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暖的一瞬,程遇明显愣了一瞬,不等他反应上来,苏暖已经一声怒吼,顺手抄起手边的落地灯就冲了上去。
因为怒气和欲火,那男人原本看起来方正的面孔有些扭曲,双眼泛红,猝不及防被苏暖狠狠砸到身上,怒吼着向后退去,苏暖趁机连忙扶起程遇。
看到少年脖子上被掐出的淤青,手臂的皮开肉绽……还有已经被扯开皮带的破旧牛仔裤,苏暖心里滋滋的朝外冒冷气。
她忽然响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熔炉。
那里面因为聋哑而被迫害的孩子们……她以前真的不敢相信现实中会有这样的事情,可现在……看到身边少年的模样,她觉得满心震惊和冷意。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孤儿院,这样的院长,这些孩子们,程遇这样的少年,到底经历过怎样无法想象的黑暗……
狠狠看了眼那头破血流的院长,她一把拖着程遇奔出去,逃离那怪兽的血盆大口,拦了辆出租,在出租车司机有些狐疑的视线中,苏暖坐在后边,紧紧搂着少年程遇,直到将他带回她家里。
“程遇?”将屋里的灯调的暗了些好让程遇多些安全感,苏暖她轻声开口,朝缩在沙发一角的少年伸手。
程遇身体猛地一抖。
苏暖有些担忧,轻轻伸手去碰,少年蓦然抬头转身,视线相撞……没有她想象中的眼泪畏惧,少年的脸上一片孤狼般的阴狠。
“等我再长大一些……”少年低声开口,声音嘶哑:“我就杀了他!”
苏暖心里重重一跳,她连忙按住少年的手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程遇,看着我……别怕,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你不要回去了,我们一起,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好不好。”
她紧握着少年的手直直看着他,半晌,少年漆黑的眸子才缓缓聚焦在她脸上,定定看着她。
苏暖连忙开口:“不要想着杀他,他是人渣,你还有无数的可能,未来很美好,等你长大你就会知道,未来真的很美好,你不能为了一个人渣毁了自己,知道吗?”
程遇嘴唇动了动,眼中涌出潮水一般的绝望。
“……你,你不明白的,我没有未来了,我……”
少年话没说完,苏暖就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他,柔声却又坚定说道:“不会的,我保证,我发誓,我会管你的,相信我,你会平安健康的长大,会看到美好的未来,等到长大后,你会想起现在,就会笑着说只是一场噩梦,我发誓,你会有美好的未来……”
少年闷头在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半晌,等到少年终于稍有平复,苏暖放开他去给他放洗澡水。
程遇在浴室呆了近两个小时,洗完澡出来的少年,穿着她买的灰色休闲睡衣,碎发微湿,面颊有些泛红,才终于有了些少年该有的生机。
少年站在那里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精致的侧脸美好的不像话,上面却满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苏暖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了,她拉着程遇,轻车熟路的帮他处理身上的伤。
好在口子不多,很多都是踢打出来的淤青,只能靠养着恢复。
抹完药后她拿出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一边吹着一边五指梳理着少年的短发。
他的头发很黑很柔顺,手感很好,苏暖就那么自然的帮他一边吹着一边梳理着,没看到少年耳根泛出的可疑红晕。
等她给两人各煮了一碗面,对面坐着吃面的时候,她听到了少年好感度上涨的提示音:50。
“以后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她朝少年开口。
少年吃面的动作微顿,缓缓抬头看她。
苏暖直视着少年沉静的双眼,认真开口:“我说了,我会管你的。”
程遇垂眸,放在桌下的左手缓缓握紧。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在那个人一次比一次打的狠的时候,在那个人顶着他扯他裤子的时候。
那是人吗,不,那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所以他想杀了那个人,当然,是有计划的杀!
可是,再有计划,杀人就是杀人,他这是用自己的命去赌的。
他也不想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已经走到绝路了……他要上学,那个男人提供他学费,给他落脚的地方,只有上学,他才能摆脱那肮脏黑暗的生活。
他沉默着,担心对面少女会问他,问他那些无法启齿的事情,将他最后一层勉强维持尊严的外衣撕扯开来。
一边担心,他又是满心自嘲。
她已经看到了,不是吗,她不傻,自然知道他经历过什么……那些就是他的过去,他痛恨绝望却又无法改变的过去。
他沉默等待着,可半晌,对面少女却什么都没问,他抬头,恰好看到少女微笑着推过来一张银行卡。
“这是今后半年的补课费,我全放在里面了,以后就要麻烦你帮我补课了,我也想考上大学!”
看到程遇不说话,苏暖看着他缓缓开口:“咱们已经高三了,你再撑半年,就能考上大学,以后,你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变了,答应我,不要放弃,好不好。”
程遇抬头,抿唇,第一次主动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
苏暖笑笑:“你也帮我了啊,你帮我补课了。”
程遇眼睛微暗:“我收费了!”
苏暖微怔,然后就是笑开:“但是你给我打折了不是?而且啊,我们是互帮互助,你帮我补课,我成绩提高了很多,我很开心,然后用自己的零花钱来支付课时费,这不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吗?”
程遇抿唇:“你还让我住下来……”
“只有你讲的我能听懂,万一你不能帮我补课了,我岂不是要哭了!”
不等程遇开口,她冲他眨眨眼笑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是朋友啊。我以前欺负你对你不好,你还愿意帮我补课,那我当然要回报你。”
程遇垂眸,有些紧张握拳。
他当初只是想赚课时费,还有让她不要再来欺负他而已,并不是帮她补课,而且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好好教她,就是走个流程,所以当初在看到她能听懂的时候他才会诧异。
抿唇咬牙,半晌,少年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苏暖,一字一顿说道:“我会好好帮你补课,我,也可以替你做很多别的事,我不会放弃的。”
少年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少女,握拳,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苏暖笑着点头:“好啊好啊,等以后我爸要是不养我了,你养我就行。”
程遇定定点头:“好!”
“好感度提醒,目前三位攻陷对象好感度分别为:
程遇:70
韩冽:-20
赵澈:80”
苏暖失笑,虽然程遇的好感度终于跨过了70大关,不过韩冽这-20,算了,反正还没到他的重头戏,倒是赵澈,她还没攻陷呢,自己就80了。
这么简单,难怪奖励金币比较少。
晚上,程遇穿着柔软的睡衣,躺在舒适的床上,看着温馨的房间,眼底虽然依旧一片漆黑,却又透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她说,未来很美好的,她说她发誓,未来很美好……
绝望中生出的希望之花总是格外诱人,少年闭上眼睛缓缓入睡,嘴角微微翘起柔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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