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锋利的微光, 在墙上掠过一片森冷的阴影。
温柔恬静的女孩子,撕碎了表面平和的神色,面无表情, 睫羽垂着随着起伏的呼吸轻轻颤动, 手心里的小刀尖锐明亮。
“雯雯, 有人找你。”
隔壁室友白安静敲了敲门, 在门外大声说, “上次那个来找你的朋友, 说是在图书馆等你,早点去!人家等了很久。”
“我知道了。”谢雯提高声音,“谢谢, 晚上回来请你喝奶茶。”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谢雯换了一身利落的格子衣服,将转身将小刀放进抽屉,锁上。
十分钟左右, 谢雯到了图书馆。
天色不算晚, 斜阳余晖, 脉脉春情,远处吹来的杨柳风都显得十分温柔。
阳荷站在图书馆大厅前,暖阳完美的避开了她。
她穿着第一次和谢雯见面时的衣服,朴素、干净、整洁,整个人却没有多少大学生应该有的朝气蓬勃,她像一滩毫无活力的死水, 眼神抬起时偶尔会闪过阴郁的彩色, 但她往往是低垂着的,低眉顺眼,逆来顺受。
大二那年她就退学了。
“我过不下去了。”
在谢雯过来时她匆匆的说,“你以前跟我说的, 我没认真去听。”
她很歉意的望着她,声音隐隐透着绝望:“但我摆脱不了。”
她撩起袖子,露出青紫一片的胳膊,微微红肿着:“他经常打我,说我不听话,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是不是想抛弃他跟男人远走高飞。”
“我只信你一个人了。”
她绝望中隐隐有着难以让人察觉的疯狂:“雯雯,你会支持我吗?”
谢雯佯装单纯不知的说:“我当然会支持你呀,早点离开他,这样的男人丢了扔了不要,都是应该的。”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她揽住阳荷的胳膊,“学校食堂新出了一个菜品,特别好吃,很多人排队的,我提前预约的,走,我带你去吃。”
夜已深了,谢雯偏过头,看向熟睡的阳荷。
这一年多,阳荷原本红润光滑的脸,苍白贫血,眼睑青黑,脖颈也变得更细了点。
晚上她和阳荷一起洗澡,温柔的给她身体擦上药,轻声安抚。
房间里的光,在墙上闪现,若明若暗。
谢雯在学校外租的一晚上,隔壁不远就是k歌的地方,隐约能听见在唱死了都要爱。
睡前谢雯给她去楼下要了一杯牛奶温了喝着,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思绪远飞间,听见了一阵阵极其细微的抽泣哽咽。
“他不会放过我的。”
阳荷沙哑说,“我该怎么办啊。”
她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谢雯知道了她心中应该是已经敲定了主意。
于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去楼下端了一杯牛奶上来,里面加了点料,不会立即发作,几个小时后才能有功效。
这是系统道具商城里出品的,无色无味无痛。
“要是等我摆脱了她,还得求你收留啊。”
火车站上,阳荷嫣然一笑,眼神带着初见明亮的光,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清澈的美好。
谢雯对她挥了挥手,也期待着:“有机会的话。”
片段转瞬即逝。
“师妹,”绝色美人轻抚着温佳的脸,笑容说不出来的恣意放肆,眼神略显凌厉,却在同修了二十几年的师妹面前,敛住所有的锋芒,她甚至有点担心面前的这个女孩,会因为她的一去不复返而伤心难过。
“人这一辈子嘛,追求仙道,偶感寂寞也会拎几个人来打发时间消遣消遣,有些人遇上了良人,有些人却遇上了垃圾,被迫判出师门,改修魔道,为正道不齿憎恨,只有你还会念着我。”
她在温佳的脸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一触即分。
“师姐脏了,修仙路途不能陪佳佳一起下去,希望师妹将来能证得大道,不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欺骗蒙逼。”
她衣诀飘飘,在悬崖边用力的抱了一下小师妹,“师姐走啦。”
温佳不舍的望向她,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问:“真的要跟他同归于尽吗?不要好不好?”
师姐冲她妩媚妖艳一笑:“他修为比师姐高,只能竭尽全力,才能得到这个结果,对我已经很不错了。”
温佳垂下眼,在师姐转身,即将离去时,用一把藏了许多年的剑捅穿了她的心脏。
不偏不倚,准确无误。
最后映在她毫无情绪的瞳孔里的,是师姐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凄惶又茫然的望着她,嘴唇微动,苦涩又艰难地问:“为什么?”
眼底里的亮光一点点黯淡。
席姝在茫茫海选的片段里,随手点开了指尖旁边的片段。
罗维绸帐美人灯,玉色玲珑夜光杯。
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榻前,漆黑柔顺的青丝垂落两肩,她轻轻的给榻上的女人捶小腿,小腿细白柔嫩,脚踝清瘦精致。
“公主。”
暗卫低声道:“明日是您和驸马的大喜日子,你要安安心心的睡觉。”
公主指尖轻按着细长烟管,云里雾里深嘬了一口,雾气将她精致细腻的眉眼描摹得更加漂亮,有如神祝。
她葱白的脚尖挑起暗卫的下颚,微眯着含烟眼,轻笑问:“驸马是什么人,总归是皇帝随手指的,可我在幼时曾与驸马见过一面,幼年时本宫颠沛流离,一声好嗓子因为他毁了,亲生娘亲也因为他的恶作剧导致后半生缠绵床塌,前两年才去。现在换了个身份,便也以为本宫不认识了。”
“褚君,你跟在本宫身边五年了,这五年暗卫清洗过好几遭,唯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自然是无比的信任你的。”
她悠悠的吐出一口淡淡的烟味雾气。
“我要他下半身不能人道,终身缠绵病榻不可自理,不能说话不能动,唯我能磋磨一二。”
“我要笑着孤寡着,看着他去死。”
“褚君,你会帮我的对吧?”
褚君低眉顺眼,温和称是。
*
小巷里,咿呀咿呀,清脆曲调婉转悦耳。
百茗楼的名角在后台,明亮清晰的镜子里透着画好妆的辞云,辞云是在进戏班时,班主给改的艺名,她原名姓李,木子李,桂花。
名声大噪后,辞云身价高了好几个层,戏班也因此水涨船高,随之而来的,也有各种军阀大佬想包下辞云单独为他一个人。
当初和辞云进来的朋友小慧正低头给辞云别上厚重的发簪。
辞云富有强调的嗓音柔美细腻,一听荡婚。
今日有人单独包下了戏班,只为胡家二郎单独开嗓,开价大方到让人不能拒绝。
应该是高兴的。
辞云妆容后面的脸,无甚表情。
她眼眸黑黑,沉沉的光像冬日里寂静无声的夜晚,没有一点火气。
“今天是他给的最后期限,如果不跟他走,戏班没了,你也会流离失所,没有收入没有住的地方,你也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二,霸道权势,恶评在外。想要的必得得到,他对所有人都提防怀疑,却对我信任有加,经常来听曲。”
她敛着长长的水袖,厚重的头饰砸的头只能低着,从凳子上起身后,她看向小慧:“离一场戏下来有半个时辰,你就远远的走吧,去收拾东西,远远的离开这。”
小慧突然伸手拉住她,摇了摇头,咬牙:“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再等等吧。”
她落下泪,惶惶不已:“辞……桂花,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的,他家里九个姨太,各个妒忌伪善,你要真去了不得被扒皮拆骨吃个干净。”
辞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机会难得,为民除害我大概也能称得上一句英雄,烟花地女英雄。”
片段越来越快,快到只出现了几秒就悄然消失。
席姝静立在空中,片段组成一幅幅难以辨认的真挚复杂等等难言的情感。
片段仿佛穿越了时空,指尖轻点主还能看见荡起的水色波澜,仿佛一伸手,就能改天换日,星移斗转。
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安静的看着。
那些无助的、绝望的、崩溃的、不可置信的种种情感,若是当一场电影电视剧看完全程,还能偷偷抹两滴眼泪,然而只是一个片段。
在她心里泛不起波澜。
隐约觉得。
啊,这应该是我,这也应该是我,这个还是我。
拿刀的,倒酒的,虚以委蛇的,伪装天真的,都是她。
以前说郁淮披着一张无懈可击的笑面虎模样,这样一看,看起来更像是她的人皮。
她原来真的可以真么心狠,手起刀落眼也不眨。
其中扮演恶人的系统原来也这么强势,在她稍有偏差时,就会提醒小以惩戒。
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片段过后,一个稍微正常点的画面出现在她眼中。
一个科研疯子,搞出了一台人工智能的机器,并将这个机器改造成人的模样,看上去那么真,仿佛也能以假乱真,生活在安稳生活的普通人中。
女疯子日以继日的点击电脑,敲打代码。
智能机器人江尧尧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放在她手边,江尧尧这个名,还是她取的。
“主人,喝,睡。”
机器人语句简短精准。
在她的主端程序中,有三个女疯子制定的条款。
一:不能伤害人类。
二:不能打扰主人工作。
三:主人遇到危险时,前两项可作废。
而最基础的照顾主人生活起居,以及食物之类功能,是最初设置时就有的,相当于一部手机格式化后,最原始的那几项软件,也还是会牢牢生根,不会被以任何形式做更改删除。
女疯子没看。
她两眼紧锁住电脑,一行一行的数据在她眼里就像12345数字一样简单。
“我遇到了一个难题。”
女疯子自言自语,“不能告诉别人,师兄也不行。”
“尧尧,你说,机器人会拥有自己的情感吗?就像人类一样?”
机器人露出个标准性、机械化的明媚浅笑,轻快回答:“没有可能哦主人。”
画面到这里,顿时分崩离析。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国庆节快乐。
朋友来家里玩,这两天比较忙,会尽量写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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