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内养足精神,迟槿准备再去外面探探路。
临行前,他交给戚施几颗传送灵石,并掌心画了一个阵,叮嘱道:“百步岭迷石叠嶂数不胜数,稍不注意就会失了方向,需格外小心。你要寸步不离跟着我。如若和我走散,先等上一等,若我没有出现,直接捏碎我给你的灵石。”
谁知出门没走几步,再回头,人就没了。迟槿拿出一颗传送石,探了探他的位置,指尖一用力,灵石四分五裂,他本人也消失在原地。
找到戚施时,他背对着他,叫:“师兄?师兄?你在哪儿?”
迟槿便拍了拍他的背,“我在这里。”
戚施眼神一亮,“师兄!”听着声音都欢快不少。
迟槿看他一眼,转过身,“跟紧我。”
正常情况,他说完这些,戚施应该应一句。
可是身后没有戚施。
他心说,不会人又没了吧。回头,人果然没了。
不得已,迟槿又捏碎一颗灵石。到了人跟前,要开口说两句重话要他不要乱跑,却在看到戚施瞬间明亮如星的小眼神后,忍了。
怕他生气,戚施忙解释道:“我一直紧跟着师兄,但是不知怎的,走不到两步,就看不到了。”
迟槿看他紧张模样,便道:“无妨,下次小心些便是。”
可没过多久,同样的情形第三次出现。
这样下去,灵石再多也不够耗的。何况专用来传送的灵石并不多。
迟槿托腮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你且在山洞内等着,我……”话没说完就因为戚施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改了口。他摊开左手掌心,“无意剑鞘拿来。”
戚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他拿出无意漆黑古朴的剑鞘,将一头放在了迟槿的掌心。
迟槿合拢手掌,淡淡道:“走罢。”转身走在前面。
戚施握紧剑鞘,小声应道:“嗯。”
等前面走了两步,戚施才跟上,他视线落在他那握住剑鞘的手上。那修长五指握住漆黑剑鞘,白的过分,漂亮的过分。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向下拉了拉袖子将手掩住,忍不住又看向迟槿的手。收回视线时,又将袖子提了提,露出了他那双手。
“师兄?”
迟槿停下,回头看他。
鬼使神差的,他看了眼迟槿的唇,想起刚才对方倾身过来吻他,猛地咳嗽起来。
“发烧了么?”迟槿问。
戚施连连摇头,“没有。”话音方落,那双漂亮的手,就贴上了他的额头。
迟槿眉头微皱,道:“稍有些烫。还是休息……”
“不用!”戚施打断他,“真的不用管我,师兄,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只是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方才故意刁难而提出的条件若是叫他师父知道的话……最要紧的是,若是他师父知道这条件真的实现了的话……若是那样,恐怕师父会从此视他为仇敌,再不关心他了吧。
耳畔传来迟槿的声音:“只是什么?”
戚施别过脸去,声音有些低:“我只是想不明白,师兄为何要跟过来。”他顿了顿,看向迟槿双眼,“鬼域凶险无比,来此寻宝者十进一出,师兄不该跟来的。”
迟槿一直在等他问这个问题,等的几乎忘了他准备好的答案是什么了。
“戚施。我带你出来,就必须带你回去。”他说,“否则我无法向三叔交代。”
“是我自己要来集市看看的。师父他通情达理,不会怪罪师兄的。师兄不该为了我这么个……”尾音在迟槿越来越冷的目光下消散,“师兄,对不起。”
“你说的不错。”迟槿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冷淡,“若我早知道你如此看轻自己,便不会下来了。”
这之后,两人安静下来,只是默默走路。一路走来,只听得到脚踩碎石的声音,以及迟槿以指做笔当空画符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莫约有半个时辰,迟槿感到手中剑鞘向后拉了拉。
他回头,面无表情:“何事?”
“师兄,你说过不会忽视我的。”
迟槿:“……”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会拿出这句话来。他压下心中些微的别扭,道:“我何时忽视你了?”
戚施看着别处,“那师兄你不要再生我气了。”
迟槿语气微嘲:“既如此,你告诉我,你何错之有?”
“不该看轻自己,妄自菲薄,惹师兄生气。”
“知道就好。”迟槿雨后初晴般,微微笑道:“戚施,你要记住,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轻贱了你,唯独你自己不可以。他人笑你,十年百年后,你可反过来叫他们悔不当初。但若你自己贬低自己,便当真无药可救了。”
说罢,不管戚施表情如何,又在前方开路。走两步,发觉戚施没动,便拉了拉剑鞘。
戚施这才从呆愣中回神。他看着迟槿背影,忽而小跑两步,走到他旁边。
“师兄。”
迟槿嗯一声,戚施便问:“师兄,你在做什么?”
“此前给你的基础功法里,一本是讲阵法的。其中有一例说,中品灵石一颗,下品十颗,竹林一亩,便可结一迷竹阵。可有看过?”
戚施道:“凡人进去,不知其宽广,误以为竹林千亩,数日走不出去也是有的。”
迟槿转头看他:“可还记得其破解之法?”
戚施点头:“记得。走直线,便能走出迷竹阵。”
“记得就好。”迟槿微微一笑,后退一步,“我已将所需阵点绘制完毕,你来做最后一步。”
戚施头微歪,似有不解,却没推辞。他回忆迟槿方才画符时动作,抬手要画。却忽然回头,眼珠瞥向一边青白岩石,略微腼腆道:“师兄,我不会当空画符。可否给我一支朱笔和几道黄符?”
迟槿看他耳朵又红了,将朱笔和玉符给他,笑道:“此前画过符么?”
戚施摇头,无意识的摆弄着手中朱笔,道:“师兄给我的功法我都看过,依次尝试之后,决议学刀。符阵一类未曾细看。”
“三叔剑使的很好,我以为你会学剑。族内许多人学剑,剑谱不少,好剑也有几把。但学刀者寥寥,能拿得出手的刀法并不多,好刀更是没有的。”
“我有无意即可。”戚施抿唇,“师父曾说我的体质不适宜学剑,更适合做丹修或器修。”
迟槿:“……”他大概知道迟问笙为什么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他本人不擅刀剑,便也想当然的希望戚施不通刀剑了。稍作思索,他做了一个折中的答复。
“三叔说的对,也不对。你的确适合做丹修器修,却并非不宜学剑。”
戚施表情有些疑惑:“怎么说?”
迟槿径直望进他的双眼:“你天资更甚于我,假以时日,定会超越我。”
他不论神情还是语气都太过认真,以至于戚施想要回一句“师兄说笑了”都说不出口,竟傻傻问道:“若我当真超越师兄,师兄该当如何?”
还当如何?自然是放手,天高任鸟飞咯。但迟槿不知道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便含糊道:“旁的不提,先出了这百步岭再说吧。”
戚施便不再问下去,提笔开始画符。起初落笔稍涩,被迟槿提点几句后方才有些样子。
最后一笔落下,他看迟槿一眼,得到准许后,念咒将符纸升入半空,食指点在符上注入灵力,喝到:“迷障,破!”
迟槿凝神查探四周,景色依旧如常。心说果然不能指望主角光环,单凭这么个简单的法子就破阵。正待叫戚施退下,忽然拉住戚施后颈衣领将他拖到自己身后。
与其同时,戚施所站位置裂开一个大口,掉下一个一身骚包紫的人来。
那人落地时滚了两滚。视线略过戚施,直接定在迟槿身上。
“画仙美人儿,你怎么也在这里,莫非是舍不得本殿?”
迟槿回也不回,隔空划出一道符,直指染墨。
染墨一个侧身躲过去。然而更多的爆破符不要钱似的的向他袭来。染墨边躲边道:“画仙美人如此热情,叫本殿如何是好?”正要跳到下一处,尚未落地,便有一阵法在他脚下,在半空之中,露出雏形来。
染墨一个不好要逃,便听迟槿喝一声:“缚!”
百十道红黑绳索自阵眼疾驰而出,再次将他捆成了粽子。
他在地上滚了两滚,滚到一旁青石旁靠着。右眼一眨,“画仙美人,本殿不躲了,你近前些,叫本殿瞧瞧。”
迟槿画一道符,眼皮也不抬,道:“水来!”
染墨当即被浇了个落汤鸡。可他还嫌不够,依旧不怕死的开口:“画仙美人……”
话未尽,迟槿又是一声:“雷降!”
染墨抬头,一道惊雷直冲而下!
待雷声稍歇,迟槿双手负在背后,在几步开外冷冷瞧他一眼,便对一旁戚施道:“走罢。”
因着这些插曲,迟槿开始相信戚施身上真有那所谓的主角光环了。心道腐向男主光环果然不能类同于男频的惯有套路。
瞧这一次两次招来的都是些什么头疼东西?!
戚施问道:“不管这魔修么?”
迟槿心说你想怎么管,就听头发都被炸卷儿了的染墨在那边道:“画仙美人,你这么关心这丑鬼,就不怕本殿吃醋么?”
迟槿:“……”他本不欲理会,却见戚施挡在他面前,一把无意直指他胸口。
戚施面色痛苦,持刀的手颤个不停,道:“师兄,师兄,我……”似乎是因为不可置信,一句整话也说不出
迟槿指尖夹住无意,安抚道:“无妨,你伤不了我。”待指尖察觉出无意刀身不再颤抖,才正眼看向染墨,眼神冷的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你待如何?”
戚施的身体他在掉进鬼域的第一时间已经检查过,没查出异样,却不想在这里等着。
染墨炸了眨眼,道:“若能一亲画仙美人香泽,便是死而无憾了。”
迟槿:“……”
TMD这BL向的剧情里就没一个眼神儿正常的男人么?一个两个都要他亲是干什么?!戚施那边求安慰他忍了,这货是TM脑子被狗啃了么?!
他来至染墨面前,伸手覆在染墨丹田上:“你说是不说?”
寻常修士丹田若是遭如此对待,早吓的魂不附体了,可染墨反而笑得十分欢快:“画仙美人,难道你未曾听说,合欢殿染墨,从来是要美人不要命的主儿。”
说完,染墨忽然挣开身上绳索,一把朝迟槿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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