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中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大巴, 董老师带队,随行的是高三年级组的两名数学老师,分别是老朱, 和另一个姓胡的女老师。
此时董老师正拿着个人员名单在核对, 他们刚走过去,董老师就找到他们四人的名字划拉了一下对他们说:“要去厕所赶紧去,不去的上去找座。”
四人都没有要去厕所的意思, 于是就先后上了大巴, 一上去发现大家来得都挺早, 各个班的人都有,乱哄哄的, 基本上都是高三的, 也有几个高二成绩冒头的好学生。
本来大家看见晴也和史敏上来都朝她们招手喊她们快点,然后便看见跟着上来的邢武和胖虎,瞬间安静如鸡。
两人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子,一上来头直接顶到车顶, 立马整个车厢内一股无声的压迫感。
胖虎就算了, 人好歹也是二班班长,谁也没想到今年冬令营邢武怎么会跑来,简直大跌眼镜,而且他一上来,整个大巴的气氛都不对了, 还在哄闹的人都僵着脸面面相觑,而那些其他班的女同学更是一片局促不安。
晴也很敏感地发现气氛不对,回过头对邢武说:“你笑个啊。”
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说:“我为什么要笑?”
“你不知道你不笑起来怪可怕的吗?”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 晴也回手就在他腰上挠了一下,邢武懒散地扯了下嘴角, 其他人也都客客气气地对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胖虎找到两排连着的座位,对邢武说:“武哥,坐这,史敏,你,你们坐后面。”
他们三个全坐下了,邢武站在过道,把晴也的包放到上面,然后把自己的黑色双肩包也放了上去,正好老朱搬了一箱矿泉水上来往前面一放,扯着嗓门说:“你们要喝水的可以到前面来拿,八点十分准时发车啊。”
史敏看了晴也一眼对她说:“我去拿几瓶水吧。”
然后她便起身绕过邢武往前走了,邢武正好把包放好顺势就往晴也旁边一坐,晴也诧异地侧过头:“这史敏的座位,你坐前面。”
大巴座位与座位之间比较窄,他长腿微弯调整了一下椅背淡淡地说:“为什么?”
“……”那架势完全就是坐着不肯走的意思。
史敏正好抱着四瓶矿泉水回来,看见邢武坐在她的位置上也是一愣,邢武长臂一伸直接从她手上拿过两瓶矿泉水说了声:“谢了。”
也不知道是谢她换座位还是谢她拿矿泉水,史敏只有回身坐在胖虎旁边。
晴也虽然没有去过金中,但一直以为金中不算远,没想到在县城另一头的开发区那,还挺远的,怪不得学校还要包大巴过去。
车子很快开出扎扎亭,窗外的道路两旁都是矮矮的小树苗,太阳暖暖地从车窗外透了进来,有些暖洋洋的,晴也看着窗外,回过头的时候,邢武正在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这种感觉真是有种偷摸的甜蜜感啊。
老朱真的一刻也歇不下来,站在大巴前面组织大家唱《保卫黄河》,以他的话说,这次是代表鞍中去比赛的,让大家都打起精神,体现出我们鞍中人的精神面貌啥的,所以先来首耳熟能详并且气势滔滔的大合唱振奋一下。
本来大家都不太情愿唱,但可能是由于老朱带头唱的行为让众人实在无法忍受他那破锣嗓子,于是只有用声音盖过他。
其中,唱得最欢的就是坐在晴也前面的胖虎,那中气十足,那气吞山河,搞得自己跟领唱一样。
晴也和邢武都没有开口,笑眯眯地望着胖虎脸上一抖一抖的肉,没一会,晴也感觉放在身边的手被人握在掌心,她侧头盯着邢武,忽然感觉紧张起来,轻轻抽了一下,邢武却握得很紧,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眼里尽是撩人的光。
晴也压着嘴角的笑意瞥向窗外不再挣扎,只是感觉在这种周围全是人的环境下,他们悄咪咪地牵着手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四十分钟后,大巴停在金中,门口早拉起了关于第八届冬令营的横幅,大家都跃跃欲试地起身,邢武将他自己和晴也的背包拿了下来,晴也倒是一身轻松地甩着两个膀子跟史敏下了大巴。
没想到他们刚下车就迎来艰巨的挑战,所有人东西都没放直接跟着金中接待的老师们来到操场,一眼就看见金中那边的人严阵以待的样子,个个穿着整齐划一的深红色防风衣,站得整齐有序。
而他们这里松松散散的,因为放假学校也没规定要穿校服,加上大冬天的,所以很多人都套着笨重的厚棉袄,光从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纵使他们唱了一路的《保卫黄河》。
再从人数上来说,他们这里是每个年级每个班稀稀拉拉凑了五十个人过来,而金中那边的高三国际班是要求全员参加,所以人数方面也是鞍中的两倍,晴也顿时就有种想打道回府的感觉,她左右看了看身边的战友们,就感觉吧,他们就是来搞笑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一个哨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操场中间,只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拿着喇叭宣布:“大家好,我叫王彬,是今天的集训教官,欢迎金中和鞍中的同学参加鞍子县第八届冬令营活动。
我和郑教官主要负责冬令营第一天的三项活动,这三项活动我们会以两方学校竞赛的方式举行,优胜一方可以获得鞍子县第八届冬令营的奖章。
本次冬令营我们依然采取露营的方式,大家注意看远处的地上有两条分界线,红色的区域为金中的露营地,蓝色的是鞍中的,你们今晚露营所需的帐篷已经全部在各自的区域准备就绪。
每个帐篷可以容纳八个人,因此以八人为一个小组,下面我会和郑教官给大家演示这种军用帐篷的搭建方式,请各位同学注意观察。
同时请各校老师将八人一组的名单分配好,演示完毕后,比赛正式开始,这是计时赛,最先完成搭建的三组可以获得第一项比赛的一二三等奖,有两个队进入三等奖的学校获得第一场活动的团队胜利,下面请注意观看这种军用帐篷是如何搭建的…”
晴也忽然有种肠子都悔青的感觉,是谁告诉她冬令营是来数学竞赛的?她一直以为就是来考场试就OVER了,怎么才下车包都没放就让他们搭帐篷啊?
帐篷这玩意,她唯一接触过的就是以前在北京和同学去公园烧烤,他们带的那种往地上一抖就自动散开的家用帐篷,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复杂的帐篷啊,这尼玛早知道还要搭帐篷她早晨还不如直接装死睡个懒觉得了。
于是她便一点点,一点点,悄咪咪地移动到邢武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邢武低下头“嗯?”了一声。
晴也悄声问他:“这玩意,你会吧?”
邢武散漫地盯她看了眼,仿佛递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晴也苦哈哈地说:“我不管,我要跟你一组。”
邢武嘴角扯起个笑意:“我不想跟你一组。”
晴也瞪着眼睛,凶巴巴地说:“你最好跟我一组,不是说后面还有两个活动吗?保不齐有我发挥的地方。”
邢武眼尾勾了起来:“你正大光明划水的样子一点都不心虚。”
晴也对他做了个鬼脸就偷偷潜到后面找老朱商量分组的事情了,她想过了,反正她就是继续看下去,即使看会了,也发挥不出来,还不如趁这个时间找个有力的队友赢的概率大些,顺便帮老朱研究研究分组名单。
按照刚才那个王教官宣布的比赛规则,需要两组进入前三才能拿下团队奖,但悲催的是,这次他们鞍中来的人女生居多,男生二十个都不到,如何分配的确头疼。
每个队要保证两名男生,剩余的男生根本凑不齐两队,从三进二的概率分析,晴也建议反正人都不够,干脆集中火力,所以很无耻的是,他们把一个队里放了六个男生,增加赢的概率。
本来董老师觉得邢武体格看着不错,也把他放进六个男生的队伍中,晴也直接出声反对道:“不能这么安排,太浪费了,这样安排我们肯定输,把邢武抽出来,单独一队,这样才有可能保两个队。”
她笃定的语气让几个老师都诧异地盯着她,晴也“呵呵呵”地笑着:“我就是…建议啊,建议。”
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把邢武单独抽了出来,当然,晴也也浑水摸鱼地加入到邢武这队。
所以当董老师宣布分组时,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邢武身边,还十分语重心长地对邢武说:“看你了哦,老大。”
她这声一喊,分到邢武这组的人全部都围了过来纷纷喊道:“老大我们能躺吗?”
邢武无语地看着面前五女两男,真想告诉他们,他的人生格言就是“能躺坚决不carry”,但显然今天遇到七个要躺的,他这是要carry全场的节奏啊。
一声哨响过后,所有人都开始变得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拿材料,看刚才教官弄起来感觉胸有成竹,真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开始抓瞎。
只有邢武依然站在原地,双手抄兜动都没动,晴也回头着急地喊他:“你这是打算投了?”
邢武眉梢一挑:“投?我的赛场没有‘投’这个字。”
刚说完,直接点了两个女生的名字,让他们负责所有支撑杆的分类,点了一个女生的名字负责拴绳,让另外两个男的把帐篷铺开,还有个人负责根据他的指示标记。
晴也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那我呢?”
邢武斜了她一眼,嘴角一勾:“跟着我。”
于是在所有人还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时候,他们这队已经迅速分工好,开始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大概由于邢武自带煞气的原因,别的组总会发生争执或者讨论,为了一个东西是干嘛用的说个没完没了,他们这组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因为压根就没有人敢反驳邢武,他一声令下,所有人执行力狂高,生怕做不好邢武一脚就踢了过去。
晴也当真跟着邢武后面划起水来,但也不是全程打酱油,大概邢武为了照顾她的存在感,会让她递递东西,打个下手之类的。
晴也发现邢武真是个动手小天才,所有在她看来极其复杂的东西,他只需瞟一眼就知道用在哪里,怎么弄。
在别组建了拆,拆了建还在摸索的时候,他们竟然一点弯路都没走,直接一个军用帐篷就成型了,惹得对面金中的人急得直跳脚,就连王教官都拿着喇叭跑了过来,看见邢武蹲在地上捆扎立杆的手法,出声问道:“这位同学,你以前搭过这种帐篷啊?”
邢武压根就没理他,作为老大的助手,晴也适时地抬起头替他回答:“搭没搭过的什么并不重要,他这人没什么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无师自通。”
“……”王教官一脸懵逼地盯着这两位同学。
邢武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抬头掠了她一眼:“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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