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闻歌日常结束她的一系列早间日程后回去大堂吃早膳,几个奶奶婶婶们已经在席位前坐着了,见闻歌过来一个个顿时喜笑颜开。
“歌儿来了呀。”
“快来坐着,今日叫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小糖糕。”
“歌儿今日来得晚了点, 是不是起晚了呀?”
大家暂时还都不知道昨日闻老太君同闻歌发生的对话, 闻歌也没有表露出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一如既往的跟众位长辈问早请安。
“大奶奶二奶奶早, 婶婶们早。”
“昨日睡得迟了些, 今早便多睡了一刻钟。”
“哎呀乖得,我们家小侯爷会赖床了呀。”
“二嫂,就一刻钟哪里算赖床啊哈哈。”
“是嘛, 其实偶尔休息个一两天不要紧的。”
这会儿老太君也到了,众人纷纷问候过长辈再伺候入席, 老太君冲着闻歌招招手,慈笑道:
“歌儿,来太祖母身边坐着。”
“诶,我来了太祖母。”
侍女们开始端上早膳,闻歌坐到老太君身边, 发现太祖母神情略有疲怠,眼下发青,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太祖母, 昨晚没休息吗?”闻歌小声关心, 同时抓过老太君的手轻轻按压掌心的穴位,给她活血,不多时老太君便感觉身子轻松了些, 连带着精神也好了些。
“乖, 太祖母年纪大了, 睡眠轻浅,不妨事。”
“来,大家都吃饭。”
吃过早膳,老太君叫大人们留下,表示有话说。
老太君缓缓喝下一口茶,抬眼看向留下的大夫人等人,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串炸弹。
“我在余老太师那里求了个名额,过几日送歌儿去他家的蒙学堂听讲。昨日夜里,我已同歌儿讲明她是女孩子,这孩子听懂了,明白今后该怎么做。”
“!!!!!”
这一番话说完,大夫人的茶碗歪了,二夫人烫了嘴信息量实在太大,大家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随即屋中一片凌乱的抽气声。
“母亲!”
“老祖宗!”
“这这这!怎么这般突然呀!”
闻歌要去余老太师的蒙学堂上学了?闻歌还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了?她不仅知道自己是女孩子而且还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
这这这一时之间大家都抓不住重点,放眼一看哪里都是重点!
“为何突然要去余太师家上学啊?”
“歌儿知晓后有什么反应吗?”
“她还这么小,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一连串的担心和疑惑充斥了屋子里,一时之间除了老太君之外大家都慌了神。
不怪乎大家这般忧心,实在是这事儿就算放到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身上都不一定保险,何况一个小孩子?歌儿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吗?她就是再聪明,那毕竟还只是个豆丁大点的小孩子啊
哎哟真是怎么想怎么都不放心!
“要不我看去余太师家的事还是算了吧?我们请先生来家不就好了吗,何必非要冒险呢?”
“余老太师不是一般先生可比的可是我们又不要歌儿考状元呀万一在外面被发现了怎么办?”
“是啊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哎呀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坐立难安”
“母亲为何突然如此?难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君淡定地喝茶,等大家缓过最开始的冲击稍微冷静了一点后,她压了压手心,稳定军心。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我觉得,时机成熟了。”
“除非歌儿主动问,否则谁都不要主动去跟她提,家中往常怎样今后还是怎样,不要影响了正常过日子,一切都顺其自然。”
“你们的担心和焦虑我全都明白。但你们也都清楚,她早晚要面对这些,歌儿如今已经四岁了,是时候开始让她去面对了。”
“可是”
她才四岁啊
四岁还是孩子啊
才四岁,就不能再当小孩子了吗
“哎”
屋中气氛一时陷入了沉沉的低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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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开始,闻歌发现家中人见到她时都会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担忧和焦虑,她便清楚是老太君把该告诉的都告诉家中人了。
如今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下担心的从老太君一个人变成了侯府一家人。
不过大家虽然焦虑,但都尽量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维持着同以往一样的生活节奏,如此闻歌也就当没发生什么大事儿,跟着大家一起顺其自然。
家里人肯定是要忧心一阵子的,这种忧心不是马上就能消除的,语言只能带来一时的安慰,时间长了她会用实际行动带给大家安全感,慢慢就会放心了。
所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人都为了闻歌要出门上学而忙碌起来,比如做新衣服啊、缝新鞋子啊、织书袋啊、买笔墨纸砚啊
老太君则开始闻歌细致介绍了几户人家,都是今后蒙学堂里要与她做同学。
当今圣上年迈,太子早逝,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太孙,也是如今皇嗣中唯一的血脉。原本宫里是想让余太师来宫中给太孙启蒙的,老太师不知为何干脆直接弄了个蒙学堂,一同收了几个其他家的孩子去,这才有了蒙学堂。
据闻歌分析,老太师这是故意的,虽然太孙是皇嗣唯一的直系血脉,但宫里还住着其他一些宗室孩子,比如这个王爷的儿子那个王爷的孙子,好几个孩子都住在宫里呢,美其名曰给太孙作伴,其实是怕万一太孙要是因为个什么意外没了,皇帝又没有别的血脉了,那就得从这些自小在身边养大的孩子中选一个过继。原轨迹中顺王二子最终能登基就是因为这个。
余老太师是天下读书人信仰的存在,忠君爱国,君子大义,尊崇正统,读书人死心眼,看不惯那些把孩子送去宫里“陪读”的鸡鸣狗盗之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有辱斯文!他不爱搭理!现在宫里请他给皇嗣开蒙,他要是去了就不能只教一个,要教就要教一群,老太师不乐意,所以他就在家办个学堂,再收几个京城其他勋贵的小孩占名额。这样就可以好好教导太孙,又不用生气了,读书人嘛,最重气节。
闻歌在名单中听到了两个耳熟的名字。
陈相爷幼子,陈慕河。
顺王二子,赵彦。
这两个在原轨迹中,一个是原主的初恋,一个是原主的丈夫。
原轨迹中原主并没有去余老太师家上学,同陈慕河的交集大多基于邻居间的来往,同赵彦更是十三岁之后才第一次见面。看来如今他们要提前见面当同学了。
“方才太祖母同你说的可有哪里没听清楚?”老太君问闻歌。
闻歌:“太祖母,那个陈慕河家,就是前段时间搬到我们隔壁的那户吗?”
“是的,陈之舟是庆历八年的榜眼,之前一直在晋川地带做了十几年地方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颇有能力,如今一朝进京成为天子近臣他家同京中的关系倒是比较简单”
京城勋贵人家的关系错综复杂,沾亲带故,老太君给她介绍未来同学的时候把这些人的家世和牵扯一一都细致的讲给了她听,讲的细不是为了让她把这些都记住,而是早早的开始培养她的大局观,闻歌清楚老太君良苦用心,每一个字都听的仔细,因为知道闻歌早慧,比一般的普通小孩沉稳聪慧,老太君在缕清关系时不免会跟她提及到一些朝政形势的问题,闻歌的脑海中刻画出一张地图,无数的线条交错纵横,初具雏形。
终于到了要送闻歌去上学的那天,临前一天晚上,侯府的亲人们几乎都一夜未睡。全都恨不得变成挂件跟着她一起去上学才好。
这天一早,全家人照常围在一起吃早膳,每个人眼下都略有发青,气氛稍显沉重。
等吃完早膳,闻歌洗漱更衣收整干净,去余太师府的马车等在门口,全家人一起送她到门口上车。
眼看着闻歌就要迈出侯府大门,大夫人叮嘱:“歌儿,记住大奶奶教你的招式,若是有谁欺负你,不要怕,直接打倒!回来有大奶奶给你撑腰。”
二夫人叮嘱:“歌儿,带好二奶奶给你的香囊,若是有那人高马大的欺负你,不要浪费拳脚,直接用辣椒粉撒他眼睛!不要怕,回来有大奶奶和二奶奶一起给你撑腰!”
大婶婶叮嘱:“歌儿啊,饿了记得吃糕点,大婶婶给你装到书呆里了。”
二婶婶叮嘱:“歌儿啊,累了记得歇一会,二婶婶给你缝的护腕加了双层棉。”
“呜呜呜”最多愁善感的五婶婶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泪洒当场。
闻歌:“”
眼看着面前这一家子人的表现,好像她不是去上学,而是去上战场的。
深感肩负着责任的大家长闻歌深吸一口气,身形笔直,沉着冷静,回首展颜露出一张璀璨的笑脸:
“全都记住了,一项都没有落下。”
然后嚣张一昂头,“你们应该担心我那些同学,本侯不欺负别人都是好的,谁敢欺负我?”
“噗!”众人顿时破涕为笑。
闻歌登上马车,冲着大家回首,“别担心,巳时我就回家了,都回去吧,我走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的背影,侯府亲人们迟迟不舍回去。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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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门到停下,大概用了三刻钟的时间。
余老太师家和忠毅侯府住在同一条街上,出门直走四百米对面就是太师府。但蒙学堂并不是设在太师府里,而是在太学院旁边。
蒙学堂设在太学院半山腰的一处园林中,这里是当初余老太师自己开辟修葺的一个清修之地,如今正好用来开学堂了,从太学院旁边的桃林进去,草木清秀,小桥流水,处处透着雅致和意境,仿佛走入了世外桃源,充满了理想风格的书卷气。
闻歌到时发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一二三四五六个小朋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六个小朋友的身边又或多或少跟着一两个伴读和小厮。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男子。
闻歌扫了眼一旁的滴漏,自己掐着点来的呢没迟到,是这帮人都太早了。
乍一见到这么多小男孩,还都是身份尊贵的**,陪着闻歌一起来的雨竹紧张的手脚发凉,放眼望去,满院子里只有她这一个侍女突兀的眨眼。
这时离着闻歌大概两米外的一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们都带小厮,就你带个丫头来,羞羞羞!”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