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已经察觉到不对,准备上前将人扑下。
却不曾想与木梅失去平衡的手心,差了半寸空隙。
她扑到窗户边,眼睁睁的看着木梅仰面从高台之下坠落。
湖心泛起一丝涟漪,没有半丝挣扎痕迹,就这样,在夜色中被黑湖吞没。
木槿疯了一般的想要往下跳,所幸被温宁一把拉住,让锦时控制好她。
“你先冷静一点,你会水吗?”
木槿哭成泪人,崩溃大喊着,“就算不会,我也要去救我妹妹,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温宁见她失去理智,果断抬手敲击在她的后脖颈。
“既然不会水,就不要添乱了。”
她回顾了一下四周众人,木梅一介女子若是让他们男子前去,难免有些说不清楚。
更何况,陈凌性子淡薄,能将她救下已经算是难得,她还没有痴心妄想的想要麻烦她。
至于一脸嫌弃的顾雅凡,更没有可能。
锦时不会水,她是知道的。
行吧,在场只有她能去救人。
虽然她想了这么多,但不过就是刹那之间。
木槿稳稳地倒在锦时怀里,温宁就纵身跃出了窗台。
陈念眼睁睁的看着温宁飞身
救人,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扑到窗台,望着温宁纵身跳入湖中的身影,他大吼了一句。
“温宁,你是不是傻呀?!”
顾雅凡在后面冷眼看着,随声应和着,“我看也是,她呀,脑子肯定有病。花了那么多银子,就为一个风尘女子,现在又舍命去救她,真不知道她图啥?”
“你闭嘴!”
陈念一声狂吼,唬的顾雅凡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以后不服气的碎碎念,“凶什么凶,明明就是你自己先起的头。”
陈念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扑倒他爹身边,眼睛里水汪汪的,哭腔让他鼻子微微堵住,说起话来闷闷的,格外惹人心疼。
“爹爹,你救救她吧,这样的天水定是极冷的,她之前在林小镇的时候,身体也就不好,现如今,万一……”
陈凌揉了揉他的头,立马将他抱了起来,往外走着。
“放心,她既然有勇气跳下去,就证明她有自保的能力,不会有事的。”
陈凌虽这么安慰着陈念,但脚下加快的步伐也足以证明他内心的着急。
“锦时拿几件厚衣服去。”
锦时着急忙慌将木槿安置好,便冲了出去。
没有人比她更
担心小姐的安微,几乎是冲在最前面的来到湖边。
另一边的温宁沉入湖底,冷冰冰的湖水瞬间占据她每一寸肌肤,疯狂的汲取她身上的所有温度。
她强忍着寒意睁开双眸,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湖中寻觅着木梅身影。
见周围没有,她往下沉了沉,却一直没能发现木梅。
直到最后一丝气息都用尽,她才堪堪向上游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息着。
面庞露在水面之上,微风拂过,仿佛要带走她身上最后一丝余温。
她冷得牙关打颤,却也没有放弃希望。
身上再冷,也抵不过她此时心头弥漫开来的寒冰。
木梅坠落时的身影,时时刻刻在她脑海浮现。
下落之际,她仿佛能清晰地看见从木梅眼角处滑落的泪珠。
那泪珠好似滴在她心上,仿佛魔咒一般,让她的自责疯狂蔓延。
不那么说就好了……
留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越发强烈,她再一次深入湖中。
今夜月光微弱,一米之下的湖水犹如永远都不会再亮起的黑夜。
她一直游着,突然身侧仿佛传来动静。
此时的温宁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感受到湖中水流微微的
变动。
她下意识的往那边游着,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已经昏迷不醒,在缓缓下沉的木梅。
温宁轻咬着自己的舌尖,短暂的痛感直逼大脑,让她清醒了许多。
卯足了力气朝着木梅游过去,一手插在她的腋下,双腿使劲的蹬着。
就在她快要背过气的时候,终于冲出水面。
温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拍了拍身边木梅的脸蛋。
“不要睡,我会救你的,不会丢下你的。”
也许是这句话给了木梅力量,木梅吸了一口气,也随着她一起浮动,尽量不给她增加负担。
温宁轻眨了眨眼睛,发现此时他们已偏离湖中心的位置,虽说靠近岸边,但依照她现在的体力,自己游过去都难,更别说身边还有个半昏迷的木梅在。
“老头,你有办法吗?”
器灵飞了出来,看着如今温宁落汤鸡的落魄形象,来不及嘲讽,便一溜烟的钻进湖里。
下一秒,温宁就觉得自己身子轻盈了许多,不再像是被水深深吸附着腰往下拉一般,力气也省了不少。
老头的声音悠悠传来,“丫头,你再顶一会,救你的人马上就过来了,要是有力气,就朝着东边游。”
温宁深
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身子彻底冻麻了还是因为老头的原因。
她现在竟不觉得有多冷,手脚麻木的往前划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艘诺大的船帆近在咫尺。
陈凌特意找了个识水性的女子下来,将她们两个拖上船帆。
直到彻底离开水面的那一瞬间,冷入骨髓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竟一丝力气都没有。
锦时立马拿着水貂的披风来到她身边,一下将她紧紧裹住。
“小姐,我扶你进去,里面暖和。”
她冷得仿佛连舌头都冻住了一般,只能扯着锦时的袖子,“等等一下,木梅……”
锦时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她呀!你瞧瞧你冻的都抖成筛子了!”
温宁想要扯扯嘴角,不让锦时担心,却发现原本平日里极为简单的一个动作,如今却极其困难。
锦时现在也明白了,但凡是温宁拿定主意的事儿,她根本阻止不得,还不如顺着她,还能快一些。
“小姐放心吧,木梅已经被扶进去,大夫就在身边,她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温宁终于是放下心来,一直紧绷着的弦儿倏得松开,她白眼一翻,竟是到头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