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缘份, 不然, 为何那冯渊离开金陵后哪里都不去, 单单只去了香菱家乡呢?
得知前事的香菱出乎人意料地平和, 只是鱼歌后头又偷偷告诉若水她那日得了真相后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简直哭得不成个人样了, 晚上更又喊了一宿的爹娘。
若水给了香菱三日去考虑, 三日后, 她看见仍跪在自己面前的香菱, 心里大约明白了她的选择。
贾敏跟林如海很早就得了消息, 念在她到底是照顾了若水一场,又是同乡,便选了几个人护送她前去,又去了金银若干,只说给她做盘缠。
“你自收下就是, 说是要去照顾人家, 没了这物你怎么去照顾,好歹是置办个宅自,有个安身之所,剩下的就拿去同那姓冯的做点小本生意,索性是把先日子过下来再说。”若水再她因得了贾敏的话而惶恐推辞的时候便宽慰了她几句。
“我们主仆一场,临了除了这些金银俗物也没什么送你的,便送你一句话罢,望你一路顺风,往后生活顺遂,平安无虞。”
鱼歌几个跟她相处久了, 也尽都是不舍,却明白她是回家乡报恩来着又各自私下凑了些细软让她傍身,一时又叫香菱哭了一场,如此之后,香菱便离开了。
“她到底是有情有义的,若是换了我,可不见得就有这样的胆识,敢直接过去找人的。”香菱走后,若水窝在炕上随口感叹了一句。
鱼歌几个正给她熨着一些已经用不上的冬季大氅,闻言便笑了, “姑娘是富贵人,断然不会遇着这种情形,可见是想多了。”
若水细细一想,觉得也是,索性也不纠结这事了。
且说那甄浪,在林家又住了一些时日,见林如海确实没有想要帮自己打点的意思,便也歇了心思,回到姑苏与一众人争产业去了,林家一时间竟是清静了不少。
这一日,若水得了南宁王府的信,说是天气暖了,王府的花来得正好,世子妃请姑娘过去坐坐。
若水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见过黛玉了,实在是自从黛玉生了哥儿之后,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若水也不想扰她,此时听了这话就问了。
“长姐就叫了我一个?还是说王府办春宴呢?”有了新媳妇的大户人家,都对春宴不陌生,一般定在春末夏初,百花最后开得盛的那几天,邀上几家要好的姑娘媳妇,一起凑着热闹热闹,若水一听她说“花开得正好”,就觉得是这样。
那人笑了笑, “王妃前几日倒是提起过,不过世子妃说小世子还小,不想大办,就只邀自家姐妹过去一起吃茶赏花就是了,除了二姑娘,还有宁国府的大姑娘,另就是咱们郡主邀了仪漳公主来,此外再也没了旁人了。”
若水闻言点点头,“即使如此,你只管回去复命,也告诉长姐一声,明日我跟惜春姐姐一起去。”
说完,又示意鱼歌给赏钱,那人推辞了一番也就作罢了,又说了一堆吉利话,这才回了。
第二天,果然见惜春过来邀请她一同前往。
黛玉见了两人自是心中欢喜不已,“你们来得晚了,如意带公主上园子里去了,咱们就坐在这里吃会子茶等她们回来就是。”
若水逗弄了一会儿外甥,见他笑了不一会儿就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才请示了黛玉叫嬷嬷带下去睡去了。
“渠儿看着又大了些,如今还是两个奶嬷嬷喂着么?”看着那奶嬷嬷离开,若水这才坐到了两人之间,顺势问了句。
“倒还是两个嬷嬷,只不过中间换了一个,原先那位李嬷嬷媳妇也生了个娃娃,她那媳妇又听说是身子一向不好的,我见她又要照顾她媳妇又要忙王府这里,索性就让她暂回了家去尽心照顾媳妇去了。”
“姐姐如今嫁了人,也越发体贴了。”惜春捂着嘴笑道, “从前姐姐就是咱们之间最心软的那一个,如今愈发如此了。”
黛玉也笑,“就你一张嘴也越发能说会道了。”
“她哪里就是能说会道了,不过是耍嘴皮子来着,想必还是跟琏二嫂子学来的。”若水也说了一句,叫惜春直呼要撕嘴巴。
几人笑过一回,黛玉又道, “我本想着也邀请了迎春姐姐跟探春妹妹来的,只不过她俩都是不得空,倒是只剩了咱们。”
惜春一听这话却是有些沉默了,黛玉本是笑着的,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如何你这副模样?”
惜春见她们两人都看了过来,这才犹豫着把话说了。
“迎春姐姐便也就罢了,有琏二嫂子在,又做主嫁去了她们王家,虽是分支,日子倒也过的舒心,只是探春姐姐,姐姐妹妹都是知道的,那岛国小王被圈在了京郊那块地儿,本来探春姐姐也是要过去的,却不想被二叔骂了一顿,后来又给关了起来,说那小王乃是大罪之人,探春姐姐真要去了,那便是大逆不道,逼着她要与那人一刀两断呢,我听我嫂子说,前不久二婶还请了几个媒婆来,要给探春姐姐重新找个好人家。”
若水刚听到一半就蹙起了眉头, “探春姐姐那样刚烈的性子,又怎么会同意一女嫁二夫?”
“可不就是了,因此,她们这些日子里连番上去劝呢,就连老祖宗,也是不管不问的,我过去看过几回,也只能隔着门窗远远地说话,琏二嫂子有心劝劝,可毕竟是二房的事,两房如今又势同水火,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苦了探春姐姐……”
“这可真是……”黛玉话说了一半,到底是说不上来该如何评价这事儿。
也不能说贾政王夫人等人就是错了,世人都是自私的,有为了几两银子就卖儿卖女的,有恩爱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他们也不过是不过是怕惹祸上身罢了。大家都能猜到贾政的意思,那小王说得好听是个封王,却是战俘,没人会放在眼里,圣上将人圈在京城,也不过是为了放心又能彰显一国之君的气概,探春若还与那人一起过活,保不齐圣上见到宫里的元春想起来她妹妹嫁给了自己的仇人,这宠爱不就这样没了。
只是,探春好歹也是亲生女儿,不得不说,这种明哲保身的手法着实难看了些,也怪叫人看不起的。
“探春姐姐在家时一贯对她宝哥哥那么好,又是绣荷包又是纳鞋的,他也没帮着说说话?老太太向来最喜欢他,他若是美言几句,探春姐姐也不至于这么个样子。”
惜春看着若水摇了摇头, “他倒是有心呢,但你忘了咱们还有个惯是会讨长辈欢心的宝二奶奶了,她最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不许宝二哥插手也就罢了,倒帮着一起劝三姐姐,她倒是成全了一个孝顺媳妇的名儿,却也不想想起初她刚到咱们家的时候是谁里里外外陪着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一块儿,真真是个白眼狼来的,加之宝二哥也要参加科举了,这会儿是常常被压在书房轻易出不了门的,阖府上也就个晴雯由着他了,至于赵姨娘跟贾环,你们都是知道的,平日里就不跟她亲,这会儿也不见说几句的。”
“他竟然也开始走上这条‘俗路’了?也不怕那贡院的墙侮了他的名儿?”
若水别有意味地讽刺了一句,黛玉没好气地拍拍她的手,“尽是嘴上不饶人的!”
“不知二舅舅跟舅母可还有其他打算?”黛玉聪慧,想的也多。
果然见惜春点了点头,“意思是给嫁到孙家。”
若水正疑惑着这又是哪里来的一个孙家,这时候如意带着仪漳公主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什么孙家?莫不是那个孙家?”
见两人进来,若水跟惜春本想行礼,却被拦住了,几人年纪相仿,倒也不在乎那些虚礼,各自坐下后,若水又忙问。
“郡主竟是知道?”
如意点点头,“我听父亲提过,只说那人拼着命地往上爬,升得倒是快,却是小人行径,品性不端,心术不正之徒,却不知几位姐姐也说到了一个孙家,只是不知可是同一家也就是了。”
惜春也问,“郡主说的可是那个有个在兵部候缺题升的后人的孙家?”
“似乎却是有这么一号人,那便是了。”
这话一出,无论是黛玉,若水还是惜春,皆是沉默了。
仪漳听了几句,却不得要领,此时便也问了一句,“可是瑞王婶与那孙家有什么不对付的?当真是有,王婶直接跟王叔说一声便也就是了,兵部的事,又是那等小人,如何能当大任,早早捋了下去还是好事了。”
若水本还在义愤填膺于外祖母家不将儿女幸福放在眼里,冷不防听到这句“瑞王婶”,立刻涨红了脸。
“都说了,莫要这样称呼我!直呼我名字便是。”
她也见过仪漳几次,回回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还没有成亲,哪有就叫人家黄花闺女嫂子的道理,这皇家的人竟也是不重规矩的。
听她这样说,又见黛玉与惜春都是一改低沉此时满脸的揶揄,又多解释了一句,“哪有直接叫名字的,回头瑞王叔又该说我不懂规矩了。”
该说,这公主是傻还是真的装糊涂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