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一处寻常的遗迹。
古黎几人在客栈里布下重重阵法禁制, 也只是讨论了一两句, 不过只是这一两句, 安然也推测出了这处遗迹的不凡。
“要去吗?”争流放下茶杯, 淡淡往她那里扫了一眼。
安然拨着袖子上的暗绣, 露出一抹极淡却与以往不同, 格外真实的笑容, “自然。”
她在三千界中历练,虽历红尘, 却也离大道稍稍远了一下, 能与同道切磋交流, 当真是……求之不得。
……
古黎一行人只在北辰城留了一日, 离开的途中去采买了些丹药符箓,便匆匆踏出了北辰城。
安然几人自然不会真的就那么缀在他们后面, 纵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但通过他们话中的“归元”二字,安然测算了天机, 推算出了他们要去的地点。
不在三国地界,而是极为遥远的北方, 北方寒渊山。
寒渊寒渊,可见危险,即使寒渊山不是真正的寒渊, 也非是什么善地。
小五不客气道:“赴死之途。”
安然轻轻摇头,语中含笑:“非也,他们有外力相助, 岂会轻易枉死。”
小五气鼓鼓瞪了她一眼,改口道:“九死一生。”
他看似孩童般稚嫩的目光此刻表现出某种无机制的冰冷,此去五人,不知能回来几位。
一位?还是两位?
安然弯了弯唇,温声道:“一个人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此五人都是小辈,不管他们从哪个地方得知了那处不凡的遗迹,他们都该知晓只以自己的能力并不能独闯遗迹,上报宗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们还是决定去了,瞒着宗门,瞒着长辈,独自去了。
是贪婪还是少年意义,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做出了选择。
小五轻哼一声,却再未说话。
安然摸出一把扇子,不知是何物织就的锦缎入手光滑,轻轻一扇,淡淡的香气弥散,清风拂面。
“小五若是不忍,何不救他们一命?”
小五圆溜溜的大眼睛望来,充满愤怒:“你想做就做!何必非要寻我做借口,何时染上了这般毛病!”
当他不知道这本就是她的计划吗?她怎么可能轻易容忍那位的计谋得逞。
安然无辜一笑:“此话怎讲?若是小五不愿,那便不救了,本是他们的命数。”她站在窗前,半侧着身,侧脸玉一般通透白皙,美眸轻眨,带着入骨的凉薄。
并非本性,而是强者惯有的姿态。
那些小辈的性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何况是自己做的孽,又怎能怪别人不救他们。
小五又气呼呼瞪了她一眼。
安然注目着天边几个黑点,那是远去的古黎一行五人。
“且看他们的本事吧。”
能回来就回来。
玄衣玉冠的男子神情漠然,一言不发。
……
北辰剑派。
白衣的少年面容俊朗,眉眼天生自带笑意,自山峰上下来,一路人皆是含笑致意的师兄弟。
“祁晨哥!”山脚下,正与他人说话的少年回头一望,不由挥了挥手。
“小东。”
祁晨加快了步子,上前揽住了少年的肩膀。
正在说话的众人也听到的动静,看清来人,都笑着打招呼:“祁师兄。”
这位祁师兄可不简单,考核那日出了些差子,没过多久,掌门真人又重新办了一个拜师大典,大典之上,这位祁师兄当场被掌门收回关门弟子,身份大不相同。
谁说剑修不通变通,祁晨被掌门看重,一跃进入自己之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对此,祁晨暗暗可惜,怎么不是打脸剧本?反而成了爽文套路。
不过爽文也有爽文的好处,祁晨这两年来受到的教育以往皆不能相比,不说实力,内涵大大不同,走出去勉强有了个名门大派弟子的模样。
而且祁晨凭着自己开朗爱笑的性格,很快在一众内门弟子中打开了局面,彻底站稳跟脚,连平时古板严肃的于风沛师兄都待他有了两分笑模样。
比如此时。
祁晨揽着叶东的肩膀,凑过去挑眉笑道:“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宗门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不成?”
祁晨也是入了北辰剑派才知道,剑修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枯燥无聊,真正入了道途的弟子有许多新鲜事说都说不完,也并非尴尬个个弟子都是他初次测试资质的那位陈师兄一样冷漠高傲,那般态度通常是对待外人的。
一个之前正在唾沫横飞的弟子即刻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挤挤眉眼,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毕长老家的古黎古师兄你知道吧?他和几位师兄师姐两年前出去历练,最近刚回来。”
祁晨有些疑惑,他倒是知道那位毕长老在宗门风评不好,但古黎师兄为人还算不错,他道:“莫非古黎师兄他们历练出了事情?”
“可不是吗!”那名弟子道:“出去五人,就回来了古黎师兄一位,那些个师兄姐们的师父正在掌门那里闹呢,要毕长老和古黎师兄给个交代。”
祁晨扫了他们一眼,不少弟子面上虽没表露出来,但眼中却都有类似的幸灾乐祸。
显然,那位毕长老的倒霉已经盖过了他们对同门身死的悲伤。
可见毕长老在他们心里有多不好。
祁晨轻咳一声,眼中透着警告,示意他们收敛一些,到底刚有同门身死。
那名弟子冲他眨了眨眼,话题一转,说起别的事情来。
祁晨和他们八卦几句,就与有些日子没见的叶东一道去聚聚了。
坊市一家酒楼里,祁晨和叶东坐在雅间用饭喝酒,不可避免也提到了宗门最热的话题。
叶东即使长开了也给人可靠老实的眉眼间少有的流露出一丝厌恶。
祁晨默默看在,心中暗叹毕长老做人该是有多失败啊。
宗门九成九的弟子都不喜欢他!
毕长老其人身份特殊,他是上代掌门亲子,因与这一代掌门年纪相差极大,上代掌门卸任时修为不足,自认自己错失了掌门之位,之后行事有些偏激。
具体表现为压榨弟子,剥削弟子,他管着宗门内油水最大的鸿飞院,恶意克扣弟子资源,在弟子们那里可谓深恶痛绝。
本可靠着自己超然的身份在宗门如鱼得水,他却偏偏要走向绝路。
酒楼内,祁晨摇了摇头。
北辰剑派大殿里,北辰真人也默默摇了摇头。
毕长老一下子就炸了,“闻政!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做错了!”
他环顾四周几位长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都是一起去历练,独我弟子一个回来,说明其他人没本事,没本事还来找有本事的茬,岂非可笑!”
他咬着最后四个字,字字落地有声。
几位长老皆面露怒意。
北辰真人无奈扶额,他这个师弟,是真想让他大义灭亲不成?好吧,他的确想,只是做人做到这个程度,他就一点不反省?
都没发现现在宗门里没一个人肯为他说话了吗?
“师弟,”他一抬手,止住了几位长老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看向自己的师弟,熟悉又陌生的师弟。
物是人非,昔年单纯一心向道的师弟早已不再,沉溺权势,压榨弟子,目无宗门。
毕长老高昂着头,等他说话。
“毕师弟,”北辰真人又沉沉唤了一声,“此事你无错。”
“掌门……”几位长老急急出声。
毕长老神情得意。
“维护弟子,并不算错,”北辰真人摇了摇头,看向毕长老身侧的白衣青年,北辰剑派正式弟子都着白衣,古黎也穿得很有北辰剑派的特色,他露出一个温和不失威严的笑容。
“古师侄,你师父无错,你却有,你带着四名师弟师妹出山游历,却致使师弟师妹们丧命在外,此是错,可服?”
俊秀的青年微微低头,恭敬道:“弟子知错。”
北辰真人随意看他一眼,神识不动声色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他道:“如此,便将你们此行目的经过一一道来。”
他神情严肃,一共四名精英弟子死亡,实非小事。
古黎眉间一皱,带着几分痛苦,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随着他的话语,连之前不满的几位长老和得意的毕长老都安静下来,越听越慎重。
一处上古遗迹。
实力不明……
北辰真人轻轻敲了敲大腿,微微阖上眼眸,这并非第一次有上古遗迹现世,但听古黎所描述,这次的上古遗迹绝非之前所比。
莫名的,北辰真人想起自家剑池的那名男子。
元婴之上的力量啊……
北辰真人心底哀叹一声,托那位的福,他刚寻到突破迹象,现在看来,怕上短期内无法闭关了。
上古遗迹再度现世,也不知是福……是祸。
……
自家洞府内,白黎挥退了侍候的道童,捂住胸口,半晌,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他目光复杂晦涩。
这次实在是大意了,他实力不足,实在不该贸然前往那处。
师父被掌门真人留下,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他也要低调一段时间了。
正好他需要养伤,也算是理所当然。
俊秀的青年嘴角越来越多的鲜血流出,古黎不甚在意的擦了擦嘴角,就在他低头的刹那,五官之上黑气隐现。
出众的面容染上一层阴霾,莫名多出了几分诡谲,青年一无所知。
古黎取出几枚丹药服下,打坐疗伤。
然而那只是外人所见景象,心湖深处,古黎来到一处莫名所在,对着隐隐看出是人形的灰影恭敬行了个礼。
“老师。”
不等灰影回话,古黎弯腰的弧度更大:“此次是弟子太过急切,多谢老师不弃,又救了弟子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冷清,小天使们别开学了就抛弃我啊……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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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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