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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看着于清明端起小火锅,将里面的汤也喝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还有他们二人在场,她甚至怀疑于清明会进行舔锅行动。
大理寺卿按照现代来说,可是最高法院法院,妥妥的人上人,丈母娘眼里的金饭碗。
这个金饭碗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连火锅底料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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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小火锅吃完,苏慢慢也大致了解了于清明为什么会出现在清竹园河里。
听说他是被人一路追杀,然后躲进了山里,趁着那刺客不注意的时候一头扎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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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于清明摇头,“我不会水。”
苏慢慢:……那是飘过来的?
“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是啊,做我们这一行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既然于大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如以身做饵,引那暗杀者现身?”陆砚安一直都没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插嘴来了这么一句。
“若是能为民除害,我自然是义不容辞。”顿了顿,于清明问,“你们的防护措施如何?”
苏慢慢:……
“您不是扛着棺材去找圣人的吗?怎么还怕死呢?”
于清明瞥一眼苏慢慢,挺直腰板,“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如果我为了引出暗杀者而死,那么剩下那些倒卖官粮,致使流离失所的贪官要谁来杀!”
说到激动处,于清明口沫横飞。
“那些贪生怕死,只知刮取民脂民膏的狗东西不亡,咱们大周就要亡啊!”
苏慢慢想起来了,按照人设,这位于清明大人从小就立志,要为清官死谏,要为大周社稷而亡,最终梦想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英勇地撞死在御前,然后青史留名。
啊这……真是个伟大的梦想。
起码在《称帝》里,这位于大人实现了。
想到这里,苏慢慢看向于清明的视线之中便多了几分敬佩和怜悯。
“于大人,要不要再来一盆火锅?”
吃好了,好上路。
于清明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不必了。”然后开始谴责他们二人,说疾苦难耐,你们却在这里吃火锅!
苏慢慢:……也不知道是谁连花椒都吞下去了。
陆砚安道:“若是能知道暗杀者是谁,也就能知道背后主事之人是谁,擒贼先擒王,于大人说是与不是?”
“你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于清明被绕进去了。
“既如此,那就这样决定吧。”
“嗯……嗯?就这样决定了?决定什么了?”
“决定由于大人以身犯险,引出暗杀者啊。”说着话,陆砚安站起身,恭恭敬敬朝于清明拱手道:“于大人的恩德,大周没齿难忘。”
于清明:……
“其实我计划再活一段时间的……”毕竟他才三十岁。
他的计划是在六十岁的时候撞柱而亡,青史留名。
“我觉得明日天气不错,明日就送于大人出府吧。”
于清明:……是出府,不是出殡吧?
陆砚安和苏慢慢从小柴房里出来,剩下于清明坐在里面满脸悲愤地写遗书。
“你好坏哦。”苏慢慢轻声指责。
“是我们将于大人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来的,此事本就九死一生……若是能活着,再好不过。”
“你不会真要拿他做饵吧?”苏慢慢惊讶了,“我以为你在哄他呢。”
“当然不是。”陆砚安的眉眼在秋光之下变得极其冷肃,“于清明从接手这件事起,就知道性命于他,再不是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怕死……”苏慢慢呢喃一句,慢慢红了眼眶。
从前的她不懂历史,也不知道那些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图的是什么。
好好活着不好吗?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能苟且而活的人。
在一堆被迷失了双目,活得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的人中,如果没有这些始终清醒不移的人,那么大周,真要亡了。
“明天你准备怎么做?”
“让于清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就好了。”
听说陆锦泽最近又病了,荣国公夫人过去探望,听到自家儿子躺在那里,嘴里念叨着户部尚书府嫡女朱苗苗的名字。
荣国公夫人顿时明了,自家儿子这是害了相思病啊!
“我儿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办妥这件事。”周氏握着陆锦泽的手,让他安心养病。
陆锦泽的喉咙被陆砚安勒得说不了话,因为伤口太细,所以荣国公夫人并未发现,只以为他是想女人想的。
陆锦泽刚想问周氏是什么事,周氏已然一脸坚定地拂袖而去。
其实她不知道,陆锦泽早已跟那朱苗苗书信往来多日了,两人早已露骨到“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周氏思考了半个时辰,终于还是觉得这事得靠荣国公出面。
虽然说一般婚姻大事,都由内宅促成,但最终拍板还是需要荣国公来的。既然这事早晚都要说,周氏觉得不如自己早点说,也好让荣国公帮着使一把力。
因此,这日晚间,周氏特意将正在书房内办公的荣国公唤了过来。
荣国公虽年近半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他是个性子直的工作狂魔,前妻在的时候没有通房、姨娘。前妻去后,就娶了周氏续弦,依旧没有通房、姨娘。
这对于一位公爷来说属实是难得,周氏也在贵妇圈内被一众贵妇们羡慕不已。
在这方面,周氏是骄傲的,可她也有自己的苦处。
荣国公对她太过冷淡,基本有了陆锦泽之后就很少跟她同房了。周氏也曾暗示过,可这位荣国公就是一心扑在国事上,常常弄到深更半夜,根本就无心情爱之事。
周氏也没办法,只能将心思都投射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
因为周氏的溺爱和教导,所以陆锦泽从小就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有了儿子,周氏突然就看不惯陆砚安了。
因为母亲的原因,所以陆锦泽也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产生了敌意。再加上荣国公更喜欢这位出色的哥哥,因此,陆锦泽的恨意愈发浓厚。
这种先天教导再加上后天憎恶的感情,让陆锦泽走上了跟陆砚安相反的反派道路,不过不管陆锦泽如何蹦跶,却始终被陆砚安牢牢压制。
直到入夏前。
从前的陆锦泽办事毛糙,能很明显的看出他对陆砚安的敌意,连最基本的表面兄友弟恭都做不到。
现在的陆锦泽却是太过周全,让周氏产生了一种“这个儿子到底真是她儿子吗”的错觉。
不过看着陆锦泽越过越好,陆砚安越过越差,周氏的心中是高兴的。
她想着,只要她再给儿子谋上一门好亲事,就真是锦上添花,彻底将那个娶了一个下贱丫鬟的陆砚安给压过去了!
如此想着,周氏赶紧让李妈妈将菜色备齐,等着荣国公过来用膳。
周氏难得请他过去用膳,荣国公虽醉心公事,但也觉得这几日确实是冷落了这位妻子。
他处理完公事,便往周氏那边去了。
周氏这边的菜热过三遍,院子门口终于出现了荣国公的身影。
虽然说男人家要谋大事,要将心思放在事业上,但像荣国公这样过分关注公事,而忽略了妻子、儿子的丧偶式爸爸却屡见不鲜。
不仅事业上没有起色,还不管家庭。
唯一可取的也就是这份还算清正廉洁的品格。
可这对于周氏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若非荣国公这个转不过弯来的脑子,荣国公府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公爷,您来了?”虽说心中有诸多抱怨,但周氏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几十年的夫妻了,曾经新婚燕尔的情绪早就被消磨了个一干二净,没有了激情的加持,生活平淡而乏味。而在这样的公侯世家,连亲情都淡薄的很。
因此,别说爱情了,两人现在连亲情都没有,就跟搭伙过日子没有任何区别。
“嗯。”荣国公微微颔首,然后撩袍坐下。
一旁的小丫鬟端了铜盆过来供荣国公净手。
荣国公洗完手,一旁的丫鬟便开始布菜。
周氏抬手制止丫鬟,亲自与荣国公布菜,“我记得公爷最喜欢吃笋尖了。”
新鲜腌制的笋尖,放进嘴里清脆美味,带着一股竹笋天然的鲜味。
荣国公吃上一口,然后点头道:“你也用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
荣国公话罢,便与周氏开始各自用膳。
一顿安静的晚膳过后,周氏与荣国公漱完口,又净了手,丫鬟送来茶水。
周氏看着坐在旁边吃茶的荣国公,终于开口,“公爷,我最近在奔波二郎的婚事。”
“二郎的婚事?你看中哪家小姐了?”
“就户部尚书家那位嫡女。”
对比周氏脸上的笑意,荣国公一听到“户部尚书”这四个字,登时就狠皱起了眉。
“他家不行。”
“怎么不行了?”周氏不解,甚至有些生气。
“你一个妇人不懂。”荣国公不耐烦地端起茶水又吃上一口。
周氏生气了,“什么叫我不懂?二郎都这个年纪了,你也不帮着张罗张罗,我好不容易替他找了一个好人家,你却说不行,我看你眼里只有你那个大儿子,根本就没有二郎!”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有那陆砚安是你亲生的,二郎就像你从地里捡回来的一样!他也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如此偏心呢?就因为二郎没有陆砚安聪明,没有陆砚安的娘家有势吗?对,都是我的错,人家的娘家是侯府!我就是一个商贾女,我除了一些臭钱,我什么都没有!”
周氏气急,口不择言,将这些年自己藏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我知道那些所谓的贵人们都在背后嘲笑我,说我一个商贾女,也就是命好嫁进了公府。她们表面上一个个都说羡慕我,实际上呢?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你知道这几十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什么日子吗!”
“周妙然!”荣国公站起身,竟直接唤出了周氏的闺名。
“你喊啊,你喊啊!”周氏比荣国公激动多了,她扯着嗓子,眼眶通红。
“行了,别闹了,我跟你说。”荣国公不是个会吵闹的,他不仅性子内敛,还嘴笨。
他头疼地按压额际,让周氏将情绪稳定下来。
周氏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瞪着荣国公看。
荣国公道:“你还要不要知道户部尚书府的事了?”
关于自家儿子的事,周氏自然要听。
她梗着脖子,偏着头坐了下来。
“朝廷之中最近不太平,前有周谦,后有于清明。这两人都是朝中有名的刚正不阿,两袖清明之人……”
“哟,那跟公爷还真是一丘之貉。”周氏冷嘲热讽,“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吗?娶的哪家媳妇呀?怕不也是商贾女吧?不用媳妇的嫁妆来补贴家用,应该早就饿死了吧?”
荣国公面色一黑,可面对周氏的话却无力反驳。
一般来说,女子的嫁妆是不能动的,不然男人家会被人耻笑。
可当初荣国公娶周氏当续弦,确实也有周氏家中有钱的原因在。
当初荣国公娶周氏,是因为新帝登基,朝廷大换血,彻查旧案,荣国公府不知为何竟被牵连到了一桩贪污案里。
实际上,这事根本就跟荣国公府没关系,是上头那些人要钱,这才编纂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荣国公府牵扯进来。只要你掏了钱,就没事了。
□□国公府银钱不济,内里空虚,哪里有钱?因此,老荣国公做主,让荣国公娶了家产丰厚的周氏。
周氏也带来了十里红妆,助荣国公府度过难关。
周氏虽捏住了荣国公的痛楚,但看到男人脸色黑成这样,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过分了。
“公爷继续说吧。”
荣国公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最近那大理寺卿查的紧,朝中好几个户部的官已经被他拿下压在了大理寺。”
“我瞧着那户部尚书可风光着呢。”周氏觉得荣国公就是不想让陆锦泽娶上那位户部尚书府的小姐。
“我就知道你是偏心,怎么,心疼你那儿子娶了个下贱的丫鬟,也想让我儿子娶个下贱丫鬟?”
“周妙然,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荣国公怎么说就是说不通周氏,“不管怎样,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也别想再掺和进什么户部尚书府。”话罢,荣国公觉得幸亏今日是先吃了晚膳,不然按照现在这情况,他连饭都吞不下去。
不,现在囤积在胃里的那些饭都开始往回倒了。
荣国公起身要走,周氏一把拽住他,“陆詹空,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身为母亲,周氏愿意为陆锦泽豁出一切。
“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荣国公真是又气又无奈,“愚妇啊,愚妇啊!”荣国公都要气得跺脚了。
幸好,一直躲在外头的李妈妈见情况不对,赶紧进来劝,“夫人,您少说点。公爷,您消消气。”
“李妈妈,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周氏一手拽着荣国公,一手拽着李妈妈。
李妈妈道:“奴婢当然是您的人。”说完,李妈妈又转向荣国公,“公爷,您说的奴婢都听见了,既然这户部尚书府您觉得不好,那您觉得哪家的小姐合适呢?”
“李妈妈!”李妈妈是周氏的奶娘,按理来说,一个小小的奶娘是管不到这种事情的,可周氏是李妈妈一手奶大,因此,她说出这种话来倒也不算逾越。
“如今朝廷局势未稳,二郎还小,亲事可以先放放。”
“那要放到什么时候?等那陆砚安跟贱婢把野种生出来吗?”
“什么野种?周妙然,你嘴巴放干净点。听澜他是荣国公府的大公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荣国公这句话,将周氏的愤怒推到了姐姐。
她满心盘算着想让自己儿子承袭爵位,可在荣国公心里,他这二儿子根本就不是儿子,大儿子才是心肝宝贝。就算他这个心肝宝贝残废了,他依旧还是准备将这个爵位捧到他面前。
“陆詹空,我不会让你如意的!这爵位定然是……唔唔……”李妈妈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捂住了周氏的嘴。
荣国公瞪着周氏,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其实,在陆砚安坠马前,荣国公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可他这位长子对于爵位一事一点都不上心,甚至还觉得这个爵位会妨碍他的仕途。
他这大儿子心中有大志向,不愿意躲在父辈的阴凉下。
不过自从坠马后,男人就没再提过爵位的事情,荣国公猜测,这应该是又想要了,毕竟人都这样了……既然想要,他这个做爹的自然要给,这是他欠他的。
“还有一件事。”
既然今日周氏说起了婚事,那么荣国公也就不瞒了。
“听澜的那位夫人毕竟是冲喜迎进来的,身份太低,过段日子你找她过来,让她自己跟听澜和离。”
“和离?陆詹空,你要做什么?”周氏挣脱开李妈妈的手。
“给听澜另外找门好亲事。”
“陆詹空,你还说你不偏心,你怎么能偏心成这样?二郎这几日又病了,你去看过吗?啊?你就知道那陆砚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儿子呢!”
“你……”荣国公气得都快要脑梗了。
他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周氏,最终却还是只无奈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呢?一开始他们也是有甜蜜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周氏刚刚入荣国公府,柔情小意,羞怯如院中刚刚绽开的昙花。
然后,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荣国公一开始对陆锦泽也是宠爱有加。
可自从有了儿子,周氏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从前的她对陆砚安多加照拂,说话柔声细语,可陆锦泽一出生,周氏对陆砚安的态度就从一开始的和善转变到了后来的刻薄。
荣国公从未想到,他的大儿子居然会连饭都吃不饱,甚至被嬷嬷虐打。
如果不是他偶然发现这件事,还要被周氏蒙在鼓里。
他从未觉得周氏是个如此心肠恶毒的女人,可事实证明,她虽未亲自动手,但却默许了这种做法。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爵位。
人一旦有了,就会无限拉低自己的道德底线。
周氏慢慢变得让荣国公不认识了。
权衡之下,荣国公将陆砚安带到自己身边教养。
他这儿子性子仁善,对于打骂他,苛刻他的那些嬷嬷和丫鬟们都予以谅解,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八岁,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冷冽的冬日穿着单薄的夏衫,被冻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却跟他说。
“父亲,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罢了。”
低贱的下人,为了生存,为了得到主人家的青睐,他们用尽手段,讨好着那位荣国公夫人。
那位荣国公夫人,倾尽全力,为自己的儿子谋福祉,用尽手段想将陆砚安除掉,然后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在陆砚安看来,谁都没错。
荣国公看着这孩子平静无波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通透。
正巧那时,荣国公与还未出家的明惠大师认识,这位大师听到陆砚安的话,立刻觉得这孩子聪慧至极,将他认作自己的学生。
至此,陆砚安就成为了这位前任首辅大人最小,却最聪明的一位弟子。
也是那一日,荣国公终于明白,他不该再如此纵容周氏。
荣国公有意疏远陆锦泽,希望他好好向他哥哥学习,小小年纪,不该产生如此浓厚的嫉妒之心。
可周氏此人,爱子心切,她得知八岁的陆砚安被老首辅收为弟子之后,将这一切都归于荣国公的偏心上。
她将自己的满腔不满和愤怒全部都宣泄到了陆锦泽身上,她督促陆锦泽,一定要超越陆砚安。她告诉陆锦泽,父亲不爱他,偏心哥哥,他若想要得到父亲的注意,就一定要将陆砚安比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
一个扭曲了的母亲,教出了一个扭曲的孩子。
荣国公原本想将陆锦泽从周氏那边带出来,好好教育,不想周氏死活不肯,硬是说他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面对周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荣国公也没办法,只能随她去。
可也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所以才酿成之后的种种祸事。
荣国公走了,周氏还坐在地上哭。
李妈妈看着哭得如此伤心的周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抱住她。
“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二公子刚跟公爷关系好一点,您就这样吵闹,不是让公爷和二公子离心吗?”李妈妈如此一点拨,周氏恍然大悟。
她赶紧爬起来。
“夫人,您要去哪啊?”
“我去找他道歉,二郎刚刚跟公爷关系好一点,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周氏神色呆滞,喃喃自语,李妈妈托抱住她,“夫人,您别去了,现在公爷正在气头上,您去了也没用,不如还是将公爷交给的事情办好吧?”
“什么事?”周氏脑子里一团乱。
李妈妈提醒道:“当然是让大公子跟苏慢慢和离的事情了。”
“李妈妈,你说,他是不是偏心?一会儿说二郎还小,不着急婚事,一会儿又让我替他劝说让苏慢慢跟陆砚安和离,他是不是要让陆砚安去娶那户部尚书的嫡女?”
李妈妈见周氏这副几乎要魔怔的样子,赶紧替她顺了顺后背,然后又喂下一碗茶。
“夫人,您想的太多了,要我说,这事……”李妈妈欲言又止。
“在事怎么了?你也觉得公爷偏心对不对?”
李妈妈叹息一声,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一直都在帮着周氏做事,从前的她也是年纪轻,不禁事,被周氏一哭一闹的,就全帮着她干了。
可最近想来,自己这一路走过来,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或许是今日周氏的哭喊让李妈妈产生了这个疑问,也或许李妈妈早就有了这个疑问,只是一直隐忍在心中没有发作。
其实那位大公子生或死,跟李妈妈都没有多大关系。
她只希望她家夫人好好的。
因此,只要是她家夫人希望她去做的事,李妈妈都会去做。
李妈妈只动摇了一瞬,然后又坚定了信念。
“夫人,您先起来。依奴婢看,二公子的亲事您就暂时先别掺和了,若是弄巧成拙,那边二公子怪罪起来那可怎么办?”
“我是为他好啊,如果我这个做娘的不替他操心,那谁替他操心呢?他那个偏心的爹吗?”
李妈妈的脑袋都疼了。
“夫人,您先替公爷将事情办了,等公爷消气,再去问问户部尚书府的情况,若是真出了问题,二公子是要怨恨你的。”
周氏终于听进去李妈妈的劝。
“要那苏慢慢和离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周氏还停留在苏慢慢是个言听计从的笨蛋美人上,因此,她立刻就让李妈妈派人过去把人找过来。
彼时,苏慢慢刚刚跟陆砚安讨论到明天要怎么才能在保证于清明安全的前提下引出暗杀者。
“夫人要见我?”
“是。”过来传话的大丫鬟用鼻子看人。
苏慢慢下意识看向陆砚安。
陆砚安朝她轻轻摇头。
苏慢慢道:“不去。”
陆砚安:……
大丫鬟气得鼻子都歪了,因为有陆砚安在场,所以也不好指着苏慢慢的鼻子让她小心点,过会儿大夫人就过来整治你了,只能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你难道已经知道周氏有什么阴谋了?”苏慢慢转头看向陆砚安,双眸亮晶晶。
“不知道。”
“那你摇什么头?”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摇头的。”
苏慢慢:……
那头,大丫鬟在荣国公夫人面前一通添油加醋的哭诉。
“那苏慢慢是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她难道是觉得,大公子会承袭爵位,她才是日后执掌中馈的大奶奶不成?”
好嘛,打蛇打七寸,周氏今日这七寸真是要被人给打烂了。
周氏气得怒起,“把人给我绑来!”
李妈妈赶紧劝阻,“夫人,毕竟是咱们荣国公府的大奶奶。”说完,朝那大丫鬟狠瞪一眼。
大丫鬟心虚低头,赶紧跑了出去。
“我去请。”李妈妈请缨出战。
这回,苏慢慢乖乖来了。
周氏情绪已然平复,只是端茶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苏慢慢站在那里,有点害怕自己刚才不小心把这位大夫人气得脑中风了。
“今日让你过来,是要你跟大郎和离。”周氏已然猜到这丫鬟尝到了荣国公府大奶奶的好处,不愿意轻易和离。
“只要你愿意跟大郎和离,我可以给你一座宅子和三个铺子。”
果然,小娘子露出犹豫之色,显然是不满足的。
周氏冷笑一声。
从前好端端一个老实人,得到了权势财富后,也变得这般舍不得起来。
寂静的屋子里,小娘子踌躇半响,终于是抬起了那张老实人脸,“夫人,我……我跟大郎伉俪情深……”
周氏提起一口气,正要让李妈妈动硬的,便听小娘子猛地一个拐弯。
“得加钱。”
周氏:……
周氏万万没想到,短短时日,这丫头的野心竟一下子膨胀至此。
“你还要什么?”
小娘子狮子大开口,“再加五。”
苏慢慢:死道友不死贫道,有钱不拿白不拿。
周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跟一旁的李妈妈道:“李妈妈,去拿来。”
李妈妈走进里屋,片刻后出来,将一个木盒子递给苏慢慢。
“里面是地契和商铺还有银票,你拿了就……”
周氏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突然奔过来一个丫鬟,“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吐血了!说要大奶奶回去看看!”
“吐血了?”周氏一脸惊喜地站起来,然后在丫鬟焦急的面容下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妥,赶紧转换了一张脸道:“吐血了找医士啊,找她有什么用?算了,算了,一起去看看吧。”
对于想让陆砚安死这件事,周氏始终如一。
苏慢慢也很焦急,怎么她才走了一会儿,刚才还在炫辣条的陆砚安就吐血了呢?
难道是累积在身体里面的毒药提前发作了?
苏慢慢抱着小木盒跟在周氏身后,去往清竹园。
刚刚走到主屋门口,就见赵跃和十三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往外送。
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生孩子呢。
周氏看到那两大盆血,眼睛噌亮。
“大郎!”她撩开帘子就往里面冲,然后立刻被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震慑住了。
因为怕陆砚安被风吹到,所以屋子里早早挂上了厚毡。
空气不流通,血腥气更浓。
男人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地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血渍。
虽然被打扫过了,但明显因为血量惊人,所以还没清理干净。反而那浓稠的血迹被稀释过后,更显得触目惊心一大滩。
男人看到出现在珠帘后的苏慢慢,精神一震,他颤抖着,遥遥朝苏慢慢伸出手。
苏慢慢一把推开周氏,一个疾步冲过去,“陆砚安,你怎么了?”
男人一摸到苏慢慢的手,就像是握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原本惨白的脸上也好转许多。
“慢慢,你真是我的药。”然后男人在周氏看不到的地方朝苏慢慢眨了眨眼。
突然明白了什么的苏慢慢:……你的假血喷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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