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宫铎一群人都被下人客客气气地从屋内“赶”了出来。
事情已解决,他们留在这儿的用处显然不大。
最后能客气送走,已是谷老给他们最后留下的颜面。
此次任务,宫铎颜面尽失,他还在想之后该如何挽回名声,手往腰间一摸,顿时发现宝物不见了。
他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再度翻找,没有,还是没有。
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鬼无法触碰,那么拿走它的,只会是人。
宫铎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东西出现在谷家,也就是谷老拿走了。
他再度返回谷家,表明自己在此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还望捡到之人能够归还,即便没人见到,他也能算出东西的具体位置。
宫铎这话一出,便被人丢了出去,无论他说什么,屋内依旧无人应答。
宫铎面色难看,从卦象显示宝物是落到了权贵手中,恐怕真是谷老,也只有谷老敢得罪他!
心生记恨的宫铎满腹郁结回到家中,艾弦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问:“宝物呢?”
自家爱人不关心他的安慰只记挂着宝物,宫铎脸色不怎么好,告诉他:“被抢走了。”
“谁?谁敢和你抢?他不要命了吗?”艾弦惊愕。
宫铎讽笑地看了他一眼:“是谷老,有本事你去把东西从他手里拿回来?”
“我就说不应该带去的!”艾弦大叫,想到今后没了法宝护身,自己又要过上先前那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免对宫铎多加抱怨。
宫铎今晚经历本就憋屈,面对艾弦的抱怨,他冷声威胁道:“你别忘了,东西是我给你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你、你别生气,我只是太害怕了。”艾弦不敢得罪他,没了宝物护身,他身边唯一能保护他的只有宫铎一个,若是宫铎再厌了他,到时候他离死也不远了。
“你乖一点,别闹,我会保护你的。”不得不说,宫铎对艾弦还是有几分感情,只要艾弦能顺着他。
艾弦抱紧了他,后怕道:“好。”
宫铎又重新为自己爱人思考应对之法:“我再想想,怎么给你再弄来一个法宝。”
那神棍一定是又得到了什么,所以才变得如此厉害!
竟连他也看不出他的来路。
二十天后。
骆城云出门时被人恭恭敬敬拦下:“方大师,谷老有请。”
果然,谷老比他想象得更为惜命,没能坚持到一个月便派人来请他了。
他坐上谷老的车,再度回到了谷宅。
再次见到谷老的时候,这在二十天前只是虚弱的老人,如今已呈现出腐朽之色,生机所剩无几,眼神浑浊不堪,他望向骆城云的视线简直看到了救星一般,后悔不已:“方、方大师,我不该不听你的,咳咳咳……咳,我、我错了啊!”
“只求大师再救我一命,只要能保住性命,要什么我都愿意。”
骆城云还是那句老话:“想要活命,必须散尽家财多做善事,你散的财越多,身上的功德便越重,唯有这般才能活命,若是操作得当,你最多还能有三年寿命。”
“都听大师的、都听大师的!”近日的病重让谷老深感无力,手里拥有得再多又怎样,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场空?
金钱在活命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尤其是在体会过病痛缠身的无力,谷老对生有着异常强烈的**。
“无需我插手,尽心做善事就好,你的身体自然会好转。”骆城云说道,接着便想离开。
“大师。”谷老在身后叫住了他,“不知之前向大师求购的那枚法宝,是否对我有益?”
骆城云:“先前有益,如今无益无害。”
谷老很是大度:“既然如此,我便将宝物交还大师。”
骆城云不免佩服他,从谷老决定散尽家财活命那刻起,他便知道宝物不能继续留在自己手中,否则定会招来宫铎的报复。
“好。”骆城云没有过多犹豫接过了这个麻烦。
“购置此物的钱,就当我赠与大师的。”东西还给他,谷老也没打算将钱从骆城云这儿要回去。
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狐狸,直觉灵敏、善于做人,骆城云含笑接受他的讨好。
有了这个作为开端,谷老向骆城云打探起关于鬼王的事:“我听那厉鬼喊大师鬼王,可有何缘故?”
他自以为能抓住骆城云把柄,让骆城云继续为他所用。
骆城云听懂谷老话里的意思,轻声警告他:“这不是你能问的。”
“请大师恕罪。”虽然一辈子站在高处,可该低头时,谷老还是不吝啬自己的尊严,果断同骆城云低头认错。
“无妨。”骆城云知道他是把自己认成了鬼王。
这样也好,省得谷老对古蕴乔再动些什么歪心思。
虽然谷老也奈何不了鬼王。
宫铎那样的人都能一败涂地,谷老一个空有权势的人,怎么可能是古蕴乔的对手。
“小王,还不送送大师。”谷老嘱咐道。
管家把骆城云送了出去,有专门的司机开车送他回家。
回程时,司机隐晦地表示道:“大师,我最近也惹上了点麻烦,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看看?”
骆城云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司机连忙踩下刹车,双手接了过来,毕恭毕敬道:“多谢大师!”
骆城云靠在后座上,他都不用算,都知道接下来的生意会迎来鼎盛时期。
方乐风被偷了这么多年的运,终于到了归还的时候了。
司机把车停在庭院外,骆城云刚进门,就遭到古蕴乔的质问:“你去哪了?”
“去见了谷老。”
古蕴乔下意识皱起眉:“见他做什么。”
骆城云靠近说道:“后续的一些事,总要解决。”
“那……解决完了吗?”古蕴乔问他。
“解决完了。”
“我饿了。”鬼王这时才坦诚说出自己不悦的原因。
他在等着骆城云一块去吃饭,可谁知道一觉醒来人不见了,他独自一只鬼待在屋里老半天。
骆城云:“鬼不是不会饿吗?”
古蕴乔:“心理上饿了。”
他轻笑一声:“行,走吧。”
自从解决完谷老的事,他和宫铎的那些恩恩怨怨,在圈子里传开了。
宫铎以往高不可攀的地位顿时降入谷底,反倒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地步,宫铎这两个字,顿时被钉在天师界耻辱柱上。
“就他?还第一天师呢,看给他狂的。”
“要我说啊,还是他那个师弟有本事,宫铎以前是嫉妒人家吧,师出同门却不如自己师弟,所以才到处说人家是神棍?”
“这手段也太阴了吧?”
“宫铎那人你还不知道吗?连自己师兄弟都下得去手,能是什么好人?你不知道吧,他还从方乐风那,偷走了师门法宝。”
“真的?”
“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说方乐风才是师门的内定继承人,手里握有宝物,宫铎因为不甘心所以把东西从方乐风那偷了过来,也亏方乐风不和他计较,要不是宫铎做得实在太过,这事也不能被捅出来。”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但见风使舵是这群天师的本性,在所有人都追捧骆城云的时候,他们自然将原先眼睛往天上看的宫铎拼命抹黑。
干这一行的,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心里明白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得罪不起,现在的骆城云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那类人。
没看他把谷老都搞得散尽家财了?
要是骆城云看谁不顺眼,还不得让他身败名裂?
就像宫铎那般。
宫铎的日子不怎么好过,自从名声一落千丈后,以前排着队都请不到他的人如今没有一个人愿意找他,或者说不敢找他。
他曾经针对过骆城云的事圈内人谁不知晓?
那些人因为他拒绝了骆城云的答复,现在都快恨死他了,哪还再冒着得罪骆城云的危险去请他出手?
这不是找死吗?
宫铎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长时间接不到生意,手头变得拮据起来。
偏偏这时候艾弦还在和他闹。
“你又要出去?”艾弦哀怨地问他。
没了法宝以后,艾弦对于宫铎出门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度的抗拒,他不愿宫铎离开自己,对他而言,宫铎就是一个24小时全方位的贴身保镖,只要宫铎在,就能确保他的安全。
若是宫铎走了,那么他的安危谁来担保?
艾弦家里也是富过的,要不然当初也请不到宫铎出山,早在几年前,父亲因投资失败破了产,家道中落,艾弦只能跟着宫铎才能过上从前富贵的日子。
好在他在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内,让宫铎成功爱上了他,还愿意给他弄来法宝。
可现在事情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他必须一天24小时和宫铎待在一起,可他又不能付宫铎工资,在宫铎身边反倒是种累赘。
宫铎因为他好几次错过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单子。
等他安抚好艾弦的时候,甲方因各种机缘巧合听说了他和骆城云的矛盾,立马跑了,徒留空欢喜一场的宫铎。
次数少了还好,次数一多,宫铎便觉得艾弦有些碍事起来。
他对艾弦已经没了耐心,直接怼回他:“我不出去,我们两个一块喝西北风?”
艾弦最近精神紧绷,整个人状态差得很,见宫铎有些怒气,连忙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可以当你的助理,什么都可以,帮你打打下手也好。”
他是真的不愿离开宫铎。
宫铎不是没试过,可他每次带艾弦出去,有一半的精力是花在保护艾弦的身上,他早就累了,此刻也对艾弦表现出明显的嫌弃:“你会什么?”
艾弦:“只要你教我,我什么都可以学。”
宫铎:“算了吧,你以为你是方乐风?什么都不用学就会捉鬼?你可没那么天赋。”
爱人的冷嘲热讽让艾弦面上无光,他咬着唇,显得有些可怜:“我真的可以的,宫铎,你相信我,方乐风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宫铎不是什么善人,这段日子发生的矛盾已经让他开始考虑和艾弦分手的事情,现在他对艾弦只有敷衍:“你安心待在家里别给我添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说完后,便将门关上,独自离去。
艾弦看着空荡荡的屋内面色扭曲,白净的面孔显露出几分阴森之色,他的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诱惑着他:“你想不想让他后悔?后悔曾经看不起你。”
“来吧,我能帮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能帮你实现一切你想要的。”
骆城云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古蕴乔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骆城云抬眼望了眼远处的云,“我只是突然预感到宫铎的劫提前来了。”
“宫铎?”时间太过久远,古蕴乔甚至将宫铎的名字都忘了,“那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骆城云说。
骆城云的名声在圈内到了无人能动撼的地步,甚至比宫铎的全盛时期还要厉害,宫铎已经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而骆城云一出手,就能将宫铎碾压得毫无反抗之力。
无论是本领、心胸、人品,都是宫铎所不及的。
所以宫铎曾经享受过的赞誉和吹捧,如今通通还到了骆城云身上。
要请骆城云出手,这个难度以及超过了曾经请宫铎出山的程度。
不差钱以后,骆城云接单额外随性,一个月只接一单,剩下的时间和古蕴乔游山玩水,体会各地风土人情。
古蕴乔不是没去过别的地方,相反,他以前可以去任何地方,但只有他一只鬼,和有人陪着是完全不同的经历,他们两人倒是过得无比惬意。
那些想找骆城云的人就惨了,骆城云神出鬼没,说好的一月只接一单,有时可能会集中在某一段时间一次性处理十二个任务,有时候又是按照一个月处理一次的频率。
问他有什么讲究吗?
骆城云回他们:“一切随缘。”
其实不必执着于他,世上有不少法力高强的天师,都能处理他们的问题,他的本事也就那样。
其他人当骆城云在谦虚,又一次感慨他的潇洒。
有人问他对于宫铎的看法。
骆城云知道宫铎的近况,也没了针对他的心思,只是告诉他们:“如果需要,你们也可以找宫铎,他的能力还是不差的。”
就是人品方面欠缺了点。
别人自然不会傻到为了个宫铎得罪骆城云,骆城云没放在心上的一句客套话,在他人眼里看来就是变相的警告。
只不过大师大度,不愿意把话说得太死罢了。
于是那些人更是不敢和宫铎扯上牵连。
宫铎一开始还能按捺性子,等其他人找他,时间一久他便坐不住了,主动放低身价向别人抛出橄榄枝,之前那些强烈请他出山的人如今面对他的暗示都装作看不见,纷纷婉拒了他,说自己的事已经解决。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和艾弦的矛盾也逐日累积。
宫铎不能保证艾弦的日常用度,以往只是有些任性的艾弦便时常冲宫铎大呼小叫,两人争吵不休,搞得宫铎疲惫不堪,再无力维持这段感情。
就当他正式向艾弦提出分手那日,艾弦附身的厉鬼,露出了本来面目。
有了艾弦在暗中相助,他已逐渐掌握宫铎的致命弱点,等宫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被厉鬼吸干了大半法力,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
而艾弦,早被厉鬼吞噬。
这些天和他相处的人,都是这只厉鬼,他作为天师却没能发现对方的异样,还上了他的当。
保住一条性命的宫铎觉得可笑,自己算是丢尽了天师的脸。
艾弦被厉鬼吞噬,他也被厉鬼伤了根源,从此与天师一行彻底绝缘,再无法继续靠捉鬼挽回名声。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人愿意请他了,能不能、会不会捉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多年之后,城郊出现一个破落的算命摊,算命师傅戴着盲人墨镜,有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替人算命,一次一百,不准不要钱。
路过的人很少有算的,有个小孩心直口快,指着他说:“妈妈你看,那边有个神棍。”
小孩的母亲连忙捂着他的嘴:“别瞎说。”
被人质疑了的宫铎也不恼,反而还冲小孩露出个温和的笑容,问他:“你怎么知道神棍一定没有真本事呢?”
现在天师界,最厉害的代名词已经不是第一天师,而是神棍。
像骆城云那样的神棍。:,,,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