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官人当然不会直男地问:月娘,你怎么胖成这般?
而是不着痕迹地先观察吴月娘——
简单松垂的发髻舒适自由,狐狸毛大氅下里外叠穿三件夹袄,穿得极保暖,脚上踩着素色软底低筒靴,防滑轻便。
脸盘圆如满月,气色却不多红润,反而些微憔悴。
再看她走路时,一步踩实了才迈出下一步,还有不自觉护在肚腹上的手……
这还有甚么不懂的?
“……沐浴过后,就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暖胃又暖身。”吴月娘边走边为归家的官人安排着。
“虽还未到三九寒冬,可日子也已冷起来,在屋里猫着最舒坦,何必冷风里来走一趟?”
西门卿看出吴月娘怀有身孕,倒没像对待易碎玉器一样,生怕多走一步就会摔碎。
却也慢下半步,胳膊蓄力微张,在身后隐隐护着。
吴月娘一愣,转头去看她家官人,就见他目光温和、神情关切。
“官人,我,我想着半年不见官人,来迎一迎,也、也能早些见着。”
话才开口,就羞赧得偏过头去不敢再看他,说到后来,声量更是渐渐低下去。
吴月娘平常自持大娘子气度,羞于向官人娇嗔邀宠,今日不知是否孕后变得情感充沛,加之孕育的辛苦,让她格外想念官人。
这才情不自禁,说出了这些稍显甜腻的话。
西门卿没说些——‘有甚么好见的,你如今该以肚里孩子为重,跑出来摔着了怎么办?而且外面冷得很,着凉了如何是好?’这种混账话。
“蒙月娘牵挂,为夫喜不自胜。”而是也回以甜言蜜语。
“能早些见着月娘是很好,就是累着你了。”
吴月娘只觉心房里,瞬时灌满了蜜一般!
可若官人知道她有孕,却还往外跑……
“孕后反应可是很大?”
“官人你知道!?”吴月娘惊讶不已。她又没说,穿得也宽松,官人如何得知?
原来官人知道她有孕,却也不怪她到处乱跑。
走在前头的吴月娘突然停下,西门卿也及时停住。
闻言好笑不已:“月娘,你家官人眼不瞎心不懵,你人就在我眼前,怎会看不出你有孕?”
官人的调侃叫吴月娘心下羞涩,却又不服气,嘀嘀咕咕地:“遇着的人,也不是个个都看出来了的。”
孕妇不管是在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会娇气些。
西门卿转而含笑道:“孩子怀了七个月罢?月娘你辛苦,怎没给我送信?”
不知怎的,吴月娘只觉突然心火直冒,“给你送信又怎的?还能叫我不受罪?”
西门卿一愣,旋即又温和笑道:“倒不能叫月娘不受罪。却能叫为夫早些归家,接过你肩上担子,只叫你专心养胎。”
其实话刚出口,吴月娘就后悔了,她刚说话怎就那般冲呢!
可官人却并未介怀,反过来哄着她。
此般情绪突然上涌,一眨眼间,泪珠子就断线珠帘似的砸下!
想不哭罢,却压根儿止不住!
“我,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突然之间完全不知说甚么了,又急又悔,然后又觉得委屈起来。
一时之间,吴月娘就哭得抽噎起来。
“好,我们不急,不急。”西门卿拍拍吴月娘后背,宽厚大掌罩住她后脑勺,安抚道。
“为夫知道,月娘不是在不满,只是有些后悔上句话不该那样说。”
“但眼泪偏不听话,没想让它流,它突然流出来,然后流着流着就委屈起来。——是也不是?”
吴月娘拿绣帕抹桌子似的,直抹脸上的眼泪。
又听着西门卿的话,直点脑袋:“嗯……是……对!”
她莫名其妙哭泣,官人非但不介怀,还知晓她内心想法。
然后泪珠子就涌出更多了!
都快走到正院了,吴月娘人却哭得止不住。
终于,西门卿将人揽进臂弯,拥着她半抱半扶,把人带着往里走。
嘴中温言细语地哄着:“独自孕育孩子半年多,还要料理家中琐事,你是应该委屈的。”
“月娘贤惠,不愿寄家书叫我耽搁分心,我都记在心中了。”
“眼下我已经回来,你且歇一歇,万事有我。”
夫妻二人,拥作一体,一步一步往里走。
“嗯,好。”冬风吹来吴月娘哽咽的软语。
……
怀孕能叫铁娘子都化成绕指柔,能让坚强不过的女子泪水涟涟,让率真爽快的性格,变得娇柔多疑。
这些都并非矫情,而是真实存在的,生理巨变引起的心理变化。
西门卿一回来,吴月娘所有过往的坚强和隐忍,就都溃不成军了。
时不时流泪,莫名就起火,平和交谈也呛嘴。
好似那个贤能的妻子,已不复存在。
但西门卿不气不怒,不逃不避,全盘接受吴月娘所有情绪。
又接过府中琐事,关怀她的吃穿用度,与她分享在外半年的见闻。
这般慢慢地,吴月娘的委屈和不安方才被安抚,也有所好转。
在此之前,西门卿归家后的第二天,在吴月娘的陪同下,见到了林冲的妻子张氏和丈人张教头。
“……我不曾有半点被玷污,他如何把我休了?”这是林娘子心中一直未消的芥蒂。
西门卿充当起和事佬,帮林冲说句话:“弟妹莫介怀。”
“在沧州遇见四弟,我们男子汉间谈话时,他一直都是说愧对弟妹,全怪他无能,才叫你跟着受屈。”
“觉得对不住我,又作何要休我?”林娘子是要谨守女德女戒的女子,被休就是女子最大的耻辱。
西门卿继续当和事佬,“四弟本也是用心良苦,他得罪高衙内,吃了高太尉一场屈官司,生死不保,已然护不住弟妹。”
“又担忧高衙内迁怒,再陷害于你,如何敢叫你一人守在家中?只得将弟妹休回娘家,想着有张教头庇护,你也能安然度日。”
林娘子态度软和下来,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那叫我回娘家守着便是,难不成我竟是那守不住孤寂的思春女子!”
从最后高衙内逼迫林娘子,她选择自缢身亡,而不是从了他攀附太尉府,就可知她是一个烈女子。
西门卿便道:“四弟得罪了高太尉,生死未卜,事实上刺配沧州途中,若无智深二弟暗处护送,四弟确实也早已魂归西天。”
“那般境况,他怎好叫弟媳无望苦等?早些放手,让你自由招嫁,是他能为弟媳做的最后一件事。”
[绿频没你写的言情我不看→_→]
[实话实说罢了。]
终于,林娘子心中芥蒂散去。
问道:“他眼下可好?”
西门卿心道,这就成了。
“自我们在沧州相遇,四弟托我将弟妹和张教头接到清河避祸,到后来他从牢城营脱了身,到盐场助我,一惯都好。”
小名系统:[是豹子头托你吗?明明是你提醒他。]
[些微细节,不必在意。]
林娘子也是懂礼之人,起身离座到厅中空地,正经拜谢西门卿:“蒙兄长相救,弟媳在此拜谢。”
张教头也起身,向西门卿作揖道谢:“承蒙西门大官人搭救我父女二人,老朽感激不尽!”
“四弟的家人,便是我的至亲,焉有至亲遭难,我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西门卿起身上前,扶起张教头,又抬手示意林娘子:“莫要客气。只管放心在家中住下。”
林娘子却自有打算,“兄长看在林冲份下,愿意收留我们父女,是您厚道仁义,我们却不能一直叨扰府上。”
“等过些时日,我们还是要去沧州寻林冲,方为正理。”
张教头也同意女儿的打算,“说的正是。”
西门卿思量片刻,“沧州盐场刚才动土圈建,四弟也忙于招揽和训练壮丁以充护卫……”
于是建议道:“不若且等上三五月再去?一是等沧州那边安置好,二是也见一见月娘腹中侄儿侄女。”
“明年开春后,我还要去两个盐场巡视一趟,那时弟媳和张教头同我一道走,如何?”
林娘子福礼道谢:“这般甚好,谢过兄长。”
张教头也拱手:“那到时就劳烦西门大官人了。”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100点!]
[啊啊啊!迟来的PENTAKILL(五杀)!]小雀儿疯狂扇它的一对短翅!
[又一个SSR!]
[集卡欲和囤积欲都被狠狠满足!]
西门卿没理会乐癫了的小名系统,心中一个疑惑终于解开。
[先前我还奇怪,按理说捞出林冲,并正式任命他为盐场护卫统领,林冲的羁绊值就该满点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原来是应在这儿——]
[我开解了林娘子,消除她心中芥蒂,于是他去沧州寻林冲,二人夫妻相聚,一生和美。]
小名系统:[《宇宙金牌调解》没你我不看!]
西门卿神念的语气疑惑:[那你不是会很无聊了吗?]
[怎么会无聊!我还有其他……]小雀儿黑豆眼一瞪,反应过来。
它没理解错的话,宿主这是在自恋吧?
所以,这是,都放开天性了吗!
……
在小名系统一遍又一遍催促,叨叨西门卿让他领取奖励,开宝箱(盲盒)时。
外出的鲁智深终于归家,西门卿得以见到羁绊值满点的花和尚。:,,.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