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将孩子里屋抱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仍然被厚重的衣服所包裹。
许蘅三人都试图去看清孩子的脸,毕竟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环境下,任何不正常的存在都令人十分可疑。
老『妇』人细心的给孩子掖衣服, 这才抬头看向他们, 眼神警惕,但并没有特意去遮孩子的脸。
所以宜图还是看了那名像是瘫痪了四肢的小女孩的面容,并不是想象中的鱼鳃凸眼。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孩子脸,尽管五官搭配在一起略显丑陋, 皮肤却呈出枯槁的青灰『色』。
很显然,这个孩子八成是患上了很严重的疾病,一幅随时都会夭折的样子。
而老『妇』人请他们来杀鱼的目的, 或许是在这里。
宜图简单的猜测了一下, 心里隐约『摸』到了一点头绪, 但不敢肯定。
毕竟到目前为止,任何剧情和线索都没有出, 他的推断也不是雾中看花, 猜个轮廓罢了。
“河里的那东, 我们一开始叫它们为人面鲛。”
老『妇』人轻叹一口气,沉声:
“虽然被称为鲛, 但它们可不是神话里美丽的人鱼。”
“人面鲛外表丑陋,身形如蛇,表面附一层厚而密实的鳞片, 不惧怕火焰,也不怕任何刀剑枪|弹。”
听到这, 许蘅忍不住皱眉:
“意思是说,那东根本杀不死了?”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他的话, 但也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
“它们牙齿尖利而多舌,嘴若口盘,一旦被吸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它的人面长在哪里?”花伞出声问。
根据老『妇』人对人面鲛的描述,与其说这东是人鱼,不如说它更像吸血鬼鱼-七鳃鳗。
但它的名字里带人面二字,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
“人面啊.....”老『妇』人想了想,说:
“它们的美人面长在背,正常人根本无法抗拒它的引诱。”
听到这,宜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老『妇』人一定是亲眼人鱼鲛的,否则她不可能如此详细的将人鱼鲛的外貌描述出来。
然而这一点和刚开始她对三名玩家说的,不能看人鱼鲛的脸,也不能和它们对视相冲突。
这意味,老『妇』人不仅看人鱼鲛的脸,而且她还是全村上下唯一一个在人鱼鲛的引诱下,活下来的幸存者。
正当三人默默消化信息时,老『妇』人再次开口:
“你们要杀的鱼并不是人面鲛。”
听到这话的三人,当即一愣,宜图问:
“不是人面鲛那是什?”
“鮜。”老『妇』人脸上闪一丝晦暗,“被人面鲛杀死而变异了的半鱼,它们叫作鮜。”
“鮜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物,一直处于半死半活的界限,尽管食人肉不能改变它们的状态,但却能让它们短时间内消除鲛毒带来的痛苦。”
“我说了这多,只是想要告诉你们,鮜对人肉的渴望十分强烈,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面对它们。”
说到这,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神情闪一丝古怪:
“了今晚,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来。”
“毕竟.....除了我以外,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鮜。”
听到这话的宜图并不觉得吃惊,事实上他们早在看到空村的那一刻,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只不他还有一点疑『惑』,那是鮜会为了缓解痛苦而上岸吃人,那造成这一悲剧的人面鲛呢?
是否也会跟鮜一样,爬上河岸吞食人肉。
宜图将这一疑问说了出来,老『妇』人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我不知。”
“自村民们都变成鮜,占据了这条河流,人面鲛再也没有出。”
“一条也没有?”花伞追问。
老『妇』人摇摇头,“一条也没有。”
听到这一回答的花伞和宜图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存疑。
如果按照老『妇』人刚刚的描述,能屠掉整个村子的人面鲛,显然并不只有一条。
然而当鮜出之,人面鲛便全消失不了。
这不得不让宜图开始怀疑,村民变异形成的鮜,其实本质上是伪装起来的人面鲛。
而作为剧情引导者的老『妇』人,很有可能在原则上已经先一步说了谎,传递了虚假的信息。
即使先不考虑她说谎的目的究竟是什,但这绝不可能是美善意的谎言。
老『妇』人对三人说了一叮嘱的话,甚至还告诉了他们三人鲘的唯一弱点。
这让宜图几人颇感意外,毕竟他们根本没有把剧情npc划到己方阵营中。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绝大分牌场里的剧情npc,即使不主动陷害玩家,但也绝对不会和玩家站在一条线上。
可这个密码点里的老『妇』人,却有不一样。
她告诉宜图三人,因为鲘是死去村民变异形成的活死物,即使失去了作为人的思维,但仍然保留一分前的记忆。
它们有能记得作为人的零碎片段,有的甚至还能鼓动腹腔,模拟人的说话声,以及残留身为人的伪装能力。
鲘和鲘之间的差异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会牢牢的记住前为人最重要的两点。
那是,它们的名字与回家的路。
老『妇』人指窗户外那棵挂满人皮的柳树,告诉他们:
鲘上岸之做的第一件事,是穿回自己曾经脱落下来的人皮。
随它们会跟随记忆、嗅觉等,『摸』索回到自己的家中。
所以这也是为什,整个空『荡』『荡』的村子都大门敞开的原因。
“那人皮是我挂在树上的,鲘对人的气息和热度很敏感,但它们的视觉却很差。”
“那人皮挂的集中,即使它们要找对自己的那件,也要费上不少的劲。”
而这段时间,足够她一个人在家中准备鱼钩和应对措施了。
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一丝得意的笑。
虽然鲘对前所拥有的个人归属感有所偏执,但也有不少鲘会记错方向。
而这记错路的鲘,会本能的上来敲门。
所以老『妇』人不准他们关闭房门,即使有危险也不行。
因为一旦其中一只鲘敲响房门,所有其他的鲘都会被吸引而来。
它们知关上门的家里,是有活人的。
老『妇』人面『色』珍重的告诉宜图,如果事情真的到了危急关头,死边缘无法逃脱的话,试喊出鲘的名字。
当老『妇』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伞和许蘅皆一愣。
要知这座村子里的村民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而每个人在变形下早已辨认不出前的模样。
但老『妇』人却试图让他们记住,其中一鲘的名字。
“……张老大的右腿天残疾,张老二是一个豁牙的娃子,东边韩云的家里头一个大闺女,一个小闺女,大闺女爱笑,小闺女只有七岁,变成鲘也只到人的腰那高……”
老『妇』人说的速度并不快,但不突出的特征带大量的人名,饶是记忆力不差的花伞和许蘅,也只记住了前面的一小半。
宜图要比两人一点,能记住差不多六成的人名,尽管到了危急时刻,未必能真的想起来。
老『妇』人只说了这一遍,而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用来记录的纸和笔。
再多记不住的地方,三人也只能认栽。
眼天越来越黑,弯弯的月亮慢慢上升,逐渐高悬到顶,老『妇』人这才抱孩子进了里屋。
她没有告诉宜图三人,鮜什时候会上岸,只是让他们留意宅院头的那颗老柳树。
整个世界沉寂下来之,莫名的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们所在的宅院里,所有的房门都是打开的状态。
这意味,一个人本能寻找安全感的防御措施,已经不存在了。
宜图和许蘅两人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
床头的位置刚能看到村里那棵挂满人皮的怪柳,白森森的衣服在月光的照『射』下,随风飘动,格外渗人。
而床尾的位置,能看到村里几家大敞门的宅院,黑漆漆的口子仿佛能爬出吃人的怪物般。
许蘅『摸』了『摸』发凉的胳膊,收回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他们所在的房间。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老『妇』人并没有在这间房里放置用于诱捕鮜的鱼钩。
这意味什?这意味他们三人本身是鮜的诱捕器。
许蘅知觉的指了指天花板,花伞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低声:
“你才发?”
他刚想再说什,坐在床头的宜图突然转头压低声音:
“别出声,它们来了。”
许蘅和花伞心里一紧,只听漆黑无比的世界里传来水面被破开的声音。
不大,却足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