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 旭王奉召入汴京。
临走前, 旭王接见了晏无咎。
“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别闹出什么事就好, 至于陪陵丢失密令和钥匙之事,本王此次面见父皇,会奏请御前, 呈秉此事。尽量保全封庄无辜百姓,不被迁怒。六扇门能破案最好,若是破不了,也已经无关紧要。无咎你, 一切照旧就是。”
旭王说这番话的时候, 晏无咎见到了白家的族长白晓风, 还有, 木天河。
白晓风是个四十多岁的清癯中年男人, 跟木天河站在一起,却不会叫人觉得是父子。
因为白晓风虽也是武人, 却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儒雅之气。
如果说木天河性沉质冷, 就像是背山的山岩巨石, 白晓风就是阳山一面历经岁月的参天古树。
怎么说也是长辈, 晏无咎微微颌首, 算是见礼了。
白晓风也温和还礼, 从容淡定,到底是一族之长,见过大风大浪, 不至于像木天河那样,每次一见了晏无咎,就被那矜傲凌厉的气场所慑,再怎么沉默,都透着警惕。
这么可爱,简直招着晏无咎若有所思。
什么没出事就好,查不出来也无所谓。对于旭王临走前的话,晏无咎半个字都不会信,或者说,恰恰要反着来理解。
目前为止已经很明显了,旭王好像根本不愿意六扇门破案,对于密令和秘钥找不到乐见其成。
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才是晏无咎最关心的。这不仅仅决定他能不能在旭王这里立足立威,更重要的是,此事勾起了晏无咎的好奇心。
旭王是十九号凌晨启程的,六扇门在此查案,怎么说于情于礼也要来送行的。
一通废话寒暄和机锋之后,旭王离开,晏无咎立刻叫住一脸冷情冷性的顾月息。
“阿月留步。”
顾月息脚下不由自主停顿,冷清回头望去,但见那张华美凌厉的面容,红唇微扬,眼眸轻弯,琥珀茶色瞳眸浮光澄澈,笑得绚丽隐秘,无辜无害。
似繁花春水,却不知水深几何,花下藏了多少刀锋。
“时间不多,我们抓紧时间查案吧。”
顾月息波澜不惊,清冷声音平静:“你确定要这么多人一起跟着?”
晏无咎缓缓眨眼,下巴微抬:“你们先带人回去。”
苏见青和樊雷对视一眼,眉宇微皱,但到底低头称是,带着一帮鸦羽卫的人,浩浩荡荡离去。
“这样可以了吗?”
顾月息没想到他这次这样听话,一个人都不带,顿了一下:“走吧。”
六扇门这边虽然有一群便衣捕快,但是都只是小卒,顾月息也只一人,诸葛霄不在他身边很正常,毕竟前几天才重伤。
可是,风剑破明明已经回了六扇门也没有露面,晏无咎就明白了,一定是风剑破没在诸葛霄那里讨到什么便宜。
晏无咎对诸葛霄不经事的失望,又稍稍挽回了一点风评。觉得,还可以再观望一下。
“这是要去哪里?”晏无咎问道。
这次顾月息很快就回答了,声音平静不算冷淡:“底下人发现一具奇怪的尸体,可能找到一些线索,所以要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淡淡道:“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你要是觉得无趣,也可以不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晏无咎。
“阿月感兴趣的,我也很感兴趣。”晏无咎声音清淡,分明是旖旎的话语,听上去却无半点遐思轻佻。
于是,两人和一众低调的便衣捕快,分头前往义庄。
封庄虽然叫庄,却是一个小镇,既然是镇,便围绕着封庄,以四大姓氏基本划分为四个村庄。
顾月息的人发现尸体的义庄,在北面比较偏僻的那处村庄,是封家的地界。
那里平日里就人烟稀少,基本已经废弃不用,就停些客死异乡的薄棺,等统一登记了,再由封家祭祀统一收殓下葬。等着可能永远也不会找来的寻亲着,未来有一日将尸骨带回去,落叶归根。
守在那里的捕快说道:“看守义庄的老头年老昏花,说不清这尸体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大人叫我们查看封家这里不正常死因的尸体,结果我们意外发现了这个。”
“大人请看,这具尸体别的正常,但是他的衣服被人换了,明显不合身。按理来说,如果是无人收敛的苦命人,封庄这里见得多了,根本没有精力和条件给他们置办殓衣。能特意替他们安葬,已经是封家行善。更何况,您看——”
尸体的样子有些可怕,已然看不出生前样子,晏无咎实在不知道还能看出什么来。
但是顾月息面不改色,眸光冷静,带着手套仔细地查看着尸体的手脚和关节。
晏无咎微微偏着头,缓缓眨眼看他。
顾月息还算厚道,没有打哑谜,直接说道:“这个人生前是个体面人,生活优渥,并没有做过苦力。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明显与他的身份不符。的确是有人特意换了衣服,遮掩他的身份。”
他继续翻检尸体,用药水小心将衣物和皮肤分离。
等尸体翻过去后,就连晏无咎都微微睁大眼睛。
只见,尸体的背上有一片格外明显的色块。
顾月息面不改色,微微按压,仔细辨别。
“刀。”旁边的人立刻配合地递上验尸的工具。
晏无咎微微侧身,环顾了一圈义庄环境,走到门外。
不久,有人走到晏无咎身边,递给他一片翠绿修长的叶子。
“晏大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舒服很正常,您可以嗅嗅这薄荷叶,会好许多。”
晏无咎接过,道谢,垂眸看着那片叶子,并没有用。
那人顿了顿:“很有效的,听说是离王大人当年特意培植的,流传了几百年。只有六扇门的捕快才能用到的东西,您试试吧。”
晏无咎抬眼看过来,缓缓笑了一下:“这么珍贵,我要怎么谢你?”
那捕快立刻低头,局促道:“这是,顾大人叫在下送来的。不敢当您的谢。”
顾月息?
晏无咎略略意外,抬眼回望,看到那个人还在专心致志应对那副尸体。
那篇叶子已经失去了水分,却还是碧绿鲜艳,放在鼻息之下,一缕沁凉清新之气,直袭脑海神思。
晏无咎喝过薄荷茶,这感觉的冲击比薄荷茶第一缕的冷香还要沁人。
啧,欠了人情啊。
“那个,大人说不必说是他的意思,您能不能当作不知道?”那人小声为难道。
……
顾月息退后,将手套拿掉,同时换掉身上的外衣,用特指的水净了手,特质的熏香熏了身。
走出来的时候,晏无咎明显感觉到他周身一阵清凉,就像是传说中的阴气笼罩一般。
晏无咎眉睫微抬,立刻从体质属阴,想到见鬼,好奇地看着他。
毕竟,预知未来的话本都有了,见鬼破案为什么不能有?
顾月息意识到晏无咎的反应,立在原地,淡淡说道:“怕尸体近身,验尸后要用内力震开熏香,让其发挥作用。我修习的内力清冷,故此运功之后周遭会偏冷。”
看来因为这个,顾月息没少被人误解。
晏无咎听了却颇感无趣,眼底的百无聊赖,更添几许寡欢疏淡。
“有什么发现吗?”
顾月息颌首,眉宇冷清:“这个人是被阴寒内力震断心脉而死。凶手是从背后突然袭击,一掌毙命。死亡时间不清楚,初步估计在二十天到四十天之间。”
晏无咎意外:“时间跨度这么大?”
“因为尸体被转移过,很可能被至于阴冷环境中,延缓了死后尸体的变化。”
晏无咎发现,顾月息神情冷静,并无本该有的迷惑思索,心念一动。
他上前一步,低声问道:“阿月见多识广,可知道什么武功有这种效果?”
顾月息清冷面容,喜怒不显,波澜不惊看着那双琥珀茶色的眼睛,像是暖阳穿过层层繁花落在冰雪消融的湖面。
晏无咎的身上,有他送去的薄荷叶的冷香。
“……”顾月息顿了顿,轻声说,“封庄木家祖传的开山掌,有这种效果。”
晏无咎微微挑眉,眸光流转:“木天河。”
他想到了白家院子那口井,小白兔晨曦说的,掉进井里的不听话的叔叔。
这就对上了。
动手的人无疑是木天河。他是木家人,且与白晓风关系亲厚,当时在那个院子。
这个人偷听到了白晓风和木天河的话,被发现了,逃跑的时候想要挟持白晨曦,却被木天河一掌击落井底。
白家以白晨曦险些落井为由,立刻将井封死,那时候六扇门刚刚来封庄查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尸体很可能没有立刻转移走,在那口井里待了很久。
阴冷的环境,会对尸体的腐烂情况造成影响。
后来,尸体被移走,因为六扇门查得严,他们也不能将尸体运出去,就给他换了衣服,将他和那些无人收殓的死尸放在一起,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被封家统一收殓下葬。
那么,问题来了。
木天河和白晓风之间有什么秘密,被这个人知道了,木天河必须杀他灭口?
这个人又是谁派来的?
晏无咎还记得,在井口找到的丝缕布条,那布是宫里贵人赏赐人爱用的贡品。
什么人行动的时候,身上还会穿着这么明显暴露身份的衣着?明显不是专业的熟手。
至少,龙鳞卫里的人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出门行动前,连行头都会统一换掉。
顾月息看到晏无咎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出声,等晏无咎似是回神,才平静说道:“木家开山掌是会造成这种死因,但也不等于人一定是木家人所为。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晏无咎点头。
顾月息眉睫微动,这是第二次了,晏清都表现得很听话。
若是他们第一次在清苑县见面时候,晏无咎也是这样乖乖听话,没有轻佻凌厉,没有清狂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乖张放肆,也许……
“阿月在想什么,怎么看着我不说话?”
顾月息回神,看到他唇角微弯,略带几分薄笑。
那样绮丽华美的相貌,越是锋芒张扬越是慑人,即便是偶尔温柔优雅浅笑,也不会显得温良纯然。难得乖顺,也像荼蘼之下藏着暗刺。
皎洁无暇之下,是晦暗神秘,是无法掩饰的矜贵傲慢,似笑非笑,引人步入险地。
晏无咎缓缓眨了下眼,纤长稠丽睫羽柔和了面容的凌厉,他看着顾月息,自觉无辜纯良,等着他的答复。
顾月息淡淡说道:“在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
“阿月待我坦诚,同心协力,我当然不会对阿月藏私。我的确发现了一个问题。”
晏无咎敛去笑容,正色道:“听说木家老族长死前在熏香,用的香是封家祭祀合的。发现老族长死了,众人进去的时候,香已经燃尽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一直在想,那个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月息思索:“案发之时是五月十八,我们六月初来封庄,很多线索都没有了,但香灰还在,当时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
晏无咎眨眼,不紧不慢:“是吗?可是我还听说,在你们来了以后,封家死了个老祭祀。不知道是不是合香的那位。”
顾月息猛地看向他。
一看他的反应,晏无咎就明白了:“看来六扇门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因缘际会听来的,据说是因为那一日旭王驾临,整个封庄迎驾,怕老祭祀之死冲撞了贵人,所以按下不表。对了,他们说老祭祀是自然老死的。太巧了,可惜我手下无人有阿月这般神乎其技的验尸手段,就算悄悄开棺,恐怕也看不出什么。”
顾月息点头,冷静说道:“这件事我来办。”
“那,我继续明着查案,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这是七月十九号,距离第一个人死去,已经整整两个月。
顾月息和晏无咎约定好,今夜子时在此见面,便分道扬镳,分头行事。
晏无咎去了白家。
这次熟门熟路,一到院子里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只小白兔也立刻发现了晏无咎,小小尖叫一声跑过来,又一次叫他守株待兔。
晏无咎半蹲下来,将瘦小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身影轻轻抱在怀里,笑着戳戳他的小脸:“今天吃饭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瘦小?”
虽然瘦瘦小小,不像六岁的孩子,但小兔子生得极为白净清秀,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天真无邪,招人怜爱。可爱到有些梦幻,简直萌得人的心都软了。
晏无咎向来不大喜欢小孩子,可能是表兄家的阿湉太过可爱,潜移默化改变了他,他见了白晨曦就愿意跟他亲近。
甚至,动了念头。
他以后是不会有孩子的,他自己无所谓,家里那两位老人虽然没有表示过,但晏无咎知道,他们一直很向往天伦之乐。
所以,晏无咎在想,要是这件事了了,或许可以收养这孩子。
他叫人查过了,这个孩子虽然和白晓风沾亲带故,但是关系很远,跟孤儿并无差别。或许可以和白晓风就此商量一下。
“晨曦是个好名字,叔叔家没有小孩子,你愿意做叔叔家的孩子吗?”
小朋友乖乖笑着用力点头,睁大清澈的眼睛:“我好喜欢好喜欢哥哥,可是,也喜欢舅舅,我去了哥哥家,舅舅怎么办?”
晏无咎没想到,这还是个念旧有良心的小兔子,笑着刮刮他微嘟的小脸。
“那,我去问问晨曦的舅舅。”
小朋友笑着点头。
晏无咎看了看,周遭就他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玩什么游戏?”
“写字。”
晏无咎被他拉着手走过去,在地上果然看到用树枝一笔一划写了很多字。
看到其中重复的两个字,晏无咎笑了:“这个,是不是写错了。是在写你的名字吗?”
小兔子点点头。
看着地上的“辰羲”二字,晏无咎接过他手中的树枝,在旁边写下“晨曦”。
“谁教你写得字,看看,哪个才是小白兔的名字?”
虽然晏无咎笑容温柔好看,小白兔也很喜欢他,但这次,对方迟疑了下,没有昧着良心点头。晏无咎的盛世美颜失效了。
小朋友接过树枝,在他自己写下的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晏无咎微微挑眉,失笑,眼眸微弯:“啊,原来是辰羲,不是晨曦啊。”
不怪晏无咎相差,一般人起名字都会想到晨曦,代表一天的开始,充满希望光明寓意的名字。而不是辰羲,这两个像是拗口拼凑出的字。
小朋友微微嘟着嘴巴,并不说话,好像有些不开心。
晏无咎摸摸他的头:“没有日光的辰羲,这个名字也很好啊。辰,是星辰,羲,与伏羲同名。哇,好厉害呀。”
小兔子笑起来,很开心的点头。
他好像不喜欢说话,笑得开心,也是安静无声的笑。
又乖又怜。
“辰羲,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能缠着客人没有礼貌。”
晏无咎抬头看去,看到神情稳重微微不悦地看向他们的木天河。
小朋友很听话,立刻从晏无咎怀里站直,看了看他,往木天河身边跑去。
木天河虽然微微皱眉,神情并不真的凶,看得出来是真的关心疼爱那个孩子,拉住白辰羲的手,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他有什么损伤,这才平静看向晏无咎。
“晏大人。不知道晏大人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晏无咎轻笑,笑完神情却一点点敛去表情,平静看着他,若非眼底残留的似笑非笑,已然称得上是凌厉。
“木族长真客气,听闻封庄四族亲如一家,眼看木族长连白家造访什么客人都要事无巨细过问,看来传言是真的啊。”
他笑着忽然说道:“可我怎么又听说,封庄四族,白家和另外三家分庭抗礼,三家联合才能与白家平起平坐。看木族长今日这番表现,想来这个平衡是打破了。不知道封家、公输家怎么想?”
木天河就像一块巨大的山岩,沉默在那里,一语不发。
“晏大人既已说了,封庄四族亲如一家,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晏无咎循声望去,看到儒雅淡定的白晓风。
他面上并没有明显笑意,给人的感觉却光明温暖。渊渟岳峙,德高望重,不外如是。
晏无咎只那一瞬眉宇凌厉,很快就温和收敛,微微颌首:“白族长。”
“晏大人。大家既然同在王爷手下,又何必多礼。天河族长刚刚上任不久,脾性耿直不会说话。辰羲这个孩子跟天河投缘,封庄正值多事之秋,他也是关心则乱。望晏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白晓风说着,看了眼木天河。
木天河立刻拱手一礼:“刚刚天河失礼了。”
晏无咎似笑非笑:“白族长说得是,大家都在旭王手下做事。这点小事何足道哉,我来白族长这里,也是为此。天河族长没必要这般防备,倒像是欲盖弥彰。”
木天河猛地抬眼看来。
他神情虽然沉默,气质有些偏冷,阴沉,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压得他疲惫不堪。
但是,苍白眉眼之间并无叫人觉得不舒服的戾气和阴暗,就算此刻这样微微皱眉看着晏无咎,也只觉他眸光澄净,是个坦荡正直的汉子。
所以,看来看去,就只有晏无咎嚣张跋扈,气场逼人,亦正亦邪,不像好人。
晏无咎笑着,眨眨眼,从容散漫:“抱歉,我失言了。既然是小误会,那我以后可以常来跟小白……辰羲玩吗?”
辰羲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只见晏无咎一直笑着,大家声音也都缓慢平和,便无忧无虑,此刻听了晏无咎的话,也期待地仰头看着木天河。
木天河沉默地摸摸他的头。
白晓风温和微笑点头:“自然可以。难得晏大人与这个孩子投缘,是他的运气。天河。”
木天河松开手,小朋友抬头望望两位长辈,看到舅舅点头,立刻开心跑向晏无咎。
晏无咎将他抱起,笑着蹭蹭他的脸:“叔叔带你去玩好吗?一会儿亲自送你回来。”
小朋友坐在他怀里,开心地对木天河和白晓风招手。
白晓风也笑着颌首,很放心的叫他们走了。
等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不见了,木天河才忧思深重看向白晓风:“大哥,怎么能叫辰羲和那个人在一起,万一……”
白晓风温和坦然看着他:“堂堂鸦羽卫首领,岂会对一个幼童不利。我知道此人起势突兀,来历凶险,但他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必然不是普通人。结个善缘也好。”
“善,善缘?”木天河想到那人俊美贵气的面容,眉宇之间的华美绮丽简直凌厉逼人。
听到他微微茫然的反问,白晓风笑了一下。
“看人怎么能只看相貌,识人又怎能只凭言辞。端看他父亲入狱,外祖家败破亡之际,却能放心全权信任他,此人行事虽然看不出章法,却能数月之间,扭转乾坤,不但保全家人,还能叫禹城季家再上一层楼。旁人看着尚且凶险,何况是亲历其中。禹城季家几代皇商,看人的眼光怎么会差?”
木天河依旧紧皱眉头,越发迷茫:“所以,是善缘吗?”
“希望吧。”
……
子夜时分,封庄北面义庄。
晏无咎如约而至,顾月息已然在此。
“如何?”
顾月息点头:“封家的老祭祀,不是自然老死,是自杀。”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晏无咎眸光还是微微冷厉。
顾月息凝眉思索:“木家、公输家两位老族长,再加上封家老祭祀,都是自杀。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秘密。”
晏无咎冷声:“难道真的是因为丢了秘钥和密令,怕自己带累封庄,以死谢罪?或者说,他们故意藏起密令和秘钥,不想陪陵被打开?”
顾月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抬眼怔然看向他。
晏无咎立刻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这一点根本不通,因为陪陵是一定会打开的,藏起密令和秘钥并无用处。只不过是换种方式开启陪陵罢了。
顾月息抬眼:“先回去吧。你是对的,这件事的起因可能在最后才去世的老祭祀那里。封家才是重点。明日我会彻查封家。”
也只能如此。
这种好像离真相就只差半步,却怎么也找不到跳过去的那座桥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但晏无咎明白,他们一定离真相很接近了。
两人转身,往回走去。
就在晏无咎转身的那一刻,背对着他的义庄门口,一株枝繁叶茂的槐树上,淡淡香气悠然而来。
顾月息也闻到了那缕香息,更听到了那缕清风。
好像只有一缕,弯折了树枝,轻轻摇曳,让出风道。
什么情况,才会只有一缕风?
机关!
“小心!”顾月息立刻回转朝晏无咎拉去。
但是,两个人这一转身,已然拉开距离,那冷锐幽蓝箭头,来势汹汹,已然近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六扇门排排坐,分叶子。
老门主:这可是三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异株,很珍贵的,每年产量有限。
风剑破:我不要,我只打架不验尸。
诸葛霄:谢谢门主。(因为嘴甜很乖,被多分了一个。)
……案发现场……
风剑破:我不行了,给我一个!
诸葛霄:呵呵。
顾月息:……
风剑破:见死不救,你们……
……
某义庄。
晏无咎转身走出去。
某捕快(小声哔哔):果然是个矜贵娇气小少爷,脸色都白了。
顾月息(专心致志解剖):把我的薄荷叶拿给他……不必提我。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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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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