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晚饭时间, 大家应该都在家里吃饭,楼道里没有人,只有童青拉着童野的手,站在杜国家家门口。
再加上他们叫喊的声音不大, 隔着门和墙壁, 传出来的动静更是小。
除了他们,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察觉。
童青深吸一口气, 思绪飞速运转。
那个瓶子里亚硝酸盐还剩下小半瓶,3克致人死亡, 如果全部放进去,就算现在她冲进去叫救护车, 送到医院救回来的希望并不大。
反而自己进去, 拨打120,可能会一些线索, 最后指向他们。
按照现在的判断, 最好是不要进去, 就这样离开……
童青权衡利弊,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童野。
对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似乎还不明白, 为什么妈妈会突然带他上来。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的教育都是报仇,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童青看着他单纯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敲了敲门。
“有人在里面吗?开门!你们还能站起来吗?”
喊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或许是已经中毒倒地。
童青迅速拿出铁丝,准备撬开门锁。
“妈妈……”童野叫了她一声。
童青弯下腰。
啪嗒一声。
房门开了。
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童青动作一顿,顺势将手里的铁丝收起来。
亚硝酸钠中毒现象是头痛、胸闷、恶心、嘴唇发乌,如果说瓶子里的药都投入,现在应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眼前这人只是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看上去却还很精神。
童青面上不动声色。
“刚才我在外面听到一声叫喊,出什么事了吗?”
中年女人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好像是家里的晚餐不新鲜,我们……我们没事。”
童青心头的石头慢慢落地。
他们没有中毒?
“没关系,是我多心了。”
说完,后退半步,牵着童野转身离开。
下了楼,冷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野,你不是说,瓶子里的药你出去了吗?”
童野把书包解下来,从里面翻出一个没有包装的白色小瓶子。“这个是从妈妈房间里拿到的,我给杜国飞女儿的是我自己的,吃了会腹泻、肚子疼。”
童青惊讶地看着他。
“你跟了杜国飞一整天,就是要给他下泻药?”
当发现那个装着亚硝酸钠的瓶子不见时,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带着小野逃走的路线。
童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对不起……”
他知道妈妈希望他杀了杜国飞,拿了药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最后跟那个小女孩一起玩的时候,他还是偷偷换了药。
“我没有怪你。”
童青长长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看向他手中的那个瓶子。
“这个东西先给我来保管,好吗?”
等童野同意,她才终于接过来,放进衣服口袋里,语气稍微严肃了些,叮嘱道:“以后不能再自己行动,知道了吗?”
童野抿了抿嘴唇,对自己突然的心软有些生气,如果刚才下定决心,他就帮姐姐报仇成功了。
如果是以前,妈妈肯定会骂他,为什么现在却不怪他?
他有些惶恐,不知所措。
童青已经蹲下来接过他的书包,笑容更加亲切。
她一直觉得童野过去十多年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被疯狂灌输了杀人复仇的念头,对生命的意识已经发生了偏差,每次谈起谋杀的时候,总是带着期待和兴奋。
这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本来以为做好打算,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来修改,可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却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坚强。
就算是在面对长达十二年的洗脑,也能保持自我。
童青紧紧握着他的手,感觉小手冰冷。
“今天中午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童野摇了摇头。
“回去吃饭,中午我做了饭去学校找你,小野不在,现在饭菜还放在家里呢。”
童青知道他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故意提起,果然看到他眼睛发亮。
“妈妈,今天晚上吃什么?”
“等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平安小区中,最近有小偷闯空门,连续发生了三起,虽然报警调查,却没有抓到任何人。
范兰淑根本就不怕什么小偷,用力敲了一下门吓唬。
故意大喊一声:“谁!”
黑暗的房间里果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得意地转头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啪一声打开灯,顿时光明大作!
一个身影迅速逃到阳台。
“快!小偷要跑了!”
范淑兰却一把抓住身后的人。“你真不要命了?跑就跑了,你还想追过去?不怕他手上拿着武器?”
“那就让他就这么跑了?”
那人探头看了看,能看到一个身影顺着窗户的管道往外爬。
“又没偷你家的东西,你慌什么?”范兰淑不在乎地说了一声,转头打量起周围来。
童青母子搬过来已经有半个月了,可是房间里却还是冷冷清清,看不出生活的气息,客厅里只放着单调的沙发、电视和桌子。
黑色的窗帘把房间和外面隔绝,拉上的时候能把阳光全部挡住。
她抬脚走到电视旁的小柜子前。
这东西放在这儿有些突兀,上面还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圈灰尘,像是以前放着什么东西,后来被人搬走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范兰淑抱怨了一声,捻起一戳灰尘嗅了嗅。“香灰啊,这儿还烧香?”
她大摇大摆地在客厅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又去了厨房和卫生间,还准备去卧室看看,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兰淑,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不容易才进来一趟,什么都没找到,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八卦,我再看仔细些。”
“不是。”
那人紧紧地抓着她,指了指储藏室的方向,一脸慌张。“你有没有听见那里面有声音,该不会有人在家吧?”
“怎么可能?他们中午出去就没回来了。”
一边说着,范兰淑走了过去,耳朵贴在门上。
窸窸窣窣。
里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刮动地板。
如果不靠近根本听不到。
“真的有声音!”
她睁大眼睛。
“不可能啊……他家就两个人,都出去了,该不会是在家里养了野男人吧?”
范兰淑伸手握着门把,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兰淑,我们快走……”
“别说话!”
她朝身后呵斥了一声,转动门把。
竟然打不开。
门上竟然被人加了锁。
另外那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打不开我们就快走吧。”
“不行,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谁会在屋子里的房间上锁,我必须得进去看看。”
她一边说着,在周围开始翻找钥匙。
童青带着童野回到平安小区,家里的饭菜都是早上做的,晾了一整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她一边想着,走到楼下,突然看到家的窗户露出光来。
心头猛地一震,迅速加快脚步冲了上去。
大门敞开着。
童青一掌拍在门上。
门扉撞击到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正在翻找要是的范兰淑动作猛地停下,紧张地转头看来。
童青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得让人害怕。
她的视线在储藏室的门上扫了一眼,确定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才走进来。
范兰淑没想到竟然会被抓个正着,紧张地起身,笑了笑。
“我们、我们是来抓小偷的。”
一边说,一边推搡了一下身边的人,让她帮忙解释。
那人已经脸色惨白。
“对对,你家刚才有小偷进来了,我们在外面看到,就像进来看看,是真的,没骗你。”
童青已经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面前。
“小偷是开门进来的?”
两人表情微微一变。
童青冷着脸伸出手。
“钥匙。”
范兰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只好将钥匙拿了出来递给她。
“这是上一个租客让我保管的,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来,我就是担心你家被人偷了。”
童青没有说话,把上面的钥匙全部拆下来,只留下她家的,才重新还给她。
“出去!”
范兰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见她表情冷硬,脸上的笑容一收,撇嘴。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能让我偷的,该不会是家里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才不让我们看吧?”
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储藏室的方向。
童青没有理会她的挑衅,把两人直接推出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
嘭一声关上门。
两人被赶出来,范兰淑不满地骂骂咧咧。
“我看她一定有鬼!以前离婚指不准就是偷男人被男人发现了,现在换了新家还不检点,不要脸!”
另外那人已经将今天的事情吓得惊魂未定,没有接话。
慌张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匆匆上了楼。
范兰淑盯着对面的门看了一眼,才终于回家。
童野站在板凳上,透过猫眼看到范兰淑回家,才终于下来。
“妈妈,她回去了。”
童青已经在房间中检查了一圈,看到椅子上被人擦拭过的香灰,看了一眼那个小柜子。
没想到范兰淑竟然偷偷藏了这儿的钥匙,还好之前她把童依依的遗照都收了起来,不然如果被她看到,肯定会出事。
卧室的门没有被人打开过,里面不用担心。
童青停在储藏室门口。
里面墙壁上被安装了隔音装置,门缝也被贴上了,就算里面的岳久挣扎,外面也只能听到细微的动静,他却听不到外面的人说话。
童青抬手放在门把上,正准备进去查看,眉心却猛地皱了一下。
低头,门锁上被人撬过,留下了两条细微的划痕,却并没有被打开。
刚才进来的手,范兰淑应该是在找工具开锁,她离开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所以不是她撬的,是那个小偷?
童青转身来到阳台,看到窗户被打开了,上面留下了一些细微的痕迹。
打开手电筒朝外面看,甚至能看到外面积了尘土的水管上留下一些足迹,应该是那个小偷逃走的方向。
“妈妈,出什么事了吗?”童野跑过来,见她大半个身体都探出窗户,有些疑惑。
童青转身将窗户重新关好,上锁,脸上看不出太多端倪。
“没事。”
刚说完,童野扑上来抱着她的腿。
“我饿了。”
“那就先吃饭吧。”
童青带着他去厨房,把早上的饭菜热一遍,还能吃。
吃完饭,童青却检查了岳久的情况,因为长期面对童依依的照片,精神紧绷着,一点动静都一惊一乍,但看上去没有太多异常,似乎并不知道今天有人闯入。
范兰淑还差点打开门,发现他。
童青站在他面前,此时房间中已经全部贴满了童依依的照片,和以前一样询问:“现在你知道后悔了吗?”
岳久浑身颤抖。
“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童依依,我不该杀她,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慌乱地说着,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墙壁上那些照片。
脑海中全部都是童依依的模样,不但盘旋,让他惊恐万分。
“睁开眼睛!”
一声呵斥。
岳久挣扎了一会儿,不得不睁开眼睛,一看到眼前的照片,突然大叫起来。
“不要过来!童依依,不要过来!”
看到他这模样,童青退后的两步,经过变声器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异常冰冷。
“这还远远不够……”
说完,退出房间,重新将门关上。
今天回来得有些晚,童青先打电话和学校老师说明,收拾好厨房的碗筷,时间已经不早了。
十点。
童野明天还要上学,刚才就去睡觉了。
童青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想起前两天的经历,又转身来到童野的房间前,敲了两下,推开。
小孩的房间里依旧东西很少,不见其他同龄男孩喜欢的玩具,只有一个书桌,衣柜和床。
他还没睡着,坐起身看来。
“妈妈?”
童青站在门口,询问道:“小野,今天晚上要和妈妈一起睡吗?”
正准备睡觉,却一直睡不着的童野眼睛倏地睁大,亮晶晶的。
“好!”
他惊喜地抱着枕头跑出来,像是担心慢了一步童青就会反悔。
跟着童青回到房间,童野小心翼翼地上床,眼里藏不住的喜悦。
“妈妈,岳久没有被发现吧?我们要不要马上报仇?”
就算是他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多危险。
童青帮他盖上被子。
“我有一个新计划,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吗?”
“相信。”
童野坚定地点了点头,窝在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童青先送童野去学校,叮嘱他好好上课,不能再擅自动手。
回来的路上又去了一趟杜国飞的律师事务所,看到他正常工作,确定昨天童野下的药确实只是泻药,他们一家人都没事,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平安小区,在小区门口问了保安。
“之前偷东西的人抓到了吗?”
保安一看到她,神色有些慌张,连忙摆了摆手。
“没有,如果抓到我肯定会通知你们的。”
童青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保安看上去四十多岁,还算年轻,身形瘦小,平时出入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看到他在睡觉。
她心底隐隐有猜测,试探着盯着他。
“把人偷了这么多东西,胆子越来越大,还对小区这么熟悉,很有可能和小区内部的人有关。”
听见这话,保安神色更加慌张。
“我怎么知道?这是警察要查的,我可不敢去。”
说完,就转身进了平时睡觉休息的保安亭。
童青看了一眼,这才提着东西离开。
刚来到楼下,见范兰淑和几个人站在一起说话。
其中一人叫住她。
“小野妈妈,你家昨天不是被小偷闯空门了吗?有没有丢什么东西?还是报警处理一下吧,现在的小偷真是越来越猖獗了。”
童青瞥了一眼范兰淑,应该是她说出去的。
“我没丢什么东西,不用报警了。”
说完,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范兰淑故意压低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她有秘密,家里藏了野男人,昨天我们都听到了……那房间里有动静!”
“小野妈妈不会做这种事吧?”
“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看到我们在,马上慌慌张张把我们赶走了,我说啊,她和前夫离婚,肯定就是被发现有了野男人。”
……
童青转身上楼,看到岳平丰也走出门,拿着东西似乎准备出门,手里竟还复印了寻人启事的宣传单。
全部都是岳久。
平时这人遇到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今天特意发了一张寻人启事给她。
“你要是看到,马上联系我。”
寻人启事上是一张岳久的近照。
“还没找到人吗?”
“没有。”岳平丰皱着眉,低声咒骂着:“该死的混蛋,到底跑哪儿去了,回来非好好收拾收拾他!”
说完,把寻人启事卷起来快步下楼。
童青进屋,站在窗前,看到岳平丰下楼之后和范兰淑吵了一回儿,似乎是抱怨她不去找人,反而在这儿和别人聊天。
骂了一会儿,两人一同出去了。
此时距离岳久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天。
把宣传单随手放在桌上,童青开始收拾东西做饭。
傍晚的时候,隔壁的岳平丰和范兰淑才终于回来,手上的宣传单已经没了,没找到人,脸色十分难看。
来到楼下时,刚好遇到放学回来的童野,范兰淑迅速上前跟他不知道说了什么,童野摇了摇头,才终于离开。
回到家,童青帮小野把书包放好。
“他们刚才问你什么了?”
童野抬起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即回答,却反而问:“妈妈,野男人是什么意思?”
“范兰淑说的?”
“嗯,她问我,家里有没有其他男人,是不是妈妈在家里养了野男人?我说没有,妈妈,野男人是什么意思?”
童青把碗筷放好,犹豫了一回儿。
“就是……很野的男人。”
童野皱起眉,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童青再出门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小区里其他人看来的视线中带着鄙夷和探究。
一看到她走近,就迅速散开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肯定是范兰淑又传了什么谣言。
把童野送到学校,她回来正准备去买菜,才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几个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总算是给抓住了。”
“我可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平时我还和他说话呢。”
“每次我让他开门的时候,他大白天都在睡觉,难怪。”
童青平时是很少和他们闲话家常的,听见这话走了过去。
“你们说什么人抓住了?”
几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因为范兰淑之前散播的谣言吗,语气有些敷衍。
“不就是之前那个小偷吗?今天早上被抓住了,就是小区保安!”
“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在警察都来了,正在带着他指认现场呢。”
……
童青眉头微挑,转身提着东西走了。
来到楼下,果然看到两辆警车正停在那儿,周围聚集了不少人,闹哄哄的。
那个保安被戴上手铐,被两个警察抓着,正在询问小区里的人。
此时在询问的,刚好就是范兰淑。
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看到她过来,就连警察也转头看来。
“你就住在这栋居民楼三楼,是吧?前天是不是有小偷进了你家?”警察道:“现在已经抓到人了,让我们上去核对一下作案现场。”
童青浅浅一笑。
“我家发现得早,东西还没被偷,人就已经跑了,应该不用看了吧?”
“这是规定,看看就行,放心,我们不翻乱你的东西。”警察道。
童青还想拒绝,没想到范兰淑连忙走过来附和。
“是啊是啊,万一什么东西不见了,你还没发现呢?被偷了东西,你就是受害者,开门看看。”
上次进去没看完,她还想跟着警察一起进去看看。
家进小偷的事童青没有告诉别人,刚才警察过来,还是范兰淑一路带着人过来的。
看了一眼已经到楼下的警察,童青微微皱起眉,看来是推脱不了。
“那好吧,请跟我来。”
说完,带头朝上面走去。
身后除了警察,还有范兰淑和其他一些准备看热闹的人。
童青走得很慢,似乎想要故意拖延时间。
“我的东西都还在,没有被偷。”
“开门吧,我们看看就知道了。”警察坚持道。
没有办法,她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慢腾腾地打开门。
几个警察带着保安鱼贯而入,就连范兰淑也迫不及待地跟在身后。
一进门,就不断朝周围张望着。
保安哭丧着脸。
“我之前真的已经交代清楚了,我就偷了那几家,这家虽然进来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偷,就被发现了。”
警察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一脸严肃。
“监控显示,你从上楼到离开,中间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半个小时,你什么都没拿?”
今天早上能抓到保安,就是因为查到了一些监控,才发现端倪。
“对啊。”
保安站在客厅里,一五一十道:“那天我从阳台爬上来,在客厅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就听见储藏室里有声音……”
说着,又走到储藏室门口,用带着手铐的手指了指。
“就是这里,我正准备拿东西,听见里面有声音,不像是人,就想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撬了锁,谁知道门锁太牢了,没撬开,然后就有人进来了。”
童青站在储藏室门口,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地板上,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警察皱着眉,还是有些怀疑。
“你可不要说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错,没错,我可以作证。”正在这时,范兰淑连忙走了进来,道:“那天就是我进来把小偷吓跑的,那间储藏室里确实窸窸窣窣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童青。
没等警察说话,她就迅速上前,转动门把手。
“你看,要是没有鬼,为什么自己家里还要上锁?我估计里面可能有人。”
她故意把警察带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闻言,警察也跟着上前,耳朵贴在门上听,转头询问童青:
“方便打开给我们看看吗?”
童青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不太方便。”
没想到竟会被直接拒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强硬起来。
“希望你能配合。”
对方没有动作。
范兰淑阴阳怪气道:“你还不快点开门,怕什么?有什么丑事不想让别人知道?难道还比得罪警察更严重?”
童青要隐藏的事,当然更要严重。
她抬起头,看向范兰淑,声音很低。
“你确定要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范兰淑不怀好意地笑:“该不会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我知识怕待会儿难过的人是你。”
正有些疑惑,童青将要是递给她。“你想看,就自己开门看吧。”
“我还会怕不成?!”
范兰淑一把夺过钥匙,走到门前,能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要是插/入要是钥匙孔,转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哗一下推开!
一阵腥味扑面而来!
范兰淑和几个警察同时被呛得后退一步,掩住口鼻看去。
房间中一片黑暗,弥漫着难闻的味道,隐约能看到一团黑影在角落里,传来吱吱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磨着地板。
“怎么搞的?”
警察按下点灯开关,房间里瞬间明亮,几个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倏地睁大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一只黑色的巨大藏獒被锁链拴在房间里,空气里都是犬类身上的气味。
地板和墙壁上有很多爪痕,刚才他们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
有人进来,藏獒喉咙里发出呼呼声,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如果不是锁链拴着,可能会直接扑过来。
乍一看到这么大的藏獒,几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将门重新关上。
一边扇风,想要把周围的气味驱散。
“你怎么在这儿养了只这么大的狗?”
童青道:“我担心小区不让我养,就偷偷养在储藏室里,怕它闯出去还故意锁了门,范兰淑和小偷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在磨爪子,真是好意思。”
范兰淑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惦记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只狗。
确定小偷没有在这里偷到什么东西,几个警察才终于带着保安离开。
“我送你们下楼。”
童青紧随其后。
一旁的范兰淑还在不满地抱怨:“就是一只狗,真没劲。”
一群人下楼,警察直接把小偷送上车,周围的人才渐渐散去。
范兰淑一回头,看到童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顿时有些紧张。
“你看着我干什么?是警察自己要进去看的,又不怪我。”
说完,怒气冲冲地上楼。
正在这时候,刚刚离开的几人却在旁边的小花园旁停了下来。
“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啊?”
“不会吧……该不会是尸体?”
……
听见声音,准备上楼的范兰淑迅速回过身来。
“我看看,让开!让我看看!”
说完,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人,快步走了进去。
穿过几棵树和草丛,果然有一个身影扑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带着血迹和泥土。
看着衣服十分熟悉,范淑兰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冲过去。
“岳久?岳久!”
等在外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跟过来,把地上的人翻过来,只见他额头一大个疤,鲜血已经干涸了。
看上去触目惊心。
几天不见,模样已经变得有些销售,面色铁青,双眼紧闭。
他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该不会……死了吧?”
“不可能!”
范兰淑大叫一声,晃动着岳久的身体,着急地里喊:“岳久!”
身后几人都不敢说话,甚至隐隐想要后退。
摇晃了一会儿,岳久紧皱起眉,突然动了动。
一睁开眼睛,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突然大喊起来。
“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敢了,都是我的错……”
精神不太稳定。
范兰淑紧皱着眉,连忙把人抓住。“岳久,你怎么了?”
骂了几声,岳久才终于回神,视线聚焦看到眼前的人。
“妈?”
岳久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睁大眼睛,一脸惊恐地朝周围张望。“有人要杀我!是童依依!童依依来找我报仇了!”
其他几人见他没事,都凑上前。
一听到他提起“童依依”的名字,范兰淑脸色微变,怕被其他人发现什么端倪,回头呵斥。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几人迅速散开,范兰淑才把人扶起来,准备回去。
“儿子,你这两天到底上哪儿去了?”
岳久的精神却有些不稳定,只会喃喃自语。
“有人要杀我,童依依的鬼魂来找我了……我错了,我错了……”
范兰淑皱着眉,怕被其他人听到,快速扶着人上楼。
路上遇到童青站在一旁,也没有在意。
童青的视线一直落在岳久身上,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确定不会说出任何对童野不利的话,才回到房间。
打开储藏室,把里面重新清扫了一遍。
墙壁上的那些照片已经全部拆了下来,就连胶带的痕迹也清除得干干净净。
上次知道小偷和范兰淑都试图打开这扇门之后,童青就猜到肯定会被人怀疑,连夜做准备,趁童青昏迷的时候,把人送了出去。
再偷运一只藏獒进来。
果然,昨天晚上才刚刚做好,今天撤销警察就来了。
岳久只要不处理,就一直是个变数。
必须尽快解决。
她关上门,牵着藏獒带出去重新卖给了别人。
等回来的时候,岳平丰听说找到岳久,也回来了,大门敞开着,还有几个人站在门口看热闹。
过了会儿,一个医生走出来,一边和范兰淑叮嘱。
“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头上的伤不严重,包扎一下,这几天不要碰水。”
送走医生,其他看热闹的人问起,范兰淑咬牙切齿。
“肯定是被人给害了,要是被我查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童青站在一旁,不慌不忙,等着她查出来的一天。
之前岳久被关几天,每天被童依依的照片刺激,导致精神有些混乱,但按照她的推算,应该很快就会想起来。
她倒是有些好奇,如果他们知道和童野有关,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自从岳久找回来之后,范兰淑一直在小区里宣扬,说一定要找到伤害岳久的人。
直到第三天傍晚。
童青把童野接回家,正在做饭,房门突然被砰砰敲响。
敲门的人力气很大,声音震天响。
打开门,范兰淑怒气冲冲地想要往里冲。
伸手去推童青,没想到竟然没推动,只好叫骂着。
“把你儿子给我叫出来!”
“小野在写作业,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范兰淑指着房间里叫骂。
“我儿子说了,他被人抓走的那天,见过你家孩子!肯定就是你家孩子干的,没准你也是!”
童青的神色十分冷静。
等这个画面,已经等了两天。
“见过?他失踪的那天,一路上见过多少人?你怎么不把所有见过的人都抓起来?”
视线一扫,极其锋利。
范兰淑瞪大眼睛,没想到平时畏畏缩缩,不怎么说话的人,此时竟然伶牙俐齿。
呼吸一窒,连忙道:“岳久说,这孩子那天还对他动手,后来他才被人抓走的,这个孩子肯定是同谋!”
“他现在精神不正常,这些话你也信?”
童青语气轻描淡写。
“你还想狡辩!”范兰淑抬手指着她,气焰嚣张。“是不是你和你儿子一起绑了岳久?是不是你?”
童青目光一愣,抬手握住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的脸色瞬间疼得惨白。
“说话要讲证据,前两天警察才刚刚来过,你说小夜把岳久绑了?你儿子什么体格,小野什么体格?一个小孩子,能对大人动手吗?”
“我儿子说是,就一定是!”
童青冷笑。“一个疯子说的话也信?”
她扫了一眼面前怒气冲冲的范兰淑,想起了十三年前,童依依被害之后,童青也曾经这个模样冲上门找他们理论。
那个时候范兰淑一家是怎么说的?
态度又是什么样?
现在身份调换,她感受到当时的滋味了吗?
没有。
童青的目光更冷了些。
当时童依依已经死了,被肢解分尸,而眼前的岳久,只不过被关了几天而已,当然不能对比。
要想让他们真正后悔,还需要更多!
“就算真的小野动手打了他,一个大男人被孩子伤了,说出去你不会害羞?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小野……”
童青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突然笑了一下,缓缓开口。
“小野今年,十二岁。”
这个年纪太过敏感,范兰淑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睁大眼睛。
童青继续道:“上次不是你说的吗?你那个朋友家的孩子杀了人,但是因为未满十四岁被判无罪。”
范兰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心里十分清楚,那个所谓“朋友家的孩子”其实就是岳久,此时正坐在家里。
十三年前,她利用这一点让岳久脱罪,沾沾自喜了这么长时间。
十三年后,岳久再次被人所伤,偏偏有可能的加害者,也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年纪代表什么。
无罪。
不受惩罚。
她咬紧牙,气得浑身发抖。
童青却仿佛没有看到她难看的联系,声音更轻柔了些,将当初范兰淑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
“就算你告诉警察,就算你把他送上法庭,我家小野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呀,一样不会有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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