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牛皮纸包,里面露出一沓沓的纸币,全是大团结,整整齐齐的捆着,“这是……钱!”
“上午,萧正就是来送钱的。”董志兆道,一侧嘴角翘起,“虽然这个人有些讨厌,但是信用还是不错的。”
“人家也没惹到你,怎么就看着讨厌了?”江珮好笑,有时候董志兆上来一阵,有些让人无奈的孩子气。
“当然讨厌。”董志兆蹭着江珮的脸颊,“谁叫他每次来,都盯着你看?一双死鱼眼,真是恶心死人,几次我都想上前给他抠了去。”
不常听董志兆骂人,没想到骂的第一个是萧正这个读书人。江珮笑着,“你跟人说话的时候,不看人家?真不讲理。”
“就不讲!”董志兆惩罚似得抓了一把江珮的腰,“反正就是不能看你。”
江珮受不了痒,连忙岔开话题,“这有多少钱?要存着?”
“八千。”董志兆道,“一会儿,你帮我点钱,下午把工钱发了。”
“不是还没到月底吗?”江珮问,“这么早就发?”
“不都一样吗?发了人家也开心。”董志兆走去炉子旁,往里面铲了湿煤,把水壶放了上去。
江珮搬着一捆钱,脱了鞋上炕坐着,“怎么分?”
“我都算好了,在纸上,一会儿按着上面的钱数点出来就行。”董志兆拿着笔记本,也坐到炕上。
江珮点头,把钱解开,一张张的数着。
董志兆笑了,“这样太慢了,我教你点钱。”说着,他拿了一沓钱握在手里,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快速的清点着。
看起来并不难,江珮试了试,这种点钱的方式很快。
两人坐在炕上,每人面前放着一碗茶。炕上暖暖的,烘得人很舒服。董志兆念着钱数,江珮就会点出来,然后找来纸片记上名字标注。
“点钱真让人开心。”江珮道,“就好像有一种收获的感觉。”
“以后把你扔钱堆里吧!”董志兆笑道,点了江珮的鼻尖一下,“小财迷!”
一沓钱数出去一半,手里还剩下一半。“这些剩下的怎么办?”江珮问。
“你拿去买东西吧。”董志兆道,“快过年了,你去买块手表,皮包。”
“这么多?”江珮瞪大眼睛,这人也真舍得?疗养院的石头,废了那么多力气挣回来的钱,他就这么草率的给了她这个不会算数的人?
“不多呀!”董志兆不在乎,想比较钱来说,他更喜欢看见她笑,“这两天,还有更多的钱来。”
“不对,昨晚你说过一万九千多的,要买电视机,还有盖房子……”江珮的脑子又开始被一堆账目搞得晕晕乎乎,“这些不算?”
“我说的一万九是净赚啊,傻媳妇儿!”董志兆双手搓着江珮懵懵的脸蛋儿,“就是说,这月后面收回来的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全是咱的。买电视,盖房子。”
“等等!”江珮逃脱董志兆的双手,捞起茶碗喝了两口,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你的意思是,今天的这些钱,剩下的这些也在一万九里面?”
“对啊!”董志兆忍不住想笑,“所以你看,你现在手里起码有四千,后面还有一万五呢,干什么不够?”
看看手里的钱,江珮眨眨眼睛,“这么多钱?石头居然这么挣钱?”
董志兆将感慨的娇人儿搂过来,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因为你是小福星,所以我做什么都很顺。你自己没发现?”
江珮抬头,一双月牙眼水润润的,像春日里清澈的泉水,“你这是迷信。”
“你可以仔细想想。”董志兆的眼中盛满温柔,嘴角微微翘着,“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一贫如洗,一无所有,就是一个农家的儿子。”
这个,江珮知道,董志兆是家里的老大,为了弟妹,所以没有考大学,辍学回家,帮家里干活挣钱。
“后来,你跟了我,我是不是事事顺利?”董志兆问,“想做什么都一帆风顺,带着你到哪里,总能有意外的收获,我找不到的东西,你一眼就能看见。”
江珮眨眨眼睛,“那不是正好碰上了吗?”
“为什么不是别人碰上?偏是你?你呀,就是一个小福星。”董志兆道,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他的心里软软的,他的指尖去点江珮的小梨涡,“告诉我,里面有多少糖?”
江珮看了眼窗外,推了董志兆一把,“你起来,万一有人进来喝水怎么办?”
“进来也不怕,我直接把他赶出去。”董志兆无赖的黏在江珮身上,“反正他的工钱攥在我的手里,不敢有怨言。”
“好了,把钱收起来。”江珮的手里还攥着一大把钱,“你收着吧,我怕管不好,算数最麻烦了。”
“好,我给你放着。”董志兆道,想了想,“要不,带你去外国街的时候,在那边的商店给你买一块手表?我听说那边还有进口的。”
“进口的?”江珮在脑子里寻找这个词,“就是外国的东西?”
“对,到时候咱们去看看,你喜欢哪样,就买哪样。”董志兆摸摸江珮的头顶,将人松开。“好了,我现在叫人进来领工钱。”
江珮看看外面,太阳还高高的,也就三点左右,“这么早?”
“发了工钱是件高兴的事儿,也让人家早点下工,给家里人买点儿东西回去。”董志兆道,捞起自己的外套下了炕,披上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石匠走进小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板娘,进来领工钱了。”
江珮从炕上找了标着名字的钱,给了进来的石匠。接着是下一个,一个接一个的进屋领工钱。其中,那几个刚来的石匠也有份儿,几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还没怎么干活,就开始领钱。
看到领到工钱的石匠都高高兴兴的,江珮心里也很高兴,这样真好。
如董志兆所言,他早早的让石匠们下了工,说是发了钱,回去给老婆孩子买点儿东西。
石场安静了,董志闻回到小屋,董志兆也给了他十几块钱。
“不多,你拿着。”董志兆把钱塞去董志闻的衣兜里,“但是别去买烟酒,你现在还是先别沾这些东西。”
董志闻推辞,“哥,我不要。”终究是上次的那件事太难以启齿,“要不是你,我早被闫家给讹上了。”
“事情过去了,别说了。”董志兆道,“回家吧,明天要去胡家,你看看娘有没有事情让你做。”
董志闻嗯了声,没再推辞,便回了北山村。
“你不去剪剪头发?明天还要出门。”江珮看着董志兆,他这些日子忙,头发也需要打理一下了。
“晚饭后就去鸽子沟,让哑巴给我理一理。”董志兆坐在炕上,“他那时候应该回来了。”
“那晚饭在这里吃?”江珮问,伸手从炕上的被子下边掏出那一包钱,“怎么弄?”
“先放着,等我理完发回来,咱一块回家。”董志兆道,“晚饭,在这边吃吧,我去鸽子沟也近便。”
“那哑巴的理发店在下村?”江珮问。
“对,离着咱的新屋不远,就在供销社西墙外面。”董志兆将钱卷了卷,放在炕沿上。“我出去挑担水回来。”
两人一起出了小屋,黑狗摇着尾巴蹭着董志兆的裤腿儿。
夕阳西下,半边的天空染上红霞,董志兆挑着水桶往水洼的方向去了。
“噼里啪啦”的响声从鸽子沟的方向传来,江珮看过去,却是老两的石场那边,挂了鞭炮。那屋顶已经简单搭好,明日应该就会上瓦。
江珮想起董志闻说的话,今天晚上,老两会在那里请客喝酒。想来是为石场重新开业,讨个热闹吧!
这边的晚饭做的简单,玉米粥,五花肉萝卜片。
早早地吃了晚饭,董志兆就去了鸽子沟,找哑巴理发,江珮留在小屋里等着。
先把锅碗刷干净,又把黑狗喂了。小屋里很快干净了,江珮看着外间的砖头,简陋的小凳子,想着以后或许可以放一张大方桌,让石匠们坐着吃饭。
董志兆走的时候,把手表留下了,就是想让江珮知道几点了。
外面又响起了鞭炮声,还是老两的石场。
江珮拿起董志兆的笔记本,看着上面记得一笔笔账目,他的字写得好看,刚劲有力。
突然,灯灭了,屋里黑了。黑暗中,江珮从窗户看出去,下村那边还有灯,那么是小屋的电灯出问题了?
幸亏屋外有黑狗,江珮这样想,不然还真是有些害怕。炕上暖烘烘的,她找了被子搭在腿上,手里的腕表滴滴答答的走着。她懒得去找蜡烛点,干脆找了枕头躺下。
天又开始起风了,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狗链子的声音那么明显。黑狗慢悠悠的走去狗窝里趴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珮晕晕乎乎的快要睡过去时,屋外的狗叫了起来,空荡的石场回荡着汪汪声。
江珮惊醒,睁开眼睛,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董志兆回来的话,黑狗不可能这么叫,难道石场里来了人?可是都这么晚了,谁会来?
“您到底要到哪儿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很轻,带着妩媚的笑意。“田老板是想把我卖了?”
江珮眉头一皱,这个声音……她轻轻掀开被子,摸着黑走到后窗。后窗开的小,也高,她踩着董志兆平时坐的板凳,趴上了后窗。
石场中,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大晚上的看不清是谁,但是身形一个瘦,一个臃肿,紧紧贴在一起,好似是一对儿连体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