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也朝说题的时候, 很给陈听鸿面子, 虽然陆也朝用十几秒能把难题说清楚,还是照顾到陈听鸿, 花了好几分钟在草稿上列明各式子,对于真真实实高三学生陈听鸿来说,足足花了他一个小时才看懂了陆也朝的解的竞赛题。
竞赛题是解了,但是陆也朝在他草稿纸上写下的符号, 陈听鸿是没有看懂。后来罗橘来找他借作业, 包括那页的草稿纸。后来再还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几页当做草稿撕掉遗失了。
当然,对于江陵这种不是学霸的,陆也朝直接地上手——例如:
江陵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还在抄卷子的错题,因为严酷的化学女老师, 把这次不及格的人不是留堂就是重点布置作业。
陆也朝和江陵两个人一起吃饭, 罗橘和陈听鸿早早吃完了午饭,因为江陵被老师留下来, 陆也朝等他就陪他一块留堂完去吃饭。
陆也朝为数不多的看见江陵在写作业, 看着他餐盘上没有动的食物——因为这次模拟考中, 罗橘抄了他的, 罗橘成绩并没有留堂。
陆也朝用江陵的勺子, 勺了一口饭一口菜, 手肘撑在了餐桌上, 喂到了埋头罚抄卷子的江陵嘴边。
江陵才感觉饭菜到了他嘴边, 看见了陆也朝的举着的勺子, 那张美艳的脸在面前晃着。
因为留堂太晚,摄像师也不是24小时寸步不移地跟着他们,周围没有摄像师。江陵吃了一口,继续着手刷刷地抄,因为下午第一节课就把抄好的给化学女老师。
陆也朝早吃完了,还在等江陵,于是再勺了饭,很清闲地喂着面前奋笔直书的江陵。
陆也朝又喂了一口,江陵抬头,把撑在餐桌上陆也朝的手肘故意拉了一下,陆也朝勺了一口汤,溅到了餐盘上。
陆也朝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江陵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喂你呀,”陆也朝脾气好,用纸巾把洒了的汤擦一擦。
江陵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说,知道他接受外洋教育,前卫和开放。
“我想吃西蓝花。”虽然故意地拉了一把陆也朝,把他的汤都洒了不少,江陵还是享受着他的喂饭。
陆也朝是无聊,没有手机,就去逗逗江陵,没想到他不介意。于是觉得更十分有趣,便喂着他吃一口西蓝花。
江陵眼都不抬,“鸡肉。”
陆也朝故意给他勺了一块豆腐,江陵也照样吃下去了。
陆也朝笑吟吟,一边喂着他,一边看他抄的,“你怎么把错的都抄上了,”江陵没看出来自己哪里是错的。
陆也朝抓过他的笔,替他划掉了错题,写了个一条新的、特别长的化学式上去。
江陵没有犹豫,把之前都改成陆也朝的。
陆也朝等他抄的差不多,才慢慢悠悠地告诉他,“你刚才抄的没错,我故意的。”
江陵才抬起头来,看见陆也朝那张笑吟吟的脸,他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平日里情商高的人,是只狡猾的狐狸。
江陵坐过来,跟陆也朝坐在一张长凳上,把笔塞到陆也朝手里,陆也朝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没有起来就被江陵按下来,“给我抄回去,”
陆也朝三十六计走不了,外加江陵一条胳膊故作亲昵地揽住他腰——实际是在按住他,吃个饭都快一点多了。“快上课了,别动,”
陆也朝为他恶作剧行为付出“高昂”代价——“哭哭啼啼”和老老实实地给江陵抄作业。
江陵一边揽住他,一边咬着饮料的吸管,看着陆也朝龙飞凤舞的字,陆也朝的字完全不像是他成绩优秀——倒像是肚痛帖的草书一样。
“写好看点,”
掐了他一下,打闹中,“笔给你来来,小江同学,”陆也朝笔掉了,掉在了江陵的另一侧,于是把头靠过来去捡笔,挨了一下江陵。
江陵心中莫名地跳了一下,直到了陆也朝抬起头来,捡好了笔,继续在江陵魔爪下抄着卷子——“小江,你错得也太多了。”
江陵闻到他身上淡淡散散的体香,像是香水百合一样。“那你别光顾着教女生,教教我,”贴近在他耳边说道。
陆也朝听到这句与前面打闹语气很不一样的话,老手的他知道江陵是掉进捕笼里。故意抬头看江陵,江陵却更出乎他意料的——
把手扳正了一下他的下颚,“少跟陈听鸿一块,”
陆也朝才知道江陵并不算新手。
那一动作,把陆也朝这情场老手也撩拨了。
……
晚上回寝室。
陈听鸿先去洗澡,他跟陆也朝同一个寝室。他们的寝室是两人间。
等他洗完出来,陆也朝还是刚才的姿势,呈大字地躺在了床上,腿还在地上折着。
“快熄灯了。”
陈听鸿的意思是自己洗完了,让他去洗。
陆也朝穿着黑色的T恤,下身是短裤,非常白的腿露了出来,小腿细长,像是一条被削开一半的竹板。没有女性的纤细,但型是非常的好看。
他黑色的头发洒开在灰色的被褥上,露出了雪白的额头。眼睛微微闭住,手臂垂在了床的头尾两侧。
陈听鸿忍不住地多看他两眼。
陆也朝闭着眼睛,在说话,“烦。”
陈听鸿在收拾着桌上今晚打手电筒要看的书,顺着他的意问他,“烦什么,”
“你知道海明威吗,你听过他著名的理论冰山一角吗。有道题是,怎么把它表面和水下的冰一起融化,这道题你会吗?”
陆也朝还是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有变,就是两根胳膊挡在了眼前,罩住了还没熄灯的寝室强烈的光线。
然后只有半张脸露出来,眼的下部位。
陈听鸿想起了山水画里空白里留出的,古人细致描摹的棠棣,或淡淡,或稠稠,甚至还能隐约嗅到那淡淡冷冷的气息。
陆也朝把胳膊抬起来,露出了黑色的眼睛,看向了陈听鸿。
就在这的一秒后,寝室断电——熄灯时间到。
寝室一片漆黑,只剩了楼道的黯淡的灯。
男生寝室熄灯,也如女生寝室,尖叫倒没有,倒是吹风筒声戛然而止或者洗澡中两眼一抹黑的骂娘。
陆也朝听见一个什么的东西被扔出去的声响,接着手被抓住,一个人压在了他上方,陆也朝一动,那个人解开着他身上的收音器,扔了出去。
陆也朝还没来得及发声,嘴巴被一只手捂上。
陈听鸿揉着他某一位置,陆也朝缩了缩,“装什么,你不是勾引我吗,”
陆也朝听见黑暗中对方的早已洞悉自己目标——他刚才还在问怎么融化冰山——冰山就是他陈听鸿。
他原本以为陈听鸿食古不化,不理解自己对他的心思。
对方却是装给他看,一点一点地看自己怎么地主动踏进他的捕猎圈。
手松开了,陆也朝在黑暗中挑了挑眉,黯淡的楼道灯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窗,投了一点进来,刚好映在了陆也朝的半张脸上。
就是隔着皮画下,桨声灯影里的人。
“你不也喜欢我吗?”陆也朝的自信,双眼看住陈听鸿——即便在黑暗中,陆也朝也能看清和想象出他此时灼灼如灯的目光。
以及那张早被他看过无数次那张轮廓的面容。
淡淡冷冷,却是皮囊下算计。
陈听鸿知道陆也朝步步为营,却不十分确定他擒的是自己——他早对摩斯密码烂熟,即使不去翻那摩斯密码表,他也能翻译出那句是什么话。
他原本以为是句大胆的情话。
没想到含蓄到得让他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来由。
第一行是TINGHONG。即他的名字。
第二行是PLAY IT SAM PLAY AS TIME GOES BY 。是一句电影台词,1942年《卡萨布兰卡》的“Py it,Sam. Py ‘As Time Goes By”,中文即“弹这首,山姆,就弹‘时光流逝’” 。
“你可真文艺,陆也朝。”
陆也朝知道他看懂了那句摩斯密码了。还没等他亲上陈听鸿的时候,陈听鸿避开了他,摸着他,“江陵呢,”
陆也朝知道他故意避开自己的吻,要问什么,“没有,”没有什么?陆也朝不会明说。即便是没有做过,还是没有感情,或是没有真正喜欢江陵。陈听鸿不再问,因为打扰今晚的兴致。
要知道,《卡萨布兰卡》说的是三角恋。
陈听鸿不会知道。
陈听鸿终于亲上了他,借着黯淡的楼道的光,看清楚了他那张微微皱住的脸,“有多疼,”
而陈听鸿早把寝室里的夜视摄像头用布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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