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如女人,男人是离不开酒的,就如离不开女人。曹刘煮酒论英雄、关公温酒斩华雄,李白斗酒诗百篇,武二酒醉景阳岗……,酒可乱性,亦可纵情,更可增血勇。
喜了要喝酒,悲了要喝酒,闷了要喝酒,愁了还是要喝酒。要说起叶小天和花晴风,很难说得清他们两人之间算是个什么关系,但是即便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应酬,当一坛子好酒见了底的时候,他们也像是一对多年的知交好友般无话不谈了。
“你的际遇,我比不了!但是,我没败给你!”
花晴风口齿不清地顿了顿酒杯,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叶小天脸上,这样失仪的事儿,在他清醒的时候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叶小天苦笑着抹了把脸,只能点头:“是啊,是啊,大人您……”
“你不用跟我虚情假意的客套!”花晴风很激动,又喷了叶小天一脸唾沫星子:“我不是不甘心,我致仕之后,跳出局外,这才反复思量,我是认真思考过的!”
花晴风用力捶着桌子,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叶小天,似乎叶小天只要出言反驳,他就要扑上去掐叶小天的脖子。苏循天哭笑不得地道:“姐夫,你喝醉了,你……”
“一边儿去!亏得姐夫那么疼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花晴风一句骂,苏循天讪讪地不吭声了。
花晴风捶着胸口对叶小天道:“我想不通啊,别人背叛我也就算了,我内弟为什么要背叛我?还有什么人比我更值得他追随、值得他信任?我想不通,我想了好久都想不通……”
叶小天赶紧捧起杯来:“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来,咱们喝酒。”
花晴风把眼一瞪,提起一口丹田气,大声道:“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叶小天满面惊喜地道:“是吗?哎呀。那可真好……”
花晴风打了个酒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喘了口粗气道:“我想通了,因为是我无法叫人信任啊!要想有人追随你,你可以暴戾乖张,也可以仁义四海。你可以睿智无双,也可以徒具匹夫之勇,都会有人追随,但是你不敢任事,没有担当。就绝不会有人追随你!”
叶小天赶紧道:“大人此言,如醍醐灌顶,令小天茅塞顿开……”
花晴风乜着他,冷哼道:“你小子,少跟我装模作样,你不就是以为我喝多了,当醉汉哄我么?我没喝多,我这都是心理话。我没有败给任何人。不管是孟庆唯、齐木、徐伯夷、王宁、你或是什么人,我是败给了我自己!”
叶小天小心翼翼地道:“小天如今已是土官,与老大人再无冲突。却不知大人可有复出的念头么?大人你正当壮年。若肯复出的话,希望你依旧能到贵州,你我抛弃前嫌,再共事一场罢!”
花晴风直勾勾地瞪了他半晌,端起空杯,向天一举。大呼道:“月为灯,地为凳。清风下酒,大醉无归!”
“卟嗵!”
花晴风一头扑在案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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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到处都是酒。酒多到什么程度?外来的客人口渴了,想喝口水,结果他发现杯里是酒,碗里是酒,瓢里是酒,缸里是酒,就连那蜿蜒曲折的石槽子里流动的都是酒。
糯米酒的香气,弥漫了整座肥鹅岭。
这里正在举办石阡长官司长官曹土司的大婚之礼。
曹土司,名凝,字瑞希。其实曹土司的地盘儿不小,整座石阡府都在他的治下,但是正如春秋时期一些公爵的领土和国力未必及得上一些伯爵,曹长官论官职只与铜仁张家下属的提溪长官司长官同级。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这片土地上的统治法则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者。曹土司从朝廷赋予的官职级别上只与提溪张家的土司同级,却可以与张胖子平起平坐。
曹土司大婚,各地贺客云集,最远的来自云、缅等地。由于贺客远近不一,只能陆续赶来,所以婚宴拖得极长,整天鞭炮声不断,笙箫锣鼓喧天,如今婚礼已经持续了一个月零七天,还在举行当中。
目前为止,仅净猪肉,曹家就用了三万斤,更不要说牛羊以及鸡鸭鱼鹅了,酒池如林,不外如是。这还只是被大明其他地方百姓视为穷乡僻壤的贵州地方的一位小土司,大婚时所挥霍的财物,已然令同时代的英吉利、法兰西等西方帝国王室望尘莫及了。
作为一方诸侯,掌握着当地百姓生杀大权的土司,曹凝自幼有个习惯,出门不骑马、不乘车,而是骑人。在他府上,特意养了几十个胖大有力的妇人,专门充作他的坐骑。
长官司的司署建在半山腰上,府邸的范围也着实地大了些,曹凝送石阡杨家土司杨羡敏离开时是步行,回来时就懒得走路,而是骑上了一个“坐骑”的脖子。好在他精瘦如猴,身子灵巧,上下自如,并不会叫人太吃力。
司署坐南朝北,砖砌的院墙,一座外宽内窄的八字形龙门,下边的石阶被磨的光亮如玉,有深深的凹痕,房顶的瓦当上有好多处地方都有篙草,显示出这座庄园历史的久远。
一个胖大的妇人,脖子上骑着曹土司,迈步进了龙门,曹土司自幼骑人,技术极其熟练了,哪怕那胖大妇人迈过门槛儿,也是稳稳地坐在上面,纹丝不动。
穿过天井,就是钱粮房、马厩,听差房,接着便是一座高约两米,宽有七八丈的石墩砌的台子,上边建的房子就是司署。绕过司署,又是一处庭院,有左右厢房和正面的会客厅,再往后去是演武厅,继续往后,才是曹凝与家眷所居的眷属大院了。
各种喜对横幅挂满了内宅的堂屋,绫罗绸缎、木刻、奇石瓷器等质地高贵的礼品摆满了司署的亭榭楼台。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正厅飞檐画栋,十分宏伟,一楼一底,楼板钉了两层,中间夹以木花木屑,用以隔音,楼上走动,楼下是听不到声音的。
正厅门前有一对石狮,院子里青石板,石坎、石基、护栏皆有雕饰花纹,护墙上设置了垛口望台,向着山下的南面院墙上还建有五层碉楼,每层皆有三角形箭口,严密得仿佛一座军事堡垒。
到了门前,那胖大妇人蹲下,双手撑地,曹凝从她身上下来,迈步进了大门,里边立即迎出一个人来,笑吟吟地道:“听说杨土司来了,怎么这么就走了?”
曹凝撇了撇嘴,道:“他跟自己兄弟闹家务,哪有时间在我这里耽搁,送了贺礼来,小坐片刻,连喜酒都没喝就回去了。哼,身为土司,连自己的部下都镇压不了,忒也没用。”
来人比起精瘦猴儿似的曹凝可算是身材伟岸了,他伴着曹凝一起往堂屋里走,压低声音笑道:“看来,瑞希兄很不屑于杨羡敏的为人呐,这么说……你是打算跟杨羡达合作了?”
曹凝狡黠地一笑,目光向左右一扫,嘿嘿两声道:“杨羡敏是名正言顺的土司,杨家的一切他都认为是属于他的,即便暂时落在他兄弟手里的,只要他牢牢把持着土司之位,来日兄弟家不再那么强势的时候,也依旧要受他这一房调配,怎么肯与我合作算计他自己的家产呢?”
来人挑起大指,道:“瑞希兄高明!”曹凝仰头大笑起来。
走在曹凝旁边的,正是从播州赶来的赵文远。杨应龙听他详细讲述过叶小天的一些事迹,从这些事迹仔细分析了叶小天的性格为人。
同样一件事,不同性格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当然,大部分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由于他所处的环境、所受的牵绊,会先做出比较有倾向性的选择,但是在此基础上,具体的做法依旧会受到他的性格影响。
叶小天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受到牵绊较少的人,因为千百年的教义影响,闭塞于深山的山民,对他太过言听计从,这样一来,叶小天的所作所为,受到其性格影响的痕迹也就越重。
在详细分析了叶小天的性格为人之后,杨应龙和他制定了一项计划,说是计划,其实只是为赵文远指出了一个方向。世事瞬息万变,杨应龙才不会蠢到把哪一步做什么都告诉赵文远,他只是指出了一个可以下手的方向,具体如何运作则全权放给了赵文远。
叶小天在铜仁气候已成,尤其是那里有一个深知播州底细,却又背叛了天王,转投叶小天怀抱的于珺婷,不宜布局于此,所以他们把地点选在了与铜仁毗邻的石阡。
石阡有实力的大土司中,第一个当然就是长官司曹凝,第二个是副长官司童家,第三个是展伯雄展家,第三个就是杨家了。可是在石阡四大土司中,童家的地盘位于西面,最靠近播州,杨应龙一旦起事,就会以泰山压卵之势率先吞并,没必要打他的主意。
剩下的三位土司之中,对展家定下的策略是拉拢,其余两家则要以驱虎吞狼之计挑拨他们之间的争斗,这两家就是曹家和石阡杨家。杨家两兄弟对播州本家正房一向戒备,现在又在闹家务,正是晓以颜色的好目标,于是,赵文远就像一只夜猫子似的,来到了肥鹅岭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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