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你邀我出来散心的, 却不想竟是躲人来的, 都定下了大婚的日子, 前些时候不还盼着你娘亲少管着你, 整好你要嫁去了王府, 也没人敢管着你了。”
说话的是苏酥, 此时两人正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里听说书。
却说自打林若善拿了会元之后, 在一个月后的殿试中, 又顺利地取得了第一名, 圣上赐状元及第,林家早就想好,即便不是前三甲,也能得一个不错的名次,便想凑成两件喜事, 顺便将林若善的婚事给办了。
若水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娘亲与苏家一直有联系, 而苏家前不久也早就上了京,就是为了这桩婚事。
好在林家小弟争气,于是,这下倒当真成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两大人生喜事了,若水说出这话的时候,还险些被贾敏说教了好一番,她也不在意,主要是前不久,她的婚事日期也下来了, 听说是钦天监看了测算了好些时候才算出来的好日子,就在林家小弟大婚后三个月。
本来若水还是她是姐姐,理应由她嫁了人,再是林家小弟成亲,奈何林若善刚金榜题名,无论是林家还是苏家,都想凑个好事成双,若水本想着也就这样了,只是她没成想皇家成个亲是要这样麻烦,先不说家里那几个前来负责各种事宜的嫲嫲,光是要试的礼服与首饰都叫她应付不来,索性趁着没人看着的时候,拉着苏酥上茶馆听说书来了。
“即便是去了王府,我娘亲不管着我,他也是要管着的,你不知道,他有时候比我娘亲管得还要宽呢。你这些日子不也在忙着,我寻思着倒不如咱们俩都出来散散心,也好叫她们都休息休息,哪里就有这样片刻不停的道理。”
“我是说不过你的,不过你说的有理,确实是该歇一歇的,昨日林姐姐派人送来了一整套的红玛瑙头面,我娘亲非说颜色看着喜庆,拉着我试了许久,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应该是宫制的整套大头面,那种华而不实,又重又严肃,怕只有大场面才能戴了,我竟是不喜的,你若觉得重,回头我给你一套石榴石的小头面,颜色也使得,却是要轻巧精致很多了。”
苏酥想了想,也没跟她客气,立刻就应了下来。
这里两人听听说书,吃着点心好不自在,却愁坏了府上的下人。
林若善成亲后不过几日功夫就去翰林院上值去了,若水本以为歇一口气与苏酥一块儿好好说说话,却不料贾敏开始了对她的各种教导,甚至比以往更甚,这样三个月转眼即过,等若水回过神来,才发觉婚礼在即,自己也是要当新嫁娘的人了。
“娘亲,我想你了怎么办?”婚礼前夜,若水任由贾敏打理一头秀发的时候,看着镜子中映出来的人影,忽然有些感伤。
平素贫惯了的孩子忽然温情了起来,贾敏也是一时感叹良久,甚至眼睛都开始酸涩了起来。
“都在京城里,你若是想家了,回来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事。”瑞亲王府离林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好歹还是在京城里,只是,与南宁王府不同,南宁世子且不说尚未承袭,只说是京官,黛玉想什么时候回家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而瑞亲王,那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一言一行都极重规矩,依着亲王妃的品阶,又哪里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贾敏心里明白,说这话也不知道在宽慰谁。
“我会常常回来看望娘亲的,还有爹爹,还有弟弟。”若水总觉得有些恍惚,难以想象明日自己就要嫁人的这个事实,甚至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先歇歇,晚些可是睡不好的,你几个表姐方才才跟你长姐说要来好好闹闹你呢。”
若水不置可否,“定又是惜春姐姐的主意,我不怕她,只管来就是。”
贾敏笑了笑,“郡主跟公主的客房我也是收拾好了的,就怕她们熬不住,届时你可别使劲折腾人家才是,也是殿下一番心意,怕你难过才叫了公主来陪你,别人还没这个荣幸的。”
“仪漳闹起来的时候,怕是惜春姐姐都比不过的,娘亲不用担心,我只叫鱼歌看着就是了。”
贾敏欣慰的同时,又是不舍,连声交代了许久,这才将屋子留给了她们姐妹几个。
黛玉几个自然是陪着若水坐了一晚,看着当初几个姐妹中最小的若水也穿上了嫁衣,几乎历经了涅槃的探春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起初见到二妹妹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张画里面蹦出来的小仙童,不想,到了如今,你这个小仙童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果真是我们几个老了。”
听了这话,惜春首先便笑了,“三姐姐这种老气横秋的口气,若不是亲耳从你口中说出来,还以为是哪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呢,姐姐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尚且年轻着,不知多少人羡慕,如何将自己比作老妈子了,怪叫人好笑的。”
几人都笑,黛玉帮若水再次整理了一番礼服,“她从小就是叫人不省心的,如今可算是找了下家了,从此就祸害人家去,也省得叫我们这些人看了就想起她那些破事儿了。”
几人这里说笑着,直到吉时到了,若水也被一张红盖头隔开了全部的视线。
林若善亲自将姐姐背到那人面前,两人视线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仿佛达成了什么约定。
“我姐姐就交给你了。”
“多谢。”
若水刚隔着盖头想看清楚些,听完这简短的对话后,忽的发现自己落到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只是,不等她惊呼出声,整个人就已经安然无恙地坐在了轿内的软垫上了,而四周,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乐声。
耳边听着乐声,又感受到了轿子的移动,明明是这样的欢快喜气的气氛,若水却忽然有些难受,有些想冲下去,直接掀起盖头说不嫁了的冲动。
当然,她到底是忍住了这个可能会让萧怀泽想杀人的冲动。
即便是八抬大轿,绕着内城走一圈下来,也也必定是颠簸的,如此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若水之觉得仿佛走了一天那么长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若水刚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亮了亮,原是那轿帘掀开了来。
“可还能受得住?”
是他的声音!若水顿时安心了不少,忙点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自己还盖着盖头,怕他看不真切,又忙开口,“嗯嗯!”
似乎听到了一阵愉悦的笑声,“乖,咱们回家。”
若水被这句“回家”激得心里荡了荡,再次被抱了起来。
皇家的婚礼规矩甚多,若水都记不清自己如何完成的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便以及坐在了新房的床上了,周围似乎站了不少伺候的人。这是她透过盖头的下方瞄到的。
他似乎不在?若水没看到有任何像那人的腿脚,便有些想摘了头上已经盖了一天的东西,初时或许还有些趣味,这样盖着一整日之后,便只觉得又闷又累了,当然,这个累主要是凤冠的缘故。
早知道就不该选这顶东珠的,若水心想,样式虽是好看,也未免太重了些。
若水这样想着,就要偷偷伸手去摘那盖头,却不想这边手才放到头上,就被捉住了。
“又不乖了,不是说等我回来?”
他有说过这句话吗?另外,他这是又回来了?若水瞬间有些安心,她其实还不太习惯满屋子无声无息,尤其是知道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若水这里刚这样想着,冷不防盖头就被掀了起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正想打量着这间新房,只是,当她看见身边正凝视着自己的人之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留了这一个人。
胸口的某一块地方不知不觉就开始剧烈地跳了起来,仿佛这一刻已经等了千年。
就在她痴痴地看着萧怀泽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腕处有些微痒,若水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萧华泽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根红绳,此时正要给她系上。
“这是做什么?”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