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子时。
街上打更的刚敲过梆子。
整个京城都沉入了梦乡。
黑沉沉的夜色下,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从忠毅侯的房间里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忠毅侯自己。
闻歌悄悄的打开房门,她双眼清明如星, 一身暗黑色的衣服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几乎在下一秒,与她一屋之隔的房间也悄悄的拉开, 狼桃探出半边身体, 夜视中用眼神示意询问。
侯爷?
闻歌冲他比了个手势,摇头指了下原地, 狼桃点头,轻轻关上门, 像是一只蹲守在黑暗中的狼崽守着门口。
闻歌探入夜色中, 悄无声息的化成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她这一身夜行装扮, 是要在今晚夜探家门。
没错,她打扮成这样不是要去别的地方, 就是她自己的家,忠毅侯府。
说来也是因为今日进宫她才有的今晚这番举动。
闻歌一直在想,今日在那座宫殿内看她的人是谁?
很明显最开始那个小太监就是故意把她领到那去的, 她在大堂中等候,有点心茶水伺候, 内外宫人侍女全都低头忙事,然后那个人隔着屏障观察她。
能做到这点的毋庸置疑,一定是宫里的大人物, 宫里的大人物无非也就是那几个人, 皇帝、皇后、嫔妃(还得是有点权力的嫔妃)、皇太孙,以及一些还在宫里的皇子皇女
首先排除皇太孙, 其余还在宫里的皇子皇女们也一并排出, 小孩子想见她随便抓个时间都能见了, 不会费这一番功夫。
有权利的嫔妃可能性也不大,真想见她路上派人来找个理由叫她光明正大去拜访一圈就是了,或者觉得不妥,那就给侯府下帖子,请哪位夫人婶婶进宫聊家常顺便带上她,有的是办法和理由,偷偷摸摸的观察,以后宫女眷的身份做这种事这不像话。
皇后比嫔妃的可能性更低,理由同上。
那么就剩下皇帝了。
夜色浓郁,一抹轻盈的影子如天上云影轻飘飘略过廊道。
闻歌的表情沉静如冷月。
她觉得白日那人就是皇帝。
所以皇帝为什么要看她一眼?
她以前从未进过宫,与皇帝一面都没见过,侯府朝中无人,也不存在爱屋及乌。
一定有问题。
这个问题隐约间好似把以前她想过的一些问题联系了起来。
现在她要找出这个联系。
夜风推走云雾,月亮自屋顶露出半张面孔,溶溶光辉照亮了房檐。
影子落入墙角,轻轻的一声响,闻歌闪身摸进了闻老太君的寝室中。
晚间太祖母睡前日常服用了安神的汤药,现在老人家在床铺上睡的正沉。
闻歌摸进房来,确定太祖母呼吸深沉正在熟睡,她开始在房间中查找。要说这家中最有可能藏着什么重要东西的地方,其中之一非闻太祖母的房间莫属。
窗外月影交替,闻歌像是一道影子一样快速的翻找房间里的衣柜摆件等等,手起落下全程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大秘密暂时没找到,但还真让她发现了一点小秘密,前后她在一些隐蔽的瓷瓶摆件抽屉夹层里翻出来了田产房契以及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儿,没想到她们家这位老太太还挺喜欢藏东西的呀。
大略找了两刻钟,翻遍全屋所有角落,除了老太太存放的一些物件,没找到闻歌认为更有价值的东西。
她轻巧的把瓷器摆回原位,转头看向太祖母的床榻,只剩下那一个地方没找了。
老太君轻微翻身,呼吸依然沉稳。
闻歌悄声走到床前,老太君侧着一边身子,压得呼吸有些重,她伸手轻轻的抚平老太君的睡姿,呼吸从侧压中解放舒缓,老人家眉宇轻缓,没有丝毫察觉。
为了保险起见,闻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老太君鼻子下面轻轻一放,大概三五秒之后,老太君的呼吸愈发深沉了。
这是她自己制作的安魂香,闻一下足以一觉睡到大天亮,雷打都醒不了。醒来后便会觉浑身舒畅,精神特别好。
让老太君进入深度睡眠之后,闻歌轻柔的抱起太祖母安放到一旁的贵妃榻上,然后快速返回在床榻上摸找。
床铺相比起整个房间来说就方寸大的地方更加好找,很快她就在太祖母的床头内侧发现一个暗格,费了几秒功夫,咔嚓一声暗格被打开,里面存放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珍贵物品,一封出自老侯爷的亲笔家书、一块御赐免死金牌、几封未署名书信等。
还有一双婴儿的小鞋子。
闻歌看着那双鞋子,夜色中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那是她小时候穿的。
闻歌没有看家书和那些未署名的信件,只看了下信封的材质便放了回去,这小盒子里放的东西不多,一目了然全在这,前后上下也没有其他夹层,总之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意料之外的东西。
闻歌把暗格恢复原样,又仔仔细细的查找了一番,再没有其他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
太祖母这没有。
她返身抱起太祖母重新安置到床榻上,为老人家枕好枕头,盖好被子,最后俯下身嘴唇轻轻地在□□母额头上印上一吻。
“晚安,太祖母。”
随后如同墨色的影子退走离开。
老太君沉入在梦境中,梦中她的歌儿还是个奶娃娃,漂亮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脸,看见人就笑,把脸凑过去,还会亲她呢。
老太君呼吸平稳,睡梦中脸上溢出慈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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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离开太祖母的寝室,没有转身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回自己房间。她在廊下看不见的角落里驻足沉思。
难道她想错了?
不应该。
如果今日在皇宫中观察她的是皇帝,结合太祖母昨日同她说的,能护住闻家的只有圣上这句话,那么闻家绝对有个秘密同皇帝有关。
这也和她刚到这个世界接受完信息时的推测差不多。
她直觉侯府中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闻歌一向相信直觉,直觉这东西不一定每次都有结果,但出现直觉就说明有某种预兆。
闻歌望向头顶的圆月深思,她在想,要是让她藏一个重要的东西,会藏在哪呢?
肯定是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也想不到的地方。
找不到又想不到的地方
闻歌的目光看向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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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半夜慢慢起了风,悬挂在房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曳,长明灯烛火昏黄澄澈。
闻歌对着祠堂里的祖宗牌位拜了拜。
从小到大她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没事就过来拜一拜,多年来和这里的祖宗都混成了熟人。
“祖宗莫怪,后辈无意冒犯,就是来找一样东西。”
打完招呼,闻歌便在祠堂里挨处找了起来,上至房梁屋瓦下至每一块地砖都摸了个遍,明面上这些地方都干干净净的没有藏东西,最后连灯座都抬起来看了。
无功而返之后,闻歌把目光看向祭堂上。
哎,终究还是要冒犯祖宗了。
“各位列祖列宗,我给大家擦擦灵位。”
闻歌拿出一条手帕,从最下面一层开始,挨个拿起牌位边擦边看。
闻家祠堂中的牌位,底座都被镶了一层铜,底座沉重这样不易翻倒,多年来被细心擦拭,边角已经磨光。
一个个逝去的名字在手中拿起又放下,闻歌细心的擦拭牌位,在擦拭完老侯爷的牌位时刚要放回原位,距离祭台悬浮半寸,闻歌手腕回转,重新拿回了面前。
她轻轻的颠了颠手中的重量,另一只手拿起另一块牌位对比,感觉上没有太明显的差距,但老侯爷的牌位好像略重一点。
就一点,非常非常细微的差别。
闻歌给老侯爷磕了个头。
“太爷爷莫怪,孙儿就看一看。”
然后她就拿着老侯爷的牌位仔仔细细的研究,擦敲按拧——咯噔,一声轻响,牌身与底座出现了一丝松动。
闻歌眉眼轻跳,嘴角溢出轻柔的微笑。
找到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夹层,夹层里放着半块底座。
闻歌惊讶地看着这个小东西。
这竟然是半块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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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誉王府。
宽敞的演武场中一大早就摆放上一排靶子。
“咻!咻!咻!”
练武场中央,一身短打的誉王赵瑾,手持长弓利箭弯弓射靶,他臂展修长,孔武有力,施力时浑身肌肉鼓起,猿背狼腰,线条极其完美,浑身上下充斥着浓厚的荷尔蒙力量。
三箭齐发,一击过后不停,接连十射,箭箭直中靶心。
“换弓来。”
话落身旁的侍卫立即递上新弓,赵瑾丢开手上用过这把接过新弓,这把新弓比上一把的短,所用的弓箭也短。
赵瑾调整展臂姿势,又是十发连射,全中。
“换弓来。”
侍卫立即换上新弓新箭,赵瑾继续持弓射靶。射靶的同时他也不是站着不动,而是不断的调整距离和姿势,英俊的眉眼在晨光下反射出刀雕斧刻的犀利美感。
放眼看去,在赵瑾身边的弓架上挂着好些把弓箭,几乎挂成了一面墙,这些弓不同材质、不同样式、而且从大到小各种型号都有,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大小类型都找来了。
在赵瑾的手边上还有好些支箭羽,与弓箭不同,所有箭羽的长短模样全都是一样的,与那当日捡回来断箭一模一样。
这些箭羽不是他叫人特制的,是他吩咐手下在城里城外所有能买到这样箭羽的地方买来的。
实际上这样的短箭在市面上非常普遍,君子六艺中,射术一艺就是指的弓箭,京城中世家子弟居多,大多年少时就开始学习射术,很多女子也会学,这种短箭就是给身量矮的少年、或者女子们来用的,不是多么罕见的尺寸。很轻易就能买到。
那日林中的无名刺客用这种短箭,看似是留下了线索,但其实这线索一查就断,等于什么都没留下。
赵瑾一把把的试弓,射满一个靶子,侍卫们连忙来换下另一个,生怕耽误了王爷的雅兴。
一个时辰后,给他换靶心的侍卫都累出了一身汗,而他只是鬓角微湿,气息乱都没乱一下。
终于,赵瑾放下最后一支弓,不再叫换弓来了,身旁侍卫立即呈上干净的清水干布。
“身量六尺左右,体重不超过三钧,会武,轻功高超。熟悉京郊地形,可能就住在京城本地。”赵瑾擦了擦手心。
“去找这样的人,所有符合特征的,全记下名单呈上来。”
他试了一早上弓竟然就凭借一点都不清晰的线索推测出了未知刺客的大概体貌特征!
“属下遵命!”
任务吩咐下去,赵瑾让人把这一院子的杂弓撤走。
“把本王的弓拿来。”
双人合抬一柄精美长弓,柘木身,虎筋弦,威风飒飒,重愈百斤,赵瑾拾起一支箭,抬到眼前,压下眉眼轻轻瞄准靶心。
相比起身量矮个的男人和小孩,他更偏向,对方是个女人。
嗡——!
箭如陨击,直穿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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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的阳光顺着窗边一寸寸渗透进来驱走黑暗,闻歌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双眼清明看向虚空思索,昨天从祠堂回来后她一夜未睡。
原来皇帝的兵符竟然在她这。
额在老侯爷的牌位里,四舍五入,就是在她这了。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皇帝把最后的身家性命都压在她们闻家了啊。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不对,倒也未必全都是信任的原因,闻家一门男丁为国而死自然是忠君爱国,但也正因为闻家没有男人了,皇帝就成了闻家一门妇孺唯一的仰仗。
只有皇帝能护住她们闻家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以皇帝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闻歌是个女孩子。
再大胆一点,或许当初就是他要求闻家这么做的呢。让这个刚出生的女孩变成男孩儿,藏着这张谁都不知道的底牌,以期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出奇制胜,至于女扮男装袭承侯爵这种欺君大罪也不用怕,反正有他天下最大的皇帝在背后做靠山。而且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上,闻家也不敢生出反叛之心,只能全心全意与皇帝绑到死,皇帝才放心把一半虎符放在闻家。
这样好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闻歌只觉得醍醐灌顶。所有的事情一瞬间都连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谁也想不到皇帝会把一半兵符放在一个小孩子手上吧。
然而这件事,从十几年前皇帝就开始谋划了。
清晰的脉络背后,一张更大的网浮出水面。
“哎,我是个棋子呢,好危险哦。”
嘴上这么说着,可闻歌的眼中没有惶恐和惧怕,反而还有一种明显的兴奋。
她最喜欢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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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鸡打过鸣,闻歌精神抖擞的从床上起身,十几年如一日的起床晨练。
闻歌锻炼旁边跟着个同样锻炼的狼桃,一个字都没有问昨晚的事,该干嘛干嘛。
狼桃这点特别好,让干嘛干嘛,从不多问一句,还不拖后腿,比008靠谱多了。
008:?
临近出门坐车去书院的时间,今日李常乐竟然和陈慕河一起来了。
“闻歌!我来找你了!”
闻歌稀奇的看着李常乐:“一大早你来找我干吗?”
“找你上学去啊,还能干嘛?我这么乖巧的人。”
“?”这说法就更稀奇了。
“哎呀你那么看我做什么,快走快走吧,再不走上学要迟到了。”
李常乐火急火燎的把她从家里拉出来,公主府的马车就在门口停着,可他不上自己的车,非要挤着上闻歌的马车,三人挤上一辆车,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多一个李常乐就显得逼仄不少,闻歌赶他回自己车上去,李常乐死活赖着不下车。
“我才不下去,这又不是坐不下,哎呀大不了我和陈二坐一起,那边全让给你!”说着就真的和陈慕河挤到一块去了。陈慕河脾气好,李常乐挤他也不生气,还给贴心的让出来半个位置,“常乐,你坐过来点。”
李常乐:“嘿嘿,果然陈二你是最好的。”
马车上路,他们的车在前面,公主府的空车跟在后面。眼看着离开了大人们的视线,只剩他们自己的小空间了,李常乐终于抑制不住兴奋的对闻歌问。
“你计划的怎么样了?”
闻歌:“嗯?什么计划?”
“抓出幕后黑手的计划啊!昨天皇太孙哥哥不是嘱咐我们帮他,”李常乐兴奋地举起手心用力一攥:“把刺杀他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嘛!”
见闻歌一副原来你在问这个啊的表情,李常乐瞪眼:“你不会根本就没做计划吧?”
闻歌毫不惭愧的点头:“嗯,我没有。”
“那你昨晚回家都干什么了!”
“睡觉啊。”
“”
李常乐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做计划,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睡得着,他可是昨晚绞尽脑汁一宿都没睡着呢,就想着怎么帮皇太孙把背后的坏蛋抓出来。
等抓出来那个胆大妄为的坏蛋之后,他们就把他公之于众,遭万人唾弃,还皇太孙一个公道!他们办了这么大的事儿到时候皇帝肯定会嘉奖他们,他都幻想到自己受到嘉奖时,娘亲高兴的他说什么都答应的阶段了呢。
结果闻歌告诉他,他压根就没做计划!
“那那要不你现在开始想?”李常乐认真提议道。“我们时间还来得及。”说完还敲了敲车窗,叫马车走慢一点。
“嗯”闻歌真的就凝神想了一下,然后突然问李常乐:“你没想计划吗?”
“我想倒是想了点哎呀但我感觉不太好实施,你最聪明嘛,所以我一大早就赶紧来找你了嘛。”
看看这殷切的小眼神,闻歌鼓励他:“没做怎么知道不行?你说说看,我们先试试。”
“真的要我说吗?”李常乐有点受宠若惊。
“那当然了。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策略,你既然有打算,就说说看。”闻歌看向一旁的陈慕河:“陈二你觉得呢?”
陈二牌点头机附和:“嗯,我觉得闻歌说的对,常乐你说吧。”
“那、那我就说了哈!”李常乐抿了抿嘴唇,兴奋搓手手,“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简而言之就是到街上去找流言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比如消息来源最多的酒楼茶馆等地。现在事情刚发还没过去多久,最开始传出流言的区域绝对还在,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线索的。
“好,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做。”
李常乐激动,“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聚贤酒楼,我事发那天就在酒楼里,理由我都想好了,就说掉了东西在那,叫掌柜小二帮我们找,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机问问他们。”
“可以,你的想法很不错,我们就去问酒楼老板。”
“好!”
有了闻歌的支持,李常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马车中途拐道直接去聚贤酒楼,今天大家一起逃课不去书院了,不光是他们,昨日赵煜叫去的小伙伴今天几乎不约而同都没去上课。可以说除了闻歌,所有人都一头热血的头身到皇太孙的使命当中。
以赵煜为中心的团队,私下里又分成了几个小团队,闻歌李常乐陈慕河自成一团,其他人打算做什么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总之他们三个已经先行一步开始行动了。
身为策划人,李常乐表现的格外积极。马车到了聚贤酒楼就按照他预演的计划进行。
酒楼的官兵昨天晚上才散开,今日店里冷冷清清的都没人,闻歌几人一来,听说小世子掉了东西在店里,也不管是真只假急急忙忙赶紧帮着找,反正现在店里也没人,正好都凑到一起去了。
三人就按计划从酒楼老板和小二口中打探消息,酒楼老板那问什么都等于白问,嘴巴严的跟蚌壳似的,官兵前脚才刚走,他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乱议论这些啊!
听小贵人们竟然来跟他打听这些,眼珠子一转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这群高门大户的小崽子们不知天高地厚想掺和这等事,那是他们背后有撑腰的不怕死,可他怕啊!就是一问三不知,老板一瞪眼,店小二们不想丢饭碗自然也什么都不说。可把李常乐给气够呛。
“不知道啊是真的不知道啊小李世子,在下就是一介草民,能知道什么啊!您掉的东西咱找了几圈你看都没有啊,要实在不行,你你你给个数儿,草民赔给你!”
好家伙以为小爷是来讹你的吗!
“气死小爷了!以后再也不来这破旧楼吃饭!”
闻歌叫他消消火,几人从酒楼里出来,去了对面一间铺子里盯梢,等店中伙计出来的时候,在拐角叫狼桃把人拎到巷子里,拿银子砸他开口。
店小二看有银子立马就倒戈了,问啥说啥,不知道瞎编也得说。
闻歌冲狼桃使了个眼色,狼桃拎起店小二的领子直接怼到墙上,闻歌犹如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眯着眼哼声警告,
“小爷我警告你,知道的说,不知道的别乱说,要是敢骗我们,应天府的牢饭听说还不错。”
刚想瞎说换钱的店小二顿时怂了,较劲脑汁想了些线索。
小二说了一个叫朱六的人,平日里经常来酒楼插科打诨闲聊,那天最开始传这些消息的好像就是他。
得到线索人物,又问了朱六的住址,把钱给了店小二之后,几人立马去寻这个朱六。
找朱六非常顺利,朱六人就在家里,这几日官兵全城盘查,普通百姓心中惶恐基本能不出家门就不出,闻歌他们找到朱六时,朱六正在院子里跟他娘子晒瓜子呢。
“这里可是朱六家?”
“你们找谁?”
看着眼前面容普通的男人,李常乐跳上前问,“你就是朱六?”
“友邻们确实都叫敝人朱六。”朱六看着面前四个面容稚嫩一身富贵的少年,心有忐忑问道:“几位小公子找我有事吗?”
见找对了人,李常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问你几句话!”
随后他们几人进了朱六家的院子,朱六娘子还给送上了好茶和刚晒好的瓜子
“敝室简陋,几位小公子别介意。”
“没事没事,是我们冒昧叨扰,劳烦朱大哥,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好好好,你们问吧。”
李常乐问:“朱六大哥,皇太孙的事儿你是打哪听说的?”
朱六陡然惊大眼,急得左右乱看:“什什什么,你们可别乱说啊!我没说过!”
店小二明明就说是你说的啊,怎地还不承认?
李常乐正要质问,闻歌比了他一下,李常乐一口气在喉咙里转了个弯又回去,随后她看向朱六,压低声音,半安慰半好奇的语气说,“朱六大哥,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看我们的衣着做派就知道了,其实那日你同大家闲聊时我们也在酒楼,隔着一层楼梯,我们在雅间里吃酒,正好就听到下方讨论这些,结果还没听全就散了。其实今日我们也是心血来潮,想到那日没完整,正好眼下也无事,就一时兴起找到你这儿了。”
听到这,朱六松了口气,“哎哟你们几个小公子”真是啥都好奇呢,因为没听全,就找他家里来了,这般想一出是一出的心性不愧是纨绔子弟。
“朱六大哥,你要是不想说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的,今天一时兴起叨扰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她这么说,朱六反而放心了。
“嗐,其实也没啥,就是外头现在不是四处官兵都在盘查吗,说多了我这怕惹上事儿,其实我就是那天吧,正好刚进城,后头突然冲进来一队人马,为了躲开我还摔了一跤呢,当时我就好奇咋回事,停在城墙口儿那听官兵们了几句,哎呀,然后回头上酒楼歇脚时就没忍住说了,哎呀”
“就这样?”
“就这样啊”
“你跟城门口的官兵认识啊?他们怎么知道的?还跟你说这些?”
“哦,官兵没直接跟我说,是我蹲那挺长时间的,蹲到封城了,这不因为好奇嘛,嘿嘿,然后有个小将军传令时我大概听了一耳朵,后来回来的路上又听到路人讨论,我这一结合就凑一起了。”
“”你可真行。
“什么路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街上人来人往,被官兵们赶的乱哄哄的,我都不知道是谁说的。”
在朱六这线索断了,几人有些失望的离开,又从朱六家到别处,跑了一天,到最后李常乐累的都不行了。
结果就是什么人也没找到。
好么忙活了一天,等于白忙活。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就是行不通!
李常乐兴奋了一天,一无所获,现在又累又丧。
几人也没回家,找了另一家酒楼进去休息。
哎
瞧着小朋友们一脑门子丧气,闻歌在这时敲了敲桌面。
“我有计划了。”
李常乐抬起一只眼:“什么计划?”
“我们方向是对的,但范围错了。”
“什么意思?”
“外面人太多,而且官兵还没散呢,平头百姓们怕事就是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况且还不一定真的知道,大网捞鱼只凭我们几人无疑于大海捞针,所以在外面找线索本身难度太大,不适合我们。”
“但是还记得吗?我们忘了一个地方,消息最开始传播的地点还有一个,就是朝鹿书院。”
“学子们都是未入仕途的白丁,按道理这种大事不会第一时间被书院读书的学生们知道啊,但学生又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情绪的,可见是有人故意在学生中放消息,所以我们明日去书院找那个最开始传出皇太孙遇刺消息的人,说不定能查出来点什么。”
李常乐眨眨眼,似是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他又重新燃起了激情。
“闻歌!果然还是你明聪!”
“你说的对,明天我们就去书院里问。”
闻歌微笑,“办法最开始是你想出来的。”
---
至于皇太孙那边,见完闻歌他们那天晚上赵煜又起了烧。
到底还才十三岁,没见过生死,第一次在生死边缘吓到了。
皇帝忧心,命太医连夜守候。
接下来的几日,皇太孙都没有去书院上课。病情有些反复但好在不严重,赵煜对查出害他的人表现很积极,他们随时可以到宫门口递牌子求见。
皇城士兵盘查了两日才散开,隔天在应天府外挂了告示,说是抓到一伙儿贼人,城内已平安,民众勿传谣言,否则一律抓起来。
惶恐几日的百姓们终于得以安心了。
“抓到就好抓到就好,这几日我都不敢出门。”
“不是说?”
“快闭嘴吧,官府都出告示了,难不成还有假?再乱说小心叫官兵给你抓起来!”
一切看似好像平静了,可平面之下的暗涌以掀起波澜。
小伙伴们依然忙碌在找幕后人的激情中。赤子之心一腔热枕,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力和韧劲。
闻歌对这事儿持观望态度,自从知道虎符在她这,闻家是皇帝的一步暗棋,闻歌认为自己这会儿最好静观其变。
小伙伴们做什么她跟着后面跑,在大人眼中全当他们一群小孩子在胡闹。
然而还真叫他们闹出了一个结果。
历时半个月,顺藤摸瓜。
最后竟然真的找出了一个人,这个人连闻歌都没想到。
顺王!
“不可能!”
“不可能是我父王,不可能的,我要见皇太孙,我要见皇爷爷,真的不是我父王做的啊!”
赵彦得知查到自己父王头上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跑去宫外求见,被拦在宫门外面进不去。
在其他人或震惊或激动或愤慨时,闻歌陷入了沉思。
闻歌回忆了一下原轨迹,当初刺杀揪出来的不是顺王,而是另一个,当然了其实这俩都不是真正的谋划者,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闻歌所能接受的剧情是从原主的视角出发,原主知道看到想到的她能接受,其余的不行,所以她很多信息是片面的。
快穿者的难点就在于,有不少信息是在原主记忆的基础上,人的记忆都有偏向性,很可能还是误导信息。
所以闻歌接受剧情时,只接受那些既定事实,其余没有证据根据的都保持模糊态度。
原主死的太早了,她死的时候赵彦皇帝当得也并不顺畅,后面肯定还有大乱子。
如今皇太孙没有按照原轨迹中遇刺受伤,最后被推出来的人也换了一个。
那么这个幕后真正的推手到底是谁?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