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勾了勾唇角, 挥了挥手示意管家退下, 伸手倒了一盏茶:“喝口茶?”
云映晚冷哼一声, 抽出腰间长鞭手腕轻转, 那鞭子竟似活了一般,如一条灵敏的蛇缠在萧临的腰间。
她美目半眯, 盯着泰然自若、举着茶杯笑邀自己共饮的萧临手上微微用力, 本是想紧一紧鞭子叫他受些苦, 却不料他整个人都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云映晚吓了一跳, 怒视着萧临满面通红:他定是故意的!
萧临凝视着面前眸若星辰的姑娘眉宇间盈着淡淡的笑意。他将手中半滴未撒的茶递到她唇边轻轻一笑:“云四小姐即便是渴了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茶的清香混合着男子身上薄荷与香荚兰的味道,好似有几分醉人,云映晚无端地觉得耳朵好似热了起来。
她收回鞭子后退了几步, 抬眼看向他:“你自己撞在我的剑上受了伤,为何要难为于我?”
“我自己撞在你的剑上?”萧临轻笑, 淡淡品了一口手中清香的茶汤:“可有旁人看见了?”
云映晚咬了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我云映晚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萧临斜斜地勾了勾唇角,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如今不就见着了?”
“你……”云映晚瞠目结舌, 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难受得紧。
“喝口茶?”萧临坐了回去, 饶有兴致地拿着翠玉茶盏晃了晃。
“碧螺春?”云映晚挑眉。
萧临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顶级碧螺春,尝尝?”
云映晚走上前去, 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萧临看着云映晚解气的模样不禁扬了扬眉尾,正欲开口就见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万般嫌弃地扫了自己一眼:
“这么没味道的茶你还喝的如此高兴?”
他嘴边笑意一滞, 愣了一瞬缓缓道:“这茶是我从皇上那儿顺的。”
“登徒子的口味总是差不多的。”云映晚面容淡淡, 将茶盏往桌面上狠狠一拍:“我是国公府的小姐,满大齐想与我云家攀关系的贵胄人家多得是,你搅的了一个两个三个,搅不了四五六七八个!往后我们走着瞧!”
萧临咧唇笑着,怡然自得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那便等着云四小姐的喜讯。”
云映晚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她与季廷昀算是一同长大,相比别的男子,云映晚看的最顺眼的便是他,这门亲事她并不排斥,没想到就被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给搅和了。
她愈想愈气,脚下一顿,又返了回去。
“说,你是搅黄了我的亲事的!”
萧临敛了眸中笑意,看着折返回来的云映晚面上笼了一层乌云,漆黑的眸子暗涌丛生:她竟这么在乎姓季的那小子?
他眉头轻皱,忽而缓缓舒展。萧临抬眸,定定地看着云映晚一眨不眨:“我什么都未说。”
云映晚刚要开口,便见面前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摄人的光芒:“我不过是让他想清楚是否要与我为敌罢了。”
“与你为敌?”云映晚不明所以。
“嗯?”
“还没我手指头长的伤也值得你这么费心思?”云映晚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哝道:“娘们儿唧唧的……”
萧临额角青筋一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面前满面嫌弃的姑娘朝自己笑了笑:
“就因为知道我与你结了仇、再被你威胁几句便打了退堂鼓,这门亲事不结也罢。”云映晚朝他拱了拱手,大方道:“多谢指挥使了。”
云映晚说罢,负手离去,步履似是有些雀跃。
萧临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扶额,无奈一笑:她似是没明白重点是什么……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我心悦于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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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一回事?”季氏听人说阿圆回来了连忙亲自出来迎,却没想到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十数辆马车。
阿圆见了季氏心中十分欢喜,小跑过去依偎在她怀中笑得眉眼弯弯:“太皇太后身子痊愈了,头脑也清醒了,就让我回来与一家人团聚。”她笑吟吟地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这些有的是我在宫中用惯了的东西,有的是娘娘的赏赐……”
一提到“赏赐”二字,阿圆摸了摸隐在袖中的玛瑙珠子,覆在季氏耳边悄悄道:“娘,我有事想与您说。”
季氏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心神不宁地吩咐道:“将东西都送到琼琚院,初瑶,你亲自盯着。”
“是。”
阿圆接过秋阑手中的盒子,郑重地对她行了一礼,声音有几分哽咽:“秋阑姐姐,珍重。”
秋阑也红了眼眶,握着阿圆的手啜泣道:“姑娘要多注意身子,夏天莫要贪凉,仔细肚子疼。”
阿圆应下,笑着朝她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国公府。
“这都是太皇太后赏你的?”季氏看着阿圆手腕上带着的玛瑙珠串与盒中的玉镯惊讶地瞪大了眸子:“这也太贵重了些……”
“女儿实在是觉得受之有愧,可推又推不得……”阿圆微微皱眉:“这些年来娘娘赏赐的贵重东西,除了那些她定要让我做衣裳的料子以外,我几乎没动过,就想着有朝一日她病好了我能还回去……”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可今日我说起此事的时候,娘娘她竟对我冷了脸,我没法子,只得带了回来。”
“太皇太后确实把你照顾的很好……”季氏心中感激,握着阿圆的手道:“库房里有几株千年人参、灵芝之类的珍惜药材,等过几日空下来你带着进宫一趟,亲自给太皇太后送去。”
阿圆顺从地点点了头,摩挲着手腕上细腻温润的红玛瑙微微出神:不知道太皇太后有没有好好吃药……
季氏看着阿圆,犹豫了一会儿笑着提议道:“后日娘要去上香,不如葭葭也去?正好可以为太皇太后诵经祈福。”
阿圆眸子一亮:“四姐姐去吗?”
“晚晚要跟着你三婶婶去赏花宴,不跟咱们一起。”季氏温温柔柔地笑着,盘算着明日就派人去冠军侯府送信。
阿圆虽是有些失落,但在宫中待了六年,甚少有机会可以外出,如今自由自在的,心中仍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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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一早,阿圆坐在马车中扯了扯自己身上异常精致的衣裙幽幽叹了口气:不过是去寺中上香,为何要打扮的如此精细?
她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脖颈,颇为烦躁地捋了捋晃来晃去的流苏。
“呀!这不是显国公府的马车么?”
一个爽朗的妇人声音传来,季氏温柔似水的眸子亮了亮,登时便叫停了马车,掀开了车帘:“元宜姐姐?真巧,居然在这儿碰见你了。”
季氏拉着阿圆下了马车,温声介绍道:“这是冠军侯夫人、娘的手帕交,就叫声秦夫人吧。”
“见过秦夫人。”阿圆嘴边噙笑,一副软软甜甜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秦氏见了阿圆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不愧是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姑娘,气派样貌都是顶尖儿的。
“好孩子、好孩子!”秦氏笑呵呵地握着阿圆的手,心里喜欢得紧。
阿圆微微抬眼,对上秦氏那双热烈似火的眸子好似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怪不得娘亲今日将我从里到外都拾掇了一遍才肯让我出门……
正说话的功夫,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娘,您再喜欢女儿也别拉着人家姑娘不撒手啊。”
季氏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一穿青色刻银丝衣衫的男子策马而来,眉目俊秀、英姿飒飒,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氏笑骂了一句,对着阿圆道:“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阿圆若是不介意便唤一声景熠哥哥吧?”
阿圆转身行礼,面上仍是挂着笑,甜糯的声音却是淡淡的:“见过世子。”
秦氏嘴边笑容一滞,也没介意,只当是小姑娘见了外男有些害羞。
“见过五妹妹。”萧景熠笑着下马,将手中提着的点心交给秦氏身后的丫鬟道:“娘,您要的点心我给您买回来了。”
季氏笑着夸他孝顺,心中对他更是满意:“马车宽敞,姐姐若是不嫌弃就上来与我们做个伴儿?”
“我正有此意呢!”
二人相互搀着上了马车,阿圆心中虽不大愿意却又不能扫了娘亲的面子,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马车渐渐动了起来,山路虽有些颠簸,但山间凉风习习倒也舒坦。秦氏是八面玲珑之人,颇为健谈,即便是刻意冷着性子的阿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也渐渐放下了防备,这一路上欢声笑意,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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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这几日……可有不适应的?”齐渊薄唇紧抿,顿了顿道:“或是有什么不开心?情绪可有低落?”
跪在地上的暗卫额上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地如实道:“回皇上,阿圆姑娘没什么不适应的……也不见她有什么不开心,今日还随着云二夫人去清岩寺上香,路上还偶遇了带着世子去拜佛的冠军侯夫人……”暗卫声音愈来愈小:“两家人相谈甚欢,今夜还、还宿在了青岩寺。”
“朕看这冠军侯的爵位他们家是不想要了!”齐渊拂袖起身,冷声唤道:“魏全。”
“奴才在。”魏全推门进来,不敢耽搁分毫,走得极快,手中的浮尘一颤一颤的,十分有趣。
“准备准备,出宫。”
“出宫?”魏全看了看外边如墨的夜色多嘴问了一句:“皇上这是要去哪儿啊?”
齐渊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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