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双喜、富丽堂皇的喜堂中,新郎新娘俱是一身火红嫁衣、同执牵红。
新郎长身玉立,一身红衣,更衬面如冠玉,俊朗非凡。新娘鲜红盖头遮挡,却不遮娇躯柔美丰盈。
此时原本充满喜气的喜堂却气氛一片凝滞,隐含肃杀。
“轩哥哥,我疼……”
含带泣声的声音是在厅堂外一个粉裳少女传出。
本就脸色凝重的新郎双眉紧锁,眼中的疼惜之色不受自己控制。
“大胆妖女胆敢擅闯祝家!”
喜堂中一个中年男子厉声呵斥,同时身穿劲装的祝家子弟抽出兵刃。
粉衫少女玉手轻扬,一掌拍开挥剑杀来的祝家子弟,推在对方胸膛,对方便已飞出。
少女未曾受伤,却玉面含泪,身形柔弱。
“轩哥哥,我中的毒快抑制不住了。”
新郎一听,下意识手一松地抬步,他手中这一端牵红便飘落在地。
“明瑶、是我对不住你!待替星摇解毒,我定上祝家负荆请罪!”
他面向面露喜色的粉衫少女,走出几步,未曾回头的低声说道。
“放肆!文轩你真要在与明瑶婚礼上与这妖女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上首正待新人拜礼的贺家家主大怒,厉声斥道。
“父亲,此番是我有错,但我不能负了阿摇。”
贺文轩停步回头,星摇与他并肩而立,二人十指相扣。
“轩哥哥,我们快走!”
四顾厅堂中的宾客与都面带怒色的祝家人,星摇低声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当即提气,同时施展轻功,如飞鸟跃出喜堂。
在祝家长老命令下杀去的祝家子弟大叱道:“妖女留下命来!”
此时祝家大门紧闭,守在门前的两个弟子,手持兵刃,神色凛然。
贺文轩与星摇顿下身形,一剑直刺心口,他一掌拍去,又身形微侧避开另一弟子劈来剑锋。
星摇依偎在他身上,悄然左腿飞起,在犹自不死心攻来的祝家子弟胸膛一踹,对方横飞而去。
贺文轩连忙制止,“不要打伤他们!”
星摇垂眸不语。
贺文轩看过她黯淡的玉容,顿时怜惜。
阿摇古灵精怪,性情娇蛮,此方先为自己中毒,再又自己另娶她人。
当即不忍多说,握紧她的柔荑,二人足尖一点,便要翻过高耸围墙。
一只芊芊玉手轻拍身旁之人腰间配剑,刹那长剑出鞘,半空中剑锋调转。
在日光下锐光闪过,直破半空,横斩过贺文轩与星摇二人的前路。
两人眼前被剑光闪过一花,运转的内力稍一停滞。
贺文轩揽着星摇在空中旋过半圈,飘落在地,惊骇的抬头望去。
别说是他二人,受邀见证祝家贺家两家联姻的宾客们起初各自贺喜,在出现妖女抢婚后,各作静默。
此时众人皆是惊疑的目光中,却见新娘已自掀开盖头,踏步越出喜堂。
红绸点饰的大院之中,但见她如烈火繁琐嫁衣,似泼墨及腰乌发风中飞扬,头束珠翠华光点满的喜冠,其中光华耀眼明珠点缀。
却敌不过那张容颜灿若云霞,此时却双目如寒星。
“明瑶?”贺文轩面带惊诧之色。
“你不能负她,便要负我?”唐安语声冷冽如寒冰。
“明瑶,是我对不住你!”贺文轩顾不得思索,沉声自愧道。
又在身畔之人紧张凝视中,承诺道:“待我将阿摇安置好,便来向你请罪!”
唐安厉声道:“你于婚礼之中擅自离去,只为妖女解毒,还想再回祝家?还想再见我?”
艳若桃李的玉颜布满寒霜,冷彻冰寒。
“轩哥哥,我快撑不住了…”
星摇眼看贺文轩一时间愧疚不已,眼神一闪,当即虚弱道。
贺文轩下意识搂住她纤腰,愧疚的挪开眼,转身便欲离开。
唐安左掌一拍身旁祝家弟子手中武器,不受控制锐剑再次挡下二人前路。
在贺文轩与星摇一同看来时,唐安目光清冽如剑直射二人。
“贺文轩,你我自幼定下婚约,你贺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我祝明瑶!
更在诸多武林世家见证下,于我祝家拜堂成亲,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你却在喜堂之中、灵牌之前,诸人见证之下,自甘堕落与望月魔宗余孽妖女离开,你置我于何地?
置我祝家于何地!”
不待众人出言,唐安眉目清冷,掷地有声。
“既如此、今日你贺文轩负我祝明瑶在先,你便不忠不义朝三暮四,不堪良配!”
祝家贺家主事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唐安已自拔下喜冠之中金步摇,红袖飘扬之际,金光闪过,步摇金光熠熠,尖锐的一端直指贺文轩心口。
“轩哥哥小心!”
“文轩——”
担忧的喊声未落,贺文轩身形急退,金簪去势迅速,避闪不开,只能运劲于掌,向金簪侧边拍去。
却只“格哧”一声,金簪尖利一端划过他袖袍,衣帛破裂。
“今日祝明瑶与你贺文轩恩断义绝,割袍断义!
自幼情谊、两家情义皆如此簪!”
清冽绝决的王音铿锵有力,期间破碎的半截袖袍飘落在地,金步摇随之砸在地上,清凌凌一声回响,断为两截。
“两家百年情谊,世侄女何必如此冲动!”
贺家家主拍案而起,身形急掠在庭院当中,高声说道。
在唐安仍旧侧身相对时,他看向贺文轩,转为怒声训斥。
“文轩还等什么!念在你只是一时被妖女所惑,当下速速对明瑶大礼叩拜奉为赔罪,继续完成婚约!”
“父亲——”贺文轩着急大喊。
唐安却比之更快,“如此不忠不义、刻薄寡恩之人,不配为我祝明瑶之夫,岂配与我祝家联姻!”
“瑶儿!”祝母疾步奔出。
唐安回眸看去,眉眼冷锐,眼中却刹那间显出凄婉痛恨。
祝母掩面而泣,不忍再逼迫。
“此方是我贺家对不起祝家,但婚约是在祝兄在世时订下,更是武林中诸人见证!
世侄女有气应该,婚姻却非儿戏,当下该当文轩请罪,妖女更不容于她放肆!”
话音未落,贺家主表明自己态度,隔空一掌拍去,沉猛爆裂的掌锋直对星摇袭去。
星摇脸色苍白,无力反抗。
贺文轩大惊,拔出配剑,极力相挡,最终二人合力勉强挡下,贺文轩也半跪于地,受了些伤。
“为何妖女初来作乱时,贺伯父视若无睹?若非我出手,二人岂不早已远走高飞?”
唐安话锋直向贺家家主而去。
贺家主微愣后,神态温和,一派包容,“我原只道文轩年幼无知,才暂被妖女蒙蔽,便在祝家四方命贺家子弟谨防妖女来袭,却不料仍是防备不足。”
不顾成小辈无状,唐安冷声相讽,“妖女抢婚固然罪大恶极,可他贺文轩便全然无辜吗?
要走的是他,口口声声说不能负妖女,要负我的也是他!”
“你说贺家极力防备,那为何不对贺文轩本人防备?
既要让他与我结成婚约,便该打断他腿、中下毒,让他想走都走不了,岂不才是万无一失!”
唐安迎风而立,如火嫁衣翩飞,额间花钿鲜妍更显眉目艳绝,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在贺家主眉头微皱,贺文轩半跪在地抬头难以置信目光中,唐安红唇冷艳。
“仍防不住妖女,便在武林诸派见证下,对之放言若胆敢踏出祝家一步、便剥夺贺家少主身份、下达追杀令,另立一个继承人。
这才让我看到贺家的态度!”
“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吗,才这样苦苦相逼!轩哥哥就算被强迫娶了你,也不会喜欢你,你何必如此的强求!”
星摇拉着贺文轩起身,冷声呛道。
“我只要口口声声死者为大,贺家与祝家联姻绝不有失的贺家主发话。”
唐安自顾的看着贺家主。
贺家主面露为难,贺家主母、他的妻子当即上前。
“明瑶,我知你是气糊涂了,文轩更是一时糊涂,你又怎能如此刻薄——”
“说我儿刻薄,贺家如此莫不是欺我祝家无人!”
祝母擦去眼泪,上前寒声道。
贺家主眼看妻子被祝家主母牵制,又于儿子和此方苦主已故义兄独女冷冷注视下,一时沉吟难语。
贺文轩看过地下数柄长剑、自己半截袖子、还有那根已一分为二的金步摇,突地两步上前,对父亲深深拜下。
“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失望和为难了。”
他再躬身转对唐安。
“是我有错在先,对不起祝家,对不起已故祝伯父,更对不起明瑶你!”
“但星摇中毒刻不容缓……明瑶受辱不过、我且受你一剑、平你之怒。
待事了,我再回来请罪,可好?”
唐安高高昂首,明光下,面若芙蕖,傲骨凛然。
“来人、拿我秋霜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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