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薇从未住过这样的房子。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两米宽的大床, 米白色蓬松柔软的被褥,右边粉色的小书桌上,有一台很精致的橘黄色小台灯, 视线所及处, 一帘窗户大开,枝丫横生进入,也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花,像冬日的血梅,点缀在枝头,悄无声息的绽放。
淡淡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无一不是在诉说着主人的雅致洁净。
她情不自禁的往里走了两步。
席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似乎靠得很近, 近到她感觉到头发丝儿都沾上了她的气息。
“你这段时间就住这。”
秦浩丰把她安排过来, 未必不是抱着看住她的想法,能在她身边插人进来, 还不受厌恶,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能放过。尽管身份未名,那也无关紧要, 事后再查证是否真实。
如果假的那也可以搞成真的, 如果真的, 也更好拿捏。
谢灵薇回过头, 冲她感激一笑。
席姝将心中的低落掩埋,回到自己房间后,仔细打量了下。
文字和实际情境是有差异的。
书里廖廖几笔带过她房间布局, 实际拿来对贴, 几百字也写不够。
国外的舅舅虽然偶尔回国,国内的知交好友对她却也不错,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这送一份, 秦浩丰也不是没出过强取豪夺的念头,在一次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后死皮赖脸的上门,‘不小心’发现处处玄机,跟她外在表现得完全不同,于是才打消这个念头,打算正经的来一回追求。
席姝很少佩戴首饰,连表都没有。
家里江诗丹顿的手表,却大咧咧的摆放在梳妆台上;房间里有个自动投递垃圾桶,人只要一靠近,就会自动感应打开,跟自动感应热水器原理相似,垃圾桶里有一张出席宴会邀请函,和他手中刚收到的那一份一模一样,房间里的摆设布局,都是经过大师专门而成,有种淑雅温馨到极致的设计感。
他不敢托大,把席姝的舅舅给查出来,立即歇了那份心思。
席姝在看完之后,还跟系统聊天,嘲笑了他两句。
想要得到一个人,首先就是想着怎么使用手段把她弄到手,难怪后面陷入虐恋情深,翻车被谢灵薇杀了,不被杀也要打包送进火葬场去。
谢灵薇赤手空拳来的,没什么衣服,席姝回到家里没两分钟,就收到了来自秦浩丰的消息。
秦浩丰:[衣服我让人送过来了,不用出去买。]
怕她吃醋似的,急忙表忠心:[我让助理去买的,女的!]
席姝没回他。
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大概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要付出得多一些。
席姝从记忆中找寻,发现秦浩丰在她的印象里,只归于朋友好感,再多的好感度,没有。
即使到了最后,被秦浩丰的爱给打动了,也仅仅是感动,并没有让她生出此生非秦浩丰不可的错觉。
更何况后面还得知了对方在她出国四年,找了替身,就直接大打折扣。
席姝在房间里走了一会儿,上了二楼。
她在二楼看到了画板,以及另一个房间里的钢琴。
之前她没来时,席姝对画画很感兴趣,画板上是一个欧美明星的画像:坐在公园长椅上,穿着灰黑色大风衣的男人,身边数只鸽子围绕。
现如今只完成了鸽子的部分。
人物只有个大概轮廓。
席姝拿起画笔描了描,脸部初具模型。
描完怔住,手上的颜料还很新鲜,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眼底闪过几分迷茫。
“这是我画的?”
也许只是残存的手部记忆作祟,不然没法解释。
她自己,是没系统学过画画的,像这个世界的席姝,从小生活优越,想学什么,自然不用担心费用问题,还有隔壁的钢琴。
她从画板前面起身,离开并锁住了这扇门。
放钢琴的房间很隔音,不用担心太大声被邻居投诉。黑色三角钢琴蒙了一层灰白色柔软的布料,席姝靠近后掀开布时搓了搓手,上面并没有太多灰尘。
她抬起黑亮琴盖,用支架撑着。
黑白键帽有种润玉般的质感,古朴典雅素净,不用仔细算,都知道是一架奢侈华贵的钢琴。
琴弦前面的一段黑色压板,刻着浅浅的精致淡紫色花纹。
琴键声音空灵华美,很适合在大平台上,忘我的弹奏一曲,一曲毕,台下响起剧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席姝坐下来,随便弹了两个键,试试手感。
她确定了,确实她是不会弹的,不过这并不碍于她欣赏会弹钢琴的人。
可惜她和谢灵薇都不会,要是谢灵薇会的话,她说不定还能把人叫上来,当场弹奏一下。
席姝拿出手机,给秦浩丰发了一段文字。
席姝:[你会不会弹钢琴?]
资料显示,秦浩丰是不会的。
秦浩丰没这基因,他回复得也很快:[我可以学!!!]
连感叹号都带着迫不及待的感觉。
席姝笑了笑,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道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谢灵薇在那。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席姝面色淡淡,嘴角微微勾着点点弧度,“你会不会弹钢琴?”
这显然有点为难人。
谢灵薇诚实的摇头。
席姝道:“我打算写一个,身世凄惨,却带有浪漫因子的女主,虽然她家境贫穷,但对钢琴很有兴趣,只是从小到大没这个机会,只能远远的看着别人学习,有一天她终于遇上了这么一个机会,也是在这个机会里,她认识了一个富有智慧与才华的男人。”
“既然我决定以你为模板,从明天开始,我会单独给你找个琴行老师。”
谢灵薇:“……”
“我第一次写,比较喜欢扣细节,女主对弹琴的喜爱,以及刚刚上手的生涩,我都想近距离接触,然后写出我想要的味道。”
百八十年没好好读过书的谢灵薇,慌了:“我才高三……”
她呢喃道。
意思是,难道不应该是以学业为重,好好高考么?
而且钢琴要从小学起,都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弹?
席姝左脚踩了踩踏板,指尖触摸着琴键,貌似规律的摁了两下,谢灵薇听不出她是胡乱的按,只会觉得钢琴既然摆在这里,肯定主人家是会弹的,因此表现出一脸崇拜憧憬。
“你说的对。”
席姝道,“是应该以学业为重。”
“那这样吧,你也不用天天在我这,你原来在哪个学校读书,一周来一次我这里,我会安排人教你学。”
“我现在脑子里大概有了个模糊的人设,暂时你可以去做你的。”
席姝刚高中毕业,马上上大学,这中间的两个月假期,无所事事,就如她找的借口写,也足够让人信服。
过一周,她要出国参加舅舅的婚礼,到时候秦浩丰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准还会让谢灵薇陪同一起。
名义上也说得过去。
谢灵薇小心走了过来,用手心蹭了蹭琴盖。
脸上的喜欢不似作假。
席姝轻抬下巴,神色间有几分惋惜。
“以后不能弹了。”
“为什么?”
谢灵薇忍不住问。
席姝抚了抚键帽,轻声道:“弹钢琴是要好好保养手的,我大学专业需要用到手,到时候有了瑕疵,再弹钢琴就不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儿。”
谢灵薇:“可是我的手……”
她的手并不细腻,相反还有些糙,只是伯伯这些年不会让她受累,除了跟人打架偶尔受的一点伤,但也谈不上特别好看。
席姝瞥了她一眼,“也不要你学的多好,去国际舞台上弹,弹给我听就行。”
谢灵薇:“好吧。”
只要她不嫌难听就行。
第一天相处良好,第二天谢灵薇说学校那边要补课,于是她跟席姝说了声,打包了一套衣服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琴房。
弹得坑坑洼洼的初学者愤怒把钢琴狠狠一拍:“老子不学了!”
站立在旁边的老师轻抬眼镜。
“学钢琴不能一蹴而就。”
他恭谨道,“或许,你可以单独记住琴弦的音符和位置,只学那么一曲,弹给席小姐听?”
秦浩丰狐疑的望着他:“多久能学会?”
老师笑起来:“如果是我的话,可能弹一两次就记住了,秦总刚学时间就要久一点。”
秦浩丰冷笑一声:“我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签两笔单子。”
他不用别人恭维,都知道自己弹得在污染耳朵。
还尼玛是重金属的。
听说弹钢琴的,得打小学,长大了就没那个音乐细胞,不仅如此,人还没耐心。
老师但笑不语。
手机叮咚一声响,他收回键盘上的一只手,拿起来看。
是谢灵薇给他发的。
“席姐姐说,让我回学校上课。”
秦浩丰没理,直接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谢灵薇的资料什么时候到?”
助理瞟了眼电脑,上面的私家侦探聊天框还在输入中,只能说:“下午三点大概给你。”
现在中午十一点,快到饭点了,公司里总裁不在个几天,都不会影响运转,秦浩丰问席姝有没有时间,一起出门吃个饭,席姝拒绝后他直接把这个教他弹琴的老师喊出去吃饭。
这老师和他有点渊源。
是他侄儿的家教老师,主要他家里人觉得家里全是些大老粗,没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于是就把他侄儿弄去学弹钢琴,钢琴没学几天,就受到了秦浩丰的委托,现在他不想弹,但侄儿还在学,理所应当请人家吃个便饭。
琴行老师姓何,叫何文,名字普普通通,今年也快四十了,为人随和,聊天舒服。
他主业并不是家教,而是某个大学的女老师老公,主业是开蛋糕店的,手养得精细,弹钢琴示范时,五指修长有力。
粤菜馆里,秦浩丰忍不住向他吐露心中苦闷。
暗恋一个人,求而不得。
何文温和笑道:“那她喜不喜欢你?”
“不知道,好像是有点好感的吧。”
“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好像是知道的吧,好像也不知道。”
秦浩丰给自己灌了两瓶酒,郁闷道:“她拿我当哥哥。”
何文想了想,又说:“她有没有其他追求者?”
“没有,都被她舅舅的好友发现苗头给挡了。”
“那他舅舅没让朋友把你给挡在门外啊?”
秦浩丰又喝了一杯,一杯酒下肚,笑起来道:“说的也是。”
一看时间,三点了。
资料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秦浩丰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点开这份资料。
越看脸色越难看。
何文挟了块牛肉吃,就听他愤怒的一声“干!”暴躁出口。
何文脸色微白。
“发生什么事了?”
秦浩丰在他面前,这两天都比较像个正常人。
没想到突然没绷住,就这么发飙了。
秦浩丰极力的忍了忍,生平感觉到第一次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
“我有事,买单了,你吃完就早点回家吧。”
他拿起外套往外面走,一边给谢灵薇打电话。
没打通。
谢灵薇之前说过,24小时开机,只要是他打电话,会随时拿起来接的。
不因其他,伯伯的医药费还在他手里攥着。
而他助理传来的资料,伯伯生病住院,缺医药费是真,家境贫寒是真,可她人性格却是假的。
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弱势,委屈可怜,都是假的。
她成绩烂的如一滩烂泥,回回考试门门不及格,学校跟人打架,差点被劝退,如果当初不是她伯伯求情,可能这人就已经早早的出去打工了,就不是现在这样子。
都是装的。
秦浩丰不能让这种人留在席姝的身边。
他直接开车去谢灵薇学校找人去,脸色阴沉难看,中途一直给谢灵薇打电话,快到学校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接起来了。
“谢灵薇的家长吗?”
秦浩丰心里一咯噔,在脑子里迅速思考了无数种情况,最终他抑制住自己的阴冷,极其缓慢的说了句:“我是。”
“来xx派出所领一下人。”
果然。
秦浩丰把手机放下,重新开车。
那目光狠得像要吃了个人一样。
导航导了过去。
下车时,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派出所几个大字。
生平第一次来派出所,就是来领人的,现在看来学校也不用去了。
谢灵薇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磕了下,现在额头微微肿着,草草的包扎了,现在还有血迹浸出来,眼神跟个没驯化的狼崽子似的,异常凶狠。
警察深吸了口气,满脸心酸的握住秦浩丰的手:“你可算来了!”
秦浩丰:“……”
他磨了磨牙:“我来了,她怎么样?”
警察道:“她昨天跟人打架,有视频为证,对方先动的手,被打得鼻子出血进医院了,她脑袋上磕的洞是不小心转身撞门上了,没受什么伤,人道主义要给点医药费,你把她带去医院好好看看。”
秦浩丰看了谢灵薇一眼。
谢灵薇回瞪回去。
秦浩丰勉强道:“好,我知道了。”
出了派出所,秦浩丰让她上自己的车。
谢灵薇头也不回的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秦浩丰气笑了,一路开着车,看着她鞋破了脱下来,拿手里拎着,赤脚站在人行道上走,越走越快,后面直接跑了起来。
“不要跟着我!”
她突然停住脚步,满脸戒备,警惕心特别强。
秦浩丰开了车窗,冷冷道:“你不怕我把你大伯那边的医药费停了?”
谢灵薇无所谓道:“随便你。”
秦浩丰觉得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耗费心力在他俩面前装柔弱博取同情,现在却满脸不在乎,甚至不怕把她伯伯的医药费给停了,图什么?
脑子进豆腐渣了吗?!
“我尽力了,我也去做了。”
谢灵薇往后退了一步,离他、他车远了点。
“人都会死的,他很痛苦。”
是,她伯伯很痛苦。
化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面容憔悴、眼窝深陷、骨骼突出,缺医药费那几天,什么都吃不下。
要治好,得全国各地找骨髓,进行骨髓移植。
还得面临后期的巨额医药费以及手术后的并发症。
“我尽我所能,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地步,后面的事,听天由命。”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难道我为了给他治病,我就要卑躬屈膝,我就要去曲意逢迎,我就要抛弃自己的人格?他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看见我变成另一个人的!”
秦浩丰虽然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跟自己的理念有所重合,但他不觉得这样愚弄自己的人值得他说软话。
“那你就要骗我们?”
秦浩丰冷笑,“席姝还真以为你可怜得很呢,打算写出来要出版了,钱全部给你伯伯治病,你就是这样对她?”
谢灵薇古怪的望着他:“难道,不是你希望我留在她身边的?”
秦浩丰:“……”
谢灵薇明悟似的,讽刺的笑起来:“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啊。”
“还没表白对不对?”
秦浩丰:“……”
“她不知道吧。”
“……”
“我听她说,之前是想出国的,你是不是担心她出国了以后就不回来了,所以担心?”
秦浩丰冷漠的审视她。
“你应该是一个有钱人。”
谢灵薇突然朝他灿烂一笑,拎着鞋子,走到他的车窗前,低声道:“席姐姐应该跟你一个等级的,所以你不能轻易的把话说出口,万一她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离你远去了,你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如果不是,那就是她有一个很了不得的亲戚,压着你,让你无法像别的女人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吧?”
秦浩丰一言不发,眼神里充满了商人的算计。
“做个交易。”
“我伯伯的医药费你还是照样出,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她看住,毕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总比一个野心勃勃的大男人,待在她身边,更让人放心对吧?”
“我软肋你都捏在手里的。”
“你怕什么呢?”
谢灵薇面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明确的笑:“你不缺钱,你想要人。”
“或许,还可以帮你一把?”
秦浩丰关上车窗,径直的离开了这里。
天上的太阳,炙烤在地上,火辣辣的。
谢灵薇的脚被烫得快脱了层皮。
她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一点表情也没变过。
可能大概走了十分钟,她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秦浩丰:[成交]
短短两个字。
也就值这么点钱了。
谢灵薇走到附近最近的一家诊所,买了烫伤药,清理了下额头的伤口,之后又去别的打折鞋架上,拿了一双鞋子穿上。
她在一处面馆叫了一碗面,拿出手机对面和她自己来了一张照片,给席姝发过去。
谢灵薇:[今天在学校,一不小心撞墙了,席姐姐,好痛哦。]
她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过去,随后附上这一碗面条,色泽好看,几筷子能夹住的青菜在油花底下压着,面条上插了一双筷子。
过了一会儿,席姝才回复:
[去医院看了没?]
[小伤,没事的,席姐姐。]
随后又是一个笑眼弯弯的表情符号。
[猜猜我今天碰到了谁?]
席姝:[谁?班主任?]
[不,席姐姐,你猜错啦,是秦大哥,他看我脑袋磕伤了,还送我去医院,人可好了。]
席姝:[是吗?那你有机会可得好好谢谢他。]
[好嘞!]
谢灵薇截了张聊天图,发给秦浩丰。
秦浩丰看着自己和席姝的聊天框内,无语凝噎。
席姝回复他的内容很少,每次留言不超过三个字,偶尔还会碰到一样的,秦浩丰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他惹她不高兴了,席姝才勉强多了几个子:
[别乱想,是自动回复]
这明显的反差待遇,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但又不得不承认谢灵薇说的是这样。
女孩子,总比膀大腰圆的男人,更能获得信任。
谢灵薇见他只打了两个句号过来,心知这事算是彻底的成了。
比起原来伏小做低卖乖,等着那把大刀兢兢战战的还不知何时落下,还不如一开始,在欺骗过后直白挑明。
事情没做到极点,总会有转机。愤怒过后理智回来,也不会得罪得那么狠,把全部后路斩断。
不过她当时只是随便一想的,也随口那么一说的,也没想这真还能成功。
全靠席姝那边,对她心存了有几分善意。
她眼前出现了席姝侧对着她的侧脸,剪影被日光投射在墙上的那层阴影,眼睫低垂着,安静的注视着手掌心下的黑白键帽,仿佛独立开辟了一片新的天空,把所有人都隔离在外,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就很想让人把她从触摸不到的,透明的世界里给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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