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落声音很低,到最后,几乎都快听不见。
这是他在看见数千年前自己族人陨落,以及他龙被重伤夺骨之后生出念头。
他想和他龙在一起。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龙凌听完这话怔了一会,他视力极佳,在夜色中也能看见自己凤凰白皙脸庞慢慢染上绯红……忽然间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那样,紧紧握住苏木落手。
“凤凰……说是真?”
他语气带着不敢相信犹豫,但更多是难以掩饰欣喜,不是因为他们接下来即将发生事,而是因为他凤凰愿意把自己托付给他……凤凰喜欢他。
苏木落低着头,脸上滚烫,一声不吭。
这种话他根本不好意思说第二遍,而龙凌也不需要他说第二次,还生怕自己凤凰后悔,把他紧紧搂住了。
“这是凤凰说,”龙凌道,“凤凰之后不准反悔。”
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喜悦,不等苏木落说什么就在他嘴角轻咬一口,黏糊糊地挨着他蹭来蹭去。
苏木落看着这条黏在自己身上龙,别过脸,片刻后又小声说了一句“不反悔”。
他想和他龙更加亲近,想感受他龙温度与气息,想要他龙。
反正,就是想和他龙在一起。
龙凌眉梢弯起,轻轻托住凤凰脸,又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缱绻而缠绵吻。
这个吻依然是温柔,如细雨和风,但当一吻结束、苏木落对上龙凌那双暗金色眼眸时,不由得怔了一下。
龙凌眼眸太深了,简直就像凶兽盯着自己鲜美猎物——尽管表面依然浮着温柔,底下却是毫不掩饰、如暗潮般汹涌占有与侵略。
这样掠食者一般眼神让苏木落后知后觉出了危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躲开龙凌目光。
但他才动一下,整个人就被龙凌紧紧摁在胸前,逃不走,也没地方退。
“凤凰要去哪里?”龙凌轻咬苏木落耳垂,低声道,“凤凰刚才答应过我,不会反悔。”
他语气依然柔和,如同情人间亲昵呢喃,眸色却黯沉深邃,仿佛君王俯瞰自己领地,带着势在必得、不容违逆强硬与控制。
“凤凰……是我了。”
苏木落:“……”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给自己挖了一个怎样坑。
平日里温顺驯服凶兽终于撕去伪装,朝他柔软而美味猎物露出獠牙。
——
三天后。
床头手机微亮,收到几条消息,只是在昏暗房间中,这样光线格外刺眼。
浴室门打开,龙凌抱着自己凤凰走了出来。他们身上带着沐浴后热气,龙凌精神很好,苏木落则是昏昏沉沉,靠着龙凌肩头熟睡。
回到床上时,大概是被手机光刺得不舒服,苏木落不满地呢喃一声,往自己龙怀中埋了埋。
龙凌轻轻拍抚他脊背,腾出一只手关了手机,也懒得去理那些消息,抱着他凤凰躺在床上,怕自己凤凰着凉,还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被褥温暖,苏木落本能地往里面蹭了蹭,睡得整个人软乎乎,身上还带着沐浴后好闻香气,让龙凌抱在怀中就不想撒手了。
而且,他刚才还特意给凤凰换上自己睡衣,虽然凤凰穿着他睡衣有些宽大,但更显纤细……最重要是,现在凤凰浑身上下都被他气息包裹,这让龙凌占有欲无声无息再度膨胀,并且得到一种微妙满足。
他抱着自己凤凰,时而抚摸那柔软发丝,时而贴着凤凰柔软脸颊轻蹭。只觉凤凰身上没有一处不合他心意,没有一处不让他留恋不已。
他就像守着自己最珍贵宝物恶龙,盘踞在黑暗山洞中,暗金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珍宝,不舍得移开,更不会容许任何人觊觎。
等一切事情结束后,就抱着凤凰回山里。
龙凌勾起苏木落一缕发丝在指尖拨弄,嗅闻他身上好闻气息,心里这么想着。
找一个没人发现,没人打扰地方……天天和凤凰这样那样。
他想得非常美好,并且已经盘算起了自己凤凰喜欢什么,要给凤凰建一个怎样漂亮大房子。
数小时后,苏木落在龙凌怀中轻轻动了动,慢慢醒了过来。
“凤凰,”龙凌立刻黏人兮兮地挨着他轻蹭,笑道,“睡得怎么样?”
苏木落:“……”
刚醒来时意识还有些迷糊,但他很快被龙凌蹭清醒了,一言不发地抬头,幽幽看着这条龙。
作为凤凰,他身体素质极佳,所以哪怕经历了那三天,一觉醒来后也没觉得身上有不适地方……可在床上时候,这种身体素质就不是很让人高兴了。
苏木落一想到自己怎样被他龙摁在床上……再看龙凌现在神清气爽模样,气得一口咬在他肩上。
龙凌立刻低头,在苏木落发顶亲了一口。
苏木落:“?”
又占他便宜??
太过分了!
当即被子一拉,转过去背对龙凌。
龙凌:“凤——”
话音未落苏木落又把他这边被子拽走,一点也不给他留。
龙凌沉默几秒,隔着被子从背后搂住苏木落,试图挤进他凤凰被窝里。
“凤凰,我冷。”
苏木落面无表情道:“冷死算了。”
这条龙皮糙肉厚,还有坚硬鳞甲,哪怕是把他丢到雪地里,也不会冻到他。
龙凌听了这话委屈道:“凤凰好过分,明明之前还那么黏我。”
“还不都是因为你?”苏木落扭头,怒拍他脑袋,“我不要理你了,走开!”
龙凌立刻握住他手,并且趁机挤进被窝里,搂住了他腰。
苏木落一时不备又被这条龙占了便宜,当即“啧”了一声,扯过被子闷住自己脑袋,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龙凌就慢吞吞靠近他,掀起一点被角。
苏木落拍他。
“凤凰,是我不好,”龙凌非常乖巧地认道,“凤凰不要生气,下次我绝对不这样了,好不好?”
苏木落瞥了他一眼。
现在装得乖乖巧巧,可到了那个时候,又是另一副模样。
他才不要理这条龙。
“凤凰,凤凰——”龙凌尾音拖长,抱着他凤凰蹭来蹭去,“我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所以肯定会有地方让凤凰不是那么满意,我保证,下次凤凰说停我就停,凤凰喜欢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凤凰就原谅我吧。”
他轻咬苏木落耳垂,甜腻腻情话一箩筐往外堆。苏木落被他哄得有点小开心,慢吞吞抬头看了他一眼。
龙凌发现自己凤凰态度有所软化,立刻又在他软乎乎脸庞上亲了一口,笑道:“凤凰最好看了!最喜欢凤凰了!”
“……我才不喜欢你。”
苏木落嘟囔一声,偏过头。
把一半被子丢回了龙凌这边。
龙凌嘴角轻扬,他就知道他凤凰就算和他闹脾气,也不会持续太久。
而且,这次确实是他过分了一点,后面做得有些出格了。
不过凤凰好像也很喜欢样子,尤其是到后面时候……
龙凌心中划过这些想法,忍不住又把脸埋进苏木落肩窝里,嗅闻凤凰身上令他喜欢气息。
他喜欢凤凰。
喜欢死了。
苏木落看着这条龙,过了一会摸摸他头道:“过去多久了?”
他其实不太记得时间,感觉肯定很长,至少有一天。
龙凌:“三天。”
苏木落沉默。
龙凌见自己凤凰好像又想打他,立刻先一步抱紧凤凰,飞快低头认错道:“对不起!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苏木落道,“没有下次了!”
然后再次拉过被子把自己闷住。
龙凌:“???”
凤凰这句话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当即想委屈巴巴地和凤凰理论——也在这时,床头手机忽然响起,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苏木落在被子里戳他:“你接!”
他刚刚发现自己身上睡衣有些宽大,居然是龙凌,于是又戳了龙凌一下。
龙凌老老实实任他戳,拿起手机,发现是柳鹤打来。
他立刻“啧”了一声,道:“又是这个女人,她怎么老是打扰凤凰。”
苏木落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道:“柳鹤是我们在异人局联系人,估计是异人局有事——而且她也没有老是打扰我。”
龙凌哼哼一声,接了电话,没有开口。
“苏先生!”那头柳鹤还不知道接电话人换了一个,焦急道,“我发了几天消息您都不回,怎么样,您还好吧?”
龙凌:“他很好。”
柳鹤:“……”
柳鹤:“??!”
只听那头“砰”一声,传来柳鹤痛呼,随即又是噼里啪啦一通乱响……非常热闹。
苏木落从被子里探出头,道:“怎么了?”
因为龙凌点了外放,所以柳鹤也听到他这句话,当即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摔了一跤……”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咳嗽一声,恢复平静道:“是这样,苏先生,之前因为袭击人类而被异人局关押那些妖……都死了。”
苏木落微微诧异,听见柳鹤继续道:“它们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远程操控死亡。所以我们怀疑他们都是您之前说过那人手下,并且被那人控制生死,形成一个隐秘组织。”
“不过奇怪是,最近几天,各地都没有再出现过妖袭击人事件,我们本想再抓一些犯事妖来询问,却迟迟没有找到机会。”
柳鹤说这些话时候,龙凌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撩苏木落头发,苏木落把他手摁住,又对柳鹤道:“可能是因为他被我龙重伤,最近都不会出来了。”
柳鹤听了这话顿时大喜,道:“原来如此!龙凌阁下是已经和那人交手了吗?”
她之前鼓足勇气从苏木落这里问到龙凌名字,毕竟总是称呼真龙“这位”或“那位阁下”实在有点那什么。
苏木落发现龙凌被他摁住手还在挠他痒痒,当即又拍龙凌好几下,同时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柳鹤道:“是,不过还是要小心,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我会向总部反映,绝对不会放松警惕。”柳鹤道,“不过苏先生,可以问问那人真实身份吗?”
苏木落沉默一秒,道:“他是一条金龙。”
柳鹤:“……”
就和苏木落预料一样,他这句话说出后,那边柳鹤就陷入了死一般沉寂。
过了好一会,大概是终于缓了过来,柳鹤才慢慢开口了:“是,是吗……”
她微微一顿,又弱弱地道:“不过往好处想,至少它是不敌龙凌阁下……”
“这个未必,”龙凌将苏木落手包拢在掌中,把玩那纤长五指,淡淡地道,“之前和他交战时候,他说他实力尚未恢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但也说明他有变强可能。”
柳鹤:“…………”
柳鹤那边又是一阵死一般沉寂。
人间毕竟已经太平多年,真龙这样神物般存在在他们修士眼中早已陨落,根本没人想过这世间还会再有真龙。
而现在,真龙不仅出现了,还一出现就是两条,甚至其中一条即将在人间掀起大乱……一时间柳鹤整个人都傻了,甚至有种自己本该是咸鱼,为什么要来到这么高级位面想法。
苏木落等了一会,道:“在吗?”
“……在,在,”柳鹤这回声音更小,更有气无力地道,“谢谢苏先生,我会和总部反映这个情报……不过还有件事情,我想提前告诉您。”
苏木落道:“说吧。”
柳鹤缓了缓,道:“我之前将您话报上去后,已经引起总部高度重视,他们派了人下来,想见一见您和龙凌阁下,顺便商议一下如何解决这次危机。”
“不知您和龙凌阁下是否愿意,能不能让他们见您一面?”
她这话刚说完,龙凌立刻握紧苏木落手,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不要去异人局!
苏木落与他对视几秒,道:“地点能由我定吗?”
柳鹤道:“当然可以,地点和时间都由您定!”
苏木落想了想,道:“那就明天下午三点,我咖啡店见吧。”
柳鹤欣喜道:“好!那我先去和他们说,到时候再来联系您!”
之后苏木落就挂断电话,看看自己龙,道:“你觉得那个人实力有几分?”
“他很强,和我只差三四分吧。”龙凌道,“我杀不了他,但是他绝对不敌我。”
苏木落沉吟道:“他说他实力尚未恢复……不过真要说起来,我和你实力应该都没有恢复。”
他还有部分力量被封印,龙凌更不用说,刚刚破壳没多久,肯定是没有千年前那么强。
那条金龙说他实力尚未恢复,但他面对龙凌,同样没有恢复全部实力。
而且相比于这个人,苏木落更在意还是千年前他留给自己话——关于最后一道封印,还有天道隐秘。
龙凌把下颌压在苏木落肩上,道:“凤凰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怕他。”
苏木落道:“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能大意。”
他不知道数千年前金龙到底是怎么伤了他龙,但从这几次和对方接触来看,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光明磊落人。
龙凌“哦”了一声,看着自己凤凰,过了一会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苏木落:“什么?”
龙凌:“凤凰是不是还没给我摸羽毛?”
苏木落:“……”
他立刻要甩开龙凌手,但是被龙凌紧紧攥住了。
“凤凰就是还没给我摸羽毛!”龙凌理直气壮道,“我要摸羽毛!”
苏木落:“不给,走开!”
龙凌一下子抱紧他,大声叭叭道:“凤凰说好会给我摸羽毛,凤凰反悔,我不高兴了!”
然后埋首在苏木落身上蹭来蹭去,蹭了一会又变回黑龙缠住苏木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非常倔强。
苏木落:“…………”
他与这条龙对视,过了一会偏过头,小声道:“就给你摸一下。”
黑龙:“嗷!”
龙凌立刻美滋滋地变回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凤凰。
他馋凤凰羽毛好久了!
一看就很好摸!
苏木落感觉这条龙就想着占他便宜,闷着脸,变回原形。
一只圆滚滚小凤凰落在龙凌掌心,气鼓鼓地看着他,目光还有点小谴责。
然而龙凌完全不为所动,把他凤凰捧起来,高高兴兴地在它脑袋上亲了一口。
小凤凰:“啾!”
只准摸羽毛,不准亲!
不给你多占便宜!
龙凌:“哦。”
他应得非常老实,好像什么正经人一样——但那只手已经抬起,摸了摸小凤凰漂亮羽毛。
和预想中一样,凤凰羽毛又轻又软,像云朵,也像上好绸缎。龙凌弯起嘴角,只觉他掌中凤凰微微温热,如同一簇小小火苗,并不烫人,却足以温暖掌心。
小凤凰:“啾。”
摸了一下了!
龙凌一点也不满足道:“才一下。”
小凤凰:“啾啾啾!”
说好,只摸一下!
非常凶地张开翅膀。
龙凌面色不变,飞快在它翅膀上摸了一下。
小凤凰:“???”
小凤凰气呼呼地飞起来啄了龙凌一口。
龙凌由着它啄,反正凤凰啄它又不疼,然后轻轻将这只小凤凰拢在双掌中,道:“再摸几下好不好?”
小凤凰:“啾!”
不可以!
脑袋一扭,非常有原则。
龙凌想了想,笑道:“凤凰给我摸羽毛话,我就给凤凰捏尾巴。”
小凤凰闻言狐疑地瞥了龙凌一眼。
骗人。
龙凌道:“不骗你,是真。”
小凤凰一声不吭地想了一会,大概是觉得这个交易有点划算,轻轻“啾”了一声。
不准摸太多下。
不然啄你。
龙凌道:“知道了知道了。”
嘴上很老实地应着,又摸了小凤凰一把。
小凤凰安安静静地待在龙凌手中,就这么被他摸了四五下羽毛。
它也是第一次给人摸羽毛,感觉奇奇怪怪,但也不能说不舒服……总之非常奇妙。
过了一会,小凤凰歪了下脑袋,甚至觉得有点困。
但很快,这股困意消失,因为一种更奇异感觉涌了上来。
小凤凰:“……”
与此同时,龙凌也发现了自己凤凰不对劲。
因为他摸着摸着不知道为什么,小凤凰原本洁白羽毛……忽然蒙上一层浅粉。
龙凌:“?”
他惊讶地看着小凤凰,小凤凰与他对视几秒。
一声不吭地把小脑袋埋进羽毛间,窝成毛茸茸一团。
但是羽毛更粉了。
像只小粉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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