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好像是打累了, 掏出一根烟来点上, 狠狠的吸了一口。就这样踩着苏巧的头, 像一个掌握命运的审判者,他慢慢弯下身, 烟屑抖在苏巧的脸上。
“两哥……我错了!”苏巧用着最后的气力求饶,泪水冲刷着满是灰尘的脸, “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什么都敢!”老两脸上是奇怪可怕的笑, “老子高兴, 赏你口饭吃,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就跟我养的狗一样。”
老两的话毫不留情,脚底碾着苏巧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却还是不停地求饶:不敢了!
“你看看你,我勾勾手指头, 你就凑上来了, 真不值钱。”老两淬了一口在苏巧的脸上,手慢慢落下。
动都不能动的苏巧满脸惊恐, “不要……两哥求求你, 我再也不敢了!”她呜呜着,口齿不清,双手不敢反抗。
“以后,给老子滚远一点儿。”老两脸上的暴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冷漠, “别他妈恶心我!丧门星!”
“两哥,唔……啊……”苏巧凄厉的一声尖叫,响彻了这阴冷的小山村。
“这……下手真狠啊!”鸽子沟的几个村民唏嘘着,看去沟底的女人,刚才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现在就……
苏巧的手捂着自己一边的脸,浑身发抖,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的脸,露出的一面腮颊,上面赫然是刚才老两用香烟烫下的痕迹。
再看去老两,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晃了晃自己的肩膀,把手中的烟蒂扔在苏巧的身上,崭新的大衣烧坏了一处。
“都看明白了吧!”老两懒懒的说道,看去众人,“今儿这事儿,完全是这个女人自己做的,不关我和村支书的事儿。”
老两把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一个蠢女人差点儿就害了他。反正这女人也没什么意思了,趁着这时就打发了。
“那这路呢?”一直在旁目睹的江珮道,老两和苏巧的事,她没兴趣管,她只在乎董志兆的买卖。
老两抹了把自己油腻腻的头发,目光落去纤细的小身影,不由想起了在小树林,当时她落到了他的手里。看看这小身段儿,模样……
“妹妹放心,哥让人给你把路填上。”老两的目光锁着江珮,“刚才这女人让你受气了吧?哥哥给你道歉,要不跟哥哥过去,让哥哥斟酒赔罪?”
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江珮浑身发毛,“那倒不必,两老板贵人事忙,路修好了就成。”
“成!”老两好说话的笑着,想要爬上沟,去江珮那一边,脚下一绊,眼中顿时狠戾再现。
“两哥,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听话。”苏巧死死抱住老两的腿,就像是溺水之人手中最后的稻草。
老两眉头一皱,直接抬脚将苏巧踹了出去,“聋了?没听懂我说的!”他上前一把揪住苏巧的头发,看着腮上被香烟烫的伤疤,哼笑一声,“再让我看见你,就打断你的腿!”
众人都听说老两心狠,捞起人来就往死里打,但是亲眼见到,无不心惊胆战,却也无人上前劝阻。这种恶魔一样的男人,那苏巧是怎么想着跟他的?
江珮看着苦苦哀求的苏巧,她方才的趾高气昂此刻被踏进了泥土里,那个心狠的老两对待这个曾经跟着他的女人,如此狠心,眼中丝毫情意都没有。或许,在老两的眼里,就没有真正看得起苏巧。
苏巧到底算是自作自受,她以为自己跟在老两身边,又觉得董志兆和老两有过节,就以为可以仗着这点儿来对付她?江珮轻轻摇头。
苏巧自以为是了,老两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苏巧坏他的事?苏巧错就错在,她干预了老两的事。从刚才的话能听得出,挖路这件事的确是老两想做的,但是应该是在找时机,谁知苏巧这个蠢女人太心急,竟然提早暴露!
到了这时,江珮已经可以确定,老两不会再留着苏巧,更别说苏巧毁了脸,香烟的烫伤,就算愈合了也是留疤的。
事情已经解决,苏巧这只恶心的苍蝇终于解决了。江珮转身离开,不去看沟里的那对男女,一个无情,一个假意。
回到石场的江珮还要给石匠们热饭,对于苏巧的所作所为,落得今天也是咎由自取。北山村的闫家,苏巧是回不去了,这下被老两赶走,可算是无处可依了!
江珮嘴角一翘,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董卓来了,他今天歇着,刚才上山,帮着砍了一些柴回来。自然是从石匠那里听说了刚才的事,生气的说,一把火烧了老两的石场。
这位老人容易发脾气还固执,江珮赶忙劝了两句。
石场并没有因为断路的这件事受到影响,继续干着活儿。
临近傍晚的时候,董志兆回来了,他自然也知道了上午的事儿。
“你说你,不等我回来,自己就去了?”董志兆做出一副埋怨,“以后不许!”
“那苏巧过分了,所以就解决了她。”江珮抱上董志兆的胳膊,“其实,我以前的时候,在家里就学过这些,但是我并不想用。”
“学过什么?”董志兆摸着江珮的头顶,问道。原来自己的小甜妻远比想象中的厉害。
“学过怎么管理后院儿。”江珮的头靠去董志兆的肩膀,“不听话的下人和妾婢,应该怎么收拾。”
“小傻瓜,所以你就对着苏巧下手了?”董志兆笑,只要自己的媳妇儿没受到欺负就好。
“苏巧,她犯了一个错。”江珮轻轻道,“她不该干预男人的事儿,而且她还亲自去做了。她以为可以仗着老两,可是错估了男人,男人不允许女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胡说。”董志兆弹了一记江珮的额头,“你家里教的你这些?”
江珮不满的瞪了眼董志兆,手摸了摸额头,“我娘说的,不会错!”
“好好。”董志兆揉着江珮的额头,“但是,你别这么看我,因为我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
“那条路现在填上了?”江珮依偎在董志兆身上。
“回来的时候已经填好了。”董志兆玩着江珮的头发,上面的丝丝幽香,萦绕着他的心头,痒痒麻麻的。
“我就知道会填上的。”江珮笃定的说。
“你最聪明。”董志兆轻吻精致的耳廓,“老两再怎么样,也不敢拉支书下水,当然会老老实实的填上。”
“就怕他这次丢了面子,记恨在心。而且他应该是想挖路的,结果苏巧先自作主张了。”江珮道。“万一他以后再做出什么,怎么办?”
“他,做什么?”董志兆轻笑一声,“那就让他什么也做不成!”
“嗯。”江珮蜷起自己的手指,报复似的,在董志兆的额头敲了一记。
“记仇?”董志兆笑着去挠江珮的腰,直痒的她笑个不停,泪花掉下来。
本来断路这件事,所有人都以为过去了。可是短短一天的功夫,不但下村传遍了,就连镇上也传开了。那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的。
说是,姜家下村的支书支使侄子随便挖路,挖的还是当初上面直接修的路。路一挖,当地的村民无法上山,影响到正常的生活。人家别的村里都想着发家致富奔小康,多修路,只有姜家下村断路。
一时间,姜家下村出了名,都说是这村支书脑子有问题。又说他那侄子,竟是十里八乡无恶不作的地痞!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看谁不顺眼,直接拳头伺候。
更有以前的种种也被翻出来说,石场炸坏人家的房屋田地不赔,出过人命……
自此,鸽子沟的石场,彻底的关了,仅有的几个石匠也回了家。放眼看去,那里一片狼藉,萧条。
也就在那一天之后,苏巧消失了,再没有在北山村出现过。很多人都说,苏巧是没脸待下去,走了。
日子平静了,明日就是年三十,石场里没有石匠来上工。
董志兆和江珮来到小屋,想在年前仔细清扫一边,然后贴上福字,迎接新年。
擦了擦玻璃,又把被子拿到外面晾晒,水缸里接满水。
“明年,爹打算让志闻顶替了。”董志兆道,“再大了,年龄就超了。”
“志闻读书读不进去,早点儿去上班也不错。”江珮在盆里兑着温水,洗着毛巾。
“你说,淑莲结婚,咱买点儿什么给她?”董志兆和江珮商量着。
“缝纫机的话,她针线一般,应该用不到。”江珮想了想,“自行车?手表?”
董志兆笑着捏捏江珮的脸蛋儿,“那些,人家胡庆都准备了!”
“这样啊!”江珮仔细想着,“给她买一副耳圈?再去商店买一套红色西服,婚后穿的。”
董志兆点头,“金耳圈可以,到时候也给你买一副。还有衣裳,你也要买套好的,嫁妹妹不能含糊。”
江珮笑,“是淑莲嫁人,我穿那么好做什么?也让我嫁?”
董志兆一把把人圈住,“你再说一遍!”他捏的江珮的鼻尖,“胆儿不小啊,还有这心思?说,还想嫁谁?”
江珮去拍董志兆的手,“是你说的。”
“好,我错了。”董志兆笑着去咬江珮的手指尖,“乖,给我亲亲。”
“没正经的!”江珮推着眼前坏意的笑脸,这人脸皮现在厚的吓人。
屋里的卿卿我我,柔情蜜意,却被屋外的一声怒吼打断,好似夹带着万千怒火,“董志兆,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
江珮停在董志兆眉间的手指一顿,外面的声音她何曾听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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