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现在十天赶四个集,张集和水坑的集日次次到,骑着大金鹿,后面绑着条筐,看到价格合适的麦子就买下来。集市上允许农民少量的交易粮食,一二百斤的没人禁止。
粮市就在公社粮所的前面,粮所专门设立了个过称的地方,有专人负责过磅,一次一分钱。
新麦刚下来,河滩里的人,往往会卖了麦子换些杂粮搀着吃。杂粮价格相对较低,一斤大豆二毛钱,高粱二毛二,小麦一斤能卖三毛一二。
姥姥每集都能买三四百多斤的小麦,分成几袋放入后面的筐里。悠悠趁人不注意,就把袋子收入空间里。连着赶了十多个集,买了快五千斤麦子了,卖麦子的也少了,娘俩才作罢。
看着家里满满的几囤麦子,姥姥满足的说:“怪不得人们常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看着这几囤麦子,我做饭也大胆了。”
麦收以后,气温急剧升高,晚上的温度也超过了20度。“三夏”过后,收完了,种上了,春作物锄过一边草,地里的活计也松散了好多。
妇女们暂时不用上工,她们抓紧时间拆洗棉衣和被褥。这里有句俗语:六月里不套被,套被没人睡。
农历的六月,正是三伏天,空气湿度大,被套含水量大,盖上特别的湿潮,非常的不舒服。
村东的大水坑边,聚集着洗东西的妇女。坑边的青石板上,“梆梆”的捶布声此起彼伏。大伙互相帮着拧、拽,说着笑着非常热闹。
在坑边的树上,横七竖八栓满了绳子,洗干净的被褥和衣服就晒在上面,大家看着互相开着玩笑。
孩子的衣服还好点,小了在下面接一截。大人的衣服没补丁的很少,补丁还不是一种颜色。
被褥上的补丁更多,被面还好些,破了能打补丁。里面的棉花套烂的更狠,好些没法搭绳子上晒,就在地上搭个架子,把棉套摊在上面晒。拆得时候棉套用棍子卷上,晒好了再卷上,不然就成了一堆烂棉花。
大家互相交流,自家的被子几年了,褥子几年了。好多都是结婚时的铺盖,一直没换过,孩子多了,才做床新的。一些老人的被褥盖了一辈子,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
不说别人,悠悠舅姥姥的铺盖就是结婚时置办的,四十多年了还用着,悠悠反复的查了好几遍,得到的准确数字是被里上补了十九个补丁。反而是悠悠家的铺盖比较好,基本上没补丁,都是姥姥来到后新置办的。
每次说起自家的铺盖来,姥姥就感动的不行:“这都是你舅姥姥给咱们新做的,她自己还没舍得换铺盖。”
洗净晒干的棉衣片和被褥面,还得在糨子里过一遍,糨子是用白面做的稀薄面汤。糨过的布片必须摊在架子上晒,半干的时候放到捶布石上,用棒槌锤平。
捶过的布晒干后,挺括平展,不仅方便做针线活,拆洗的时候也容易。要知道这年代基本上没有洗涤品,人们都是用棒槌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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