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负手而立,双目如点漆深沉。
“只险道心蒙蔽将堕入这红尘步入魔障之时,以头抵地,心血入眼,神识摄回。经此一劫,吾道初成矣。”
随着话音落下,火红神鸟振翅高飞,高亢的啸声震出数里之外。
随即屋檐之中一声声跌起,如同海浪起伏震荡,似回旋在整座京城之上。
众多百姓抬头上望,火红如云的异象映红了人们的目光,更何况是花厅之中的人。
唐安已是转身,冲着长公主打了个稽首,手中银白色拂尘,挽于臂弯。
没有人知道这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人敢问。
“还望借长公主贵宝地一用,让贫道以稳固此番修行进益。”
呆立无言的长公主只讷讷的点头。
“今日冲撞长公主花宴,贫道甚感歉意,既是赏菊宴、”
唐安话音一顿,拂尘微扬。
方才由原主谭茗薇和穆炎所冲撞倒下的桌案全部自动回归其位。
而后分放的数多盆菊,有的还含苞未放,顷刻之间便都绚丽盛开,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以肉眼速度。
这短短时间的绽放极妍,此番神迹更是如同大锤捶在每个人的头脑之上。
“望博长公主一笑,稍表歉意。”
温煦宁和的语音落下,唐安身姿如流云,已是飘入偏殿的一间屋舍。
场上仍旧寂静一片,直到很久众人发出惊呼声,随即不少人逃离了花厅。
除去短短几息内接收了原主谭茗薇的记忆,现在第二次细细吸纳。
唐安睁开眼,对自己肯定的一点头,方才的临场发挥,颇是满意。
“主人!主人!”神识空间里欣喜的喊声,唐安分去一抹意识。
“乖乖的别打扰我工作,到时候灵魂报酬扣了,你们就别想出我神识空间。”
待两道气息安分下去,唐安双腿一盘,其实也没特定动作,但她已经入戏了,至此她就是得道真仙本仙了。
装了波13后,宁静入定打坐以后会天天维持。
*
这天感受着花厅外被近卫军给包围了,有劝说声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大片的脚步声靠近。
唐安睁开眼睛,过于明亮锐利的眼神缓缓变得淡漠宁静,一抖大袖,手挽拂尘。
看过自己的形象,满意一点头,再一步来到门后,推开去。
明光晃动照来时,她已翩然到屋舍前。
而众人听到一声吱呀声,都是打起精神的凝神望去。
便见眨眼间人已出现在视野中,独立风中,宽袍大袖,高远飘渺,一眼便让人觉其不凡。
唐安稽首道:“贫道见过圣上。”
为首中年男子大笑道:“真人好眼力!”
这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看不出来就不是眼力不好,而是眼睛不好。
唐安摇头道:“真人不敢当,贫道道号玄微。”
皇帝抚着颔下胡须,仍是笑着。
而唐安微侧身,看过皇帝身后不远的长公主,“多谢长公主收留,容贫道借助三日贵宝地打坐。”
长公主连忙还礼:“道长言重了!”
“之前听闻道长神异,不知朕可有这荣幸一观?开开眼界。”
皇帝语含笑意,但周深气度威严厚重,身后众多随行官员神色沉肃。
铁甲护卫如同石像执枪而立,无形有一段压迫。
唐安面不改色,拂尘轻轻一扬。
铁甲护卫首领瞳孔一缩,当即护卫到皇帝面前,却随即一股馥郁而不冲鼻的香味溢满整个花厅。
长公主惊呼一声。
当日神迹再度显现,花厅之外是花园,有宫人细心伺候自然不会入秋枯萎,但到底不同三月阳春之时。
可此时百花齐放,清幽香味阵阵涌上来,沁人心脾。
随即是轻灵的鸟声,众人抬头望去,便见百鸟来贺,在花厅中外起舞,啾啾鸟声,更有百灵鸟曼吟在其中。
清脆欢快的鸟啼声中有一隐隐的长啸声传来,想来是当日那火红神鸟,却不知隐匿何处。
唐安一手执拂尘,另一手抬于身旁,只见她掐出一个姿势。
犹似晨曦刚退隐,百花经过一夜清寒凝出澄露,一颗颗浑圆清透的露珠自朵朵花中凭空飘浮起来,凝聚在半空。
一些官员也忍不住惊诧出声。
又在这时,一片片的花瓣漂浮,香味浓烈,便见无尽的花瓣洋洋洒洒,更有一朵一瓣凝聚成花杯,一颗颗花露注于其中,漂浮到皇帝面前。
“道长,此为何意?”
收敛脸上的骇然,皇帝勉强镇定下来,随即忍不住问道。
“万物皆有生机,百花蕴有生生之灵,贫道以道法收摄,饮之,于体有益。”
唐安不急不缓说道。
皇帝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而目光一扫。
太监总管扑通倒在地上,“陛下龙体重中之重,事关国体啊!”
皇帝似有不悦的一皱眉头。
一旁的长公主屈膝提议道:“臣妹府中尚有两位太医,可遣来一试。”
“这岂非不信于道长!”皇帝沉声说道,似恼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唐安微笑道:“圣上多虑了。”
最终在身边人的请示下,两位太医匆匆赶来,小心用银针探过,没有异常。
再细细闻嗅,只感精神一振,舌头在针身上一抿,入口幽凉沁甜。
在得到肯定后,皇帝迫不及待接过,一口饮下,而后看着在手中的花杯散作满手晶莹剔透的花瓣,无风自起,飘洒浮于空中。
漫天的花影还未尽散,花厅已似仙境,唐安神色淡然玉立其间,犹似神仙中人。
皇帝一把拿回由太医细细切脉的手腕,纵声大笑。
“无妨无妨!真人之道法,朕叹观为止,此时只觉浑身舒畅轻快!”
在当今皇帝大力夸赞,唐安不卑不亢只颔首微笑。
而皇帝话锋一转,满面红光直直盯着她,“真人不妨随朕回宫,朕以国师之礼供奉,还望真人不可推辞!”
唐安叹息一声,在皇帝紧张的眼神下,昂头望天,玉面略带一分深沉之色。
“贫道身世,想来陛下已是知晓,自小流落道观,师傅却是隐士高人,见我有几分道缘便收为关门弟子。
师傅道法高强,却只道此生无成仙机缘,最终抱憾坐化。
我辈修行之人求的是脱胎于人,修的是一心,闭门修道不问尘世。
却在道法稍有进境之时,只感有一段尘缘未了,却也是机缘。”
在场之人都是凝神倾听,感觉有新世界大门露开一条缝。
唐安老神在在的继续忽悠道:“人的一生,万千条分支,贫道入观修道,不知不觉踏去出世之道。
但我只若自小生长在乡野之间,未曾入山进观修道,在回归于京城会之如何?
心有所感尘缘已近,便即封印记忆,只当自己是乡野之女。”
唐安幽然长叹,“漫漫红尘,果真蔽道心,身陷红尘,神识蒙秽,险些作下不可饶恕之罪。
千夫所指,众叛亲离,心生死意之时,却也是重归道门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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