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个误会了, 方之平安抚了他爹几句, 就赶紧去找长兄把话说清楚, 这事儿弄的,他都替他爹委屈。
“所以爹是为了给长生找师父, 才把那庄子送人的?他怎么不早说呀,早说不就没这些事儿了,我过去问的时候, 他非但没跟我说实话,还一口咬定是自己把那个庄子给卖了!”方之铭抱怨道, 这折腾劲儿, 早说的话他何至于把之平叫过来。
这下好了,为了长生把西郊那个庄子搭进去的事儿, 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不管能不能成,都得算在长生和他身上,以后分家产的时候指不定要说什么呢。
“爹肯定是想把事情都办好了,再跟咱们讲, 他老人家一番好心,你就别抱怨了。”方之平加重了语气道,老爷子自己的事儿都没这么折腾过,却为了长生的事儿跑前跑后, 连祖父留下的庄子都搭进去了, 结果不知道情况的时候怀疑, 知道了情况以后又埋怨, 有这么给人当儿子的吗。
方之铭注意到弟弟语气不好了,讪笑道,”是我误会爹了,待会儿就过去给他道歉,对了,给长生找师父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爹有跟你说吗?”
温泉庄子都搭进去了,事情就算还没办完,那也得进行的差不多了吧。
“这我哪知道,你还是去问爹吧,顺便也跟长生说一声,别再误会下去了。”否则,老爷子的心真该寒了。
“是是是,你说的是。”方之铭理亏道,他是真没想到爹会这么做,毕竟几个儿子他也没怎么管过呀,到了孙子这儿反倒上心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
“行,那我就先走了。“方之平告辞道,实在没心情留下来用膳了,老爷子平日里是寡言了点,但要是方之铭能好好的说话,老爷子还会不把事情说明白,谁愿意做了好事还背锅,肯定是方之铭当时先入为主,说话的态度不怎么样,惹恼了老爷子,这才闹出了这么个误会。
方之铭急着去他爹那儿问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所以也没挽留,起身把弟弟送出侧厅以后,就直接到老爷子的书房去了。
“爹,我没把事情弄明白就冲您乱发脾气,是我的不对,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儿子一般见识。”方之铭腆着脸笑道。
方道如这会儿气还没消呢,一副‘没看见也没听见’的样子,自顾自端详手里的甜白瓷,貌似要把它的纹理、质地全都了解明白一样。
方之铭不放弃,长鞠一躬,“儿子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见她爹还是没反应,方之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子错了,您怎么罚我都成了。”
方道如没想到长子会来这么一招,赶紧把手里的甜白瓷放桌子上,抬头道:“赶紧起来吧。”这无赖劲儿,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方之铭挠了挠头,憨笑着站起来,“您原谅我了,那我就放心了。”这一页就算是翻过去了,往后可就别再提了。
自己的亲儿子,你能拿他怎么样,就算是他胡搅蛮缠,方道如除了忍着也没别的办法,真是一报还一报,当年他爹在世的时候,他也总是气的他爹牙痒痒,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只不过作为侯府的独苗苗,他爹舍不得动手罢了。
“行了,有事儿说事儿,别整这些虚的。”方道如不耐烦道,装的跟傻小子一样,内里算计的比谁都多,他哪能看不出来。
方之铭嘻嘻一笑,顺手去角落里拿了个绣墩过来坐下,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我听之平说,您打算给长生找个师父,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吗?是哪一位?”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方道如得立马叫人把他给拉出去,合着过来道个歉是顺带的,主要还是想问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等着呢,看看长生这回能不能考中秀才,若是能的话,这事儿就稳了,若是不能,少不得还得往里搭东西。”他找的事前任礼部右侍郎顾向云,人家虽然已经致仕了,手里头又缺银子,但还没沦落到需要收一个童生做徒弟的程度,更何况长生可都快二十岁了,他们这些文臣向来爱面子,哪拉得下脸来呀。
“那这事应该十有八九了。”方之铭满是信心的道,又搭进去三年的功夫,长生若是这次还不能考中,那以后大概也不需要接着考了,反正也考不中。
“爹找的事哪一位啊?您跟我说说,我心里有点谱。”如果是吏部尚书就好了,正好是梅文清岳父的顶头上司,要么说吏部的人金贵呢,人家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一样都是左侍郎,一样都是正三品,梅文清的岳父就要比之平的官位有分量。
方道如可不知道长子想到什么美事儿,他一个超品的侯爷,却一年到头连朝堂都去不了,就知道勋贵这边落没成什么样了,长生也没多少读书的天分,便是用银子砸,人家清流那边也不一定能有人答应收徒。
他找的这位也是已经致仕了,家里是三脉单传,专出文弱书生,年近四十岁的时候,才得了一个儿子,身子骨病殃殃的,平时倒是不用药养着,但也劳累不得,读了几年书,没读出什么门道来不说,还养成了附庸风雅的毛病,可劲儿的往里砸银子,顾家虽然底蕴深,但是家底不厚,哪儿经得起这么花,但偏偏顾向云就这么一个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宁可自己过得清贫些,也不能亏了儿子,所以他才有把握跟人家说这个事儿。
“前任礼部右侍郎顾向云,怎么着,够不够格做你儿子的师父?”方道如冷嘲道,之平当年读书的时候哪有这么麻烦呀,关键是他这劳心费力了,也没落着什么好。
礼部右侍郎,还是前任,方之铭能满意才怪了呢,就不能给他儿子找一个没有致仕的,以后做官也好有个师父护着,再说礼部那地方还不如之平的兵部,摸不着权也摸不着财。
不过心里再怎么不满意,刚刚才给他爹道了歉,方之铭总不能再把人给得罪了吧,只能违心道,“顾大人呀,挺好的,挺好的。”他还不知道顾向一云是哪一位呢,好什么好。
“爹您跟他怎么认识的?平时也没见你们来往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好不好,再说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想来也没什么本事。
方道如冷哼了一声,“在古玩街认识的,一起下过几回馆子。”所以有个爱好有什么不好,要不是喜欢淘换这些小东西,他上哪儿来这么一个现成的人给他孙子当师父。
方之铭讪笑,“那还是挺有缘分的。”
是挺有缘分的,两个人共同相中过好几件古玩玉器,但是他能爽快的拿银子把东西买下来,顾向云就不行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官,老了老了还得给儿子省钱,活个什么劲儿。
不过这些事儿方道如就不耐烦跟长子说了,他心里的火到现在还都还没下去呢,实在不想往下聊了,“先去敦促长生读书吧,把秀才的功名拿下来才是首要的事儿。”他可不想再拿东西去求人家,老脸都没了。
这话说的是,别这边师父都准备好了,那边长生还是没考中秀才,平白让人家笑话不说,还得往里搭东西。
方之铭觉得自己可以把手头的事儿放一放,什么宴会、邀约都不过去了,就专心在家里盯着长生读书,实在不行,他们爷俩就搬到状元府去,有问题也好就近请教之平。
“你祖父可都已经安排好了,西郊的庄子都给人家了,好好考,一定得把秀才的功名拿下来。”方之铭拍拍长生的肩膀道,可千万别再让他失望。
长生抿了抿唇,肩膀上似有千斤重一样,他比任何人都想考中好不好。
“你弟弟也不是块读书的料,打小儿就连坐都坐不住,光想着出去玩,让他读书也就是识几个字而已,咱们府里以后就指着你了。”方之铭接着道,这个‘弟弟’指的自然是长寿,其余的庶子,他还没有这么多精力去管,以后饿不死就行,不出他们有多大的出息。
“爹,我明白,我会好好读书的。”长生赶紧道,再往下就该举二叔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了,说二叔当初的条件还不如他呢,人家都能考上状元,然后再说说祖上的荣光,这一套他都能背下来了。
被打断了,方之铭也不恼,反而鼓励道,“有问题就跟爹说,不然去问你二叔也成,要是觉得咱们两边儿离得太远了,爹就带你去状元府住几个月,问问题也就用不着等到休沐日了,想去走两步就能去。”还得状元府和长公主府离得这么近呢,不然那么好的地段,找个邻近的宅子住下都不容易。
“不用了,一般的问题夫子就能解决,用不着去问二叔,再说还是自己府里住着舒坦,不用去状元府。”长生摇头道,再说二叔也不一定乐意他们过去呀,虽然血缘上是真亲,但实际上的关系可不怎么样,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有事相求以外,两家可都是不来往的,他哪那么大的脸住到人家家里去。
“也对,还是自己府里住着舒服,在别人府里肯定不自在,这事儿是爹想岔了。”方之铭爽快道,孩子觉得在哪儿好就在哪儿吧,反正读书是孩子自己。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