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与林家小弟是在若水回到家中的第五日回来的。
那日, 林二姑娘正带着惜春打外面回来, 看见看见门口停着标有林府标识的马车瞬间就惊喜了, 只是事后还不住地埋冤为了早些见到女儿马不停蹄赶路回来的林大人。
“爹爹真是的, 要回来了也不提前送个信儿回来, 叫我半些准备都是没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没心没肺, 自家爹爹回来了都不在家中迎接的。”
当天晚上, 惜春再次见识了一回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热闹。
那当真是, 热闹极了。
尤其是在看到一向被黛玉护着照顾的若水也摆起了姐姐的架势照顾弟弟吃饭的模样,简直不能想象,更别提这个弟弟与她同岁不说,更是高出了她一个头不止。
见惜春望过来,林小弟似乎想到了什么, 拿起公筷直接撕了半扇鹌放入她面前的碟子里。
惜春没这个经历, 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表姐也尝尝,我家厨房擅长这个。”
贾敏抿唇一笑,也道,“我家不常有亲戚来,他还是头一回在桌上尽地主之谊呢,好孩子,你不喜欢就放着,只当还在家里就是。”
林家老家都在姑苏,且一向族人不丰,这确实是真事, 可怜林小弟长到十三岁,还是头一回在家里见着亲戚。
“姑姑客气了,家里也是有这道菜的,哪有不喜欢的。”惜春只是一时间还没习惯这种相处之道罢了。
林如海此时也开口了,先是问了些是否习惯这边的问题,又道,“扬州不比京城的繁华,有趣的地方也不多,这里一时片刻又启程不得,明儿个让你弟弟套了车送你们姐妹去瘦西湖转转,想要什么只管买就是,莫要客气。”
惜春自是应下忙说不敢。
倒是若水有意见了,“爹爹好偏心,我在家时可不见爹爹让弟弟陪我去顽儿的,哼哼!”
“什么时候你想出去顽还要告知我们一声了,有这么多人陪你耍子呢,何苦来偏要折腾你弟弟,你在京城惹的事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
若水被林如海最后那个意有所指的眼神给扰得有些心虚,一时间总觉得她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时间又想到了那日船舱里那人气息。
林小弟是个护姐的,见她一副怔愣被吓到的摸样,忙开口解释,“姐姐不曾折腾我,爹爹莫要怪姐姐,姐姐离家这么许久,若善理应陪着才是。”
贾敏叹了口气,看着老老实实的儿子,欣慰他们姐弟和睦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到“我这个傻儿子哟,那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林如海也被儿子的不配合给弄得没话说了,他本来是想教育教育若水的,现在被儿子这么一大段,又见女儿一声不吭,到底是舍不得她受委屈的,这几年又不在家里,片刻又开始心疼了,心里忍不住数落自己不该这个时候说她,这么个娇娇宝,从来都是全家放在手心里疼的,离了家在京城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回来还被他念叨,怕是心都要碎了。
林如海一想到这里,立刻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咳咳,福宝没事啊,爹爹说笑呢,你弟弟自是得陪着你顽儿的,明儿个福宝想要什么只管买,从爹爹私库里出,带着你表姐多转转!”
若水刚结束对那个吻的回忆,冷不防就听到了自家爹爹这番几近伏小做低的话,瞬间扬起了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再抬起头,就是一张为难中透露出一丝难过的小脸了。
“又让爹爹为难了...”
林如海在看到女儿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时就已经将要跟她算账的豪言壮语抛之脑后了,“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就这样定了!善儿啊,稍后去我那里拿银票。”
“是,爹爹。”
眼看着一场大戏落幕,那父女两又恢复到父慈女孝的场面,惜春微微张了张口,半响没回过神来,见面前多了一碗汤,下意识地看向了为自己盛汤的人。
贾敏对她笑了笑,“好孩子,喝点汤,习惯就好。”
见惜春木然地点点头,贾敏心里又忍不住感叹,“哎呦我这个夫君哦,怎么就跟儿子一样蠢”,莫怪人家总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扬州的精致与北方的恢弘大气是格外不同的,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小桥流水,依惜春的话说,那便是“仿佛大家都住在一个园子里似的”。若水乐得带她去看看扬州的各种景致,惜春也乐得看她一副骄傲地跟她介绍的模样,最重要的是没有丝毫束缚,仿佛她们出门游玩时再正常不过的事,惜春在欣赏美景之余不免感慨,难怪能养出像黛玉与若水这般有见识的女子,若都像她们家那般,轻易都是出不了门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何谈见识呢,纸上得来终觉浅罢了。
不过,今日,若水却是带着惜春来了苏知府府上。
“前几日我就该来的,苏酥怕是想我想的紧呢,昨日我让她们递了帖子,说是若不是没有拜帖她险些直接冲到我家来了。我跟她以前关系最是要好,无论遇上谁家的姑娘都是所向披靡,再者,她家里有个厉害的点心厨子,打小就跟着一块儿学,手艺是整个扬州城的姑娘都是比不上的。”
惜春往日里在贾府不说鲜有出趟门的时候,这种小姑娘家的来往就更是不必说了,故而也不知道两个人来往竟都是要下拜帖的,便也多问了句。
“我们这样的人家,自是不能没有拜帖就轻易登门去的,否则便是大大的失礼了,就是原先南宁王妃叫我去时,也是因为她下了帖子邀请我,否则我又未给帖子,轻易是去不了的。”
惜春受教地点点头,只是这么一想,似乎自己也没有个能相互下帖子的朋友,便是知道了也无甚用处。
苏酥姑娘与若水一般年纪,上面也、就一个兄长,往日在家里也是得宠的,一手做点心的手艺无人能及,听说她要来,一早就做足了准备等她来。
等见到了人,苏姑娘颇有若水之风地瞬间飞扑到她面前,“福儿你可算回扬州了,我都想死你了!啊呸呸呸,这话不吉利,咱们不说,你怎么才回来,玉姐姐呢?可也回了?我这几年又新学了几样清淡高雅的点心,她定是喜欢的,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若水也是欢喜,正要开口,只听人家苏酥姑娘又自问自答了,“也对,我听我哥哥说你们一家子都要去京城定居了,林姐姐怕不是在哪里等你们过去的,哎,以后再做了新点心也不能往你们府上送了。”苏酥抱着人说了半天,这才发现了惜春的存在,连忙推开若水,一脸稀罕地打量着惜春。
惜春也在打量着这位表妹的好友,只见她面容姣好,微微有些圆润却不失天真,一双杏眼煞是精彩有神,身量不过与若水相当,整个一江南水乡的女子。
“这位就是你在京城的表姐吗?我听她们说你带了一位姑娘回来的,这位姐姐相比就是了罢?”
若水终于寻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就给她们介绍了, “这是我惜春姐姐,你跟着我叫也就是了,”说着又转向了惜春,“惜春姐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酥了。”
两人终于见了好,苏酥领着她们进屋的档儿,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始高兴了,“你还经常提到我?我总是怕你把我忘了,每回去你家的时候,你娘亲总是说玉姐姐来信是有的,只是却总不见你来一回书信。”
这番话听得若水又是心虚又是感动,“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只不过京城离这儿远,我长姐写一封信都要底下人劳累许久,我若是也来一封,还叫人家要不要活了。”
这番令惜春想翻白眼的借口却是让苏酥感动不已,“是这样的道理,却是我考虑不周误会你了,福儿你莫要生气。”
惜春:......这姑娘真好哄
一封信也是送,两封信也是送,一块儿送能劳累多少人?
几人都是性子不错的人,若水与苏酥又是旧识,只是聊了些时候,便都能熟悉起来,此时,苏酥已经在拉着惜春品尝自己的拿手点心了。
“可惜惜春姐姐也在京城,不然咱们日后还能再一起聊天的。”
“这有什么,等我到了京城,住进新家,就叫我娘亲跟你娘说一声,带你来我家顽,到时候,我跟惜春姐姐带你也看看京城风光!”
苏酥却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怕是不成了,我前些个日子还听我爹提起过,说是我们家马上就要去铖州了,等再回来,还不知要多久呢。”
这话一出,到是惜春吃了一惊,“我记得铖州是在海疆那边的。”
苏酥点点头,“是在海疆不假,那边正值战乱,上一个知府不知做了何事被革职了的,也不知怎的就给我爹爹调任了过去,那铖州是周家的地盘儿,哪里又有在扬州的自在。”
若水也是知道海疆的,毕竟,她家小弟打小就有一颗参军的心,时常是关注着那边战况的,只是一是未到年纪,二是她娘一直舍不得孩子,不想,最先过去的,竟然是苏酥一家。
“不过也不尽都是坏事,我哥哥早就参了军,年前就去海疆,整好一家人团聚了,再说了,那边情况未必紧张,听说朝中的几位都是关注着的,保不齐那天我们就回来了,我爹爹娘亲也是这么个想法,就是祖母年纪大了,不好跟着我们一起波折劳累,许还是留在扬州。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白添不痛快,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对了,这个姐姐是惜春姐姐的丫鬟?京城姑娘都生得这样好的颜色么?瞧着就是个好性子的。”
几人便她说的看过去,却不想说的是香菱,香菱也是跟着一起回来的,若水有心见她忘记过去的不痛快,索性每次都带着她,鱼歌这些在若水身边的“老人”苏酥都曾见过,此时见了一个生面孔,又是长相不俗的,难免就好奇了。
“这是香菱,我从京城带回来的,以后都跟着我,也算是你有眼光了,起初我便是觉得香菱姐姐好看得紧呢。”说是自己的眼光,若水又忍不住自豪了一把。
“你就是个强盗来着。”惜春毫不犹豫戳穿她。
几人都笑了,好一会儿苏酥才又道,“香菱姐姐眉间也有一颗美人痣,倒是叫我想起来,我爹爹曾跟我娘亲说过的一件案子,那家被拐的女孩儿也说是眉间天生生了一颗胭脂痣,我跟哥哥偷听的时候还想呢,这胭脂痣是怎么个模样,此时见了这位姐姐,方才才知道原来这么好看,说来,那案子还是发生在你老家姑苏呢,福儿你竟是不知道么?”
若水总觉得确实是听过的,但是一时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但又不愿承认自己记性不好,立刻就反驳了, “我又不常回老家,我爹爹也不像你爹爹管着这事,相互之间也有消息来往,又怎么会知道。”
很好哄的苏酥立刻被说服了,几人又说了一回子话,这才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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