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
华音穿上禁军衣物, 随着禁军大统领进宫。
分散其他人去巡逻后，留下华音跟随。
领着一路入了宫偏僻的院子，此已有人在那处等候了。
那人尚宫局掌管司薄宫女的嬷嬷, 大统领白便与其好了招呼。
宫六局的旧人，太后动了几人，其他人倒是没有大动, 毕竟若是大动, 裴季必然也会有所动作。
而这掌管后宫宫女名籍的嬷嬷, 太后若换了，裴季必然会第一间把安排的人替换了去，也就没有安『插』自己的人。
没有替换, 便谁都不偏向。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嬷嬷朝着大统领略一行礼，而后看向大统领后边的人，道：“这位就是乌大统领边养的小人吧？”
华音低垂着脑袋，温温软软的朝着那老宫女喊了一声：“妾身见过司簿嬷嬷。”
入宫前, 乌大统领便与华音商议了进宫的理由。
最后决定以他室的身份进宫养胎避风头。
谁都知道他妻子是郡王之女, 身份娇贵，脾气也骄纵，还爱拈酸吃醋，不允别的女子与自己的丈夫有半分亲近。
所以乌大统领的理由便是——那连生了三个闺女的妻子知道他在养了个室, 还有了身孕，便吵着要找到那女子把给废了。
不得已，为了不让发妻寻到了室, 也就先安排进宫, 个把月便接去。
那司薄嬷嬷原本是不肯应的，欠了大统领的人情，又是个贪的, 最后还是了头。
大统领把一大袋钱袋子给了嬷嬷：“好生照顾。”
“大统领怎如此客气，不过顺手之劳罢了。”嘴上虽然说着客气话，还是实诚的收了沉甸甸的银子。
忙要帮，银子自然也是要收的。
“今有刺客，夜里不允频繁走动，我也不好久留，小夫人换了衣裳便与离。”
说着，那司薄嬷嬷看向华音：“小夫人且随我来。”
说着转身入了人居住的小院，约莫一刻，华音从里边来。
司薄嬷嬷看了眼，倒也没有多好看，怎就把这乌大统领『迷』得神魂颠倒？
乌大统领看向华音，道：“有事便寻我。”
华音颔首。
乌大统领告诉裴夫人，他每隔一当值，当值那皆会进宫巡逻三回，他也把辰与何经过何处告诉了，让其方便联系他。
乌大统领不曾久留，很快便离去了。
华音跟随在司薄嬷嬷身后，观察着走路的姿态，随而慢慢学起了宫人步子，免得旁人生疑。
司薄嬷嬷低声嘱咐：“我是还乌大统领一个人情，你在宫里变安分守己些，莫要给我寻麻烦。”
华音柔声应：“奴婢明白，嬷嬷还请放心。”
听到自称“奴婢”，司薄嬷嬷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倒是个省心会看眼『色』的，不用特意导也心里神会。
“往后你便随在我身旁理一些杂事，旁人问起，你就说你年幼入宫，是先前伺候太皇太妃的宫女，帮我寻得珠钗才得调来尚宫局杂。”
太皇太妃先前在宫里最偏的宫殿养老，几年前人就没了，那宫殿也剩下几个杂的人，后来也陆陆续续的放了宫。
回想了一番，记起先前伺候太皇太妃的宫女，有个年纪相符的，便道：“你现在叫喜儿，可知道？”
华音头：“奴婢记住了。”
“还有别的事情，明我便与你一一详细的说。”
说着，领着华音往尚宫局宫女所住的院子而去。
今皇上被刺杀，宫戒备较之更森严了，便是第一次进宫的华音都能感觉得来。
路上有宫女迎面而来，便朝着那司薄嬷嬷行礼，华音默默记下行礼的方式。
从宫巷而过，前方再次有人迎面走来，华音暼去。
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模样肃严的嬷嬷，随行之人有八人，阵仗略大。
在那嬷嬷的身前身后除却提灯的宫女，还跟着四个捧着托盘的宫女。
那托盘上似乎是装着吃食的捧盒。
司薄嬷嬷看见来人，心里一惊，忙压低声音与身后的华音道：“随我行礼。”
华音低下头，回想起方才宫女的行礼方式，随即朝着来人行礼。
前头的人走近，若有若的饭菜香味飘了过来，华音嗅觉灵敏，一下便闻到了。
那几人停在了们二人的面前，司薄嬷嬷恭敬道：“见过尚宫。”
尚宫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再看向司薄，声音冷漠：“这么晚了，怎还闲逛？”
司薄道：“想起尚宫局有些事情未做完，便去了一趟。”
尚宫的声音没有半起伏：“未做完，便等明再做。现在宫里戒严，晚间就莫要随意来了。”
“是。”
那尚宫说完后，便领着一众宫女离去。
华音抬起头，随着司薄嬷嬷离去，转而看了眼那些人的背影，心里有所疑。
尚宫……那便是宫女之首了。
现在已是亥，早过了饭，而且能让亲自送去吃食的，定是主子。
可小皇帝年幼尚未择妃，先帝更是有太后这么一个妻子，所以在这宫除却太后与皇帝也没有其他的主子了。
根据童之给瞧过的宫地图来瞧，那个方向不是安懿宫的方向，倒像是小皇帝寝殿的方向。
琢磨了一会，似好奇地问：“嬷嬷，方才那位是谁？”
这刚进宫的女子眼『色』一绝，让司薄嬷嬷松了一口气，对倒有了几分好感，听到这么一问，便也就说了：“那是尚宫局的尚宫，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你往后见到了，切莫记得要恭敬，或是回避。”
太后的人……
华音觉得自己已经确定了皇上的所在了。
起码现在还是在寝殿的。
华音低声应了一声“好”，随着司薄嬷嬷而去。
*
华音入宫的第四，远远便见了两回那尚宫送膳去大元殿，此也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确定了小皇帝就在大元殿。
需得入殿一探究竟才行，需要乌大统领帮忙。
在固定的辰，乌大统领巡逻之地稍作停留，他便知有事寻，心领神会。
亥后，二人都到了之前与司薄嬷嬷见面的地方相见。
见了面，华音便问：“可有裴府的消息？”
宫宫女内侍慎言，几乎不谈论宫的事，华音也从知道童之他们现在如何了，更不知裴季回来了没有。
乌大统领道：“皇上下了诏，说裴大人弑君谋反，直接下了通缉令，更是把裴府上下都入了大牢，而童千户暂还未有消息。”
华音目光锐利的看着他，沉声问：“大统领相信皇上下诏？”
乌大统领一笑：“若是相信，现在便是把裴夫人抓拿了。”
华音自然清楚他不信，所以才会来寻他。
“既然大统领不信，那应该也猜到了有人做假圣旨，或许也猜到了皇上被人软禁了起来。”
大统领看着华音的眼神微微变了，他听说裴大人这未过门的夫人原先是府里的姨娘。原本以为是个娇娇弱弱的人，可现在看来，并不娇并不弱。
也是，娇娇弱弱的人万千，不是特别的，又怎会入得了裴大人那挑剔眼？
乌大统领叹了一气：“虽然有所猜测，现在大元殿谁都不得靠近，若是硬闯，恐怕未踏进去，便会被当成抗旨不遵，当即诛杀。”
“我去一探。”华音忽然道。
乌大统领惊道：“裴夫人去探？！”
华音也不瞒他：“我会武，且擅隐蔽，我需要大统领帮忙，给我制造小半盏茶辰的机会，便于我潜入大元殿，再从去。”
乌大统领从惊讶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裴夫人你现在身怀六甲，若有意，裴大人还不得把这皇宫给掀了。”
华音奈一叹：“我是身怀六甲而不是病入膏肓，我有自保的能力，乌大统领管帮便可，不然……”
华音转身看向裴府的方向：“皇上被人软禁，怕朝臣都会有所顾忌，便是大人也会有所犹豫，所以唯有先确定皇上所在，把皇上救，才能所顾忌，除去祸害。”
“就算去探，那也得是在下去探，裴夫人莫要冒险。”
乌大统领如此，华音也没有在算用言语说服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朝着他身后望去，面『露』惊『色』。
乌大统领见变了脸『色』，也迅速地转头望去，什么都没有看见，再转回头却不见了裴夫人的身影。
这身后却传来了裴夫人的声音：“乌大统领你尚且都不能察觉，那大元殿把守的人应当也察觉不来。”
乌大统领蓦然转身看去，见数息前还在自己身前的人，现在却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
惊诧一瞬，再而沉默了几息，终了头：“好，我答应裴夫人，什么候行动？”
华音神『色』冷静，干脆利落的道：“就今晚，等那尚宫送了膳食离去后。”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面，尚宫局的尚宫便让华音心生警惕，直觉告诉，不能与其正面对上，得避。
*
裴季与沈峋、清风堂的堂主，还有几个锦衣卫风尘仆仆赶回了金都，再而从暗河入了城内。
金都潜伏在暗处的锦衣卫接应后，便立刻把现在的情况说了来。
“四前，北城护城军攻入裴府，童千户已经护着夫人离，当追兵众多，童千户与夫人已经失散，能确定他们并未被抓。”
裴季脸上似覆着一层冰霜，阴鸷骇人，声音冷硬：“让人继续搜寻童之与夫人所在！”目光一移，看向皇宫的方向：“宫里什么情况？”
“皇上虽说下了旨，已经四未上朝了，宫传的消息是受了惊，病了，所以到现在也还未『露』面。而且很多人都揣测皇上已经被太后软禁。”
裴季闻言，眼神一凛，一息便做了决定，看向血楼的两个堂主：“你们二人随我夜探皇宫，我去找皇上，你们二人暗寻找第九堂的信息。”
如今这祸端源头是从宫传的，那么血楼第九堂的堂主便极有可能蛰伏在宫。
沈峋与清风楼楼主闻言，心下微惊。
经此血楼一战后，裴季没有任何的试探与观察他们是否真心降服，就直接让他们二人随他立刻回了金都。
现在更是让他们跟随，显然没有了怀疑，二人不知什么心情，都心服口服。
不约而同的一颔首，利落果断地应了一声：“是。”
裴季又了两人跟随，随而看向其他人，下令：“其他人继续搜寻夫人与童之踪迹，一有消息立即回告！”
握刀之手，青筋突显，显然在压制。
华音与童之定要事，不然，他会直接提刀进宫杀了太后！
虽心系二人，裴季亦是没有半刻歇息，继而领着四人迅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