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披着黑袍,与黑夜融为一体。
走进空巷子,里面不乏凄惨哀嚎。
温宁毛骨悚然,强撑着勇气,挨个窗户望过去,寻找她爹。
“啊!”
她正顺着窗户往里看,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庞映在窗户纸上,癫狂又血腥。
温宁的心吓的骤停,止不住的往后躲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而那窗户上的人还在痴痴的笑着……
一阵阴风吹过,身后突然有了声响,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身后的房间内,映着一道孤影,残盏烛火中,挂在空中的身影极为慎人。
温宁仿佛都能看见那人脸上极为痛苦的神情。
她又是一阵心惊,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往日里的空巷子最多是冷落了些,但怎么也是流浪之人的安身处。
如今倒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人间炼狱。
她提起勇气继续往深处走着,终是在最后面找到了温庆。
“爹!”
温宁推开门,看着温庆泛红的皮肤,泪如雨下。
温庆万分惊讶,下意识上前的步伐,在想到了什么以后一个劲儿的后退。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被……”
温宁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她将黑袍解下,如玉的肌肤同往常一般。
“那你来这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
多危险,快给我回去!”
他很少对温宁说重话,但刚刚那几句简直是可以用吼的来形容。
温宁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眼中写着固执。
温庆又不能将她推出去,急得不行又万分无奈,最后只好妥协好言问着,“你是有什么想法?”
温宁点了点头,将声音放到最低,“爹,你可还记得我的血可以治世子的头疼之症。”
“知道啊,可这跟你来这儿有什么关……”
看着温宁那双极为认真期待的水眸,温庆悍然。
“难不成你的血可以治住嗜虫?”
温宁抿了抿嘴唇,“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试一下。”
温庆的手都在发抖,不知是因为温宁胆大妄为的猜测,还是因为有了一线生机。
兴许都有。
“你想怎么试?”
温宁一步一步的上前,眼中虽含着恐惧,但步伐却是义无反顾。
“嗜虫可以传染,若是它染不到我身上,就足以证明我的血可以克它,这样我就可以救爹爹了。”
“慢着!”
温庆退到墙根,抬起手来阻止温宁,声音嘶哑凄厉,“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碰我,但你可知道,万一你的血没有作用,你会沦落到和为父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温宁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但她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坐视不
管了。
也许是因为圣器,她的血好像非同一般。
既然能治小混球的头疼之症,那是不是也能克制这无解的嗜虫之灾呢?
她早就有了这个猜测,而且随着名单上那些,与日俱增的感染人数,这个猜测越发的强烈。
但她害怕,害怕自己的血真的能救众生,那她岂不是要捐躯救人?
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难懂又要交出去吗?
虽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但绝不会有人特别积极的上赶着去送死。
她承认她怂,没有其他小说里那些大女主的慷慨赴义。
但看着因为嗜虫而受苦受难的人,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油锅里煎着一样。
直到温庆出事,这成为了压垮她自欺欺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醒来以后,她下定决心。
若能救众生,她便救。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温庆被嗜虫折磨至死,她万万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
温宁心头仿佛含着一股气,让她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爹,你不用阻止我,今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得到验证,如果能救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救不了,我也不用再承受心里上的折磨,大不了就是一死!”
说完,她便想上去抱住温庆。
温庆面色惊恐,极其灵活的一下蹦到床
上,拼命的往角落里躲,高声喊着。
“等一下等一下!姑娘,你若是想要验证这个想法,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
心潮澎湃的温宁一怔,僵持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
“还有别的办法?”
温庆轻叹了一口气,一手指着她,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一边蹭着墙边来到屋子中间,拿起桌子上的茶盏。
“要想验证你那个想法很简单,嗜虫寄存在我的血液里,我们都往这个茶盏中滴血,结果就得以显现。”
温宁头脑一震,仿佛被人从后面锤了一棒子,瞬间清醒过来。
“是吼。”
妈呀,当英雄太上头了,只顾着慷慨赴义,都忘了动脑子了。
她用力的甩甩脑袋,屁颠屁颠来到桌子对面,随手摔碎一个杯子,拿起碎片往自己手指上轻轻割了个口子。
茶盏内水波一圈圈晕开,水中含着一滴鲜血,色泽深沉,带着阵阵血腥味。
温庆也同样,滴下一滴血到茶盏内。
染上嗜虫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他身上的血已经淡了几分,透着极为艳丽的红。
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茶盏。
两滴血在茶盏内,那粉红色的血中,肉眼可见的嗜虫在叫嚣,想要侵蚀那温宁的血滴。
可就在两滴血要相容的时候,难以置信的事情发
生了!
嗜虫一碰到她的血,就仿佛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开始疯狂的后退着,甚至开始往外跳,想要离开杯子。
跳出来的嗜虫没两下便动弹不得,彻底没了生机。
看到眼前这一幕,温宁眼睛霎时亮了,抬头之际,更是在温庆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奇。
“成了!真的成了!”
她的血真的有效果!
爹爹有救了!
林小镇有救了!
她激动的恨不得高声欢呼,却被温庆瞪了一眼,强压了下来。
“此事不能声张,万一被他人知道了,你会被众人公开处刑,扔进大锅里煮成血水的。”
温宁脊背一凉,深知在死亡面前,人类是没有理智的。
“我知道,那爹爹跟我回去吧,我能治好你的。”
温庆迟疑,温宁便柔声说着,“我房间里的那个密室,把爹爹藏在那里,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见温庆还是不肯点头,温宁眼中闪着泪花,“若是爹爹不肯答应,那女儿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同爹爹一起呆在这里罢了。”
说着,她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无人住过的屋子里,硬生生被她坐起一阵灰来。
灰尘入鼻,她被呛得咳了起来。
温庆见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