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林兰馨大伯过来, 没在谢公馆多逗留,就心急火燎地赶往青云别墅。
第二天一大清早,秦管家那帮去服侍林家母女的, 从青云别墅回到谢公馆,说了林大伯到青云别墅的情景。
林大伯傍晚到青云别墅,把林太太和林兰馨, 当众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她们丢人丢到爪洼国,弄的他都没脸见人了。
林大伯还让林家的佣人,盯着这母女俩收拾东西,要把这母女俩带回江越省。
还说林兰馨的未婚夫学成归来, 他要赶紧跟那周家人商议, 速速让林兰馨跟未婚夫成婚。
然后今天一大早, 林大伯就押着那母女两人,拖着包裹行李到了火车站。
陆三哥一早就出门, 管不着这桩闲事, 珍卿就更管不着了。
没了无事生非的人,珍卿在谢公馆太平又清静。
她天天跟着柯先生好好学习,学业之余, 见缝插针地练习画画。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 八月上旬的时候, 陆sì姐终于找到机会回来。
他爸爸陆寿锦先生,突然发了脚气病(一种营养素缺乏疾病, 不是后世的脚气)。
按照他们江平人的习俗,要养好这个病,需要返回家乡,沿着家乡的什么河, 感受一下家乡的水土。——据说这样脚肿就能消掉了。
所以,陆爸爸带着后妻,还有后生的几个儿女,打点行李要回家乡江平市。
陆sì姐不愿跟他们同回江平,死活要回谢公馆来,陆爸爸就打电话,叫陆三哥把她接回来。
这陆sì姐这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没有走之前水灵了。
看来在陆家的生活,没有在谢公馆顺心。
这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陆惜音泡了个舒爽的澡,在梳妆台前臭美半天。
然后她就欢喜地踢掉鞋子,跳到梦幻公主风的床上,扯着粉色的蚊帐翘着腿发笑。
她从爸爸家里回来,简直像从地狱回到天堂。
爸爸家里没人作践她,阿姨也对她百依百顺,连弟弟妹妹都要让着她。
可是她在陆家的房间,还没有她在谢公馆的衣帽间大。
浴盆也要跟人共用,电风扇也不能久开,厨师和佣人也不那么得力,住得憋屈死人了。
万幸他们回江平去了,陆惜音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一口气。
她正静静地体味着,身在天堂的美好感觉。
忽听房门外有动静,陆惜音也没在意,以为金妈要进来,帮她收拾卫生间和换下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人进来,她拿起一本想念已久的书来看,看到口渴了想倒水喝,水壶却是空荡荡的。
她按响呼叫佣人的铃,也半晌没有人过来。
陆惜音生气极了,想她不过离家半月,再回来就被人怠慢成这样。
她气呼呼地去开房门,却发现房门被锁住了,她怎么拧也拧不开。
她先是愤怒,继而发慌,扯着嗓子大喊:“怎么回事,有没有人!”
她刚刚喊了一声,忽然眼前一暗,她房里所有的灯瞬间熄灭。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听见卧室里的电风扇,转速渐渐缓慢下来,最后停住了。
陆惜音是娇气女孩儿,她是比较怕黑的,她睡觉都要开一盏小灯。
而且这谢公馆里,先后住过不少人家,期间也死过不少人。
现在的房间里,只有月光朦胧照着,她感觉她的衣帽间,还有窗帘后面,还有卫生间里,好像都有不知名的存在,在黑暗中默默地窥视着她。
她吓得捂耳朵尖叫,死命地拍门呼叫:“有没有人?三楼断电了,金妈,你在不在……秦管家,你快来帮帮我……三哥,我害怕……”
她从门背上向走廊喊,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她又赶紧跑到另一面,从窗子里向外喊——也没有人理会她。
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像被人抛弃在孤岛上,她变得愤怒恐惧,而后歇斯底里地砸东西。
可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来看她一眼。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想着明天清晨,三哥也许会放她出去。
她筋皮力尽地,爬到床上试图入睡。
可是全然黑暗的环境,她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她感觉尿意,也不敢去上卫生间。
就这么挨着时间,感觉到已经到了凌晨,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她半梦半醒之间,感到房间里有动静,她吓得一轱辘爬起来。
忽然房间里灯光大亮,金妈和胖妈走了进来,也没有跟陆惜音打招呼,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陆惜音披头散发坐在床上,一时间她还没醒过神,等醒过神,立时跳下床推搡金妈和胖妈。
但这两个老妈子都不理她,还是专注地翻着东西。
她们每找出来一本书,就先放在一边桌上,然后继续专心翻找。
陆浩云缓缓地走进来,一低头,见地上丢了很多东西——是陆惜音前夜乱砸的。
这房间不但空间宽敞,而且装饰得奢华典雅,完全是西式风格。
卧室里有两排柜子,装满各种精致的服装,还有数量可观的鞋帽、手袋。
西式的白色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化妆品……
楼下的五妹没来之前,惜音是家里最小的,父母兄姐都愿意宠着她。
既便她有不妥当之处,大家管教她,也没用过太严厉的手段。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惜音毕竟也成人了。
陆惜音冲到她三哥面前,扯着他痛哭失声:
“三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你亲妹妹,你不爱我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陆浩云没理会她的质问,而是拉她走到桌旁,把两个老妈子搜出的书,一本一本捡出来看。
正经有用的书,他分出来放一边,那些只能背着人看的书,他又分放在另一边。
□□姐看他的举动,立刻提心吊胆起来,她吓得花容失色,哭也不敢大声哭了。
她想离三哥远些,却被三哥一把扯过,把那些禁书推到她面前。
她扭开头不想看,却被三哥按着脖子看。
□□姐挣脱不得,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坐到地上问陆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陆三哥无动于衷,不温不火地说:
“总说你在房里用功,你用的就是这种功?
“你也要成年了,是非美丑,高雅低俗,看不明白吗?不觉得羞耻吗?”
□□姐虽说散漫,可是也有羞耻心,当着三个下人的面,被自己亲哥如此说,像被剥光衣服游街一样。
她觉得委屈之极,无地自容之极,捂着脸哭个没完。
可是她遇到比她强硬的人,她反倒不敢乱发脾气。
陆三哥拉她站起,先拿着其中一本禁书,塞进陆惜音的手里,从衣兜里拿出打火机,把这本书点燃了。
□□姐吓了一跳,尖叫着把书丢到地上。
她见地毯似乎烧着了,吓得赶紧把书捡起来,丢到阿成事先准备好的铁桶里,一边大叫:“地毯烧着了,快拿水来。”
陆三哥神情淡淡,命令陆惜音,把丢进铁桶里的书,重新捡起来拿在手内,等到它全部烧尽,才能放手。
在一边侍候着的阿永,拿搪瓷盆子接了水,一下给地毯上的火浇灭了。
陆惜音手里的那本书,火焰眼看快烧到手,陆三哥不许她放手。
陆惜音吓得哇哇直哭,但等到要烧到手时,陆三哥才许她放手。
这第一本禁书烧完,陆三哥又点燃一本书,照例递到陆惜音手里,还是将要烧尽的时候,才能丢手。
如此不断重复,等烧完从她床上找到的那本书,陆惜音坐到地上,痛哭失声。
陆浩云叫其他人出去。
他在妹妹房里,待了一个钟头,也不知跟她聊的什么。
反正后来,陆惜音也没记哥哥的仇,还是兄妹往日相处的模样。
陆三哥训教完了妹妹,迅速给她请了两位女家教。
一个学音乐的田女士,上午教陆惜音拉梵阿林,一个会舞蹈的汤女士,下午教她芭蕾舞。
家庭教师请来了,陆三哥警告所有佣人,有敢打扰四小姐学习,或者引她贪玩的人,他不听任何人解释,立刻发工钱解雇。
而发现四小姐贪玩的人,及时跟他举报,就能从他手里领到奖励金。
暗暗关注事情进展的珍卿,听胖妈说了烧书的事,暗地里咋舌不已。
大家公子对付人的手段,真非乡下骂街的泼妇能比。
他对林家母女的手段,就不必说了,对亲妹妹的管教方法,也是不拘一格。
先把她扔到陆爸爸家,让她过一阵不舒心的日子。
而后在她以为处罚结束时,立刻连消带打,把人的小胆儿都快吓破。
等到把妹妹盘老实了,再让她学点正经东西,好好规导她的性格。
陆三哥这剑走偏锋的魄力,还有隐藏在手段中的,对妹妹的眷爱之意,珍卿看得明明白白。
陆三哥叫陆si姐烧书,那真是应了佛家的一句话:爱看小黄书的人,犹如举着火把逆风而行,必有被烧到手的隐患。
陆三哥为不让妹子看小黄书,就跟训狗似的,帮陆si姐养成一个条件反射,以后她再想看小黄书,立马会条件反射地怕被烧手。
惩戒完陆sì姐之后,陆三哥对妹妹,肯定还进行了安抚和引导。
要不然,陆si姐的情绪,不会那么平稳,跟亲哥哥的关系还那么好。
陆三哥的作风西化,他跟陆惜音相处起来,举动是自然而然的亲密。
珍卿看他们相互道晚安,或是出门道别的时候,会相互亲吻脸颊或者额头鬓角。
兄妹间的亲密关系,流露得淋漓尽致。
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细致到这个程度,珍卿暗暗羡慕的同时,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要是她有这么个哥哥,有钞票有智商有担当,对妹妹还这么负责任。那她活成个傻子都行。
这样的陆三哥,无论是当哥还是当爹,都是值得拥有的金大腿啊。
这个不心疼人的老天爷,没给她做傻白甜的机会啊。
由陆三哥的良苦用心,不由起想杜太爷那老头子,好一阵子没给他写信了。
她就赶紧写了五六封信,专讲她生活学习中的事,还有听来的关于谢公馆的事,等等。
反正是报喜不报忧,好歹让老头子别那么忧心。
顺道也给杨家的三表叔,杜家族长向渊哥,各写了一封信。
玉琮不知怎么回事,给他写信他总不回。
从去年珍卿染上天花,他们断开联系,也有大半年时间了。
可惜这时的邮政系统,不接受包裹邮寄。
要不然,她给杜太爷买的,如帽子、袜子、围巾一类东西,都能用包裹寄回去。
这些东西要带给杜太爷,只能托杜三叔等熟人,回睢县时顺道带回去。
没什么波澜的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珍卿也在不停地长知识、长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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