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跟吴二姐, 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坐车离开了柳树浦巡捕房。
碍于有外人在场,吴二姐虽不搭理珍卿, 倒也没有当场教训她。
跟二姐同来的陌生男人, 是从晋州来的柳惜烈——这个人还是耳闻过不少回的。
这柳惜烈长得高大,相貌也很体面,珍卿留心二姐跟他的相处,觉得这两人一准儿在闹恋爱。
二姐一巴掌拍珍卿脑袋上, 冷哼着教训道:“你少给我挤眉弄眼儿。好好待着, 你的事还不算完,回去再教训你!”
那柳惜烈呵呵笑着, 对珍卿说:
“小妹,你姐姐是担心你。一听说你被警察局捉了,手术台上的女将军, 脸也白了手也颤了, 赶紧给律师打电话。”
珍卿老实地低下头, 握着二姐的手,半天说不出来话,。
然后,她猛地扎到二姐怀里, 呜呜地给二姐道歉,又解释她们只是给夜校招生,没有做出格犯忌的事。
吴二姐摩挲着她脑袋,语气委婉了不少:
“我倒不是说, 你们一定不对。只是你们不晓得,六·三之后半个月里,众仁医院的停尸房, 有多少年轻的死尸,刀枪棍棒的伤痕……真的是惨不忍睹。
“我当时忍不住地想,幸亏他们的父母不曾看见,要不然该多伤心……
“柳树浦不少流氓,蓄赌贩毒,逼良为娼,无恶无作……
“你们这些女孩子,真是无知者无畏。那么蛇虫混杂的地方,你们说去就去了……”
二姐掰着珍卿脑袋,谆谆告诫道:“你就算不为我们,也为你祖父想想,你若有三长两短,叫他老人家往后怎么过?”
那柳先生也附和:
“小妹,你想对社会有贡献,有很多安稳的方式,比如像你爸爸投身教育,学你姐姐做医生,或者利用你的天赋,将来去做一个翻译家……
“这些都是荣身显亲,又对社会有益的事,何必把脚踏到泥水里,做些以身犯险的事?”
珍卿从二姐怀里起来,瞅一眼吴二姐,又颇奇异地看一眼柳先生,她低着头没怎么吭声。
她不好当着外人,跟二姐争执什么,但要她拍胸脯保证,以后决不会有这样的事,也是太难为她。
她现在最多能保证,她不会头脑发热,去干让她掉脑袋的事。
珍卿他们回到谢公馆,柳先生在车里没下来。
吴二姐和珍卿一起进来的,她又严肃嘱咐了珍卿两句。
然后,她又交代胖妈和黄大光,说以后五小姐但凡出门,必须说明去向才准出去,而且至少有一人跟着她。
礼拜三上午第三节课,珍卿上的化学实验课,她正在做硫在氧气中燃烧的实验。
珍卿挺愿意好好学习,但有点受不了这味儿。
忽然庶务长过来找她,说要她去接个电话。
珍卿问是谁找她,庶务长情绪不高,示意她跟着出来,就带她到他的办公室接电话。
电话那头正哭着的女人,并不是珍卿认识的人。
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珍卿晓得这女人,是她圣音同学施祥生的姐姐。
施祥生自杀了。
因为婚事不如意,吞生鸦片自杀的。
不过,她尚存着一口气,临死之前,说想见一见珍卿,她姐姐辗转找到培英的庶务长。
庶务长联系珍卿家长,杜教授正好从外地回来,就由他来接珍卿出学校去医院。
培英女中离谢公馆不远,没等多一会儿,杜教授就赶过来了。
外面天色乌蒙蒙的,头顶上轻雷阵阵,黄包车的雨棚支着,风中黑晶晶的雨梭子,还直往人的身上乱砸。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珍卿看不清前面的路和周围的景物。
她的眼前,总闪着一束幽蓝的火焰——这是刚才做实验留下的影像——鬼火大概也是这颜色的。
她心里一阵发慌,一阵发堵,眼睛里也觉着酸涩。
关于施祥生的一幕幕景象,一帧帧地在眼前播放,扰得珍卿心神不宁。
到了施祥生在的惠慈医院,杜教授去前台询问,得知施祥生的病房是306。
珍卿他们一路找过来,才找到病房302时,听见前面一个病房,有人大声地说话。
一个男人,用一种卑劣而得意的语调,冷笑着说:
“……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你从生在我家里,我就给你戴上了锁链,我叫你看门你就得看门,我叫你吃屎你就得吃屎!哪里由得了你!……
“你就算是真的死了,你的棺材上也写着‘岳施氏’,你的尸身,也埋到岳家的祖茔里……”
还有一个柔弱的女声,在讶异而凄惶地哭着,她说了两句话,但声音太小听不清。
珍卿径往声音的源头去,又听一个中年女人开腔:
“傻女子,你有福都不会享。岳家那么大的家业,你一辈子享受不尽,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白白送出许多医药费,你父亲脸上无光不说,你夫家心里不痛快……”
杜教授和珍卿走过去,他们还没有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对打扮体面的中年男女。
矮个头的男人长得不丑,高个头的女人生得很胖。
这两个人情绪汹汹,趾高气扬地走远了,没太注意珍卿和杜教授。
刚才那番关于“狗”的言论,必是出自此男子之口了。
他旁边眯缝眼的胖女人,正拿一张小檀香扇子,在悠悠地扇凉风了。
杜教授大皱其眉,看那远去的一对男女,难道有点爷们儿气地说:
“这样一对父母,是会叫女儿生不如死的!”
说着,杜教授神情复杂,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事。
珍卿敲门进去,在床边啼哭的女人的,看着珍卿两人发了一下愣。
然后她连忙止住哭,从凳子上起身说道:
“你是杜同学吧,难得小生,还有一个朋友,说来就来了。”
珍卿走到施祥生的床前,她姐姐轻推妹妹的肩膀,一声声轻轻地唤着:
“小生,小生,你醒醒,你朋友来看你了,杜同学来看你了。”
珍卿坐在凳子上,翼翼地看施祥生。才半年多没见,她瘦成一把骨头了。
她原来娟秀的脸庞,现在瘦得凹陷了,她的脸色是腊白的;她古典美的樱桃小口,也没有一点血色。
若非她家人表示她还活着,珍卿觉得她真像是死了。
虽然她们住过同一寝室,但其实交往少得可怜。
现在这样对面而坐,也是颇天荒的头一回。
珍卿心里漫上一阵恐慌,她连忙跟杜教授说:“爸爸,你去问问医生,施祥生她……她还能不能……”
杜教授示意她不必再说,他已明白她的意思了。
施祥生迟缓地醒过来,眼睛迟滞地半张开,虚虚地看了珍卿半晌。
她终于睁开眼了,她还是活生生的人!
珍卿颤抖的心,总算平复一些了。
施祥生看了珍卿一会儿,虚弱地绽开笑意。这一点笑意,像是昙花一样,美丽而绝望。
珍卿接住她虚软的手,也像是捏着一把骨头,听她哀婉地说了六个字:
“真好,你来送我!”
只说了这一句话,她就喘嘘嘘地闭上眼。
她虚弱得像风中烛火,珍卿几乎不忍多看她。
施姐姐一边轻泣着,一边给珍卿讲了事情的始末。
施祥生姐俩的生母死后,亲爹后母不拿她们当人,她们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多吃了一粒米,喘重了一口气,都会遭受无尽的谩骂……
施姐姐大了妹妹八岁,在亲爹后妈手底下,挨了两三年就嫁了,虽说在夫家过得也不好,好歹膝下还有个女儿,算是寄托。
而施祥生在家里,被父母当做猪狗一般,连弟妹也不拿她当人看,她没有一点做人尊严。
施祥生的姐姐说,妹妹上了新式学堂以后,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有笑影了。
但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坏不说,父亲还抽上了鸦片烟,好好的家业都弄败了。
于是施家父母就动了歪念头。
做珠宝生意的岳家,他们的二公子为争戏子打架,被人打残了一条腿,所以不好寻体面的亲事了。
施家父母要了许多聘礼,把施祥生卖给了岳家。
而施姐姐既劝不了父母,也说不动夫家帮忙,她只是会哭罢了。
珍卿上辈子,旁听过一门社会心理学。
听那个老师讲“自杀”,说“自杀”并非单纯的个体行为,而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
有一个名词叫“社会支持”。
政府、社区、亲友、专业人士,都是一个人的社会支持。
当一个人失去大部分“社会支持”,她多半会往绝路上走的。
施祥生看不到希望了,唯一向着她的姐姐,也不能给她任何希望。
施祥生又缓缓睁开眼,拉着珍卿说:
“珍卿,我从来到这世上,我觉得……自己……好冤枉。可是,又不知……向何人诉冤……我母亲走得太早了……”
说着,她的眼角边上,无声淌出两滴眼泪。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看着珍卿,微笑着流泪:
“珍卿,我真喜欢你……你念书好,交际也好,做什么都能做好……你像早晨的太阳一样,让我向往……。
“我却像墙角的苔藓,黑暗阴潮的地方,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地狱……
“我一次次,鼓起抗争的勇气,一次次被打散了……”
施祥生笑容更大,泪水也更密集,她认命一般地说: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养活不了自己……我摆脱不了他们……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倒不如干净去了,免受这浊世的玷污……”
她姐姐哭得更厉害,劝她不要把心放得太窄,好死不如赖活着,等有了孩子就有盼头了。
施祥生推开她姐姐,惨淡的面容上,露出一点微弱的期冀:
“珍卿,把我的事写出来吧。
“古人出征之时,都要宰杀牺牲祭旗,你把我当做祭旗的牺牲,去讨伐那些杀人的父母,还有父母之命的婚姻……
“若能以我之鲜血,警醒于后来人,我的人生,总算还遗留一丝光亮……”
说着,施祥生握着珍卿的手,缓缓地阖上了眼,她愈加惨白的脸上,不绝地淌出泪水,呼吸已渐渐地弱了。
珍卿觉得,施祥生的脉搏没那么弱。她忽然问施姐姐:
“吞生鸦片自尽的人,虽然未必能够速死,但没听说,能超过一两天而不死的。施祥生为什么这样呢?”
施姐姐揩着眼泪,解释说:“这几个月,小生有胃疾,早就吃不下饭了,勉强吃下去也要吐,要不然,怎么瘦得这样。她吞进去的生鸦片,吐出了不少。
施祥生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孱弱地苦笑着说:“此时此境,这还重要吗?”
珍卿郑重其事地说:
“自然重要。常人都说,尽人事,听天命。你尽人力去死,却并没有死成,你不想一想,这难道不是天意,不是命数?”
珍卿指一指天花板,神神叨叨地给她讲:
“我亲戚住的村子南边,有一方浅浅的水沟,水还不及人的小腿深。
“人人在那里来去自如,连酒鬼掉在沟里,在水里睡了一夜,也一点事情没有。
“有个外村人到村上防亲,不慎脚底下踩空,扑跌进了水沟里,就莫名给他呛死了。”
施祥生无言地看珍卿,憔悴苍白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珍卿意味深长地说: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两只脚走着来访亲,至于有什么急病呢?可是浅浅的水沟,就把他淹死了。
“施祥生,有人那么爱惜自己,偏偏命运不济,一招不慎说死就死了。
“可你吞食了生鸦片,天意,命运,却给你一线生机,你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中国女人九成八,都是大字不识的,你命运再悲惨,却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那么多出身卑微的女人,干着最劳累繁重的活计,还吃不饱一顿饭,可是她们就是要活,死神降伏不了他们。
“可你不过婚事不顺,却来寻死觅活的,你不及她们多矣,可谓不配自命为读书人……”
施祥生神情怔怔地,垂泪说道:“我摆脱不了他们,什么事都不由自主,我就是活下来,于人于己何益呢?……我是注定活不成了”
可是珍卿看得出来,她说话也连贯了,她的眼神,不完全是死气沉沉的了。
紧接着,珍卿不厌其烦地,给施祥生讲她所知的悲惨故事——都是关于睢县女人的。
不知不觉之间,施祥生听故事听住了,听着听着忽然腹作雷鸣。
施姐姐却大喜过望地问:“小生,你好些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结果房门从外面打开,杜教授带着医生进来,那外国医生很温和地对施祥生说:
“你肚子饿,说明心绪放开了点,这是好消息。
“你现在脾胃太弱,不宜大量进食,我先给让护士给你输液……”
施祥生的态度还是抗拒,她恹恹地阖上眼,威胁医生说,如果强行给她治疗,她现在就一头碰死。
听这外国医生跟施的对话,珍卿这才恍然大悟,施祥吞食生鸦片及时吐出许多,病情没有那么严重。
但她又立志绝食自杀,禁食数日很显虚弱,所以看着要死了一样。
珍卿淡漠地对施祥生说:“你说你长在黑暗潮湿的地方,被逼得软弱无能,看不到希望。
“可是我的身世,也很不堪,我也努力到了今日。我听了你的身世,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
施祥生讶然地看着她。
珍卿淡淡地说:
“你打上一点药,好好地听我说。若听完以后,你还要寻死,我就听你自便,再不会理你。
“我也不会写你的故事,因为你是自寻绝路,不能给人留下任何光亮。”
最后,施祥生虽没说话,也是听任医生护士摆布了。
听完了珍卿的身世,施祥生良久无言,她私心里几疑珍卿是编来哄她的。
但珍卿的身世,还是让她受到触动了。
珍卿那么乐观顽强,开朗自信,她以为她必定父母恩爱,家庭幸福,没想到——
施祥生还是恹恹的,但她眼中的思绪多了。
珍卿说她所怕的,无非是摆脱不了魔鬼样的父母。
就请施祥生好好观望情势,看她怎么联合同/志之人,把她的人面兽心的父母,从海宁赶出去。
施祥生没给珍卿任何许诺,她只是开始接受治疗了。
除了生鸦片和绝食的危害,她长久的抑郁还引发了厌食症。
珍卿叫施姐姐好好照顾着。临走问施祥生,介不介意,她写点新闻、评论,向社会大众曝光她的悲惨经历。
施祥生情绪被淡漠,叫珍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珍卿这天回到谢公馆,叫三哥的随从阿永,帮她打听一下,爱神路开搪瓷厂的施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上,阿永就告诉珍卿施家的情况。
施祥生之父施良铮,原跟亲戚合开搪瓷厂,原来是专做搪瓷马桶的,生意做得也很兴旺。
后来他们扩大业务范围,不幸做亏损了,施家欠了银行不少钱,只好把那厂子清算还债。
施良铮被施太太影响,也染上了抽鸦片的恶习,下面还有三个孩子上学,渐渐地欠了不少债务
现在的情形是,施良铮欠了十屁股债,才只还了九屁股,还有一屁股债没还呢!
施良铮染上了烟瘾,已经丧失了斗志,他没有别的出路,肯定会像蚂蝗一样叮死施祥生的。
怎么样才算釜底抽薪呢?
哼,要把海宁变成他们的地狱,让他们想回来也不敢回来。
这就非得请三哥帮忙了,珍卿叫阿永请示下三哥,看这件能不能做。
没过几天,施祥生的父亲施良铮,就被她的亲家岳氏打上门。
岳家说他二女儿既然死了,就要把给他们的聘礼,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不然就叫施家好看的。
施良铮声声解说,说她二女儿就在医院,好生生地喘着气,他昨天还去看过呢!
然后,大家就去圣玛丽亚医院,验证施祥生是死是活,让施家人没想到的是,施祥生真的没气了……
施良铮和她太太,对已死的人又踢又踹,也没把死变活喽,反叫施家姐姐哭得不得了。
其后,施、岳两家撕撸了三四天,岳家找了流氓来填场,吓得施不得不还了聘礼。
岳家不再是施家靠山,施家其他的债主纷纷上门,甚至跑到施祥生弟妹的学校捣乱,就是逼着施家还钱。
施家不得不仓皇搬家了,但只是搬到华界去了,还没有搬出海宁城。
荀淑卿学姐立志办报,现在已寻到建社地点了。
这地方位于麦特林路,离培英女中比较近。
创社者在礼拜天,开头一次的碰头会。
原本该有八位创社者,不过因上回招生事件,乐嫣和米月被家里下了禁令,现在来不了了。
创社元老只剩下六人,荀学姐和珍卿,还有同班的裴俊瞩、熊楚行,算是同一个来处的。
还有一位劝业中学的俞婉,是荀学姐在圣音校报的同事,一位白梅是女子师范的大姐姐。
她们第一个议题,是最终议定报刊名。
合伙人们各种想法,有的诗意浪漫——如“玲珑女儿”,有的直抒其意——如“妇女进步报”,还有比较飒爽的名称——《女青年》。
提出《女青年》的熊楚行认为,此时妇女识字率很低,她们要启发唤醒的对象,就是识字的青年女性。
而荀学姐有不同意见,她提议叫《新女性报》。
荀学姐说,此时识字的青年女性,至少有一半人,并不关心国家大事,也不追求什么先进思想。
她们更关心世俗的生活,比如衣服首饰、潮流时尚、八卦闲闻、新奇,成了亲的,就再多关注家务育儿之类。
如果取名“女青年”,受众的范围就狭窄了。
经过一番争辩和讨论,因珍卿也支持荀学姐,小报就叫《新女性报》
接着又讨论了出版局备案,置办机器、家具、文具,牵电线、装电话、电灯,再加走流程的杂乱捐税等事。
荀学姐说她募集的二百块钱,各种事项已花去一百多块,勉强还能敷用一段时间,但是后续的经费就没着落。
不过这《新女性报》,一时半会儿未能开刊,按原讲划还要等到八月放假,才会正式开刊。
剩下的半个多月时间,她们要各自去募集经费。
裴俊瞩和熊楚行都很踊跃。
她们说零花钱和压岁钱,都可捐给《新女性报》用。
荀学姐和俞婉学姐,都建议她们先不要这样。
等到正式开刊以后,花钱的地方很不少,这就是一个无底洞,还是要设法募集一些,勉强到时措手不及。
第一次社员会议,大家都很积极,珍卿正琢磨施祥生的事,反倒心不在焉的。
趁着大家今天开会,她干脆把这事说了。
女孩子们都义愤填膺。
荀学姐尤其上心,她说她们办《新女性报》,本来就是为了唤醒和解放女性。
这位施同学被逼自杀,正可作为女界的警钟,唤醒浑浑噩噩的人们,一起反抗不人道的婚姻制度。
这里大有文章可做啊,她们是当仁不让的。
荀学姐这么一说,社员也都跃跃欲试。
《新女性报》还未开刊,不能直接发《新女性报》,但是印刷的机器很快能来,他们可以印传单去散。
像珍卿就可针对施的自杀,多写一些文章,到各大报刊上去投稿。
社员俞婉来自劝业中学,白梅来自女子师范大学。
她们既能到各自的校报投稿,还能在校内散发传单,广泛地争取舆论同情和行动支持。
总之不论用什么方法,就是要让受包办婚姻压迫的女孩儿,从幡然觉悟到大胆反抗,让施家父母这样的封建余孽,在社会上无所遁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3 19:06:44~2021-06-14 21:2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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