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山上的阿木十分尴尬,虽然努力想要装出没事儿的样子,可那眼睛却不自觉的总是在往他家师傅那里扫,一扫,二扫,三扫,咦,别说是他师傅了,就是其他人,看着好像也没觉得他从外头回来不对?这怎么说的,难道他这么不重要了?连走丢了一天,都没人怀疑?喂,他可是一天没出现唉,怎么一个个都没反应?难道自己留下的那份信没暴露?这些人真的信了他说的,去采买的话?
哎呦,要真是这样,他这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高兴他没丢脸?不高兴大家伙儿对他的行踪不重视?罢了罢了,还是先高兴吧,什么重视不重视的,这会儿好歹让他能留点脸面,不然怎么面对两个师弟?
只是这样的心思等着他到了那窗台边一看,呵呵,什么都没有。窗台上空空如也,而且还一看就知道是刚打扫过的样子,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师傅全知道了呗,这会儿是装不知道呢。
阿木那脸猛地就是一红,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看到师傅就想低头,尴尬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为了这个,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是相当的老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连着樱桃熟了之后,重新开启的樱桃采摘活动,也十分的卖力,一会儿招呼人,一会儿去做饭的,没有了往日的抱怨,行动力刚刚的。这样勤快的阿木,让阿青还好生的疑惑了一把,觉得自家这个师弟有些奇怪。
或许也该感谢青壶观春日的活动多,因为这样,即使阿木再有什么不对劲,众人这会儿也没有细究的心情,全忙着手里的活计呢,一门心思想给自家的樱桃卖个好价钱,这可是头一次采摘,这次要是搞得好了,那以后可就是道观每年都有的固定财源了,多重要啊。
而等着这些事儿都忙完?几个月的功夫,就阿木的那厚脸皮,什么尴尬都已经沉淀的去了茅厕了,还有什么能看的出来?
而在这恍恍惚惚,忙忙碌碌中,阿青满了二十岁了,终于到了历代青壶观规定的游历天下的时间。而这个时候的阿木,也已经满了17岁,终于成了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丁。而这个时候,街对面,那个院子门口的男人,也已经白发斑驳了。
“阿木,你看什么……那是……”
阿青的脸色一变,小心的回头看了阿木一眼,那个男人是谁,他还是记得的,那是阿木的亲爹,那个坐视阿木和他娘出事儿的亲爹。
说来当初阿木搞得那些事儿,虽然当时不知道,可后来,多少也看出来了,只是青壶观的人一个都没说罢了,出家出家,既然已经不在这俗世中了,那这些恩怨纠葛能了断也是好的,再说,阿木做的也没什么不对,他们自然权当不知道。只是不想,这到底是父子,阿木难得来府城几次,几次都能遇上,或许这也算是藕断丝连?不过是送他出行而已,这都能见到。
阿青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想的有些歪,忙岔开话题,半真半假的说到:
“这个院子,我记得当年似乎是个宅子吧,怎么大门两边都变成了铺子?看着好像不对吧,感觉落魄了些。”
阿青的问题都不用阿木搭话,边上听到声音,卖着小混沌的老头就搭了过来,十分八卦的看了那边一眼,然后一边擦桌子,一边絮叨起来。
“哦,你说那家啊,也是报应啊,这一家子自打前几年的事儿之后,那家的事儿知道不?就是那个那个……哦,知道啊,知道就好,反正吧,就那一场闹剧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做生意总能遇上些岔子,有人说,是那些冤死的人家的亲友故意为难,也许吧,就是真的,这也不能怪别人不是?都是自己造的孽。”
老头这一开口,边上有那听到的,也跟着凑了过来,一看是再和两个道士说话,忍不住也八卦着掺和进来。
“怎么的,小道长,这是看这家风水?你说说,是不是看出了个大起大落的格局了?这家子以前还真是正紧富裕过的,那日子过的,可有滋味的很。”
呵呵,这缩头缩脑的中年汉子,一看就是个街头的青皮,不是那正紧人,就这样的人还说什么大起大落?都不用占卜看相,阿木就能断定,这人说的是自己,看看这破鞋,看看这还有□□成新的衣裳,搭的不是一般的滑稽。那说富裕的时候,酸味都能冲到头顶上了,阿木不想搭理他,嗯,那卖混沌的估计惹不起,所以看了一眼,虽然也没搭话,却也不敢阻了那人说话,只是扯开了继续说自己的。
“反正这家子那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听说外头的其他铺子已经都没了,也就只剩下这门口自己开出来的两个铺子混个日子,就这还只留下了一个开杂货铺的,边上那一间借给了别人,靠着收租混着呢。”
青皮似乎不甘心,要显摆一下自己消息灵通,瞪了老头一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感慨着说到:
“唉,那老家伙如今也老了,又没有儿子,唯一的闺女前些日子也出嫁了,还要这家业干什么呢?难不成这年岁还指望再生一个?就是生了,能不能活着等到他长大都不一定。我看啊,估计还得便宜他那女婿,听说他家闺女嫁的还算成,最起码比这老小子如今这样子强些,是个油铺家的次子,还是这老头死了的媳妇娘家给牵的线呢,说来那家子也一样倒霉,一个出嫁的姑奶奶,连带着一家子都没脸,这么些年了,寻得亲家都是往低处嫁。”
知道你看人过的不好幸灾乐祸,可你这扯得也太多了些吧,一下子说这么多人,也不怕嘴巴让人打烂了,阿木都生气了,只不知这生气是为了那被人嘴里翻来倒去说嘴的自家的姐妹,还是纯粹觉得这青皮多舌。
“这人啊,还是要知足,这起起落落的,算起来,就是不知足给祸祸的,不然这家业也不至于如此。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儿子继承家产,人还有什么心气做生意?自然是混着呗。这老小子那家里如今也就剩下他和一个老仆了,晚景凄凉啊。”
老头絮絮叨叨的补上了最后的话,将这个话题给止住了,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这事儿却说的十分的清楚,听得阿木心里又是一颤。这些说来也有他的手笔,是他让他一落千丈,也是他让他名声尽毁。倒是那个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嫁了就好,日子终究要看她自己怎么过。
阿木转回头,不在看向那正在整理东西,招呼客人的老人,只是心里却思绪乱飞,那人如今也快六十了吧,这把年纪,孤零零的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过以往的事儿,说来这一家子算起来也能说是极品亲戚吧,要这么算,他还是好命的,一来就在道观,是出了家的身份,不用像是某些里一样,一日日的斗极品,呵呵。
阿木的心里在笑,可这滋味却不怎么好,自己都能感觉出几分涩然来,虽然他从没奢望过在这个世界父慈母爱,在师傅这里也已经获得了能得到了一切温暖,可这人……放下吧,他有他的人生,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啊。
“阿木,你这……有没有想过和他说?”
嗯?这是什么意思?阿木侧头,看到的是阿青了然又小心的安慰眼神。
“不了,早就了结了,何必多事儿。倒是师兄,你别光顾着心善,到了外头,这样那样的奇奇怪怪的多着呢,记得师傅说的,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知道不?”
不是阿木冷心冷肺,作为从出生就没有父亲的道士来说,这亲情什么的,实在是太虚了,至于家产?呵呵,就他自己挣钱的本事,老实说他还真看不上,既然这样,他何必多事儿?没的为了这些个,再将青壶观也扯进来,让人看了笑话。
“走了,走了,师兄,这时候都不早了,你赶紧的走吧。”
阿木从怀里拿出几个大钱来,往那混沌摊子上一放,也不管这碗里是不是吃干净了,一把拉住了阿青就走人。弄得阿青差点没绊倒了,不过这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十分的清楚明白,那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只有顺着走的意思,只是有句话总是要说的:
“阿木,不管你怎么想的,你记着,你总是我师弟,是师傅从小养到大的徒弟。”
阿青认真地看着阿木,那种认真,让阿木心里一软,眼睛里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湿润。
“知道知道,出家人,道观就是家。”
府城的街道上人间烟火鼎盛,两个道士漫步其中,缓缓而行,走着和众人都不一样的路。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阿青他们走后不久,那卖混沌的老头突然眉头一皱,不自觉的又往阿木的背影上看了那么一眼,低声喃喃自语道:
“我说这小道士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感情是瞧着和那老小子有些像啊……等等,要这么说起来,当年这老小子的那些孩子,真的都没逃脱一个?”
想到这个,他又回了一次头,这一次被那青皮看了个正着,心下也起了疑惑,盯着老头,询问道:
“老头,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没,没什么。”
老头忙不迭的摇头,不管是不是吧,他都不想说,那家子人是几乎没了,可事儿却没少,还有好些想吃绝户财的盯着,他可不能平白给人找事儿。
阿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人怀疑了,或许知道也未必在意,他是道士,这就是个很不错的护身符。
嗯,或许那些樊胜美之流,其实也能参考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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