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一走,梅氏就躺下了。她今日心神大动,这会子也不过是强撑着精神。
“都怪我,竟是识人不清,害了你大姐了。”
姜幼白见她脸色不好,忙安慰道:“好在孙家已经答应不会牵连到大姐,大姐又年纪还小,等过些时候再相看亲事也是可以的。”
梅氏就摇头道:“你哪里知道这事的厉害。外面只要传出有一丝半语,你大姐的闺誉就毁了。纵是孙家反悔在先,但世人多会苛责女子,未尝不会有人觉得是你姐姐不妥当,孙家公子才另择她人。”
不得不说,梅氏担心的这些还真有可能发生。不过事到如今,也实在没别的法子可想。
姜幼白一直陪着梅氏,直到姜父回来,她才去了姜令月屋里。
此时,姜令月已经知道了孙家夫人的来意。姜幼白去时,她哭的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
一个古代少女遇到这种事也着实是倒霉,姜幼白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劝,只默默的陪了她半天,看她哭累睡着了,才带着朝露出来。
这会子时候不早了,姜幼白却还不能休息。将家里的管事都叫到一起,让他们吩咐下去,不许下面的人再胡乱议论主子的事,若有那管不住嘴的,一经发现就打一顿发卖出去。
虽姜幼白平日管家精明,但还是有那不信邪的。
次日一早,她刚起身,孙管家就来禀说家里下人之中已有流言传出,说的都是大姑娘被孙家退婚的事。
她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冷峻起来。让孙管家这就去查,一个时辰后她就要听到结果。
见她是真动了气,孙管家立即照办去了。
一个时辰后,果就有了结果。传谣的下人都被集中在了姜家的前院,密密的站着,粗略一瞧怕是有十来个人。
姜幼白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孙管家在一旁禀报道:“姑娘,老奴已经仔细问过了,最先传起谣言的是二姑娘院里的两个洒扫婆子。按您的吩咐,这两个婆子以及后来参与议论过这事的人都带来了。”
姜幼白点点头,也不说别的,只吩咐孙管家道:“这些人既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那就按着规矩来吧。先传谣的人一人二十板子,后面跟着议论的每人十五板子,打完了一并送到庄子上去,有那拖家带口的也一并送去。”
底下的人原想着法不责众,即便是被叫来这儿也没有多害怕,却不想这三姑娘看着小小一个女孩儿,竟是这般厉害,一言不合就要打板子,撵人出去。
顿时,一个个都叫嚷着求情。
姜幼白却是心硬如铁。这些人顶着一张嘴就敢胡言乱语,罔顾主家规矩,丝毫不顾及流言对一个无辜女子的伤害。她自不会饶了他们。
正好杀鸡儆猴,她倒要看看之后还有谁敢再犯。
姜幼白这一处置过后,果然府中的流言就消散了个无影无踪。而她的规矩之严苛,也是深入人心。手段强硬连在半纸院的箫煦也有所耳闻。
萧山给箫煦奉了茶,有些不敢置信道:“公子,真看不出来姜三姑娘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儿家一出手就这般干脆狠厉。听说那些被罚之人,都是一身血肉模糊的就被扔到庄子上去了。”
箫煦眼里也有些惊讶,他也是没想到印象里那个笑起来腼腼腆腆的女孩儿竟下得了这般狠手。不过听着萧山夸张的语气,他还是斜睨了人一眼,道:“什么血肉模糊,不过是几板子罢了。而且只是赶去庄子,这般奸滑的奴才,打卖出去才是正经。”
萧山就嘿嘿一笑道:“公子说的是。”
他说罢,又道:“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我扶您出去院里散散,姜姑娘可是说了一直捂在屋里不利于养身呢。”
箫煦闻言,抬头看了看窗外。透过白色透澈的窗纱,可以瞧见外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院里的冬青和松树都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
他点头同意了,萧山才取了前两日姜家送来的大毛披风给他披上,服侍着出门去了。
姜幼白并不知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形象,只是对府中流言的消散十分满意。
因着孙夫人透露的孙家公子看上了姜念儿的话,又因着她院里出了两个乱传谣言的祸首,她便当机立断把姜念儿身边的人换了个大半,除了连枝姜念儿死活要留人,其他的都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姜幼白从这些人中细细查问,发现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孙家退婚,果真是姜念儿从中弄的鬼。
那日,孙家大公子来姜家拜访,姜念儿就掐着时辰往姜父的书房送了一回点心。如此才碰到了孙家公子。而这位孙公子又对姜念儿一见钟情,这才有了后来之事。
查清了这些,姜幼白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低估了姜念儿的手段。怪不得放言要让姜令月和自己付出代价,原来是早就已经出手了。
原先还以为这姑娘什么都不懂才会轻慢于梅氏,不想人家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的。怕是早就盘算着抢了姜令月的亲事呢。毕竟买通前院的人,掐着时辰与孙家公子相遇。这些,可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能做到的。
下晌,姜幼白炖了补汤给梅氏送去,又看着她用了。才从正房出来,暮云就急匆匆的来找了。
“姑娘,您快去瞧瞧吧!大姑娘带着人找二姑娘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幼白皱眉问道。
暮云喘了一口气,道:“刚才老太太屋里传出消息说老太太哭着要回乡下去,老爷禁不住已经答应要把二姑娘嫁到孙家去呢。大姑娘一听这话,气不过,怕是要去找二姑娘算账呢。”
姜幼白闻言,心里道了声“要遭”,连忙往老太太院里追去。
不过老太太院里姜父才走,此时静悄悄的,姜念儿和姜令月并不在此处。
姜幼白出了院门,四处瞧了瞧便领着朝露和暮云两个往花园里的一处僻静地走去。
果然没走几步,就听到假山后面乱糟糟的声音,走近一瞧,可不就是姜令月和姜念儿以及身边的丫头么。
不过此时前面的场面有些混乱。姜令月掐着姜念儿,两人正撕扯在一处,一旁的红穗紧紧的拦着想要过去帮忙的连枝。
“你们还不快放手!”姜幼白示意朝露和暮云去拉开两人。
朝露拉着姜令月过来,姜幼白扫了一眼她身上,见除了衣裳和头发有些凌乱,应该没有吃亏。倒是姜念儿,看着着实有些凄惨。身上的衣裳已经破了,露出的手腕上有几处泛着血丝的牙印,头发也散了半边,脸上两颊是巴掌印,连带着脖颈处有几道子抓痕,裙脚上还落着两处脚印………
论起力气,柔柔弱弱的姜念儿自然比不过姜令月。
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姜幼白就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姜令月,姜令月心虚的别过眼去。
姜念儿估计是被打的有些懵,哭的凄凄惨惨的,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老太太做主。
姜幼白被她哭的心里不耐,冷冷的道了句:“别哭了!”
姜念儿被这话惊的愣了愣,反应过来就有些恼羞成怒。她红着眼恨声道:“我这就去找祖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姜幼白却一脸淡定的道:“我劝堂姐告状前还是想清楚了再去。”
“你什么意思?”许是姜幼白的态度有些过于无所谓,姜念儿心里一时狐疑不断,不由停下了脚步。
姜幼白却不回答,转而说道:“想必堂姐已经知道我爹同意你和孙家公子的婚事了吧?堂姐这抢人姻缘的手段,真是让我们这些闺阁女儿叹为观止。”
姜念儿听了这话,还来不及得意,就被讽刺的脸上青红交加。
见她不接话,姜幼白就讥讽的笑了笑,继续道:“堂姐这会子找祖母做主,可是要做什么主呢?刚才你与我姐姐发生争执,不说两人都有错,只说便是闹到了祖母跟前又能如何?我姐姐的大好姻缘被你用不光彩的手段抢了去,如今我姐姐闺誉尽毁,可你却攀附上了高门。”
说到这里,姜幼白就有些声色俱厉。她道:“堂姐,我爹娘养你长大,你却恩将仇报害了我姐姐一生。便是我姐姐气不过,打了你一顿又如何,难不成我姐姐丢了亲事还要再因为你被罚一次不成?便是祖母真偏心于你,想为你做主,可你也别忘了我姐姐身后还有我爹娘和大哥在,真将事情闹出来,大不了咱们就闹个鱼死网破,到时我姐姐不一定会如何,可堂姐的亲事就别想了。就算祖母坚持,只要我爹不同意,孙家岂会娶你?”
“你!”姜念儿没想到自己白挨了一顿打不说,到头还反被姜幼白威胁了。她有心想闹腾,但看着姜幼白似笑非笑的表情,终是下不了狠心。
与孙家的亲事是她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若是因此生了波折却不划算。倒不如忍一时之气,以大局为重,将来总有她们求自己的时候。
这般想罢,她深深看了眼姜幼白姐妹,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姜幼白缓缓松了口气。有心想说姜令月今日的行为莽撞,但看见她眼里的伤心,就不忍心再苛责了。又想着刚才只是糊弄住了姜念儿,后续还得梅氏善后才行。她便拉着姜令月回去了。
两人离开后,从旁边的一座假山后面出来两个人,正是在园中散步的箫煦主仆。
萧山回想方才几个女孩儿的争执,不由咋舌道:“可真是一出大戏,妹妹抢了姐姐的亲事,姐姐又打了妹妹一顿。公子,这雍州的姑娘可比京城的贵女厉害多了。”
箫煦听着这话未曾言语,实则心里也认同。雍州的民风开放,一言不合就动手。但京里的大家贵女行事都讲究一个体面,心里便是再不如意,表面上也都是一团和气。
“不过,姜三姑娘可真是厉害,只凭几句话就让那位二姑娘选择息事宁人。”萧山对姜幼白十分有好感,看见了刚才她这一顿连消带打的手段,也只觉姜姑娘真是聪明,一点也不觉得她欺负了人。
“伶牙俐齿!”箫煦面上淡淡的,但眼里却划过一丝笑意,里面夹杂着些兴趣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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