看着陆天随。
并无荣幸,陆天随吞了吞口水,“天元教虽是避世已久,但在江湖从来没少了他的传闻。
更是在指挥使大人横空出世时,天下高手都与天元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承他们的情,或得过武功指点。
更何况天元教教主三十年前已是武功并世无双。”
“在下在江湖上承蒙朋友交的多,得他们一声陆大侠,但对上天元教,我只觉得自己比蚂蚱大不了多少。”
在唐安低着眉,似乎认真倾听下,陆天随瞄他一眼,再摊开双手摆在桌上。
“我若带着大人你去,以后我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混?我还能不能有这条命在世?”
“那是以后的事,你若不答应我,你现在就没命,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唐安慢条斯理的说道,她的手没有放在桌上,而她的刀在桌上。
陆天随有自信在两息之内就迅速离开这座酒楼,但更肯定在两息之内对方能做的事更多。
眼看对方满脸挣扎踌躇,唐安指尖点在桌面上,不咸不淡道:
“陆大侠满江湖的朋友,走哪都能被人帮助,通个方便的,所以你总得给对你行方便、帮助过你的朋友着想一二。”
陆天随的脸色倏尔冷下,“指挥使大人何意?”
唐安不以为然的道:“我只是告诫陆大侠,切莫临了终是成糊涂人。
更不要让你兄弟朋友们,连想做聪明人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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