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误会了。”男人转动着轮椅,缓慢行到六皇子面前,“玉髓轩人多嘴杂,您这样贸然行事,可不好。”
听到此话,六皇子立刻变了脸,毕竟再怎么成熟都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事情顾虑不周全。
“我们先上课吧。”陆砚安转头与苏慢慢道:“去外面守着。”
苏慢慢低着头出去了。
外头有屋檐,她坐在廊檐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事实证明,这位六皇子真的只是少年老成,智商远超同龄人罢了,而并非穿书者。
可惜了。
痛失领头羊。
书房内,陆砚安拿起六皇子案上的书,询问道:“六皇子四书五经可都看了?”
“看过了。”
“不对。”陆砚安打断六皇子的话道:“殿下没看过,我今日第一次给你看,可你看不懂。”
六皇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藏拙,是他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两人进入学习正题,陆砚安教授整整半个时辰,最后离开之前与六皇子道:“明日臣会再来。”
“先生的意思是……愿意结为同盟?”
陆砚安的视线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一脸百无聊赖托着下颌坐在檐下的苏慢慢。
男人漂亮的唇角缓慢勾起,眼神变得凌厉而阴沉。
“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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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砚安的身体原因,所以他每日进宫只教授六皇子半个时辰。
书房外,苏慢慢已经等的瞌睡了。
她偏头靠在柱子上,脸颊贴着柱面,睡得杏腮微红,鬓角微湿。
夏天阳光炙热,男子从阴暗处出来,随着面部暴露在阳光下,那层阴鸷感也像是被融化的冰一样,从他脸上褪去,重新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调。
他偏头看向酣睡在侧的苏慢慢。
小娘子睡得很熟,无知无觉的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外。
陆砚安滑动轮椅,悄无声息的到达她身边。
男人目光下落,盯住她柔软细腻的脖颈,那么薄,那么细,只要轻轻一掐,就断了。
“嗯?”脖颈处一凉,苏慢慢猛地一下惊醒,然后就看到了正在自己身边的陆砚安。
他抬着手,指尖捏着一片花瓣。
“在你脖子上。”
“哦,谢谢。”
苏慢慢伸手摸了摸脖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发凉。
男人松开指尖,花瓣落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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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陆砚安突然开口,“你刚才太冒险了,就算六皇子跟我们一样,也不能断定他是友非敌。”
“是我草率了。”小娘子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睡痕,她睁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奶音,“可他一开始说的那些话,我真以为他知道剧情呢。”不然她也不会头脑一热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而且……”马车辘辘行进着,小娘子低着头,“而且我想着,如果多一个帮手,我们就多一分胜算。我在这里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男人听到此话,缓慢睁开了眼。
陆砚安的眼睛澄澈而漂亮,那是一种天然的琉璃色,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似乎连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可实际上,只有男人自己知道,这双看似无垢的双眸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望着她,只能看到她乌黑发顶和浅淡的面部轮廓。
马车帘子轻轻晃动,光影忽闪忽灭。
陆砚安开口道:“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
男人的嗓音柔软温和,像春日的棉絮,冬日的暖阳。
苏慢慢抬头,看到他的脸。马车内光线不好,可男子的脸总透着一股人世间没有的玉色佛光,让人只看一眼,就能卸下心中所有的防备。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温和无害,像普度众生的佛子。
苏慢慢的脸上缓慢显出笑来。
她的眸子跟她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清泉一片,一眼就能望到底。
“其实我有点想见见原本的陆砚安。”小娘子歪着头想,“他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不好。”怕男人误会,苏慢慢赶紧解释,“我只是稍微有点好奇罢了。”
“那如果我和他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不知道为什么,苏慢慢陡然有一种“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的感觉。
“当然选你啊。”小娘子毫不犹豫,“虽然原来的陆砚安很可怜,但我又不认识他,我肯定救你。”
男人脸上笑意更甚,他摩挲着佛珠,眼神却透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古怪。
苏慢慢没有发现男人的异样,“对了,我还没问你,你穿书前叫什么名字?”
“陆安。”
“我叫苏慢慢,跟这具身体一模一样。”
“还有江画纱和陆锦泽,他们也跟原主的名字一样。”
男人眼睫下垂,遮住黑眸,“很巧。”
“是呀,我们那里的穿书都是这样设定的,不过你的名字有点不一样。”小娘子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在意,“对了,我出去以后你还跟六皇子说什么了?看他的样子是很迫切要跟我们合作的吧?虽然他很聪明,但毕竟只有八岁,我们能信任他吗?”
“可以。”陆砚安点头道:“我们现在该想办法阻止王美人争宠成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画纱替王美人想出来的争宠节目应该是穿越女经典必争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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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溜冰?”陆锦泽听到江画纱的建议,皱眉道:“这能行吗?”
“当然能行了。”江画纱自信满满道:“我看里都这么写。”
“毕竟是。”
“那不然你有什么好建议?”
陆锦泽作为一名总裁,怎么可能看言情,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建议。
“你应该看过花滑吧?难道你不觉得美吗?”江画纱认为自己的争宠项目一点问题都没有。
陆锦泽想了想道:“现在是夏天。”
“宫里有冰窖,而且就是夏天滑才有这个味道啊。”江画纱一副恨不能自己上去的样子,“我把这个叫冰嬉。”
“我们可以做个十米乘十米的冰台,让王美人穿着溜冰鞋在上面跳花滑,就像是音乐盒那种感觉,你知道吗?一打开音乐盒,就有小人站起来跳舞的那种。”
很有画面感,陆锦泽被她说动了。
最关键的是,论争宠,他这个男人确实比不过女人花样多。
“那就听你的吧,我让人将消息传进宫里告诉王美人。”
江画纱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对了,我听说今天陆砚安去教六皇子读书了,你说,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不会,”陆锦泽十分笃定。
因为他知道,这陆砚安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我前日放了蜈蚣进去,刚才听说陆砚安被咬了。”
荣国公府内专门替陆砚安治病的那个医士早就已经是陆锦泽的人了。
陆砚安从宫里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唤了医士过去,说是院子里发现了蜈蚣,他被咬了一口。
然后整个清竹园的人都紧张起来,纷纷在院子里上上下下的翻找蜈蚣的踪迹,最后还真找出来十几条。
虽然如此,但也已经晚了。
蜈蚣有毒素,陆砚安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孱弱的连荤腥都闻不了。
陆锦泽越发肯定,陆砚安于他,再没有威胁。
他必将取代陆砚安,成为这个世界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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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泽加紧让人把东西做了出来送进宫。
等东西一入宫,那边还缠绵病榻的陆砚安突然就起身了,誓要为自己的教育事业燃烧尽最后一份力量,再次踏上了教育六皇子的艰难荆棘之路,一副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讲台上的样子。
被迫早起陪着陆砚安一起去的苏慢慢眼角挂着两滴泪,痛不欲生,“我讨厌上学。”
学校,是学渣最讨厌的地方。
早起,是摆烂苏最讨厌的事情。
今天,她两样都瘫上了。
好讨厌。
苏慢慢幽灵一般跟在陆砚安身后,“你故意让蜈蚣‘咬’一口,就是为了让陆锦泽放松警惕吗?”
“嗯。”男人颔首。
两人说着话,一路到了六皇子的书房。
六皇子早就已经等在书房里了,他见两人过来,赶紧屏退左右,然后将一个木盒子拿了出来,“那个宫娥给了母妃这个东西。”
说着话,六皇子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
溜冰鞋!
没错!就是它!
苏慢慢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她和陆砚安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男人对六皇子道:“应该是冰嬉。”
“什么是冰嬉?”六皇子露出孤陋寡闻的小表情来。
陆砚安解释道:“就是穿上这个装了轮子的鞋,在冰面上起舞。因为冰面光滑,所以起舞之人能显身姿轻盈曼妙,如仙子一般。”
“原来如此。”六皇子皱眉,“我母妃太蠢,如今对那宫娥深信不疑,这个冰嬉表演,她看来是势在必行。”
“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苏慢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六皇子绷着一张稚气的小脸蛋,用奶声奶气的小嗓子当机立断道:“为今之计,只能打断我母妃的腿了。”
苏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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