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塞尔废墟不远处的罗萨湖边, 两个高挑的身影面对面地站着.
远远看去, 似乎是两个相熟的人在驻足相谈, 但只要稍微靠近一些, 就可以感受到附近的氛围显然算不上融洽, 甚至可以说, 有些明显的僵持。
笑不笑看着跟前的男人眯了眯眼,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一抹分明的排斥和不喜,虽然平日里行事不拘小节,可是联系刚才打团本的整个过程,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这人显然是误解了他接近最多充六元的目的, 把他当成假想敌了。
如果原本还有些怀疑两人之间关系, 那么此时其中的一个正主居然按捺不住地率先找上了他,只能说,若真是逢场作戏的话, 未免也太入戏了一点。
压下了心底的小心思,他笑呵呵地先开了口:“这位朋友,找我有什么事?”
佑迁道:“商量个事。”
笑不笑看着这人显然不太像是和平商议的态度,忍不住扯着粗狂的嗓音笑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佑迁倒很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们家小朋友似乎不太喜欢你, 所以,希望以后你可以离他远点。”
这话不管怎么听, 都是来找他宣示主权来了。
笑不笑此时的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地又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好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大风大浪下来几乎已经麻木了, 同一时间脑海中不由自行分析着。
毕竟他和这个最多充六元说白了也就接触了那么几次,不管怎么想,都没觉得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那位大兄弟。
这么看来,总觉得这话更像是黄金财团这位副会长个人的意思。
他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看对方这种态度,虽然已经对最多充六元的身份没了太多的想法,这时候依旧笑呵呵地调侃道:“如果我说不呢,你还能把我给怎么样?”
“我确实打不过你。”佑迁看着他那充满威胁性的视线回答地毫无思想负担,只是语调平静地道,“但是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全区知道,笑神你明知我们两情相悦还企图横刀夺爱无所不用其极。我相信这么好的素材,幻境时空各大媒体应该都非常有兴趣,如果炒作得当的话,让你这位远古大神再爆火一把应该不难。”
笑不笑:“?!!!”
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你特么还是人吗!
别说他对最多充六元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他真的动了心思,这么丧心病狂的驱赶情敌的方法,估计也就这人做得出来了!
佑迁可以猜到对方此时心里对他的一通国骂,微微一笑,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来幻境世界之前我刚好在做娱乐圈方面的发展内容,对于这种绯闻操作模式,稍微顺手了一点。”
笑不笑既然基本已经排除了对最多充六元的怀疑,自然也没有继续和这个奸险的家伙纠缠下去的兴趣,于是按下了脱口而出的那句“MMP”,沉着脸色道:“OK,你赢了。”
他辛辛苦苦积累那么多年的声誉,可不想因为跟人打趣而彻底嗝屁。
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特么才不玩火!
佑迁对他的态度感到满意,略微勾起了嘴角:“互相愉快,那就不送了。”
笑不笑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佑迁看着那个从身影从视野中消失,嘴角的弧度落下后,有些疲惫地靠在独角兽上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找笑不笑来这里谈了什么?”
杨溯繁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两人一拍两散,从笑不笑几乎炸毛的背影来看,显然交谈地并不愉快。本来看他们既然都已经聊完了也想过不多干预,可是心里觉着有些摸不透,到底还是走过来问了一句。
佑迁转过身看了他微拧的眉心一眼,道:“我和他说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劝他不要横刀夺爱。”
“……”杨溯繁问,“然后呢?”
佑迁想了想道:“然后他大概觉得我确实太过优秀,比魅丽的话自己没有什么胜算,就生气地走了。”
杨溯繁:“…………”
这事会就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笑不笑接近他的目的,真的要信了这人连篇的鬼话。
不过,他还是把握住了其中一个很关键的信息点:“你的意思是,笑不笑以后应该不会来故意接近我了,对吧?”
佑迁点头:“应该是这样。”
杨溯繁暗暗地吁了口气。
不管真实过程到底是怎么样,至少从笑不笑最后的态度看来,特别有了佑迁这次歪打正着的神助攻,应该还是顺利地蒙混了过去。
虽然说他浩繁这个马甲掉不掉其实没什么所谓,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区里有太多从混沌过来的老熟人了。
单独公开一个幻境本土大神的身份自然没太大影响,可如果一掉掉一双的话,估计可以预定接下去一整个月的《幻境时报》的头版头条,这修罗场的滋味毕竟太过酸爽,还是能省就省的好,还是算了!
杨溯繁稍稍放下心来,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看到弹出一条好友消息提醒来,居然是来自青步踏雪谣的。
自从之前因为堕天公会的事加上这位会长妹子的好友之后,实际上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没什么联系,这时候突然找他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事,当即好奇地点开了消息。
[青步踏雪谣]:六元,老板和你在一起吗?
杨溯繁不由抬头看了眼跟前的男人,回复。
[最多充六元]:嗯,在。
[青步踏雪谣]:我给他发消息一条都不回我,有句话麻烦帮我转告他一下。
[最多充六元]:嗯?
[青步踏雪谣]:给老娘滚下线去吃药睡觉!要不然,信不信老娘罢工一个月给他看!
[最多充六元]:……
[最多充六元]:我帮你转达。
其实这些时间下来,多少可以猜到这两位正副会长之间现实身份的联系,只是看着青步踏雪谣怒火中烧的样子未免让人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很显然,这位妹子会长应该不是第一次被佑迁给逼得上火了。
看得出来,除了普通的上下级之外,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于是,杨溯繁一字不漏地将青步踏雪谣说的话向佑迁重复了一遍。
佑迁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表情沉重地道:“我知道了。”
杨溯繁总觉得如果只是一般的感冒应该不至于青步踏雪谣着急到需要这样隔空喊话,看着佑迁显然比打本时候显得更加萎靡的精神状态,忍不住问道:“感冒很严重?”
佑迁道:“还好,今天才39度,比前天已经降了不少。”
杨溯繁:“……”
这叫还好?39度居然还用个“才”,以为自己是火娃吗?
而且听这话,应该是已经连续高烧好几天了吧!
全息游戏本身在进行的过程中就十分损耗精力,杨溯繁之前就试过高烧参赛的事情,简直是对全身体能的一场强力考验。正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这种时候愈发觉得佑迁不好好在家休息还跑来参与团本开荒,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催促道:“去休息吧,后面几天没什么事,病养好了再上线吧。”
佑迁道:“那个笑不笑……”
杨溯繁道:“你不是说已经警告过他了吗,这种远古大神总不至于说话不算话。”
“也对。”佑迁点了点头,道,“那我下了。”
看着佑迁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杨溯繁点开好友列表和青步踏雪谣回复了一声之后,余光瞥过旁边笑不笑亮着的那个好友头像,忍不住笑了一声。
闲着没事,也退出了游戏。
……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于听他的话,接下去的两天,佑迁真的就再也没上线过。
青步踏雪谣这位会长倒是每天例行上线处理公会事宜,但也是准点上线准点下线,准时地跟上班打卡似的,除此之外公会里的一切风平浪静。
杨溯繁有些拿捏不准佑迁的感冒到底好了没有,和固定队的几人日常刷本做任务,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还没等到佑迁上线,终于忍不住给青步踏雪谣发了消息询问。
[最多充六元]:会长,你老板现在什么情况了?
[青步踏雪谣]:你说你那位亲爱的吗?听我一句话,管他去死。
[最多充六元]:…………
不问还好,这一问,似乎戳到了妹子会长的某个点,紧接着噼里啪啦地发来了一堆好友消息。
[青步踏雪谣]:当时就给他说了发烧不要来开荒了偏不听,当天晚上体温直接飙到了40度8,直接在医院开了个病房给他住了两天院。
[青步踏雪谣]:这两天忙我也没去看过,让他自生自灭就很不错。
[青步踏雪谣]:你见过这种人吗?
[青步踏雪谣]:普普通通的一个感冒,知道自己是一感冒就容易发烧的体质还不记得吃药可劲作!
[青步踏雪谣]:作到最后自己难受也就算了,现在所有的工作还全堆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青步踏雪谣]:真的,特别完美!
杨溯繁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妹子会长几近暴走的心情,默了默,还是安慰道。
[最多充六元]:会长辛苦了。
[青步踏雪谣]:我不辛苦,认识他是我命苦。#微笑
又隔空安慰了几句,会长大人终于结束了暴走模式,恢复了平常公事公办的冷静作风。
杨溯繁则是盯着两人的对话看了好一会。
原来是住院了,难怪一直都没再上过线。
也不知道情况好点了没。
他不由翻出了之前和佑迁的聊天记录,久久地看着之前那人发来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会后,暂时从游戏里退了出来。
……
其实庄宸这个时候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只不过由于牧屿刚刚和他发过一次飙,虽然迫切地想要登陆游戏,但是碍着自家助理的淫威,到底还是没有顶风作案。
乖乖地在家里吃药睡觉看文件,外加有私人医生的定点照看,只希望可以早点摆脱感冒的纠缠。
说实话,这种急切地想上游戏的念头让他本人都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最初来幻境世界只是出于对于下个发展市场的现场考察,从来没想过他这种从来不玩游戏的人,居然也会有变成“网瘾青年”的那么一天。
在一片安静的氛围当中,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因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所以庄宸只以为又是哪个忘记备注的往来客户,在接听的时候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您好,请问哪位?”
对面一时间却是没什么反应。
就当庄宸皱了皱眉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才听到对面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老板,感冒好些了吗?”
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声音让他微愣了一瞬,脑海中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名字来,片刻后,询问性地问道:“六元?”
杨溯繁此时正轻轻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搂着柔软的垫子,听着对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语调,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是我。”
听得出来佑迁的声音因为刚刚经过的感冒还有些沙哑,但正因为这样,在没有了系统对于本人声音的特殊处理之后,原本就偏向低沉的声音似乎更加磁性且性感。
怎么说呢,就是这种声音落入耳中之后,一听着就是个事业有成的业界精英。
总觉得这位老板的形象一瞬间又愈发地丰满了起来。
庄宸虽然之前给了号码,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用上的一天,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没有回答对方之前提的问题,倒是反问道:“是游戏里出什么事了吗?”
“放心吧,没什么事。”杨溯繁对于他这份关心只感到哭笑不得,“听会长说你前两天住院了,看你这么多天没上线,就想打电话问问好些了没。”
庄宸可以清晰地接受到这份关心,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上扬了几分:“好多了,没意外的话应该明天就可以上号。”
杨溯繁听他这样说,感觉略微松了口气:“游戏不着急,把病养好最重要。”
“嗯,明白。”庄宸其实还想再多上几句,可是杨溯繁说他病没好还需要多休息,没有办法,就只能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次通话。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毫不犹豫选择了存入号码本。
在填写联系人姓名的那一栏时,他输入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想起那天副本开荒时候的情景,眼里不由掠过一丝的笑意,最后一笔一划地打上了“亲爱的”三个字。
储存完毕之后又反复看了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实在的,这次在亲耳听到高手兄真实的声音时,庄宸多少感到有些错愕。
最多充六元在游戏里面的角色用的是一个清秀少年的造型,平日的时候用的也是系统音,而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却如同潺潺的流水一般清澈婉转,轻轻一笑又像是照入心扉的暖阳,虽然依稀透着一丝不可抹去的距离感,可是让人就是不由地想听他再多说上几句。
就像之前这人曾经说的那样,这确实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声音,而是一个曾经经历过人生沉淀的男人,温柔淡然。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庄宸只感到心情忽然间大好,连病都似乎一下子就好了大半。
……
这个时候,两人显然已经把之前让他们感到头疼的某人抛到了脑后。
而笑不笑在经过这次刺激之后也确实再没有关注过最多充六元的动向,事情进行到这里,两边本该是再没什么交集,可是就在这时,却是有人忽然找上了他。
打电话过来的是当初在老区时候的好友轻染尘:“老笑,之前我托你的事进行地怎么样了?”
笑不笑这几天依旧沉浸在副本开荒时候受到的刺激里,闻言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道:“不怎么样。”
轻染尘听出他有些不对劲的语调,问道:“怎么,有线索了?”
有个屁的线索!笑不笑强忍着爆粗的冲动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吐槽道:“要不是为了帮你找浩繁的下落,我需要吃饱了撑的去凑这种热闹吗?”
听他说完,电话那头的轻染尘忽然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后问道:“副本开荒的过程,你录像了吗?”
笑不笑道:“录了,你要的话我发你邮箱?”
轻染尘点头:“嗯,发我吧。”
笑不笑把录像视频给对方发了过去,忍了忍还是说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不用看了,那货不可能是浩繁。毕竟浩繁那家伙虽然不招人喜欢,但至少还有点节操,至于这个六元……算了,总之我之前就发誓过了,这人要是浩繁我头都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说完,对面并没什么回音,显然是在观看这段开荒录像,他只能暂时安静地等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染尘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我觉得,你可以做好把头摘下来的准备了。”
笑不笑刚刚仰头喝了一口茶,动作顿时停在了那里:“???”
轻染尘道:“这个最多充六元,就是浩繁。”
“?!!!”笑不笑一个没忍住,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那口茶顿时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但这时候也有些顾不上咳嗽连连了,一边忍着被呛出来的眼泪一边道,“咳,咳咳,你说这货,咳,这货是浩繁?!你别逗我!”
轻染尘反问:“我逗你有什么意义?”
“……”笑不笑过了好久,才稍微消化了一点这个信息,“真的是他?”
“是他没错。”轻染尘道,“一个人可以改变角色的流派,但是指挥风格和作战习惯是没办法改变的。我太了解浩繁了,他骗不了我。更何况,那个过分欧皇的体质,已经彻底暴露了他。”
笑不笑默了默:“你稍等一下,我想静静。”
轻染尘苦笑:“我也想。”
两个人就一人拿这手机彻底地安静了许久。
笑不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所以,如果这个六元真的是浩繁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轻染尘显然早就有了决定,语调平静地道:“明天我就删号换区。”
“……”笑不笑不由地想到了那个佑迁,到底还是提醒道,“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的好。现在那个六,咳,浩繁已经有对象了,而且具体情况你在录像里也看到了,他们还挺恩爱的,你真的删号换区过来的话,会不会牺牲太大了一点。”
轻染尘不为所动:“你不是也删号来了新区,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我不一样。”一想到自己换区的原因,笑不笑依旧感到有些不爽,“我是在一区待着膈应,换个区正好换一种心情。而你呢,医仙大大?我们这些远古大神里面就你口碑最好了吧,所有公会都挤破了头皮等你来垂青,你这一换区,就不怕全区炸锅?”
“这有什么好怕的。”轻染尘对此特别淡定,“浩繁都能删号重来,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最多就像之前那样再闹上一阵子而已。”
笑不笑见是劝不进去了,只能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亲眼见过才能死心。”轻染尘勾了勾嘴角,提醒道,“你暂时就不要去揭穿浩繁的身份了,等我过去再说。”
揭穿个屁!我现在压根就不想和这货说话!
笑不笑觉得自己受践踏的信仰需要许久才能愈合,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道:“总之,到时候你创号后记得先联系我。”
轻染尘道:“没问题。”
直到挂断了电话,笑不笑整个人依旧感到有些恍惚。
照道理说,最初觉得那个最多充六元可疑的就是他,并不应该这么震惊才对。
但是,后续副本开荒时候的进展实在是有些太有冲击性了一点,以至于到现在有了轻染尘的确认之后,仍有一种活在梦里的荒唐错觉。
以前认识的那个浩繁,和现在这个满嘴“亲爱的”的最多充六元,真要把这两个身影联系到一处,即使得知了真相后,依旧感到有些艰难。
至于他的头到底要不要摘下来当球踢这个问题,在有些崩塌的人生观面前,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受了刺激的笑不笑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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