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哥?槿哥?”玉安歌手持拂尘,在迟槿眼前那么一晃,“魂兮归来!”
被拂尘挡了视线,迟槿不由歪过头去看。
那个人还在原地。
迟槿知道那个人是谁。姓戚名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戚施,俗名癞蛤|蟆,说好听些,便是蟾蜍。以他为主角的那本书的名字起得也是很应景,就叫《进击的蟾蜍》。
戚施其人,单看身材当得上极好,可惜生的太过丑陋。面色发黄,面上布满了绿褐色斑纹,远远看去就像蟾蜍背上的皮肤一样,因而得名戚施。
他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但从他的名字来便能猜到,他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因为他只是一个替身。修真界三大仙门世家之首,迟家嫡子迟槿的替身。
迟槿此人在修真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是男子,却有着比女子还要绝色的姿容。他本身也是出身高贵的仙门嫡子,天赋异禀,自小便深得族中长辈厚爱。除却不少芳心暗许的名门女修外,还引来狂蜂浪蝶无数。
但迟槿平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身份又摆在那里,哪怕是声名远播的修者,也不敢真的把手伸到迟槿身上。于是乎,他成了无数人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只是远远观望已属幸运。
戚施就不同了。他只是民间一处大户的私生子,因面貌丑陋被家主嫌弃,于冬日大雪之日将其弃之门外,任其自生自灭。救他的正是迟家的迟问笙,不但教他修炼将其引入仙门,还数十年如一日的放在身边悉心教养。然而对方的目的却也不纯,因为迟家嫡子迟槿需要一个药鼎。
药鼎,同炉鼎一样为正道修士所诟病。利用炉鼎双休可助修者大幅提升修为,但当炉鼎失去作用那一刻,也就离死亡不远了。药鼎可助修士治疗常规方法无法治愈的暗疾,代价不一。有时只是药鼎的一碗血,有时却要药鼎的一条命。但无论怎样,总比起修士自己冒生命危险去秘境采集天材地宝要容易得多。
因着这些原因,无论表面如何唾弃,私下里利用炉鼎提升修为,利用药鼎治愈暗疾的正道修者并不下于魔修。
迟槿天赋卓绝,修炼至今未曾遇到一处瓶颈。然天妒英才,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其母被魔修所伤以致魔气入体伤了腹中胎儿。这就给迟槿带来了修仙一途之中最大的隐患——他无法筑婴。修为顶破天了,也只能是金丹期大圆满。
自从三十岁结丹到现在已经五十年,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金丹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提升,白白浪费了他天赐的资质。
就在迟家人几乎放弃的时候,戚施出现了。他是迟家老祖宗耗费近百年修为,方才寻到为迟槿寻到的一线生机。其中,负责救下并带回戚施的人是迟槿的三叔迟问笙,也是戚施的初恋。
迟问笙迟家当世最为优秀的一名子弟之一,师从月明山无极宫宫主,二十三岁筑基驻颜,年仅五十就已步入金丹期,即将冲击元婴。他心仪迟槿,找到戚施后并不在意戚施的丑陋容貌,一步步将他养成一个合格的药鼎。
一个月前,时机成熟,迟问笙亲自掏出戚施的丹田移入迟槿体内,并将迟槿那有缺陷的丹田移入了戚施体内。彼时戚施一直呈昏睡状,并不知晓自己的丹田已换,还是一心一意的崇拜并喜欢迟问笙。
而迟槿本人却因此昏睡了整整一个月,醒过来时,原本那个风光霁月的迟槿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另一个迟槿。名字一样,魂却不是一个。
这会儿,盯着戚施看的,正是冒牌的迟槿。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搞清楚他的处境,此前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
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既没有出车祸,也没有瓦斯中毒,更没有被雷劈,只是在家里睡了一觉,谁知道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他睡着的时候不幸遇上地震,一命呜呼了?!
迷茫之际,正巧玉安歌来找他,迟槿跟着出来,就撞见了戚施。
于是迟槿就盯着人家不放了。
而戚施,那个被他盯着的对象正跪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紫玉珠子。
迟槿也知道那紫玉珠子。那是无极宫宫主之女郑鸢的随身之物。不是什么宝贝,是她为了刁难戚施故意弄坏的。三百零七颗米粒大小的紫玉珠散落在青石缝里,要戚施弯腰去捡,不可动用术法。
究其原因,只两个字——嫉妒。
郑鸢一直以迟问笙的未婚妻自居,看不惯这个被迟问笙宠护着长大的徒弟戚施,处处找他的麻烦,何况这人还是个相貌丑陋不堪的丑八怪。心气不顺之下,大大小小的麻烦找了无数,偏就是赶不走他,可把郑鸢气的够呛。
这些成长过程中的插曲,迟问笙虽然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就连做样子的训斥郑鸢也未曾有,每日都戴着那副恩师面具,样子做的极其到位。
然而戚施模样虽丑,身材背影却像极了迟槿。在他失去药鼎价值之后,被郑鸢瞒着迟问笙送了出去,此后一直以迟槿替身的身份在各修真界大佬手里来回捏圆搓扁。虽然碍于其容貌不曾真的提刀上阵,却总叫他扮作迟槿的打扮,带上迟槿的面具在身侧侍奉。他们一方面给了他能给予姬妾的所有宠爱,另一方面却只把他当作一个玩物,肆意侮辱践踏。
最后,他绝望之际,又被迟问笙接了回来。那时迟问笙的慈师人设尚未崩塌,戚施又一直记着这个曾经的初恋。相处时间久了,渐渐从绝望之中爬出来,可惜迟问笙却要了他的命。
起因是迟槿在一次秘境之行中伤了丹田,唯有用戚施全身之血滋养,方可恢复。
于是,好不容易自绝望中生出希望的戚施,再一次被狠狠地伤害了。再然后,他重生了。
迟槿看到那里时,一方面恨不得替戚施一巴掌扇死那些渣渣,另一方面又想提着戚施的耳朵把他骂醒。他实在是太蠢了,蠢到无可救药。否则怎么会被同样的伎俩一次次伤害呢?
好在重生后的戚施长了记性,彻底从一个白面馒头黑成了黑芝麻馅汤圆,外表软濡可欺,内里黑的一塌糊涂,一路将那些曾经玩弄过他的渣男们一路虐到底。
当然,也包括自始至终什么看似什么都不晓得的,实则心里门儿清的迟槿。道貌岸然白切黑,说的就是迟槿。
可惜真正的迟槿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这个实际是个冒牌货。只要一想到剧情后期,戚施手捏竹叶刀,一点一点将原主的脸剥皮剜骨,冒牌货迟槿就觉得,他脸好疼。这样还不算,他生生拽出迟槿魂魄,锁入寒冥地狱和烈焰地狱的夹缝间,怎一个惨字了得!
玉安歌又一次用拂尘在他眼前扫了一下,“魂归来兮。”
迟槿指着那立在一地紫玉珠子中央的人,问道:“这是何人?”
玉安歌皱眉看了戚施一眼,“你三叔的弟子,戚施。”他啧啧两声,“果然同传闻一般,不堪入目。”
他说着话没有压低声音,戚施身为修真之人,自然也是听的清楚,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在那里捡珠子。
玉安歌面上不屑更加明显。他轻哧一声,对迟槿道:“快别管他了,不是说好了今日要陪我么?”
迟槿却不理他,径直朝着戚施走过去。
有人快他一步。
只见一火红色蝎尾鞭裹着强烈的劲风朝地上的戚施挥舞而去,是郑鸢的武器。
戚施警觉的抬头。看清对面人的长相后抿唇,能躲,却不躲。
迟槿暗骂一声:“蠢货!”脚步几个腾挪挡在戚施面前,稳稳握住鞭尾冷着脸向旁一个拖拽,便将这蝎尾鞭整个儿夺了过来。唤出炎火一烧,顷刻间将那蝎尾鞭化为虚无。
一红衣婢女抢在所有人之前出声道:“你是何人,胆敢烧我家小姐的鞭子?!”
迟槿心说:“很好,开局第一个找死的炮灰出现了。”
郑鸢还是知道迟槿的,赶忙出声喝到:“闭嘴!”接着朝迟槿微微欠身,“我家俾子见识短浅,迟师兄见笑了。”
迟槿却看也不看那名婢女和她前面的郑鸢,转过身对蹲在地上的戚施道:“即是我三叔的徒弟,你便算得上是半个迟家子弟。即是迟家子弟,便该有迟家子弟的样子。”
戚施闻言,不紧不慢地抬头,用那双黝黑如深潭死水的双眼望着迟槿。
离的这么近,又是这样一个俯视的角度,戚施面上那些斑纹更加明显了。它们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竟在慢慢流动!其状诡异多变,每多看一眼,这张脸似乎就丑上一分,以至于迟槿竟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迟槿忽而惊出一身冷汗。他又一次看向戚施,却只看到他嘴角略微挑起的讽刺弧度。还想再看,一双手覆上他的双眼。
“莫看。”来人在他耳边温声道:“莫再看了,当心惊着了自己。”
迟槿尚未完全消化原主的记忆,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却想不出具体是谁。不过他正有些不敢去看戚施的脸,正准备心安理得的任这人挡着,就听戚施对来人道:“师父。”话语里的依赖和情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来之前,《进击的蟾蜍》尚未完结,迟槿不知道迟问笙是不是正牌攻。但无论如何,对方至少是正牌攻备选之一,而他自己则是铁打的炮灰受。
当下,正牌攻当着正牌受的面护着他这个炮灰受……嫌他命长么?
迟槿心说:“我还不想死。”便拂开了迟问笙的手,指着戚施面向迟问笙,语出惊人:“三叔,这人我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按个爪爪嘛~~么么(*  ̄3)(ε ̄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