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裴宴将季遇挡在门外的那一刻。
背上的女孩仍在酣睡,他将床头的灯打开,轻轻地把时栖放在了床上。
刚一沾上枕头,都不用裴宴管,她闭着眼都很自觉的蹬掉了鞋,随后摸到被角熟练地钻了进去。
甚至还十分惬意地微微弯了弯唇角。
裴宴静静看了会儿,问她:
“究竟是醒着还是睡了?醒着自己起来换衣服,一身酒气……”
时栖显然听见了。
她不仅听见了,还一阵扭动,像是乖乖听话现在就要脱给他看。
裴宴:“……”
他摁住被角,制止了时栖的流氓行为。
然而近距离看,醉意朦胧的少女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毫无防备的初生幼崽,奶白的肌肤覆着淡淡绯色,嫣红的唇饱满如珠,泛着一点润泽。
于是他没有动。
半垂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淡淡阴影,许久才响起他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走。”
“你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你也知我的自尊不会三番五次的挽留你。”
“你明知道。”
“但你……为什么还是要走?”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少女略显凌乱的发丝,微微拨动,露出她完整的面容。
“当时的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不会回来了?”
如果时栖醒着,一定能听出裴宴话中骇人的深意。
可她没有。
她毫无防备,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烦人得很,于是很不耐烦地嘟囔:
“对啊……我的男人……别人休想接盘……”
裴宴怔住。
喉间似乎有些干涩,他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
“……那你……为什么回来?”
时栖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答:“……唔……还……还债?”
房间内静了一会儿。
半响,那人轻轻掖了掖被角,房门咔哒一声,他走了出去。
睡梦中并未睁眼的时栖,只在朦胧睡意中感觉到像有什么冰凉却柔软的东西,像花瓣落在她眉心。
听完系统的复述,时栖有了点模模糊糊的印象。
她如遭雷击。
这——这她都能说秃噜嘴!昨天也没几个菜啊!怎么喝成这样!??
时栖忙问:“他什么反应?他生气了吗?发火了吗?我感觉脑袋有点疼是不是他趁我睡着了打我来着??”
系统:“……他没有。”
“那……开心?”
“看不出来。”
这下时栖有点搞不明白了裴宴的想法了。
既不生气,也更没开心。
表面冷酷无情,背地里却体贴关怀。
她开始以为他是想以牙还牙,但他却又十分克制疏离,若远若近。
是怀恨在心?
好像不是。
是旧情复燃?
好像也没有。
时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弃这个问题。
他要真喜欢她,还会让她背上如此沉重的一亿房贷吗?
都这么有钱了!
怎么可能还对喜欢的女孩子这么抠!
想到自己肩上的房贷,时栖又是一阵心塞。
正当她抱着小猫咪自我治愈的时候,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时栖开门一看,两眼又红又肿的池舒站在门口,像个委屈吧啦的流浪狗一样。
她刚喊了声“栖栖”,下一秒就扑到了时栖怀里,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
“栖栖……我失恋了。”
*
母胎单身的池舒说的失恋,当然不是正常人说的失恋。
作为一个追星女孩,她们失恋的情况只有两种。
要么脱粉。
要么爱豆恋爱。
池舒比较不幸,她同时遭遇了这两个。
这件事,就要从时栖和裴宴两人走了之后开始说起。
他们走后,顾斐然没有多待,很快就告辞了。
祁野原本也要走,可陆梨哭哭啼啼地望着他,也不说话,祁野问她话她也不回答,把祁野气得够呛。
池舒等一众小姐妹吃时栖的瓜吃得够饱,大家也没空理他们,而是开小会消化了一下今天的瓜,顺便互示cp粉身份。
只有池舒,见陆梨和祁野不知怎的拉拉扯扯的往外走,她担心陆梨一个女孩子出什么事,便悄悄跟在了后面。
“……你想干什么你说啊……别哭了姑奶奶我求求你了……”
祁野被陆梨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再想到刚刚裴宴带着时栖就这么走了,他的语气自然温柔不起来。
但听在陆梨的耳中,他这语气又要重上三分。
于是她的眼泪仍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祁野以前,从来不会和她这么说话的。
从前她只要一落泪,他就心疼得放下所有事情,轻手轻脚地抱住她,哄她开心。
即便是初遇的时候,他也从没这么对过她。
怎么重生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时栖如玫瑰般娇艳的面容。
从她出现开始,祁野的目光似乎就从未离开过她。
这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包裹着她,令她感觉四下空气稀薄,几乎喘不过气。
祁野被她磨得心情焦躁,见她仍捏着自己的衣角,终于忍无可忍,硬生生地扳开了她的手。
“陆小姐,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是想碰瓷还是怎样,但我真的真的,是第一次见你……”
祁野话说到一半,耳边忽然听到风声撕裂,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记重拳已经落在了他脸颊。
“梨梨!”
气喘吁吁的薄亦欢像是跑过来的,他紧张地望着双眼通红的陆梨,询问:
“没事吧?他没把你怎样吧?”
陆梨却并没有理会为她担忧的薄亦欢,而是推开他跑到祁野身边。
“祁野!”她见祁野脸上的伤,又要哭出来,“你、你受伤了……”
还不是因为你!
祁野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图,但也没多解释。
他拂开陆梨扶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薄先生,这一拳够狠啊。”
薄亦欢看清眼前人是谁后,也是有些意外。
陆梨解释了祁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祁野却并没有再追究,他拧着眉最后对薄亦欢说了一句:
“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看好,别只会找别人撒气。”
泫然欲泣的陆梨看着祁野走远。
薄亦欢显然也很下不了台,尤其是发现陆梨站在祁野这边的时候,然而他舍不得责怪陆梨。
“以后不要来这样的地方,脏,不适合你。”
他轻轻拭去陆梨脸上的泪。
站在暗处的池舒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
陆梨咬着唇,倔强道:“时栖来,她们都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薄亦欢温柔地注视着她:
“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太单纯善良,来这里的都是不洁身自好的女孩,你以后少和她们来往。”
他这句话像跟刺一样,扎进了池舒心里。
……来会所怎么?
人家正规营业卖酒,又不出台又不嫖,她来只是花钱享受一下被好看小哥哥吹捧的快乐,怎么就不洁身自好,怎么就脏了?
如果是别的男人这么说,她早就翻白眼了。
可这么说的人是薄亦欢。
是她喜欢了两年的爱豆,是为了他熬夜打投,连包都可以不买,砸钱送他出道,为他反黑为他做数据……捧他在心尖上的人。
泪水涟涟的陆梨目光一滞,扫过了池舒所在的角落。
她知道池舒是薄亦欢的大粉,聚会的时候她十句不离薄亦欢,那样的喜欢藏都藏不住,恨不得时刻挂在嘴边,记在心上。
可她还是时栖的好朋友。
想到时栖,陆梨一阵恐惧,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薄亦欢的衣襟。
她眼巴巴地望着薄亦欢,近乎可怜地,伸手拥住了他。
“……亦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
池舒看着拥抱的两人,呼吸仿佛一瞬间停滞。
“……那天演唱会的时候,你说会永远守护我,是真的吗?”
薄亦欢坚定地答:
“是真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池舒脑子轰然炸开。
薄亦欢的演唱会,她也在现场。
那日台下红海连绵成片,台上披光而来的爱豆只剩最后一首歌,他对着台下所有越过千山万水来看他的粉丝说——
“接下来的这一首歌,送给我想要永远守护的人。”
底下粉丝尖叫欢呼,都以为那一首歌是送给她们的。
然而——
却是给他喜欢的女孩。
只给她。
池舒又气又急又委屈,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付出那么多真情实感,还有真金白银,喜欢了这么久的爱豆,竟然是这么一个恋爱脑。
他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能完全服人吗?
他不知道现在舆论的风平浪静都是谁在控评吗?
大家都付出无数心血想要推他成为顶流、成为舞台的王者,他却在这里——
守护别人?
这太可笑了。
池舒当晚心态就崩了,自己找地方偷摸哭了一晚上,临到早上想到人家陆梨能在爱豆的怀里哭,她凭什么要自己偷偷抹眼泪?
于是她打车来到时栖家里,一把埋进香香软软的美人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时栖还没搞明白状况,就听Lisa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我电话给你打了十几个都不接?怎么,现在是有夜生活的人了?”
“……不仅有夜生活,昨晚的夜生活还挺丰富的,你想听听吗?”
Lisa:“你自己慢慢回味吧,我跟你说正事。”
Lisa:“你之前那部压了很久的《蜜糖十分甜》昨晚播了,是前面一部撤档才突然顶上的,播得比较突然,我也是昨晚才接到的通知。”
……什么剧?
这剧名就酸不溜秋的,她什么时候拍过??
时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哦,可能是原主接的,这剧名一听就对她的胃口。
“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最近都先别上网了。”Lisa说得含蓄,“这部剧你发挥得不是很好,剧本和导演水平也很差,网上的评价……不是很好听。”
这就让时栖生出点好奇心了。
原本哭得伤心的池舒也被这事吸引,一边哭得抽抽一边还不忘及时吃瓜。
结果一看微博,她更难过了。
“栖栖,她们夸陆梨的新剧是良心佳作,说你演的是年度烂剧。”
时栖:“……”
“陆梨还亲自下场回复了,说什么不敢和前辈比较,今后会好好努力。”
时栖:“……”
怎么办。
她恶毒女配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