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易奉的手臂受了伤,幸好剧中的衣服都是长长的水袖,繁琐的戏服遮住了他的手臂,除了拿握东西不太方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大碍。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施易奉让张芸先开车送可可离开,再和纪宁枝回小蓝房。
纪宁枝注意到施易奉对待可可的态度一直很耐心,语气也很柔和,像是在刻意照顾她,觉得有点奇怪。
路上他就顺便提了一句,“奉哥,你对可可好有耐心啊。”
施易奉愣了一下,他坦然地点了点头,也没有想要掩饰什么,“可能是看到她我就想起我刚出道的时候在剧组里的处境吧。”
纪宁枝,“哎?”
施易奉看着他愣神的模样,清浅地笑了一下,“我刚开始是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后来在演一个几乎没什么镜头的角色的时候被一个导演看中了。”
这还是纪宁枝第一次听施易奉谈起自己的过去,他没想到施易奉也有跑龙套的时候,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说起来,咳,”在他的注视下,施易奉不自在地低声咳嗽了一下,脸色有些奇怪,“我的第一部男主角戏,你还看过呢。”
纪宁枝,“……不会是《总裁的诱惑》吧。”
施易奉弯了弯眼睛,“后来粉丝说这部戏是我难得的演艺黑历史,其实我很感激的,因为如果不是出演了这部戏,可能后来也不会有越来越多的导演找我合作。”
《总裁的诱惑》只是一把钥匙,帮施易奉打开了演艺的大门,在诸多同龄人之中,他以优越的外表条件和越来越炉火纯青的演技走出一条主角路。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演过配角。
“跑龙套真的很辛苦,每天拿着微薄的片酬,不知道未来在何方,但是依旧在坚持着,”施易奉靠在车窗边,窗外霓虹灯光反射在他的眼睛里。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了。
“就当是同情心泛滥吧,觉得她一直被骂也挺可怜的,我当初也是一直被各种人莫名其妙地针对,”施易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外表条件优越,和别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抢光别人所有的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时候很多人看不惯他。
施易奉和
纪宁枝不一样,和盛方签约之后公司一直并不是很看好他,觉得不是科班出身,有种半路出道的感觉,公司给的资源都是他自己争取来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纪宁枝这么幸运,大部分艺人没有公司捧着,只能全靠自己的实力和运气。
有的成功了,跻身闪光灯下功成名就,有的没有成功,灰白退场。
纪宁枝很少听施易奉谈起这些,他一直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此刻竟然有些袒露心扉的意思,看着他眉眼之间的疲倦,纪宁枝想了一下,“奉哥,我给你揉揉肩膀吧。”
施易奉睁开眼,笑了一下,“好啊。”
他慢慢靠在纪宁枝的肩膀上,纪宁枝手轻柔地替他捏着肩膀。
施易奉是真的累了,他连多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纪宁枝身上的香气萦绕在他身旁,温热的体温在两人触碰处传递。
过了许久,施易奉才睁开眼睛望着虚空处,“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要是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纪宁枝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顿了顿。
虽然他不聪明,也不通晓人情,但是他察觉到此刻的气氛有点奇怪。
察觉到他的异样,施易奉垂下眼,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拍戏可以一直像今天这么顺利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纪宁枝自言自语似的道,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手也继续落在施易奉的肩膀上,替他捏起肩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施易奉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
施易奉是一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已经试探过就知道没有机会的事情他不会再去尝试,于是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多说一句。
……
纪宁枝第二天空出了一天的时间去医院里看高以盎的妈妈。
女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出来,脸色很差,但是看到纪宁枝依旧笑得很开心,“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护工在旁边沉默地削苹果,削好之后递给女人,女人却转手递给了纪宁枝,“吃吧,别苦着脸了。”
纪宁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上就被塞了个苹果,于是只好像只一边发呆一边吃东西的仓鼠,呆呆地啃起苹果来。
高以盎对她这种行为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对纪
宁枝说,“吃完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点都不好奇他们之间要聊些什么,只是慈爱地看着纪宁枝,等他吃完苹果才让他跟着高以盎出去。
医院充斥着冰凉凉的药水味,纪宁枝好几天没有看到高以盎,发现他状态不是很好,虽然女人挺过了这次劫难,但是医生的话依旧让他不敢松了警惕。
纪宁枝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头上扣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也很随意,如果别人没有看见他的脸,大概以为他只是一个来医院探病的普通男大学生。
高以盎好几天没有见到他,这几天他都待在医院里,在病房外面的时候没有事情可以做,他想了很多事情。
母亲的重病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是等不起的,所以他不想再等了。
“纪宁枝,”他喊了一声。
突然被点到名,纪宁枝弱弱地眨了眨眼睛,“盎哥,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你是同性恋吗?”高以盎认真地问。
纪宁枝,“……”
果然是高以盎一向喜欢的表达风格,没有一丝迂回,单刀直入,纪宁枝有点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我不知道。”
高以盎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我好像是。”
纪宁枝目光呆滞,“哦……”盎哥你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出柜真的好吗?
高以盎往前一步,纪宁枝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实在是因为盎哥的气场太强了,纪宁枝根本招架不住。
他目光侵略性很强,“你不问问为什么?”
纪宁枝不敢问,又不敢不问,他咽了一口口水,故作天真道,“为什么呀?”
高以盎笑了一下。
这还是纪宁枝第一次看到他笑,平时他总是冷着脸,一双狭长的眼睛睥睨着所有人,不把任何事和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一次纪宁枝却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
他意味深长道,“因为认识了你。”
纪宁枝一时语塞。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居然可以把一个这么笔直的直男掰弯,第二反应是哦豁我们小破团要完,第一vocal和高音担当居然跟我表白了。
这样真的合理吗?
高以盎看纪宁枝陷入沉思,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纪宁枝在他心目
中就是一只兔子,他原本预料了他好几种反应,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静。
难道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
高以盎刚想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一点,纪宁枝就哭丧着脸捂住了他的嘴,“可以了,可以了,盎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小心脏快受不了了,你别说了。”
高以盎,“……”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后脑勺,“可是,盎哥,队内是不允许谈恋爱的,我们可是艺人啊,”要是恋爱了会被粉丝骂死的。
高以盎淡定道,“我可以等你退圈。”
纪宁枝,“……”啊这。
纪宁枝纠结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他过了半天,才犹豫着道,“盎哥,其实我……”
“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高以盎沉默地看着他,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他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他还是那个极度傲慢自负的人,强势的表白之后,又不给纪宁枝拒绝他的机会,“你只要知道就可以了。”
这下纪宁枝彻底无话可说了。
“吃饱了吗刚才?”高以盎突然问道。
纪宁枝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他刚才只在病房里吃了个苹果,早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吃早饭,现在还饿着。
高以盎掏出一把车钥匙,“带你吃东西去。”
纪宁枝下意识地朝着病房内看了一眼,高以盎无所谓道,“没关系,医院的伙食很好,不用管她。”
纪宁枝点了点头,闷着头跟在高以盎后面。
他到现在大脑都还有点懵,高以盎带他去了一家附近的面馆,给他点了一碗面条。
纪宁枝吃面的时候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高以盎都有点无奈,面无表情道,“早知道等你吃完再告诉你了。”
纪宁枝垂下头,发现自己吃了十分钟面条还剩下大半碗,赶紧埋头扒拉面条。
高以盎中午已经在医院吃过了,所以他就抱着臂坐在纪宁枝对面看着他吃,虽然依旧眼中没什么情绪,但是眼底柔和了许多。
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精神,见到了纪宁枝他才感觉到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吃了这碗面,你就应该想好答案了吧?”等他快要吃完的时候,高以盎突然趁他不注意,慢悠悠道。
埋着头吃东西的纪宁枝,“……”
他慢慢放下筷子,突然觉得面前的面条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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