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没让梁先生等足十秒。
保镖队长带人拖走了那些碍眼的东西, 兴冲冲回来,墓前已经没了霍总的影子。
“霍总呢?”
保镖队长看着扫墓的管家,有些茫然, 四处找了一圈:“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
管家悠悠远目:“车上。”
“怎么可能?”保镖队长愣了愣, “霍总从不肯回去的, 每次清明都会在这儿待到天黑才走。”
保镖队长当年碰过壁, 印象还很清楚:“有一年清明节下雨了, 我劝霍总回去,就被霍总严厉斥责了, 还被地上的冰滑了三跤……”
管家叹息:“你当然劝不动。”
保镖队长愕然:“连我都劝不动,还有谁能劝得动?”
管家看了他一阵,拍了拍保镖队长的肩膀,把祭奠洒扫的工作留给他, 起身跟着车回去了。
……
“这就下班了吗?”
梁宵举着手机, 快步往休息间走:“我没什么事,刚下戏……”
他刚从形形色色的房顶上下来, 摸着了手机, 就忍不住先给霍阑发了两条消息。
两个人早约好了,谁都不准打搅工作, 消息一律放到休息时间看。梁宵没准备霍阑会立刻回消息, 还准备等上十秒再来捣乱一次。
霍总平时都在办公室,少有直接回视频电话的时候。梁宵刚换下来衣服,妆都还没来得及卸,拽着经纪人帮忙放哨, 紧急举着手机钻进了间休息室。
“没打扰你吧?”梁宵关上门, 耳朵跟着热了热,小声跟他说实话, “没什么正事……就是想你了。”
霍阑凝注着有些晃动的屏幕,静了阵,低声:“嗯。”
梁宵听见声音,怔了下,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
霍阑平时的情绪就不算明显,隔着层屏幕,也没法靠温度判断,但梁宵还是本能觉得不很对劲:“怎么了?”
“工作不顺吗?”梁宵猜了猜,缓和着语气安慰他,“不急,好事多磨……一开始太顺利,反而――”
霍阑摇摇头:“很顺利。”
梁宵:“……”
“反而……更好。”梁宵硬生生把后头的话咽回去,强行改口,“一开始就顺利,后面肯定就更顺利了。”
梁宵尽力稳住:“好事多磨,意思就是想有好事就要多按摩。”
霍阑静静听着他信口开河,唇角轻轻跟着抿了下,周身沉郁一点一点散了。
梁宵熟练拉上窗帘,开了灯,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不过按摩也得分场合。最好是人按,按摩椅也行,最好别相信浴缸,我最近已经挨了酒店那个浴缸三顿揍了……”
霍阑轻声:“我让团队联系保健医生。”
“不用。”梁宵连忙摇头,“我身体挺好。”
梁宵仔细看了看他,笑了笑:“真的。你不在,我把自己照顾得可好了,一点儿都没生病。”
霍阑看着他,心底那个执念又难以自控地翻上来:“真的?”
“假的。”梁宵字正腔圆,“我落枕了。”
霍阑:“……”
梁宵依然对自己当初的假设很自信,只等着他上套,往沙发里挪了挪,抱着手机叹了口气:“天有不测风云……”
霍阑终归做不到对他隐瞒,肩背绷了半晌:“……抱歉。”
梁宵瞪圆了眼睛:“真是你拿的啊?”
霍阑无从解释,阖了下眼,低头沉默下来。
梁宵已经有不少年没见着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心虚架势,看了半晌,没忍住笑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江南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学着菜谱做了碗蛋炒饭,你以为是保姆做的,就给吃了。”
梁宵还记得挺清楚,托着脖子回忆:“等我回来问你要,你也是这个反应,就知道低着头不说话。”
霍阑心口跟着动了动,轻攥了下拳,抬头看了梁宵一眼。
他那时其实知道,那碗饭并不是保姆做的。
小梁宵当时才刚有条件学做饭没多久,做得很粗糙,蛋壳都没挑干净,盐也放得偏多,把一小匙的量当成了汤勺。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梁宵对当年的许多事记得都不算很清晰。霍阑不知道他还记得这个,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该坦白,低声:“我――”
梁宵笑了:“没事,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
霍阑愣了下,抬眸。
“我就是气不过。”梁宵说,“那几个保姆老不给你好好做饭,你们家给你补身体的营养品,都被他们偷着拿回去分了。”
梁宵其实挺不习惯这么表功,看着霍阑怔忡的神色,还是想叫他多开心一点儿,红着耳朵笑了下:“我自己买的鸡蛋,那个火腿肠简直抢钱……”
那时候小梁宵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一赌气带着全身家当去了超市,狠狠心买了两根不认识的外文包装火腿肠、三个鸡蛋,还咬牙斥巨资买了一小袋鲜虾仁。
他在跟着霍阑回家之前,连厨房都没什么机会见到过。埋头恶补了三天的美食厨房节目,去书店抄了蛋炒饭的菜谱,回来照葫芦画瓢地折腾了一下午。
算着霍阑要放学回来,小梁宵才假装出门,把饭盛好放在了厨房。
小梁宵在外头晃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才回家。发现霍阑果然上了当,得意得不行,在日记上给自己发了好几朵小红花。
“实在忍不住逗你……看你心虚太有意思了。”
梁宵揉了下耳朵,笑笑:“还好骗。你自己可能都没察觉,那几天我一叹气你就心虚,也不好意思逼我学习,我让你干什么你都答应……”
霍阑怔怔听着,在墓园里混混沌沌生出的念头彻底散净,闭上眼睛。
梁宵是想逗他高兴,见状怔了下,冲着摄像头晃了晃手:“怎么了?”
梁宵不太放心,不往下说了,轻声叫他:“霍阑?”
霍阑哑声:“我……没想过。”
梁宵张了下嘴,没往下说。
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又不小心往霍阑胸口插了把不知道什么刀,有点后悔跟霍阑提这个了,敲了敲手机,轻声陪着他说话:“没想过什么?”
霍阑看着他,心神无声翻搅。
他当时以为小梁宵的出身也和他一样,只是和家里赌气,叛逆离家出走,一时没地方可去。
那碗饭做得粗糙,又格外咸,一口饭要配三口水,里面的材料却满满当当得要从鸡蛋火腿虾仁里面找米。
少年霍阑不识五谷,不知道这些东西原来都要钱买回来。
他那个时候,其实就只是……很想吃小梁宵做的东西。
“……没什么。”
霍阑把原本要说的话尽数咽回去,轻声:“我还很想吃你做的饭。”
“行啊,等回家了给你做。”梁宵笑笑,“我现在的厨艺可今非昔比了,你说想吃什么,我都能――”
霍阑:“梁宵。”
梁宵话音一顿,咂了下嘴:“……”
他们霍总还真是突飞猛进。
梁宵措手不及,连刺激带不好意思,脸红心跳地咳了一声:“也……也行。”
梁宵在外面一般不这么劲爆,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那等我回去……”
“不急于一时。”
霍阑并不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心神还在原本的念头上,继续往下说:“我想一直吃你做的饭,我会活很久。”
梁宵愣了下,呼吸跟着微顿。
“会比你久。”霍阑尽力把思绪从少年时接到飞机失事通知那一天扯出来,让自己回到现实,留在和梁先生在一起的现实里,“不会生病,不会冒险,不会出意外。”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梁宵努力笑了下,放轻语气:“多少年以后的事了,急什么……”
霍阑:“不会留你一个人。”
霍阑看着他:“永远不会。”
梁宵气息跟着轻悸了下,低头静了半晌,没再说话,笑了笑。
梁宵放下手机,起身去洗了把脸,转回来。
霍阑始终等着他,看着梁宵重新拿起手机,坐回沙发里。
梁宵的动作不算很快,水声响了一阵,卸干净了剧组的妆效回来,水滴还缀在鬓角没来得及擦干净。
他眼圈稍微有点红,端着手机弯了下眼睛,点点头:“好啊。”
“说好了。”梁宵笑了笑,声音有点哑,“别――”
梁宵有点说不下去,仰头忍了一阵,拿手把摄像头遮了,轻声:“别留我一个,我真想你,十秒都等不了。”
他不知道霍阑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但少年霍阑分化受阻高烧昏迷的样子,梁宵是见过的。
原本每天叫他起床的人,无知无觉昏睡着,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上烫得人不敢碰,晃得狠了就软软滑下来,靠在他肩上。
……直到几年后,当时见到的情形依然构筑了他大部分深夜惊醒的噩梦。
梁宵没再回想,深吸口气清了下嗓子,笑笑:“不说了。活得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
梁宵训他:“一点都不吉利。”
霍阑安安静静垂眸,听着他训:“嗯。”
梁宵:“矫情。”
霍阑轻声:“嗯。”
梁宵:“为赋新词强说愁。”
霍阑点了下头。
梁宵看着他老老实实的说什么应什么,心里先软了,声音放轻下来:“没说你……说我。”
梁宵自打重新遇着了霍阑,轻伤不掉眼泪这条线就没再能遵守过,吸了下鼻子,挺不好意思:“我矫情,我刚才光是想了想你说的,就跟着难受了。”
霍阑摇了摇头:“怪我。”
“不怪你,本来就该提前计划来着。”
梁宵摇头:“说是不吉利,万一真遇上什么意外――”
梁宵说到一半,忽然顿了下,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是去看你父母了吗?”
今天清明,剧组还特意发了青团鸡蛋,拍摄进度也减了不少,他才能这么早就来撩拨霍阑。
梁宵从小到大孑然一身,几乎忘了这天还要扫墓,这会儿才忽然想起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霍阑本能地不愿拿这些事烦他,怔了下,解释:“没什么事,只是来洒扫祭奠……”
“那也该叫我啊。”梁宵一想到霍阑一个人来看意外过世的父母,就忍不住皱紧了眉,没再跟他打趣胡闹,“还……顺利吗?”
霍阑点头:“没什么事。”
“那就好。”梁宵松了口气,“追思逝者是为了让我们向前走的,你必须活得好,才对得起他们。”
霍阑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下屏幕,点了点头。
“今天特殊,想想这些也没事儿。”
梁宵笑了:“想想吧,明天就不准想了,明天只准想《有关<岁除>中云敛一角的赏析与讨论(二)》怎么写。”
霍阑原本还认真听着,闻言怔了怔,唇角跟着轻抿了下。
梁宵看他神色松缓,也跟着放了不少的心,把手机挪得更近了点:“听见了吗?”
霍阑点头:“听见了。”
梁宵难得过把瘾:“什么时候交上来?”
“很快。”霍阑说,“还在写。”
梁宵没想到他竟然真写了,脸上一热,有点儿不好意思,咧了下嘴角:“也――也不着急……”
“对了。”梁宵忽然想起来,“我给你的礼物拆了吗?”
霍阑这些天还能忍得住,没舍得动,摇了摇头。
“等想我了就拆开。”梁宵很大方,“看完了我再给你寄一本。”
霍阑看着他,瞳底跟着暖了暖:“好。”
梁宵已经想他好几十个小时了,原本还想逗逗霍阑,问他们霍总想他了多久,这会儿也不舍得了。
梁宵抱着手机,看他半晌,忽然笑了:“霍阑。”
霍阑:“嗯。”
“开录屏会不会?”梁宵教他,“有个摄像机的小按钮,你按一下……”
霍阑轻声:“会。”
不止会……梁宵和他通话的视频和音频,他其实都会保存下来。
少年时能留存下来的东西太少了,霍阑靠着那些回忆,一遍一遍自虐一样翻找细节反复梳理,熬过那些年,一路走到了现在。
其实现在已经足够幸福,心里也已经清楚,他们已经会有格外漫长和充实的未来了。但那段无处着落的时光却依然留下了不轻的烙印,再得到任何一点,都忍不住要积攒着留存起来。
“那就行了。”
梁宵敲敲屏幕:“录了吗?”
霍阑不清楚他要做什么,点了下头。
梁宵朝他眨了下眼睛,换成全景调了调聚焦,把手机在手里轻轻掂了两下,往上抛起来。
摄像头的视角忽然摇晃,霍阑下意识往后避了避,意识到是对面的画面,正要问梁宵是怎么回事,忽然怔住。
视角朝梁宵快速靠近,画面一晃而过,带着笑的韶秀眉宇,鼻梁唇畔,大大方方敞开的手臂,在一片胸口踏实落定。
……几乎像是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霍阑怔忡看着,胸口轻微起伏。
“开发一下,说不定还能做个VR视角。”
梁宵也是新学来的,被手机砸了好几天,总算差不多总结出了不翻车的技巧:“知道你比我高……尽量脑补一下,就当你把我连根拔起了。”
梁宵就想逗霍阑高兴,厚着脸皮来了一遍,自己都羞得没好意思再露脸,严严实实捂着屏幕把手机拿起来:“不腻歪了,回头回酒店,再给你录个我砸你的。”
霍阑阖上眼,静静想了一阵,让画面在脑海里被尽力细化生动,点了下头:“好。”
梁宵功成身退,高高兴兴隔着手亲了他一口,红着耳朵关了视频。
-
计划赶不上变化。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个人都没找出来什么再能好好腻歪的机会。
龙涛的收购进入到了关键环节,部长们几乎食宿都在公司,霍阑留在公司过夜,能剥核桃的时间都不很多。
剧组的拍摄进度说强就强,梁宵要演出竭尽心力日夜兼程赶路的劳顿感,纯靠化妆和演技做不到百分百写实。靳导同他商量过,也启用了最常用的高压拍摄。
梁宵惦记着早回去,赶戏加场次来者不拒,下手比他们靳导还心狠手辣。
制片主任看得心惊胆战,强势坚决加入讨论,才没让这两个人合谋在四月份直接把梁宵的戏份杀青。
“是要拍出只剩一口心气苦撑的感觉。”
制片主任实在看不惯:“那也不能真只剩一口气了吧?”
靳振波原本也没打算把人压迫到这个地步,偏偏头一次遇到主动欢迎压迫的演员,有口难辩:“他自己说行……”
“他说过不行吗?”制片主任气结,“你上周提的那个高难度威亚镜头,他不也说行?”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一个敢提一个敢答应,谁也不比谁更靠谱
上周拍林中的打斗戏,武指提了个高风险高难度的动作,靳振波同意了。结果林中情形太复杂,风向忽然有变,梁宵试的时候险些一头撞到树上。
幸亏梁宵经验丰富,千钧一发及时应对,堪堪躲过了大半,只撞青了一片,没闹出断手断脚的拍摄事故。
制片主任这些天都不很敢见梁宵的经纪人,又不能冲人家足够敬业的演员发脾气,只能跟导演翻旧账:“演员又不是一次性的,哪能这么用?节约资源建立月抛型剧组吗?”
“……”靳振波被训得哑口无言:“我给他减点戏。”
制片主任余怒未消:“给他放一下午假,让他睡个觉。”
“可是――”靳振波原本想说可一旦放了假状态就可能松下来,看了一眼一下戏就走得像是在大战植物的梁宵,终归抵不过良心发现,“行,叫他回去吧。”
制片主任头疼了几天,总算磨到他松口,叹了口气,拽了个场务去通知了。
“好好……有劳。”
段明稍松了口气,接住梁宵,客客气气道谢:“那我们就回去了。”
“辛苦辛苦。”场务负责传话,不迭点头,“主任说叫梁老师好好休息……”
《岁除》播出已经过半,云敛的黑白照片出镜后,梁宵的流量数据终于彻底强势崛起,在新生代演员里彻底有了一席之地。
剧组原本已经足够友好,对他的态度也难免越来越客气。
“有劳。”梁宵晃了晃脑袋,把困意压下去,朝他笑笑,“剧组也辛苦了。”
场务连忙摇头,又同他转述了几句明天的安排,飞快跑远了。
“总算能缓口气了……”段明心有余悸,晃了晃靠在自己肩上就开始打瞌睡的梁宵,“醒醒,回去睡。”
梁宵眼皮原本已经快合上,艰难掀起来一点,笑了笑。
段明连拉带拽扶着梁宵上了车,强行把人拽起来,没叫他彻底睡死:“霍总不在,就这么睡不好吗?”
梁宵被他晃得睡不成,半阖着眼睛,幽幽长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霍阑身边睡惯了,再要一个人睡,无论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勉强睡着了,夜里也要醒。
梁宵曾经一度丧心病狂地买了个人形抱枕,套上霍阑的衬衫试了试,终于在半夜醒过来的时候顺利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惊天动地地冲进了经纪人的房间。
梁宵觉得这种事多半是自己矫情,也没好意思跟霍阑说。后来索性就跟靳导达成了共识,每天都把自己累到闭着眼睛吃饭洗漱,一头栽倒在床上就能睡熟。
“知道你想赶戏。”段明看着他,隔一阵就把人往反方向扶一把,“量力而行,别把身体弄坏了,得不偿失。”
“这么严重吗?”梁宵奄奄一息滑回椅背,按了按,忧心忡忡:“我现在就觉得胸口疼……”
“胸口疼是撞的。”段明刚看了他的体检报告,没给他捧心的机会,“我撞树上我也疼。”
梁宵被说服了,哑口无言闭上嘴,按着胸口揉了揉。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段明没多耽搁,拖着他回了套房,把人塞进了浴室。
-
梁宵晃悠悠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人事不省了十个小时。
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半夜,梁宵睁开眼睛,在亲切的天花板里缓慢追溯了一阵记忆,被床边的经纪人吓得一激灵:“段哥――”
“怎么跟见了你那个抱枕一个反应?”
段明皱了皱眉,给他塞了个枕头靠着:“睡够了?”
梁宵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还行……”
段明拿过个饭盒给他:“吃饭。”
“不用。”
梁宵还没觉出来饿,愣了下,本能客气:“我还没饿,你们先吃……”
“你都两顿没吃了。”段明说,“吃两口饭,告诉你个震撼的消息。”
梁宵睁圆了眼睛:“霍总上财经新闻了吗?!”
他们霍总在财经新闻上出现的机会相对少一些,梁宵特意混进了星冠总裁颜粉群,依然每次都要提前蹲守。
梁宵囫囵扒了两口饭,跳下床要去看电视,被段明堪堪拽住:“放完了。”
梁宵追悔莫及:“不该睡的。”
“网上有,回头你自己看。”
段明把他扯回床上,把饭盒推过去:“这次的新闻比较重要,龙涛签署正式并购协议,以后没这家公司了。”
梁宵:“……”
段明:“……”
段明还等他高兴,晃了下手,莫名:“怎么了?”
“我没看。”
梁宵胸口又疼了,颤巍巍抬手捂着,奄奄一息风中残烛:“我看了十多天,就这一集没看……”
“……”段明看着他在风中晃悠悠来回摆,伸手把人按住:“网上还有录播。”
梁宵扼腕:“录播怎么能一样?!”
段明想不通:“录播有什么不一样?”
经纪人体会不到这种痛,梁宵按着胸口,悔不当初地摸过手机,点开微博,飞快找到了星冠正式并购龙涛的热搜,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梁宵看得格外细致,连文章带图片都保存了一份,终于有时间抬头:“新闻里有霍总吗?”
“有,就是看起来也挺累的。”
段明点了下头:“外人看不出来,熟了多少能感觉到。”
梁宵只看那些密密麻麻的交割条目,就能大致猜到霍阑那边恐怖的工作量,压不住地心疼了一会儿,点开消息看了看。
霍阑并没联系他,只有管家给他分享了个最早的新闻通知。
“应该是太忙了。”段明说,“太晚了,明天给霍总回个消息,说一声。”
梁宵又把管家分享过来的新闻也逐字逐句看了一遍,被经纪人拎着耳朵叫了三遍吃饭,终于依依不舍放下手机,食不甘味地扒了几口。
梁宵一旦没心思吃饭,就容易跟食材过不去。段明眼睁睁看着他把土豆戳成了藕片,叹了口气,拿过游戏机给他:“玩一会儿吧。”
霍总给买的游戏机,梁宵眼睛亮了下,接过来在怀里抱着,高高兴兴按亮了屏幕。
当年小梁宵忽悠霍阑买游戏机的时候,市面上还是插卡带的超级玛丽,远没有这么高端的产品。
梁宵边吃边研究,摆弄了一阵,兴致勃勃挑了个游戏。
段明不很能理解游戏机的快乐,跟着看了一会儿:“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梁宵玩得专心致志,往嘴里塞了口米饭:“我也不知道。”
段明愣了下。
“当初就是看动画片,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打游戏特别好。”
梁宵笑笑,脸上有点热:“尤其打赢了,还能一个把另一个抱起来转圈。”
段明忍不住替他惋惜:“现在就只能霍总单方面转你了……”
经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梁宵很不乐意听,摸过水枪朝他开了一枪。
“现在想想……真的不容易。”
段明抹了把脸上的水,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就这么撑过来了。”
“也是有个念想。”梁宵很知足,没忍住自己高兴了一会儿,“他靠我撑着,我靠他撑着。”
段明:“……”
“主要靠我们对彼此的深厚感情和沉默的支持。”
梁宵嘴角压都压不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段明:“我有事,你先――”
“真的。”梁宵马上就要打赢这一局了,拽住经纪人,抱着游戏机给他炫耀,“只要心有灵犀,哪怕隔得再远,也――”
段明等了半天:“也什么?”
“……”梁宵看着三十分钟游戏限时已到达的提示,深吸口气,冷静地把话全和着饭吃回去,把游戏机扣在了桌面上。
-
霍宅。
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在签署合同结束采访后,霍阑就一个人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到了现在。
卧室安静,夜色深沉。
霍阑睁开眼睛,静静平躺了一阵,自觉已经有资格打开梁先生的礼物,起身下床,拿过始终精心保管着的素描本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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