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皇后终于过来了。
虽然原祚和宫里所传的病重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为了坐实这个消息,他到底没有和昨日一样直接大喇喇的坐着, 而是在徽媛的劝阻下躺到了床上。
经过一天的修养, 徽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此刻皇后到来是她接待的。
兴许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皇后看徽媛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见只有徽媛一人出来, 便问道,“五皇子如何了?”
其实昨天原祚不过就是流了个鼻血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太医竟说得好像是严重的病一样, 当时原祚背对着徽媛,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原祚威胁太医的眼神, 心里只觉得担心, 哪怕后来原祚和他解释这只是他故意让太医这么说的, 她仍是觉得不放心,此时见皇后问起, 她便如实道,“太医说病情有些复杂,需要好好休养。”
皇后听完,脸上终于显出几分焦急来,“怎么会这样, 你们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徽媛低头, “儿臣也不知。”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卧房门口, 皇后有心想训斥徽媛两句, 但又顾忌着什么,最后只是恼怒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既然嫁给了他自然应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知道他病重时,皇后心里也是担心的,此时她已然忘了当初两人刚成婚时她其实并不希望他们感情太好。
原祚听见门外的声音,假意咳了两下,问道,“呦呦,是母后来了吗?”
徽媛连忙应道,“是啊,母后一听说消息就过来看你了。”
她说着推开了门站在一边道,“母后请。”
皇后却被徽媛这句话说得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原祚刚被软禁时,她曾经试过过来问问情况,无奈这里的侍卫并不许任何人进去,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何徽媛能进去,但在手下的人被拦过之后,加之这边又没什么消息传出来,所以渐渐便松了对这边的关注,以至于当听到原仲来过的消息后,她才知道那道不许人进的禁令已经没有了,但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过来探望,便又传出了原祚病重的消息。
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对儿子的担忧,一方面又是对他的忌惮,这些心情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她见到原祚的第一句话竟不是关怀,而是类似于质问。
“听说昨日原仲来过了?”她问道。
房间里的人似乎都没想到皇后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纷纷愣了一下,然后才听到原祚用低沉的声音答道,“是。”
长久不曾与这个儿子亲近,皇后已经不知该如何调整自己的脸色,她仍旧是有些端着身份似的说道,“他这些年蹦跶的这样欢,就算他背后有个惠妃也迟早会把自己作死,你不必理会他。”
“儿臣知道。”
原祚说完这句,母子两人便好似没有话题似的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身体如何了?这些日子并非我不过来看你,只是你这院子被下了禁令,我实在进不来。”
这件事原祚和徽媛都不知道,徽媛一听立即睁大了眼,一副惊讶的样子,反观一旁的原祚倒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又说了一句,“儿臣知道。”
原祚不说话,徽媛也不便多说什么,气氛又一时陷入了寂静。
皇后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道,“既然无事,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也不必担忧,过段时间你父皇气消了自然就会让你回府了。”
这话说得竟是半点没有要去为原祚求情的意思。
原祚看着皇后欲离开的背影,突然问道,“原仲蹦跶有惠妃护着,那我呢,我是不是会比他还早把自己作死。”
比起原仲只针对原祚来,原祚这些年才叫把人得罪透了,不管是想投靠他的,还是不屑他的,他统统都没给过好脸色。
皇后被原祚问的身形一顿,然后也不回头,语气平静道,“你不是一直有你父皇护着吗?”
“呵……”原祚轻笑一声,“是啊,父皇护着我,所以你护着皇兄,多公平啊。”
这话似是自嘲,原祚说得又轻又无所谓。
皇后听完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句安慰都没有。
徽媛看着原祚还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原祚回过头来,对着徽媛笑了一下,“早就习惯了,会有什么事呢。”
“皇后她……”徽媛思考着措辞想要安慰一下原祚,可是不管她如何想都觉得皇后刚才表现的实在是有些无情,以至于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话语。
最后她只能干干的说道,“皇后一听说你病重就过来了,可见她还是担心你的,只是她不会表达而已。”
“是吗?”原祚反问了一句。
“是,是啊。”徽媛这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但她又不想原祚太过伤心。
原祚闻言却是突然释然的笑了一下,“惠妃只有一个儿子,母后却有两个儿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说刚才他问皇后的那句话完全是出于冲动,倒也不尽然,这些年母后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心早就凉透了,此时说这句话也不过是想把事情挑明,省的大家还虚与委蛇下去,若是母后真的还念一点母子之情的话说不定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意无意的抹黑削弱自己了。
徽媛不知道原祚的打算,见他今日已经第二次提起惠妃了,便有意转移话题道,“惠妃是个怎样的人?”
她对宫中的大部分人仅限于知道名字,而对于这个惠妃也不太了解,第一次知道她是因为她是六皇子的母妃,第二次则是赐婚前皇上召她进宫的那一次,据说就是因为惠妃。
在大部分人的传言中惠妃也算是个大起大落的女子,她曾经一度得到皇上专宠,最终却因为陷害嫔妃,又不敬皇后被从贵妃降为了妃,渐渐失了圣心。
不过皇上到目前为止一个月也会去她那里那么两三次,这也是六皇子为何总是敢针对原祚的原因,毕竟一个偶尔还能得到皇上恩宠,且还育有皇子的妃子在宫中的地位是不会太低的。
惠妃是个怎样的人?
原祚却被徽媛问的陷入了回忆中。
因为他从小便被皇上另眼相待,所以与宫中其他的人并不亲近,他们虽然不敢欺负自己,却也会孤立自己。
他对惠妃的唯一印象就是有一次他躲在御花园一觉看着其他兄弟在那儿玩,然后有个漂亮的女人笑意温柔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她夸了自己可爱,还拿了糕点给自己吃,鼓励自己要勇敢的和其他兄弟一起去玩。
虽然最后他并没有理那个女人,也没有去找其他人玩,可他当时就想自己的母后如果是这样的该多好。
“表哥?阿祚?”
徽媛见原祚迟迟没有回答,忍不住喊了一声。
原祚回过神来道,“看起来是个脾气不错的女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当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原仲的母妃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了,所以那次相遇便成了他唯一的印象。
那时候惠妃已经失宠了,她在宫中也很低调,所以不特意关注的话基本注意不到这个人的消息。
徽媛也不是真的关心惠妃,听他这么说,“哦”了一声,又说起别的事情来。
若说六皇子的到来不过是给他们调剂了一下生活的话,那皇后此次到来就真的带来了些影响。
徽媛不确定原祚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只能尽量不提起这些事。
她和原祚之间所经历的不多,自然也没多少可说的,于是说到最后便只能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她说了些在西北的趣事,又说到自己在京城的经历,最后又说起了李云锦。
“表姐还有不久就要嫁了,到时候我们借着拜访表姐的名头,让表姐夫看看你的病。”
不管皇后态度如何,徽媛最担心的还是原祚这仿佛越来越严重的病。
原本她还顾忌着不能让原祚的身份暴露,可此时又觉得只有当面诊治了才能知道具体情况,到时候还得想想办法如何能保证萧玄参不泄露出去。
昨日在表妹身上得偿所愿让原祚对晚上的那个自己的怨念减轻了不少,因此他此时倒显得没有那么急迫了,他居然还调侃了一句道,”好,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徽媛没料到刚才看着还有些心情沉闷的人突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脸红的同时瞪了原祚一眼。
原祚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徽媛笑着道,“没有,我会尽快和表姐说好的。”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却忘了他本性有多恶劣。
徽媛此时忍不住暗戳戳的想到,最好到时候表姐夫把晚上那个人保留下来了,把现在这个弄走了。
毕竟晚上那个对他言听计从,而现在这个……
徽媛看了原祚一眼。
现在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忽冷忽热,忽晴忽阴的。
原祚看着徽媛的红扑扑的脸色,心里却想到,果然有些事放开了之后,生活便会有趣很多。
夫妻俩牛头不对马嘴的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最后视线不经意对上的时候竟然还能相视一笑,外人看起来简直恩爱非常。
而就在他们维持着这种恩爱的时候,皇上的圣旨也终于到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