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的自然是已经在之前决定好的虾米紫菜汤汤底的荠菜猪肉小馄饨,不过卓仪当时穿着那身浅紫配浅橘的深衣,导致大家都不自觉去看他,最后谁都没怎么记住晚餐的味道。
陆芸花还好说,这一次尝试后看到这样好的效果也只是激发了她心中的“设计热情”,吃馄饨的时候看着小馄饨那纱一样的后摆还有隐隐透出内馅颜色的透明表皮,脑子里都在琢磨着这颜色能不能做个什么衣裳给卓仪。
现在真有种小时候沉迷于给娃娃换装做衣裳的感觉,那时候陆芸花第一次去县城,外婆给她买了个便宜的芭比娃娃,她可珍惜了,拿着外婆做衣服剩下的布头给它做衣服,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能用外婆的缝纫机、买好多好多漂亮布料……现在只能说是“重燃热情”、“找回初心”了。
但卓仪这身装扮对白巡和孩子们来说就是结结实实的冲击。
他们之中不管哪一个都只见过卓仪穿那几个颜色,那些衣裳款式也很普通,有时候卓仪换了新衣裳旁人都发现不了,因为那衣裳大概率和从前破了不要的衣裳长得相差无几。
卓仪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大约也就是那个样子的,所以这会儿见了这么“时髦”的他……就连最小、最没心没肺的长生吃饭时候都很是心不在焉,因为一直去看卓仪差点把小馄饨塞到鼻孔里。
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过去,卓仪穿着新衣裳给余氏看了,不过余氏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只是愣了一下转口便是一顿夸奖,又兴致勃勃和陆芸花聊起衣裳各个颜色配饰……总之,除了知道还有很多套新衣裳的卓仪很是坐立不安,不管是白巡还是孩子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那些首饰陆芸花没带回来,两位掌柜都说陆芸花一个女子带着那么多财物回家不是很安全,他们明日差人给她送过来,陆芸花也没有自大到有点子力气就觉得自己能一打五、一打十,她是力气挺大可没学过正经搏击,遇上匪徒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很领情。
两位老板都是县城口碑很好的生意人,不至于贪她这一点东西,所以她也不怕金玉楼掌柜把她选好的东西带回去以后换成假的送来。又因为明日就是宴请大家的时候,陆芸花还特意说了后天再送来家里。
是夜,卓仪和前几天一样给陆芸花暖好被窝,陆芸花在外面拆了发髻,脱了衣裳后“呲溜”一下钻进被窝里,感受着这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温度喟叹道:“谢谢阿卓,你真好。”
她是那种想要夸奖别人的时候就会坦诚说出来的性格,所以这些日子没少“阿卓真好”、“阿卓真棒”,卓仪也很习惯了,不过就算是习惯了心里还是因为这毫不吝啬的夸奖有点美滋滋的。
他轻轻说了一句“嗯”算是回答,他和陆芸花不同,是那种有点羞于说好听的话、什么都捂在心里、做的比说得多的人。
“哎,阿卓。”陆芸花舒舒服服把脸埋在被窝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道:“阿巡送我们这么重的礼……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收了这么多东西,我心里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卓仪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着陆芸花肯定是要问的,但一直没想好怎么和她说。
之前白巡和他们帮里长老打擂台,那时候他生意刚刚走上正轨,被设计着得罪了另外一个帮派,眼见着两个帮要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事情最后还是卓仪介入帮忙解开了误会,白巡因此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就算卓仪本人不怎么在乎白巡还不还礼,但是明显白巡是觉得想办法把这人情还一点自己才能舒服。
“阿巡……之前生意出了点问题,和另外一个领头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正巧帮了一把。”最后卓仪也就只能在这样言简意赅地浓缩了一下事情经过。
陆芸花本身就是想问问因果,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关心,所以卓仪说得模模糊糊她也没有深究,跟着模模糊糊回了个“嗯”,听着像是要睡着了。
“呼……”卓仪松了一口气,又一次悄悄把不贴着陆芸花的另外一半身子探出被子凉快。
夜深了,房间里恢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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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芸花依旧早早就醒来了,卓仪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坐在一边看书。
陆芸花在被窝里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声音听着懒洋洋的:“阿卓啊……怎么每天早上我醒来你都坐在一边看书?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习惯早早起来了。”卓仪把书放下,从一边取了他的“秘密”,在陆芸花好像是没看见的情况下又把它塞到柜子里不知道哪个箱笼了:“要起来了吗?”
这次陆芸花什么都没问,只是被子掩住的下半张脸悄悄勾起一个笑容,闻言又长长伸了个懒腰:“起来了起来了,今天有的忙呢。”
“早上吃点昨晚的荠菜馄饨好不好?”
卓仪对此毫无异议,给她取了衣裳放在床边:“都可以。”
他们两个出卧房的时候白巡已经起来了,他揶揄地看了一眼卓仪,卓仪熟练地无视了他。
白巡也是很刻苦的练武之人,早晨和卓仪一起起来出去做了早课,只是他也没想到卓仪婚后会是这样,做完早课洗漱一番后又回到屋子里陪着妻子睡觉……也就卓仪现在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做,要不然这种做法怎么看怎么觉得挺傻的。
“阿巡也起这么早啊?”陆芸花一无所知,对着白巡笑着打了个招呼:“我们早上准备吃点东西,阿巡要不要吃点?”
“这会儿?”白巡愣了一下,一般来说这个点大家都不吃正餐,饿了吃点点心喝点茶水,等着早早吃午食就好,不过他也发现了卓仪家吃饭时间点挺不一样,午食吃得晚夕食吃得更晚,这样看早上补上一顿也是正常,于是便从善如流地答道:“自然吃,只是不知嫂子今早做什么吃食?”
“昨晚的小馄饨呢。”陆芸花便带着围裙边回答:“昨晚小馄饨剩下不少,今早正好吃了。”
“极好极好。”白巡转了转小鱼珠子,笑眯眯回答。
其实他有点懵呢,这会儿想回忆一下荠菜小馄饨的滋味,纳闷的是一点也回想不起昨晚吃到嘴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的味道,要说好吃还是不好吃……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吃!”
白巡把黏在碗底最后一点紫菜拨到嘴里,无比沉迷于荠菜内馅和紫菜汤底的“鲜上加鲜”,还沉睡着的胃口被这一碗热馄饨完全打开,再来上两碗也是吃得掉的。
可惜啊可惜,昨晚浪费了那么多小馄饨,居然浪费了一次回味美味的夜晚,真真可惜至极!
陆芸花习以为常,看卓仪也吃完了一碗便准备起身去厨房:“阿卓也再来一碗吧,里头还剩下不少,孩子们的已经留出去了。”
“我去吧。”卓仪轻轻拉住陆芸花让她坐回去继续吃,自己站起来了:“我刚刚看着你煮的,已经学会了,这会儿我去煮,你先吃你的免得汤凉了。”
“真不用我去?”陆芸花笑问。
卓仪这次干脆没说什么,直接摇了摇头,拿过白巡的碗就进了厨房。
白巡更是愉快,摸出小鱼那叫一个自在洒脱,还对着陆芸花玩笑道:“我可都是沾了嫂子的光,从前阿卓哪有这样还带着我的碗去帮我盛饭的?”
“是你自己不吃。”卓仪在里头听见了,声音因为帘子阻隔有点闷闷:“你又从来不加第二道,我怎么帮你盛饭?”
白巡哈哈大笑,冲着陆芸花说:“哎呀嫂子,阿卓连带着孩子们现在才算是过了正经日子,从前你不知道啊……只要我来这里午食必吃硬邦邦的蒸饼,晚食必吃黏糊糊的麦粥,小半月下来连个汤饼都少见,配着过了水的菜蔬和万年不变的咸肉……就算偶尔煮个汤喝一喝,但总归不怎么好吃,那时候我哪有心思加第二碗?吃到后头吃一碗都有点难以下咽了!”
陆芸花喝着汤,眼睛因为愉快眯成了月牙,笑着看他两个“争论”。
“偏你嘴挑。”卓仪毫不客气回了一句,毕竟是在老婆面前揭自己短,卓仪也不甘示弱,这会儿还拿着孩子们和他做对比:“阿耿云晏长生哪个不是孩子,照样吃着没什么,你一个大人了还挑来挑去?”
白巡可不怕和嘴笨的老实人打嘴仗,闻言更是抑制不住的笑:“说起这个就好笑了,嫂子,之前长生还和我说他和你怎么认识的,那时候长生吃了一个冬天家里的饭菜终于受不了了,正好和家里闹脾气就撞上你,你说巧不巧?”
“是吗?”陆芸花没想到自己和卓家还有这渊源,看着卓仪把帘子拉开看过来,面上瞧着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像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胡乱带孩子、叫孩子吃不好饭的那种阿爹,马上端正表情对着白巡真诚地替他说了句好话,依旧是夸奖为主:“阿卓手艺不错的,之前吃了他做的风干鸡很好吃,比我手艺好!”
“哦——”白巡也瞧见厨房门口端着东西出来的卓仪,又看看扬着笑眼的陆芸花,只觉得揶揄卓仪带来的那点愉快心情很快就转变成熟悉的郁闷,只得不甘不愿拖长了语调算是回答。
唉,我同这夫妻开什么玩笑,最后还不是一个帮着另一个?我总归是最后受伤那个人,他们夫妻反倒因此感情更好了!
终于顿悟了的白巡愤愤接过卓仪手里的碗,决定化悲愤为食欲,等等再吃两碗再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