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宜不服气。
在他来看, 他和顾修跳的也差不多,凭什么C位就是顾修的?!
难道,这也看脸吗?!
除了这个理由, 论其他的, 顾修赢不了他!
羞羞也一脸疑惑地看向Quel。
是呀, 她都收敛了那么多,怎么就是她呢?
Quel笑着将自己的记录本展示给大家:“每个人的问题我都有记录。”
“柯弘扬, 舞蹈动作不熟练,错处太多。”
“莫逊, 你的问题和柯弘扬差不多, 体操动作融入的还可以,但稍显突兀。”
“金麟,你的舞蹈功底不错,但是动作太拖沓。杂念太多, 呈现出来的状态很游离,我希望你在表演的时候能更专注、更心无旁骛一点。”
“闻予呈,态度不端,体操部分直接跳过。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没记住动作还是不想跳,但我务必要提醒你的是, 既然到这里来,我希望你们能尊重你们的任何一次表演, 哪怕不在舞台上。”
Quel一口气将所有人的问题都说出来。
“然后是你,常宜。”Quel顿了一下:“你的技巧、熟练度, 在所有队员里是最好的。包括表演, 看得出来你有很刻意地在控制。但是恰恰是你的成熟的体系框住了你, 太流于表演。每一个动作都过分用力, 反倒缺少了那种轻描淡写的霸气气势。错误点九处。”
“而顾修。他的身上有一种你们大家都没有轻盈感, 更符合这首歌四两拨千斤,凡事在我眼中都不算什么的睥睨一切的态度。而且,他的踩点精准度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错误点七处。”
而且这七处错误动作,全犯了和常宜一样的毛病。
一看就是刚才常宜在试跳时,顾修没有判断能力地学去了。
说到这里,Quel看向羞羞:“顾修,你的问题,是你很多错误的地方,都学习了常宜。”
“现在,我再教你一遍。”
羞羞:“……”
Quel的眼睛也太毒了吧!
连她的这点小心思都被看出来了。
同时Quel提醒常宜:“你也注意看。”
两人在Quel的指导下,将那些错误的动作一一纠正。
“好,现在你们再来一遍。”
羞羞:“……”
好纠结哦。
她一点也不想出风头。
可Quel都这样教了,她要是还跳不对,岂不是在打Quel的脸吗?
明明Quel,是全场唯一一个肯定了她的人。
羞羞只好跳对了。
Quel的眼中露出欣慰的笑。
反观另一边的常宜,就完全乱了章法。
他原本也算是学习力不错的选手,可刚才Quel宣布C位是顾修时,他的心态已经炸了,再加上Quel说他不如顾修的原因,竟是表演和踩点,这就更叫他心中燃着的火旺了一些。
他想要向Quel证明,他不输顾修,给他修正的机会,他也可以!
不就是要王霸之气吗!
不就是要踩点精确动作干净吗!
他也可以做到!
抱着这样的意欲心,常宜跳的可谓没有任何章法,比第一次跳的差远了。
他的神情很拧巴,不像应付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反倒像苦大仇深的被压迫者。
再加上所谓的干净动作,导致他抢拍,最最重要的是,刚才Quel纠正他的错误,常宜一个也没改回来!
同台竞技的对比之下,差距拉得格外明显。
就连至始至终都站在常宜这边,为他说话的柯弘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回表演,确实是顾修碾压常宜了。
产生这个想法,柯弘扬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竟然认为废物顾修,比A级的常宜都好?
一舞毕。
羞羞和常宜都应声停下,常宜自知失误,脸色惨白。
Quel坦然道:“现在,大家对顾修C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常宜仍旧不服气。
仅仅是因为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原因,就被顾修拿走了C位,他一点也不服!
常宜站出列,不依不挠地问道:“可是C位要做腾越,也许有的人无法胜任这个呢?”
视频中,虞子明在威亚的帮助下,完成了如专业体操选手一般的腾跃。
这个动作呈现出来的效果是非常震撼的,但同时也对表演者有着极高的要求,暂且抛掉恐高的点,能否适应绳子和钢丝,能否忍受吊威亚的疼痛……
“顾修真的能胜任这个C位吗?”
“Quel老师,我认为,一切都应该等到试过威亚后再做决定。”
对于吊威亚,常宜完全有信心。
虽然羞羞也不是很想当这个C位,可这样被人质疑,叫她也有些不高兴。
她虽然性格文静些,但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可以被他这样的诋毁。
“怎么就不可以了?”
羞羞第一次大声反驳道:“我不仅能做,我还能做的很好!”
战火一点即燃。
羞羞充满愤意地瞪着常宜。
他想要C位,如果直说,她完全可以申请让给他。
可他却通过这种一再贬低她的方式,来说服Quel,那她就很不高兴了!
不就是个C位吗?
他这么想要,她还偏偏就不让了!
“呵呵。”
一声低沉的冷笑,突兀地穿插进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中。
羞羞怒意十足地循着声源望去,闻予呈双手撑在身后,身子微仰,姿态慵懒地看着他们。
他在笑,眉眼舒展,却一点也遮不掉眼中的嘲弄之意。
那一声呵呵,像是他看戏剧看到了有趣的情节,而发出的笑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噼里啪啦地溅射出无数火花。
他微一挑眉,那条极具个性的断眉微微扬起,顿时戾气横生。
薄唇微启,无声地冲她说了四个字。
羞羞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说,就、你、也、配。
羞羞还是第一次遭到这么强烈的嘲讽,一时有点语塞。
她可以理解闻予呈对她的敌意,全是原主种下的果,所以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忍一忍,忍到他看完你的表演,就不会发出这样的质疑了”,可无论她怎么给自己顺气,却也怎么都压不下这口恶气!
羞羞看向Quel,坚定道:“Quel老师,我也觉得可以试完威亚后再定。”
Quel沉思了片刻,答应了。
她刚才确实更钟意顾修。
顾修身上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特质,是独属于她个人,其他人无法模仿和超越的特殊气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的到位,力量感虽没那么重,却给人以一种轻松轻盈的观感,又并不会让人觉得她因此而弱了气场。
但常宜说的并不无道理。
体操组和其他组不一样,他们是唯一一组需要借用威亚道具实现公演舞台的组合。C位选手能适应威亚,完成表演,才是最关键的。
“你们等我半小时,我去找威亚场地那边沟通一下。”
Quel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常宜一秒变脸,对着羞羞不屑道:“吹牛皮第一名,就你这样的,还想和我比,真的省省吧。”
羞羞刚才确实有点气。
但现在既然Quel老师已经答应下来,马上他们就要通过试威亚来定下C位,高下自然也能立见了,她顿时就不气了。
这些人在针对的,只是原主而已。
而她会替原主,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她压根不想理常宜,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常宜吃瘪,笑着耸耸肩,心说反正顾修马上就要败得一塌糊涂,现在就装淡定继续逞强着吧!
羞羞坐下后,金麟欲言又止地拍拍她,低声道:“顾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那可是要吊着威压,而且还要在空中不停翻滚,做高难度动作。我听说哪怕是虞老师,都在跳完这支舞后吐了。常宜之前拍过仙侠剧,肯定比你有经验,你这样贸贸然地和他比,可能真的会丢掉C位。”
羞羞摇摇头,坚定道:“没关系的!”
她本来就是一株小草,在空中腾飞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成精后,还经常化形了在风里玩呢!
对正常人来说很困难的腾跃,对她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要是他们有另外的要求,别说腾跃了,其他体操动作她也都能做到!
两人说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钻进了闻予呈的耳里,他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顾修变了,又好像没变。
还是这么疯。
半个小时候,Quel回来了。
“行,大家可以过去那边场地了。”
所有人应声站起来走出去,常宜路过羞羞时,眼含怜悯的看她一眼。
羞羞:“……”
她记得这人在她刚穿来的时候,也没这么讨厌吧。
怎么现在为了抢个C位,能自大成这样?
他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单组移动,Quel就借到了一辆小型面包车。
羞羞第一个上车,她选择了最后面的位置,金麟紧跟在她后面,她冲他招手,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座:“坐这里好吗?”
这个组里,除了Quel和金麟,就没有正常人。
她想和正常人坐在一起。
金麟笑了一下,很配合地坐过来。
但很快,闻予呈上来了。
他并没有坐任何前面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到了金麟的身边,声音冷淡道:“让开。”
金麟:“……”
羞羞不明所以地转头,正对上闻予呈漆黑的眼眸。
他充满戾气地冲她笑一下,示意金麟走。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语气森冷,引得前排的选手们都纷纷转过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哈哈哈,呈哥要找顾修算账了!”
“也算顾修运气差吧,落到咱呈哥手里。”
金麟默默给了羞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坐到前座去了。
他可得罪不起闻予呈,闻予呈可是他经纪公司老总的儿子,要是惹得闻少不开心,估计明天他就能圆润地离开这个比赛。
而且,这两人之间,本就有未了结的私人恩怨在,他想拦,也拦不住哇!
他一让开,闻予呈便飞快地在羞羞身边坐下。
极具侵略性的男人,一手撑在前座的靠背上,双目灼灼地看着她。
他眼中好似有火,羞羞瑟缩了一下,紧张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可避无可避,狭小的车内空间,她被他困在这一隅方寸里。
她心里紧张,面上却一点不显,落在闻予呈眼里显出几分故意忽略的味道来,他冷笑了一下。
“顾修。”
羞羞不敢回头。
下一秒——
“砰!”
他一脚踹在前座的座椅凳上,前座的金麟差点没跳起来。
羞羞惊恐地回头看。
他……好凶。
他神态松散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指骨分明的手,有力而沉重。
她没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得圆圆的,身体先空白的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疼痛伴随着僵硬一并而来。
感应到她的惊恐和身体极度的紧绷,闻予呈笑了一下:“顾修,叙叙旧?”
他笑起来痞气十足,说的话也充满了戾气。
羞羞想摇头。
不要不要,她和他没什么可叙的。
可身体硬邦邦的,动也动不了。
只能干巴巴地应:“不……了……吧……”
两人的视线再度交汇,她茶色的瞳仁清澈,看起来有几分无辜和脆弱。
闻予呈低低地笑了下,可他的笑声却没有一丝温度:“你说不了就不了?”
羞羞觉得他有病,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
可她全身僵硬着,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他。
她气怨地挪开眼,一点也不想看他的脸,谁知目光一挪到上方,恰见闻予呈脑袋上,有个工具包正随着汽车的颠簸,而慢慢地往外跳动着。
此时,那工具包的半边已经悬空,正好架在他的脑袋上,如果不及时躲开,很容易就被砸伤。
羞羞:“……”
她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啊?
可是他们也不是很熟嘛,而且他对她好凶。
但要是不提醒他,那么重一个袋子,他是不是会被砸死……
算了,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你……”
羞羞艰难地想要发出声音。
要是他再不躲,就要被砸了!
可闻予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反驳的极快:“你什么你。”
说话间,车身颠簸了一下。
那袋大袋子,又蹦跶出来了一些,这会儿正在车厢的横档上摇摇欲坠。
羞羞有点急:“不……是,你……你先……听我说……”
如果可以动就好了,她可以推开他,或者用身体替他挡住那个工具袋。
她有小叶子护身,说不定替他挡下来,那工具袋就不会掉在这里,亦或者,伤不到她。
这样也许原主和他之前的恩怨,也能一笔勾销。
可惜她想的美好,但现实是,手脚完全不允许她有任何操作,她只能费劲地和他说话。
迎着他凛冽的目光,羞羞硬着头皮继续说:“你……”
与此同时,车子再度过了坡度的弧线,闻予呈脑袋顶上的那个大工具袋,随着震荡颠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地往下落。
来不及了!!
那个大袋子“乓当”一声,又狠又重地砸在了闻予呈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而身边的男人,也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工具袋落在他脚边,又重又沉。
羞羞:“……”
她一脸无辜地同他对视。
她就是想和他说这事的嘛。
闻予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颤抖着伸出手,摸了下自己被砸伤的额角。
那一块,很疼。
甚至……
他颤抖地将手放下来,看着指尖上的那一抹殷红……
羞羞眼睁睁地看着他两眼一翻,晕倒在她的肩膀上。
羞羞:“……”
于是开往威亚棚的小面包车,又先改道去了市医院。
Quel原本只当他们俩小打小闹,这会儿见了闻予呈晕过去,也慌了下,四下检查众人头顶还有没有重物,以防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看了一圈,就只有闻予呈的上方有那个重物。
金麟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要不是呈哥和我换位置,这会该送医院的就是我了!”
所以呈哥是替他受罪了啊!
金麟无比感动地守在医院,陪着闻予呈一起,他决定了,等呈哥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呈哥。
剩下来的人则又返回了训练营,开始了正式的选C位。
Quel也还有些心有余悸的,被这个意外吓得不轻,让羞羞坐到前面来,和她一起坐。
剩下的人总算平安到达吊威亚的所在处。
有虞子明给他们做了先锋,拉威亚的师傅已经有了经验,问常宜和羞羞:“你们谁先上?”
常宜当仁不让地先羞羞一步跨出去:“我。”
他很自信,因为他已经尝试过好多次了,之前他有拍过戏,对这些也都比较熟练,相较顾修来说,有丰富的吊威亚经验。
工作人员们忙过来给他绑威亚。
常宜的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嘲讽道:“顾修,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专业。就你这业余水平,别来沾边。”
话落,那边一声“开始”,常宜的脸上还维持着耍酷的表情,当即“嗖”一下被吊上空中去。
寒风呼啸,威亚绳索也有些晃,哪怕有一点儿拍摄经验的常宜,也只觉自己的腰部和胯部生生的疼,没有厚衣遮挡的脸被冷风吹得有些僵,他强颜欢笑着,要做出腾跃的动作。
可今天天气就像跟他作对一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常宜就像个挂钟一样,一摇一摆的在风中可怜兮兮地来回飘荡。
常宜忍着疼,尽全力完成了腾跃的动作。
可看在众人眼里,他那动作一点儿专业度都没有,倒是像被拴在绳子上的蚂蚱,无助地瞎扑腾。
“……”
仰着头观看的人,都是一阵沉默。
Quel有些担忧地看向羞羞:“你可以吗?”
顾修的身板看起来,比常宜要弱上很多。
而且,也毫无经验。
Quel有些担心她。
羞羞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可以的!”
Quel点点头,抿紧了唇。
如若顾修上去也是这样的情况,她会考虑删除这一段超难的体操技艺。
一切都还是要以选手们的基础和安全来操作。
那边常宜总算被放下来了。
他在空中冻得全身发抖,唇色都紫了,幸好Quel递过来热水袋,让他捧了一会儿,才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此时顾修已经在套装备了。
常宜被吊的全身都痛。
他捧着热水袋,准备看顾修的笑话。
不,出糗都算太轻了,他要看顾修哭!
他捂着热水袋,悄然往拉绳师傅身边走去。
拉绳师傅这会儿也在同身边的人抱怨:“哎哟喂,这节目真是瞎搞搞!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而且,这堆小爱豆的,各个身娇体弱的。就刚才那小伙,真是吊了个寂寞,他们那劳什么的舞台搞这种七七八八的玩意儿,每个人不得难受死啊?特别是现在那个,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那个,我看等会她被拉上去准被吓哭!”
刚走到他身边准备搭话的常宜:“……”
行吧,看在师傅也同样无差别嘲讽了顾修的份上,他就懒得计较了。
工作人员给羞羞套好了锁套和防护。
有个小姐姐很吃羞羞的颜,偷偷地给她加油打气:“等会别紧张。”
羞羞弯着眼,冲她笑了一下:“嗯!”
她一点也不紧张。
要不是怕被他们当成怪物,她不需要这些装置也可以实现在风里飘。
那边常宜瞅准她这个没有准备的空档机会,同拉绳大叔道:“可以拉了,那边准备好了。”
大叔本来就在吐槽,没注意那边情况,听了他这么一说,条件反射地一拉。
顾修迅速被拉到空中。
常宜计划得逞,不住地冷笑。
就顾修那丁点儿大的胆子,肯定要被吓得哇哇叫!
他愉快地仰起脸,准备看她的洋相。
身边的拉绳大叔忽的“卧槽卧槽”地叫出声。
他拉绳了那么多年,遇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演员。
这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能把吊威亚整得跟没有似的。
悬空的少年身姿轻逸,动作灵巧又不失冷漠地在空中完成一个转体后,在所有人碎裂的目光中,宛若踏云而来的决裁者,带着决然而又肃杀的萧冷气质。
她微微垂下眼,眸里的光又冷又明艳。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冰冷中却又带着一丝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
晴空当照,她踩着一月的冷风,缓缓踏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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