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司徒砾激动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是他!一定是他!”
接着司徒砾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打到平安州之后,司徒砾早就得了消息,朝廷派的是贾赦出征北疆。如果从后方包抄自己的真的是贾赦,那么自己的北疆大本营……
“薛先生,我们北疆丢了?”司徒砾这次真的怕了。
左寒松也终于神色凝重起来。司徒硕给他搜罗的学生都是天资聪颖的,这些人中最杰出的崔西、江怀寿等纷纷输给贾赦,左寒松虽然知道贾赦定然也是个极善庙算之辈了,但左寒松也觉得到底是自己的门徒们学艺不精。
当年他已经输给贾代善一次了,这次总不能输给贾代善的儿子。于是左寒松在济善堂被端了之后亲自出山,策划了这一场北狄进犯之乱。
“先列阵防范!再探!再报!”
传令官应是,接着整个司徒砾大营吹角传令,各部警惕起来。
司徒砾和左寒松登上箭楼观望,身旁盾牌手随行相护。
毕竟司徒砾吃下北狄的日子还浅,王帐守卫用的皆是北疆带过来的兵士。当时也是挑的北疆守军中最骁勇善战的一批和砾亲王府原本的亲卫们,突袭北疆之后,便一路南下。而现在在前方和平安州对峙的多是受降的北狄兵马。
原本整个司徒砾部士气高昂,而且粮草充足,只等司徒礡、九王、十王甚至民间一起事,司徒砾就攻城南下,直取京城。再以整个北疆和北狄地域为依托,迅速拿下半壁江山。
谁知这个时候后方被偷袭,司徒砾嫡系部队受到这等落差冲击,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司徒砾一边心念电转,一边已经登上箭楼,举目望去,确然有一对人马打着‘贾’字大旗朝这边奔来。
其实率先到达的人是贾琏。
贾琏一来年轻气盛,二来带兵日子浅,当初三条奔袭司徒砾后方的路,贾赦给贾琏选了相对容易的一条。
北狄刚刚灭国不久,国内尚且残余势力,还没组织起来,便见‘贾’字大旗踏上北狄故土,原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北狄残部这可吓得不轻。
但凡北狄人,尤其与朝廷疆域接壤的区域,谁还没老人说过当年贾代善部是多么恐怖呢,一句‘贾代善来了’可止北狄小儿夜哭。现在再见‘贾’字大旗,北狄人以为汉人又打来了,吓得奔走相告,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残部并不敢与贾琏短兵相接。
因而贾琏部一路长途奔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便长驱直入奔到了司徒砾的营地后方。
左寒松年纪大了,其实眼睛已经花了,登高远望,也觉江山都是模糊的。
正这时,探子回禀说:“报——敌军奔来的是一个少年将军。”
少年,司徒砾哼了一声:“莫不是贾琏?这贾赦太也托大,竟派一个黄口小儿前来袭扰!”
左寒松竟有片刻失望:“原来不是贾代善之子啊?”
老对手的贾代善啊,你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呢?当年夺嫡之争是致和帝胜出,也是贾代善赢了左寒松;后来贾代善间接因通灵宝玉而死,算是死在左寒松弟子的手上,左寒松扳回一城。
怎么这次来的竟然不是贾赦,而是贾琏?难道贾代善的孙子都要与自己较劲了?这让左寒松有些不舒服,显得自己真的老了。
司徒砾下令道:“传我号令!中路军负责列阵防卫,左右先锋包抄贾琏,务必要速战速决!至于贾琏,死活不论,定要将其拿下!”
传令官应是,拿着令箭飞奔去了。
对于司徒砾如此安排,左寒松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现在司徒砾有个极大的短板,吃下北狄的时间不够长。因为控制了北狄皇室,现在又打的顺风仗,尚且可以指挥得动那些改编的北狄军;万一平安州的谭奇胜发现北狄军后方受袭扰,变守城不出为主动出击,司徒砾部受到夹击,则后果不堪设想。
贾琏这几年得名师教导,又得平安州下来的兵士言传身教,相当于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学习方法,其进步速度与专心读书不可同日而语。
别看贾琏不过二十郎当岁,又是初次领兵,倒也稳健。奔袭到司徒砾后方后,不见柳茂部和贾赦部的身影,且队伍人数占劣,人困马乏。便下令先寻有依托之地列阵警戒,修整队伍。
自己则与晁和等人商议。
贾琏道:“晁先生,我们一路南下虽然顺遂,但司徒砾或许还防备着北狄残部,路上留有探子。我们奔袭他后方,恐怕司徒砾部已经知道了,现在他以逸待劳,我们直接出击,反而不利。”
晁和道:“公子此言极是。”但并未往下接话了。
贾琏初次领兵,若是自己介入太多,一来不利于贾琏树立在军中的威信;二来也不利于贾琏的成长。晁和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感觉,自家王爷仿佛有个宏大的计划,那么公子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只听贾琏指着堪舆图继续道:“司徒砾部有许多北狄兵士,现在尚未完全归心。这里离平安州不远,若是能联系平安州,夹击司徒砾,司徒砾部便是人马充足,也必败无疑。只是要从这里联系平安州,边许绕过司徒砾的营地,还需穿过司徒砾部的防线,并不容易。”
晁和听得心下大慰,不负王爷这些年的培养,公子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样子,出言提醒道:“平安州节度使亦有探子,且平安关居高临下,若是咱们这里打起来,平安州亦会得到消息。”
自然,这只是第一层面的。所谓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其实便是看能将所有条件都考虑到,能够思虑多周全。
贾琏却摇头道:“然而即便是谭将军探得司徒砾后方受了袭击,亦无法判断是北狄内讧还是因为别的。若是谭将军是个谨慎人,不会轻易出击。还是得设法与谭将军联络才好。”
说完,贾琏背了自己的射日弓道:“晁先生,我们出去瞧瞧。”
说着,贾琏留下大部队列阵修整,自己带着十八精骑奔出营地,与此同时,司徒砾和左寒松登上箭楼观望。
彼时司徒砾和左寒松刚得知奔袭过来的是贾琏,左寒松些许失望,司徒砾倒是送了一口气。
这边,司徒砾的守军也开始集结准备出击,便见十八骑飞奔而至。司徒砾部急忙列阵,盾牌手、弓箭手到位。
贾琏就是想瞧瞧司徒砾部的规模,并没有莽撞到想单凭十八骑入司徒砾军中取上将首级。
见司徒砾部还算有章有法,贾琏挽弓开箭,一箭直射司徒砾所在的箭楼,然后打个口哨,又飞奔回营了。
司徒砾学过骑射,但作为皇室成员,身边人既怕凤子龙孙辛苦太过,又担心皇子因练习骑射受伤,都是边陪练边哄着的。去铁网山围个猎或许绰绰有余,但战场之上,司徒砾可不敢大意。边上盾牌手左拥右护。
贾琏一箭射来,盾牌手忙扑上去,堪堪接住箭羽,那盾牌手觉得手臂一震,心中感叹好强的力道。
好嚣张的少年!这是直接来警告了。
司徒砾气得险些发抖:“探明贾琏带来多少人,给我全歼!”
司徒砾部的主要人手屯兵在和平安州对峙的前线,但是留在王帐的人手也比贾琏部多得多。
所谓十则围之,司徒砾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冲将出去。
贾琏部才刚绕到敌后,还来不及修筑工事掩体,便依托地形结阵。
贾赦经过一路招兵买马之后,队伍全是混编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贾琏手下的兵士战斗力弱。
一来,贾赦在北疆名声极好,新招士兵之后相当于给了那些难民一条活路,这些新兵自然格外卖力,恨不得建功立业;二来,这次三路突袭司徒砾后方的军队皆是挑选过的精兵,哪怕是新入伍的,也是经过训练后已经达到要求的。
等司徒砾部冲到近前的时候,原以为贾琏一个毛头小子,带着几千人马,不过是乘着一腔血勇长途奔袭,现在人困马乏,必然不堪一击,谁知两军短兵交接,贾琏部阵势不乱,张弛有度,司徒砾部哪怕是以逸待劳,一时也奈何对方不得。
顿时,司徒砾军帐后方喊啥声震天,金戈铁马,刀剑争鸣。
贾琏箭法入神,骑在马背之上,但凡见到对方一个悍勇之士,寻着机会便是一箭。如此三番两次,竟是无一落空。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管是谁,都有可能随时倒下,能搏出命来的才有机会建功立业。刚开始,司徒砾部尚且没察觉什么。
直到第三个单兵实力较强的战士倒下事,司徒砾方主帅才发现对方军中有个神箭手。司徒砾方带兵的主帅不是别人,正是北疆候之子陈昌。
古代战场的神箭手有时候一个人便对战场局势有着扭转作用。
陈昌深谙这一点,忙也点了己方神箭手分配任务,务必除掉贾琏。
贾琏接连射杀几人,两军便进入混战状态,此时再用弓箭唯恐误伤自己人,贾琏便收了射日弓,取过令旗急打。
之前随贾琏前往司徒砾军前叫阵的十八勇士见了令旗,飞骑而出,顷刻间结成阵势。
别看只有区区十八人,但因分工合理,个个悍勇,这一队人马势力不可小觑。谁冲锋,谁断后,谁护侧翼皆有安排,相互配合,本就武艺不俗的十八人一经配合更是武力大增。
这十八人阵乃是当年贾代善领兵时候创立的冲锋阵法。别看人数不多,但并不容易练。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若要将十八个人作用都发挥到极致,那么前进后退皆要有默契,自己只专注一个方向的或是进攻或是防守,其他地方接交给战友,也需要非同寻常的信任。
但也是因此,此阵一但结,因每个人都无需分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便威力倍增。
十八人阵冲入敌军之中,所到之处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陈昌见十八人阵直朝自己本来,以为对方要擒贼擒王,吓得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此时,贾琏手一扬,放出响箭。
只见贾琏部后方的密林之中树摇草晃,人声震天,仿若千军万马,也不知道到底林中藏有多少人。
陈昌心下一凛:果然是荣国府的人,哪怕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打仗也颇有章法。
原来,贾琏知道司徒砾拿下北狄不久,不敢完全不管后方,一路之上皆留有探子。自己既是不可能完全瞒过司徒砾,便设法瞒过一部分,打司徒砾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瞒过司徒砾,贾琏大摇大摆的直如司徒砾城下,甚至还上前挑衅一番。故意让司徒砾部轻敌,以为贾琏仗着父亲是贾赦得了个先锋官,却并不会率兵打仗。
司徒砾部本来就想速战速决,再加轻敌,这一下虽算不得倾巢而出,也将真正守卫王帐的人马调开了不少。
贾琏带着十八人阵直接切开陈昌大军,陈昌部阵法微乱,虽不至于被冲散,也让陈昌觉得触目惊心。
难怪当年祖父在北疆的时候,被北狄军打得节节败退,而贾代善出兵却可以收复失地。这荣国府的阵法,果然有些特别之处。
贾琏将陈昌部切开一个口子之后,之前贾琏部没有投入战斗的生力军结阵跟上,直冲司徒砾王帐。
司徒砾和左寒松在箭楼之上督战,见此状况,暗自心惊的同时,也不禁重新认识了贾琏。
左寒松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可惜了,若是能好生调|教,他日或可成大器,现在却要死了这里了。”那语气叫一个悲天悯人。
司徒砾却道:“杀了此子,若是能让贾赦伤心欲绝,倒也是一件快事。”
两人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司徒砾部却丝毫不敢怠慢。尤其弓箭手站在各个箭楼、工事掩体的背后、城墙的垛口后面,开弓引箭,严阵以待。
只见贾琏率部越奔越近,陈昌倒是想率部回援,将贾琏包了饺子,无奈另一部分贾琏部逼得极紧。陈昌部虽然人多势众,但猛虎博二兔依旧力有不及。
等贾琏部奔到陈昌部身后,司徒砾王帐守卫纷纷放箭。
贾琏却令旗一打,反向便奔,对陈昌部实行形成包夹之势。
贾琏率部总共四千人千人,还兵分两路。仗着皆是骑兵,机动灵活,又先示拙,引敌军轻视,竟是对陈昌部过万人形成反包夹之势。
这简直便是兵行险着了。
司徒砾现在的王帐守卫虽然相对空虚,但是若是倾巢而出,与陈昌部配合包夹贾琏插|入敌军中间的楔子,贾琏部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然而哪怕是左寒松坐镇,也依然不敢。
左寒松生凭劲敌便是贾代善,而眼前这个好生生猛的小子,正是贾代善的嫡孙。
而且贾琏打仗当真有勇有谋,人家可以兵分两路包夹陈昌,安知没有第三路等着将王帐附近守军调开,然后直入王帐呢?
毕竟两军第一次交战,谁也不知对方底气。这等情况下,皆是相互碰撞、试探,绝大多数人都不敢毫无保留,这是人性。当年诸葛孔明一出空城计唱的,不正是司马懿觉得诸葛亮‘还有保留’这个心态么?
自然,陈昌也是将门之后,自然并非不堪一击之辈。便是被前后夹击,也奋力反抗,终究冲杀出了战阵。而贾琏令旗一打,手下将士鸣金收兵。竟是一场突袭打得一阵狂风卷过一般。
真正令司徒砾吃惊的是,哪怕收兵,贾琏部也阵势不乱,前方撤退,后方掩护,配合有序。然后飞驰而去。
司徒砾虽是想速战速决除掉贾琏,也牢记穷寇莫追的道理,并未继续出击。若是当真中了诱敌之计,自己手上这些嫡系部队损失过大,说不定都压不住那些北狄兵了。
这一通袭扰之后双方各有伤亡,因陈昌部先是轻敌,后被夹击,伤亡惨重一些,但都不管哪方,都未失去战斗力。
但这一通袭扰却将左寒松的部署全都打乱了。
孤军深入敌后是兵家大忌,更何况还是贾琏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若是后面没有大批后援,贾赦会放心么?不管是左寒松还是司徒砾,都疑心贾赦要大军压境。非但不敢追击贾琏,还牵扯了部分兵力加强后方防御。
双方收兵之后,自然要各自复盘。
今日贾琏这一仗倒是打得漂亮,不是说歼敌多少,而是彻底影响了敌军的心态。是为上兵伐谋是也。
但是晁和也惊出一身冷汗:“公子这一仗也太过冒险了些,若是今日司徒砾派兵出城夹击公子,当真难以脱身。”
贾琏刚换下甲胄,身上轻省不少,应道:“父亲跟我说过多次,司徒家的人都多疑,我谅他不敢。晁先生放心,我也就突袭这一回,在柳将军和父亲到之前,我不会再冒险了。”
晁和道:“不过这样也好!司徒砾的探子迟早是要得到消息的,如果我们已经包抄到他们后方而不敢出击,反而露了怯,若是他们全力围剿咱们,咱们多半讨不到好。现在这样,至少他们会掂量掂量咱们是否还有别的隐藏兵马。只等王爷和柳将军一到,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上了。”
贾琏点了点头。
父亲教过,兵不厌诈,战场之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每一场战役都要设法达到战略目的。这个战略目的可以不是消灭对手多少人,但是一定要有利于自己一方接下来的部署。
又盯着堪舆图瞧了好一阵,贾琏用木鞭指了几个地方。“我们现在驻扎这里是整个附近区域最有险可守之地,司徒砾部早就到了这里,对地形只会比我们更熟悉。是故,我觉得司徒砾会派人穿插到我们后方。这两个山头乃是制高点,若是司徒砾部想穿插过来,咱们正好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所以,我想趁夜占领这两个山头。”
晁和道:“这等重要据点,恐怕司徒砾也会派人守着。司徒砾能一举灭了北狄,军中是有高人坐镇的,不会有这等疏漏。”
贾琏道:“所以我才想趁今夜夜袭这两个山头。于司徒砾而言,北狄已经被他拿下,便是他的腹地。所以这些重要据点便是派人把手,人也不多。咱们今日刚与司徒砾打了一仗,正是需要修整的时候,山上据点可能会疏于防范。若是咱们休整一夜再上山,我怕山顶敌军据点也警惕起来。咱们到底以下往上攻,若不能出其不意,便是苦战拿下,必也徒增伤亡。”
晁和沉吟半晌,正欲点了兵马决定上山,却听见外面有些声响。
贾琏和晁和忙奔出营帐,探子已经过来了,传回的军情正是贾琏意欲夺取的两个山头似乎有战斗打响。
贾琏长舒一口气道:“不知道是父亲到了还是柳将军到了。”
司徒砾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稍做犹豫,便失去了消灭贾琏部的机会。
当日被贾琏部袭扰之后,左寒松便另外制定了作战计划,次日便派两股兵马穿插到贾琏部后方,若是有机会便歼而灭之,若是没有机会,至少查探清楚贾琏部的虚实。
这计划原本合情合理,可惜等司徒砾部的两路兵马穿插到两座重要山头下方时,却受到了猛烈攻击。柳茂和贾赦所率兵马也都到了。
不仅如此,贾赦还派盛泽快马折回平安州报讯。
盛泽本就是平安州出来的,对周围地形再熟悉不过,单枪匹马,也绕过了司徒砾部的防线。
既是盛泽回来,都不用见任何信物,谭奇胜也不会怀疑盛泽带回来的情报。
得知贾赦已经绕到司徒砾部的后方,谭奇胜大喜过望,当日便带兵主动出击,这正面战场刚打得如火如荼,绕到后方的贾琏、柳茂、贾赦三路起兵包抄司徒砾部。
司徒砾部人手并不少,若是全力反击,这一仗或许还要打些时日,可是司徒砾部大部分兵力是收编的北狄兵士。全靠控制北狄王室,强令北狄将士服从命令。
贾赦现在又从三个方向包抄陈昌部,陈昌顾此失彼,这等情况下,贾赦岂会放过控制北狄王氏的机会。贾赦亲自带人,一座座营帐查过去,寻到北狄王之后,将其控制。
北狄王是会汉话的,见了贾赦,大骂汉人诡计多端。
贾赦道:“现在你的兵士已经被我军包围,要么你现在签下降书,称臣纳贡,要么我荣郡王也不介意杀降。”
当年老北狄王输给贾代善的时候,北狄王还是个骁勇善战的少年。谁知筹谋几十年,又是一败涂地。北狄王道:“我北狄子民现在如何了?”
亡国之地能好到哪里去?尤其司徒砾想夺得天下,为此没少在北狄搜刮粮草物资,牛羊马匹。
现在外面还在打仗呢,贾赦没机会向北狄王解释,只道:“这降书你签还是不签,若是不签便好好在这里呆着。本王收拾了司徒砾再说。”
北狄王被囚禁了有一段日子了,那滋味当真不好过。犹豫半晌,北狄王道:“本王暂且信你一回。”
贾赦也不怕北狄王跑了,当场便给了北狄王一匹马,往前线喊话。那些北狄兵士本就不情不愿的替司徒砾卖命,现在见了自家国王,自然是听北狄王之命。
司徒砾现在手上只剩陈昌部,只觉四面楚歌。
陈昌见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也举旗投降。为表诚意,干脆活捉了司徒砾和左寒松交给贾赦。
贾赦受降,这一仗北狄入侵之围,朝廷大获全胜。
谭奇胜许久不见贾赦,现在贾赦已经封王,平安州终于从被一块‘通灵宝玉’压着到再获护国之功。也算是贾赦带着所有的贾代善旧部再挣出一个前程来。
当日,就在平安关外,贾赦营帐之中摆了一桌庆功宴,谭奇胜经历了两次对抗北狄,已经从少年到了年近花甲。等晚膳之后,贾赦屏退其他人,只带贾琏,与谭奇胜分宾主坐了。
谭奇胜不无感慨的道:“若是国公爷知道王爷有今日,当心怀甚慰了。”
贾赦却道:“谭将军,我也好,平安州的将士也好,并没有高枕无忧。”
谭奇胜喝了些酒,倒是没到醉酒的程度,只是略有一些酒气。被贾赦一句话吓得那点子酒气全散,惊到:“王爷是什么意思?”
贾赦并没有隐瞒什么,将司徒碧逼宫之前的种种及自己的猜测说了。
谭奇胜气得一拍书案,案上的砚台、茶杯等物都跳了起来:“虽说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是没有王爷,岂有他今日。他竟如此对待王爷,岂值得我等卖命。难怪我与司徒砾对峙这些时日,朝廷不曾派兵增援,只派人送了些军粮过来。敢情人家是怕我和贾节度使皆不敌北狄,手上没了兵权依仗。”
谭奇胜所言的‘他’自然指的是司徒碧。
略顿一下,谭奇胜又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做?”
贾赦扫了一眼书房中挂着的堪舆图,道:“陈昌已经投降,北疆候陈章尚且还手握兵权,琏儿,你与柳将军前去北疆讨伐陈章。至于我,既是北狄投降称臣,自然要先谈妥了受降条件之后再班师回朝。谭将军可以将捷报送出了,只说现在我率部北上,准备将北狄军赶回漠北,等大获全胜再行班师。”
谭奇胜立刻就懂了,贾赦这是要将刚拿下的北疆和北狄都握在手里。点头道:“就这样办!若是这位好便罢了,若是个过河拆桥的,咱们也不至于再过之前的憋屈日子!”
被猜忌的滋味有多难受,没有人比平安州将士更有发言权。
仗已经打赢了,战报也传回了京城。只是谭奇胜也好,贾赦也好,皆未回朝。
接到战报的司徒碧大喜过望,但对于贾赦和贾琏暂不回朝的事也理解:战场之上么,讲究个斩草除根,司徒碧倒也未催促。倒是听说活捉司徒砾,司徒碧定要派人前往平安州,先将人押回去受审。
因担心途中出意外,司徒碧派的人龙禁尉来提人。
自然,被押往京城的还有化名薛翠柏的左寒松。年轻一辈的或许不这个人,像苏丞相这样的老臣却知道。
苏丞相认出左寒松来,连已经远离朝政的太上皇都要出来与左寒松对峙。朝廷是知道济善堂的事的,甚至当年朝廷许多部院都被济善堂渗透得厉害。
见了左寒松,太上皇道:“我以为彭硕当着那样厉害,能布下惊天之局,不但想行刺朕,还害得我儿相互猜忌。原来竟是你这个老狐狸在背后搞鬼。”
左寒松既是让门生潜入了好几家王府,自然是个消息再灵通不过的人。明明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已经被逼退位,左寒松却偏要刺激他。于是左寒松道:“怎么,皇上,您当年大获全胜,不是很得意么?没了贾代善,竟是让贾代善的儿子赶去了上阳宫?”上阳宫便是太上皇的住所。
说起这个,自然能激起太上皇的怒气。但是太上皇似乎想维系自己最后的骄傲,笑道:“朕的家事岂容你这个手下败将过问。快四十年了,当年是你输了,现在还是你输了。”
左寒松却道:“我是输了,你司徒家却未必能赢。那贾赦可不是池中物,老夫瞧着他可比贾代善更胜十倍。他今日能赶你去上阳宫,明日安知不能将你儿子赶出紫禁城?”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